无法定义先前饭局的我就在疑惑与不解的陪伴下走回了家。而灵犀则没能逃过小舅的一番教育,但见我回家,我这个调皮的妹妹还是立马迎了上来:

“怎么样,和梓馨姐姐的约会还顺利吗~?”

“你还有闲情关心别人啊。”一把揪住灵犀的后颈,小舅就像是提小猫般单手将灵犀拽了回来,“要不是赟轩替你给教导主任说清,你早就口头警告了。”

“唔,人家这不是……见义勇为吗?!”

“还嘴硬,哪有见义勇到把人全部放倒的。”

“好啦好啦,小舅,既然事情过了,就没必要纠结了。灵犀,你也是,下次可别再那么冲动了。”

习惯充当和事佬的我在脱下运动鞋后走进了客厅,眼看危机解除,灵犀也扑到了我的背上并对小舅做起了鬼脸:

“还是赟轩哥哥对我好,不像你这个整天只会数落人的老爸。”

“说什么呢,臭丫头!”

“略略略~”

表面剑拔弩张的这对父女实则关系好得令人羡慕,就在他们即将展开抱枕大战的时候,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的我也向灵犀解释道:

“对了,我今天并没徐梓馨吃饭。”

“那赟轩哥哥一定是和班上的另个漂亮学姐吃饭了,唔,梓馨姐姐说好像还是个日本人来着。”

“你的直觉也未免太准了些吧?”

“哼哼,要是不想我给梓馨姐姐打电话的话,那就得看哥哥你的诚意了~”

“小舅,我问问讹诈最多判多久?”

索性加入这场胡闹,而在不知不觉中,我也成功避开了后续话题。在完成给灵犀完成辅导后,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的我先是完成了每日的“必要作业”,再然后,登录小舅账号的我也整理出了受害者亲属的名单。假使我今天没有与绫野 祭共餐的话,我定会在电脑桌前重新模拟推演一遍整个事件。然而一想到她在居酒屋中种种举动,我还是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就这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在谷歌上用日文输入了“绫野 祭”的名字,令我没能想到的是就此弹出的信息却有一堆。试着调阅一番,我发现绫野 祭所遭遇的溺水事件并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很显然,现在还残存在公众网页上的尽是些经过处理的报道与内容。但即便如此,还是有部分漏网之鱼,这些媒体都把那起“高中生集体溺水事件”定义为了邪教仪式。理由虽然简单却颇有几分道理,首先,报道显示这些高中女生均会游泳。其次,这些高中女生是划着一叶扁舟出海的。她们所乘的竹筏上不但没有任何的求生用具,就连随身物品都没有。最后,同时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从那些高中女生抵达海岸到出海的过程中,都没任何人前去阻拦或是关住。

但无论那些媒体抱有怎样的看法,这件事最终都不了了之了。对此,有些相对激进的媒体甚至认为这是一起蓄谋已久且官方默许的献祭仪式。还有不少民俗学者同样指出,在日本的部分小渔村里依旧保留骇人听闻的淹祭仪式。更有迷信的老者表示日本之所以能保持繁盛,正是依仗了对各式蕃神的献祭。这种种说法无疑为整个海难平添了神秘及恐怖的色彩,或许,所有的问题答案也只有唯一幸存的绫野 祭才知道。但很显然,她之所以会被送出国,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她了。”

线索有限的我自然拼凑不出这起海难的真相,转而将绫野 祭所提供的信息添加到笔记本上。我开始推测那“怪物”所具备的各式能力:

绫野 祭告诉我,她的保镖虽对超自然之事一概不知。但这些保镖都经过层层选拔的老手,所以,要是那“怪物”没什么过人能力的话,是绝无可能伤到他们的。负伤的保镖证词实则大同小异,就是最初交手的时候,他们都没把那“怪物”放在眼里。甚至,从摆出的架势来看,那“怪物”完完全全就是门外汉。可真当“怪物”出手后,他们才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这其中有一个保镖与“怪物”过了数十招,但当那保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怪物”却用了一个诡异的招式直接打折了保镖的双腿。

我特意调出那名保镖的报告,报告指出除了腿骨错位外就再也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这种情况在医师看来非常不可思议,倘若真是被外力所伤,那其皮肤上定会留下痕迹。但事实情况却截然相反,这就像是直接透过了皮肤并从内部将其腿骨掰至变形的一样,骨节错位处的皮肤反倒是完好无损……

这么看来的话,“剥皮杀人案”的凶手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怪物”。暂定他能穿透别人的皮肤后,我也顺手制定起了明天的行动计划。按照绫野 祭的说法,她打算从明天起就开始走访那些被害者的家属。虽说她希望能借此获得更多的情报,但我总觉得这么做效果甚微。在我看来,连自己孩子遭遇了不测都无法发现的父母,是没有洞察力可言的。但考虑到自己已答应绫野 祭要协助她,服从自然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在调出受害者家属的资料后,我也随即选定了第一个走访目标。那是一起发生在距今有三年的“失踪案”,受害者在留下书信后就放弃了高考从而选择前往其他城市谋求生路。起初的几个月,“受害者”还会寄些信件回家,但之后便音讯全无。这是一个相对常见的离异家庭,由母亲一手带大的受害者是一个于普通高中就读的高三生,正如我之前所总结的那样。这高中生的成绩在普通高中里也是中下游的水准,虽然不至于用其貌不扬来形容,但小眼睛外加高颧骨的特征怎么看都不讨喜。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他在班级里也同样不受欢迎,所以在受害者离家出走后,同班同学也没对此多有在意。最后,在一个悬崖边上,警察找到了受害者的一只篮球鞋。在经过比对后发现,这双鞋确实为受害者所有。但因为没能找到尸体,所以只能暂且定义为失踪。

不得不承认,这个被绫野 祭称呼为“怪物”的凶手非常聪明,他所挑选的人群数量众多且极其容易被忽视。但仔细想想,这样的事实又不免让人感到讽刺。成绩一般且相貌平平的人多会碌碌无为,可这样的人却是绝大多数的。明明占据了班级中最多的比重却最得不到重视,说不定,这个冷漠的世界也在无意间为“怪物”助纣为虐。

情感细腻的人或许会感到忧伤甚至愤慨,但我却未能产生丝毫情感波动。自我头部受创后,存在大脑的后遗症就不曾好转过。医师认为这样的损伤是暂时性的,会随着疗养逐渐恢复。但事实上,这个复原过程远比我想象的要慢。我曾和小学同学一起在美术课上看过一部卡通,每个同学都被卡通角色的诙谐与幽默逗得前仰后翻。可我却愣在原地,完全不知该作何表现。那时的我就已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异于常人,不光如此,在劳动课上,我还一度因为操作不慎被缝纫机打穿了手掌。但除了觉得剧痛无比外,我也没有其他的感想。一旁的同学甚至比我先一步哭了出来,若不是女生尖叫连连,我想任课老师都不会前来……

站在我身后的“影子”还是一言不发,没有表情的它与其说是我的“守护灵”,不如说是我的化身更为贴切。它就像是我的一部分,在象征我诡异与不合群的时候,也揭示了我的本性。

是的,就像绫野 祭所说的那样,我和凶手一样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