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也知道,成績是很重要的。現在沒有好成績,到了高二高三就會更差,趕是趕不上來的,那高考怎麼辦?你爸爸跟我們老師說了,說你還是想考個好大學,那不努力是不行的呀,理想不實際去做,那就叫做痴心妄想,只有實實在在的做了,才叫理想。你上不了好的大學,以後的工作怎麼辦?你現在可能覺得不以為然,但到了社會你就發現,那個平台,那個資源,跟以前是完全不一樣的。你是個好苗子,老師還是相信你能出好成績,你自己要加把勁才行,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班主任把手搭在陽台上,眼睛盯着我,以僵硬的微笑講着膩煩的話。。我覺得她似乎是有道理,但是又隱然覺得有點什麼不同。總之她是就她的職責講,我就我的聽。

舞台上的那些女孩們,按照主舞的要求跳舞,扮演着舞者的角色。她們不是舞者,她們不想跳舞,但畢竟是藝術節呀,如此狂歡,不能不參加而做一個異群的看客的。

我也參加了。

舞台——

“所以說,你還是要加強物理——”

舞台的背後——

許許多多的白日夢。

採訪主舞。

夢中的女孩。

我一點也不漂亮呀。

夢。

跳舞吧。即便是假裝的舞者,穿舞服,換舞鞋,畫了妝也是有一種樣子的,也可以有“好棒好棒好棒”的掌聲的。有了掌聲,就可以拋棄掌聲——人是不可以丟掉自己沒有的東西的。

深夜裡的父親,坐在餐桌前,一邊放着《joy to the world》一邊寫報道。“惠州16歲少女跳江續:疑讓未成年人有償陪侍酒店被查封。”是他寫的嗎?不是嗎?記者就是“記者”記錄的人呀。記錄之無感情是白紙黑字的,這是言靈的功用呀。跳江!跳江!跳江!高中生的世界不是只有短視頻,遊戲和一張又一張的分數紙的呀,還有十六歲的惠州跳江少女的呀,她所縱身一躍,自為祭品的西枝江上也是有日出,有太陽,莫奈看了也要畫的呀。

“那都是假的啦!”

那些盤旋我心上空的烏鴉,兀鷲,為了爭奪我心上死掉女孩的肉而殘殺着。

我真是拿着天殺的,他媽的,狗日的世界一點辦法也沒有呀。只有回到教室和茫茫四十個生靈坐在一起以背誦為目的詠詩,詠“蒹葭蒼蒼,白露為霜”,一邊不去想自己的水那邊的理想情人。

或者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