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添翼向夢寒比了個手勢示意她過來,然後在她耳邊將緣由說了出來。

「你也太不幹脆了,這種事男孩子一般都是比較主動的吧......」

他有些意外夢寒竟然沒有藉此來嘲諷挖苦自己。

「我喜歡小..言希祈同學這件事能幫我保密嗎...」

「可以是可以,但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小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為什麼?...」

「這還用問為什麼嗎?你不說出來她也不可能會知道啊...」

「我不是再問這個...是問你為什麼沒有對我冷嘲熱諷之類的...」

夢寒莞爾一笑雙手掐腰直視着古添翼輕聲說道。

「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你當然也有喜歡別人的自由。但在此之上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擾小祈的自由。」

古添翼坐在床上望着鏡子里的自己。

「我有時會在她住的地方傻傻地等幾個小時。就為了看她一眼...雖然對貓過敏,但為了能夠與她喜歡的小動物相處而刻意與貓接觸,想要習慣這種過敏,結果把自己弄進了醫院......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才想要變成她喜歡的樣子。我也曾由於軟弱而躲在角落裡只能看着她被那些人欺負而束手無策,自卑對我來說就像是影子只要站在有光的地方它就會出現。而言希祈同學對我來說就是那束光,那麼的溫暖讓人想要靠近。可我卻膽怯的怕被灼傷......」

夢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人總是要見光的!老是畏手畏腳.患得患失像什麼樣子。你沒能鼓起勇氣挺身而出去幫助小祈這一點的確不夠爺們,可既然你知道這種行為讓自己蒙羞那就努力的去改變它。可以不為他人,但一定要為自己。」

「我該怎麼做?...」

夢寒想了想思索中的柳眉漸漸舒展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劇本!對就是劇本!你知道在誰手裡嗎?」

古添翼摸了摸耳朵開始認真的回憶。

「好像..在小奇手裡。」

「小祈?不可能..我一直和她在一起的沒見她提過啊...」

「不是言希祈的祈.是莫奇露的奇。」

經古添翼提醒夢寒才想起來班上似乎還有一位叫做‘小奇’的女孩。

「直接叫小露不好嘛...」

「我也想..但每次這樣叫她她好像都不怎麼高興...還有你要劇本做什麼?演員不是都已經決定了嗎。」

夢寒狡黠的沖他微微一笑。

「演員是決定了,可劇本可以改呀~」

古添翼先是一愣隨後嘴角微微上揚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哈哈哈,虧你想得出來!」

二人不再廢話徑直向莫奇露的位置找了過去。

「我和你們很熟嗎?為什麼要幫你們?」

二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莫奇露拽下隨身聽站起身說著就要離開。

「我和你們沒什麼可說的,管好你們自己。」

夢寒見狀立刻上前搭住對方的肩膀,莫奇露一轉慵懶的表情目光惡狠狠的瞪着夢寒。

「我和你的確不熟,但現在認識也不算晚吧。」

莫奇露甩開夢寒的手,不由得發出冷笑。

「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呀~我是言希祈“唯一的小祈”。大家都要圍着我轉~...真蠢,夠好笑的。」

夢寒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莫奇露饒有興趣的望着她。古添翼見狀嘆了口氣拉開了夢寒。

「小奇,你為什麼會被分配到旁白?」

「關你什麼事...我是自願的...」

雖然莫奇露的回答還是很刻薄,但被能稱作‘小奇’這一點使她的語氣有了些許緩和。

「那你為什麼要把劇本墊到凳子腳。」

古添翼搬起凳子彎腰撿起地上的劇本抖了抖上面的土塵,一旁的夢寒此刻也反應過來。憤怒雖然沖昏了她的觀察力但卻無法動搖她的判斷力,她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莫奇露實在有些難以溝通沒有辦法這件事看來只能交給古添翼處理了。

「凳子有些晃缺個墊腳的,它正合適罷了。別誤會,我對上不了台這件事沒什麼感覺...不如說我對什麼事都沒有......」

和之前的囂張跋扈有所不同,此刻的莫奇露不再敢直視古添翼的眼睛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我啊...想要出口氣。不是為了證明什麼,而是要將失去的東西重新奪回來。就像夢寒之前和我說的。可以不為他人,但一定要為自己!」

莫奇露看了一眼夢寒,便望向古添翼指了指他頭上的鴨舌帽。

「那你有沒有告訴她你的事?」

古添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有些疑惑的夢寒而後緩緩摘下帽子。夢寒驚訝的盯着他那參差不齊胡亂修剪過的頭髮,搭配着幾條電話線似的捲髮就像是吃剩半桶的泡麵......

「為什麼...是誰幹的?!」

夢寒上前捧着古添翼的腦袋,望着他亂七八糟的頭髮有些氣憤的問道。

「身上大概還有不少傷,那些傢伙專往看不見的地方打。」

「你是怎麼知道的?這些事我明明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衝著擼起自己袖子查看傷痕的夢寒無奈的笑了笑,古添翼此時更關心莫奇露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你被經常被修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除了這個滿腦子都是跑道的瘋女人和她口中那個“盜版貨”以外幾乎已經人盡皆知了。」

夢寒望着古添翼手臂上的青紫,難過.歉意.怒氣.不斷湧上心頭最後深吸一口氣開口道。

「對不起,我不該為了一己私慾讓你插手這件事。」

而後又走到莫奇露跟前鄭重的道了歉。

「對不起,我沒能把這件事弄清楚。」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又不是為了他...幫了你們我自己也會有麻煩......」

夢寒大概清楚了莫奇露的性格,這人的嘴比她的心要硬得多...便只能會心一笑換得一個白眼。

「這個計劃取消...」

「一個不會游泳的人如果掉入水中,他會不由自主的抓住任何能讓他活下去的東西。」

古添翼打斷夢寒的話揚了揚手中的劇本朝着二人說道。

「而我現在正挺胸抬頭的站在乾燥的陸地上,這種我能行我可以的感覺我已經我很久沒有感受過了。所以...請你幫我這一次可以嗎...」

「路邊的水坑都能把你嗆傷痕纍纍,要不你自己去死省得麻煩。」

古添翼沒有理會莫奇露的嘲弄繼續說道。

「我想要奪回我失去的快樂,而我這一生可能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我此刻因為害怕報復而打退堂鼓,就像你說的我寧願去死。」

(明明只要向那些傢伙服個軟就能少挨幾拳,為什麼即使每周都被揍得遍體鱗傷也不鬆口......)

莫奇露無法理解他行為的意義便輕哼一聲背過身說道。

「劇本現在在你手上,你想做什麼隨你的便。」

偷偷瞄見古添翼眼中的光彩和那不住上揚的嘴角,莫奇露的心中突然間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

「謝謝你,小奇!」

「切...你的死活本來就和我沒什麼關係。別太高興了......」

古添翼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是啊...現在高興還太早。夢寒,計劃...」

「不是說了嗎...計劃取消。」

「不要緊,我真的沒事的。」

夢寒長出一口氣目不斜視的望向古添翼。

「你或許覺得自己受點傷無所謂。但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在乎你的人如果知道了他們會有多心疼你?對於一個人來說勇氣或許是必不可少的,但並不是要做一個有勇無謀的人。抱歉,這件事錯在我。是我沒有事前了解過你的情況,如果我事先知道的話是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古添翼見夢寒已是鐵了心便只能繼續道。

「謝謝你能這樣關心一個才剛剛認識的人。我知道的你是站在我的角度為我考慮,但在忍受痛苦這個角度沒人能做到感同身受......」

「你在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既然你已經知道做這種自我的事會受傷,那為什麼不能學聰明點選擇不去做,就把它藏在心裡想象自己已經做了。」

古添翼見夢寒的目光開始閃躲便知道對方已經有些不知該怎樣回答了。

「你說的沒錯。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斷在腦海中妄想自己能夠鼓起勇氣面對各種不公與欺辱。」

「不能就這樣繼續下去嗎...」

古添翼搖了搖頭雙手搭在夢寒的肩膀認真的繼續說道。

「這種方法的確讓我在一些最無助的時刻挺了過來。但慢慢的,這些想法便會使我陷入更加沉重的無力感中。那些負面情緒會以更加可怕的姿態捲土重來,心病不但不會有所好轉還會繼續加重......」

夢寒無奈的擋開他的手沉吟了一會開口道。

「你是對於滿足感的渴望才固執己見的選擇這次鋌而走險嗎?」

古添翼笑着搖了搖頭堅定地回道。

「一直以來我都很害怕在做一件事時得到壞的結果。我明白這樣的我很不正常。因此也無法正常的和其他人相處。其實,我所經歷的痛苦已經給我指明了方向。經歷過後去思考,然後將痛苦化作前進的方向...痛苦有時是不需要表達出來的,因為表達出來也沒有什麼意義。」

「所以你才選擇瞞着我嗎...」

「對不起,我想用這次機會改變我自己。你的那句‘可以不為他人,但一定要為自己’讓我徹底清醒了。不管我今後會面對怎樣的結局,我都不會忘記這句話。」

「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開演了,能不能快點決定別再啰里啰嗦的了。」

古添翼聽到莫奇露的話有些急切的看向夢寒,夢寒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隨後在古添翼驚喜交集的目光中揪起他的衣領。

「這件事以後我想要你能像你說的那樣有所變化。還有我希望你能明白打不過就跑的道理,逃避雖可恥但有用!」

「嗯...我會記住的“蠟筆小寒”。」

夢寒鬆開古添翼望着他一臉幹勁的模樣有些無可奈何的啞然。

「時間不太夠了劇本就交給我來改,夢寒你和小奇就配合我的新劇本上台演戲。」

「你在那擅自決定什麼?旁白怎麼辦。」

「旁白換我來可以拖延一些時間,你就接手我的角色上台和大家演戲吧這次算我欠你的...」

莫奇露見對方一臉央求的模樣便有些不自在的偏過頭去。

「切...不就是和那個‘冒牌貨’搭戲嘛......」

三人敲定計劃便開始執行,夢寒去換戲服莫奇露去取道具。而古添翼便拿出紙筆開始修改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