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以『在学校睡过头,一抬头发现竟然已经七点多了』为由对保安矇混过关后,我顺利的离开了学校。

没有尽忠职守的盯着监控录像可真是太好了,我可想不到应该用什麽理由解释搬移桌椅的行为啊——在我为保安的失职感到庆幸时,不知不觉,我已经回到了家。在门口纠结了一会,我战战兢兢的推开家门,可是迎接我的并非预想中在玄关双手叉腰等着我的、属于妈妈的责骂声,而是寂静,但这种情况下说是迎接也怪怪的。我换上室内鞋后在屋内四处探索,最终得到的结果则是——无论在一楼的客厅、厨房、浴室、走廊,或是二楼的卧室内都空无一人。

整个家中只有我一人。

工作时间不稳定的爸爸暂且不论,妈妈是在加班吗?明明只是个店务员?站在卧室内的我顺着延迟下班的理由思考,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我将一直在背上的书包甩在地板,直奔客厅打开电视,转入新闻台——妈妈是在珠宝店工作的,提到珠宝店,那便理所当然的会联想到珠宝。以此为基础思考,与珠宝相关的意外有些什麽呢?

遭遇了劫匪——我如此想到。

不过,电视上并没有提起相关事件的报导,我不禁松了一口气。果然只是刚好有事出去了吧,说到底,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吧,遭遇劫匪这种只会出现在电视上的事情怎麽可能会发生在我身边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因自己粗暴对待书包而导致内部的书散落满地的场景,我叹了口气后弯腰收拾。或许因为刚还紧绷着的心放松了,抑或是因为弯腰收拾令我感到疲惫,我一时乏力,决定倒在电脑椅上稍做休息,电脑也因此进入我的视野——伴随电脑的影像一同传入脑中的,还有记忆。

有关白银昙花之虎的记忆。

我迅速开启电脑,打开白银昙花之虎的网站,查阅昨夜未能查阅的第十四篇文章。

文章大致讲述等待文章更新的漆黑魔翼之瞳抵挡不住睏意,陷入梦乡的故事,当然,梦境的内容文章中也详细的记载了下来。这可真是方便,不愁会忘记梦境的细节了,保险起见,先複製备份内容吧。不过,怎麽只记载了梦境相关的事蹟啊?我重新阅读了两遍文章,却依旧无法发现有关我的裤链与冲动的事蹟。这可真是奇怪,那我到底是因为什麽才会这麽狼狈呢?由于我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到解答,我暂时搁置这无解的谜团,回到正题——也就是说,那个梦境是白虎的影响......可是,为什麽要让我看到这些情节呢?这究竟是捏造出来的故事抑或是真实的记忆呢?说起来,梦中出现的人物曾称呼我为『翼』,难道这是我的记忆?不,不能这样妄下判断,毕竟这些情节也只是白虎让我看到的,还无法断定真相。况且,文章中也仅说了这是个梦,可若是这是捏造的故事的话,我实在是想不到白虎要让我看到这梦境的理由。但若是记忆的话,这未免也太过超脱现实了——实际上,是记忆论的话,情节从根本上便存在着漏洞——『今年八岁,比我小九岁的妹妹』——也就是说,梦中的『我』应该是十七岁。然而,生日为二月四日的我今年才十五岁,即使再过五个月也仅是十六岁,与计算出的十七岁相去甚远。就算这是未来的记忆,那也无法解释那妹妹的存在。难道我其实有个自小失散的妹妹吗?之后问问妈妈吧,虽然我觉得不大可能就是了。总之,暂且判断这是白虎捏造的出来的场景吧。虽然搞不懂这麽做的理由,但除了捏造论外也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暂且就如此判断吧。

不过,这次更新也并不是毫无收穫。透过这次的内容,我得到了有关白虎能力的另一个情报——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出现在白虎的文章中了,也就是说,这一能力确实能对同个人使用多次,保险起见,就暂认为对同一人物使用能力的次数是无限制的吧......知道这情报反而觉得更棘手了,真是多馀的情报。

「啊,对了。」

顺着白虎能力的情报思考,我想起有关能力限制的情报——竟然第十四篇的文章如期而至,那麽有关限制的情报应该就是准确无误的了。这麽想到,我拿起台曆,用笔圈起按照规律预测将会更新的日期,不出一会完成作业后,我将台曆放回原位......作业?

「啊!」

我习惯性的望向身后床头的闹钟,才想起闹钟已被我摔坏了,于是我看向电脑的右下角——已经临近九点。我急忙掏出作业奋笔疾书。等到完成作业时,已是九点半了。由于高强度作业的缘故,我的整条手臂都充斥着酸麻的痛感。像是虚脱一般,我靠上背椅,什麽都不想思考、什麽都懒得思考的望着天花板,闭目养神——而出现在这虚无的大脑中的则是我的儿时玩伴——曦的身影。

根据铃木老师话语中的线索,全名应该是犾苓曦。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汉字是怎麽写的。

或许是因为大脑彻底得到了休息,我终于认清曦与我又一次成为了同学并不是梦境,而是现实这回事。

并不是幻想,而是真的能与曦再次见面。真的,能再次一同玩耍。

这实在是太......

像是看好时机一般,我的思绪被声音打断——被门外传来的逐渐倍增的急促脚步声打断。等我反应过来望向门口时,我已经无法看到自己的房门——伴随着巨响,我的房门离开它应在的位置,那浅棕的残影从我眼角掠过,房门与我擦肩(准确的说是擦脸)而过。

由于遭受巨大的冲击,门飞了起来。而释放那释放冲击的源头便站在门口——做出高踢腿架势的黑发女性。稍显弯曲的浏海遮挡住纯黑的左眼眸,细长的辫子顺着惯性在半空飘扬,身上依旧穿着那与她莫名相衬的粉色围裙——站在门口的是我的妈妈。

「欸?」

因房门的冲击而惊魂未定的我无法搞清楚状况。惊吓的情感盖过我的思绪,使我无法思考。

「啊...太好了...翼!我找你找了好久啊!」

先是一愣的妈妈展露出笑颜,随后扑向我,将我搂入怀中,但我却依旧未能理解发生了什麽,应该说,由于空虚、恐惧与温暖三个对立面短时间内轮流充斥着我的大脑,使它彻底过热当机,停止工作机能了——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并没有在平时的九点半入睡的缘故才会迷迷煳煳的。总之由于以上理由,接下来的事情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记得个大概。

「......找...找我?」

我似乎提出了疑问。

「嗯!我发现你没有准时回家后马上给你发了信息但是始终收不到回信所以我很害怕的又给你打了电话但还是打不通嘛嘛虽然也有想过是不是手机没电的缘故可是那样又说不通你为什麽没有准时回家于是我便认为你是被打劫或是被绑架了吧于是我马上在周围的小巷寻找你的踪迹嗯——大概找了三个小时后由于哪裡都找不到你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被绑架了于是我又去你学校询问你的行踪才知道你那个时候刚刚才离开学校不久于是我又赶忙跑了回来结果竟然在玄关看到了你换下的鞋子所以我马上就跑上楼来确保你是不是在家。」

妈妈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以极快的语速说着——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所以,为什麽不回信息,不接电话,这麽晚回来呢?」

「因为手机没电了...还有就是......因为在学校弄跌了书本,要留在学校整理...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整理?」

我貌似迷迷煳煳的这样回道,妈妈回以一幅怀疑的表情。

「...算了......你回来就好。去客厅吧,我去帮你热下晚饭。」

「...嗯。」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客厅,吃完晚餐后进入早已烧好热水的浴室沐浴,之后带着昏沉的大脑在妈妈的监督下回到床上,严严实实地替我盖好被子后,妈妈关上了灯与那被她修好的门,我便顺畅的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在妈妈的人肉闹钟下准时的起了床——大概就是这麽个情况。

今天是九月十七日,星期三,并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朝窗外望去,也是令人感到清爽的蓝天白云,所以学校并没有假期,我自然也得好好的上学——说到特殊,我想起前天在梦境中看到的故事,沿着记忆的道路折返探索,我又想起昨晚的睡眠——昨晚我并没有做梦,睡的十分安稳,拜此所致,本当机的大脑也得到充分的休息,勉强能够正常运作了。

洗漱完毕后我走到客厅中吃早餐时,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两个餐盘与在我对面的妈妈,我想起昨晚决定向妈妈体提问的事情。

「妈妈,我有妹妹吗?」

「嗯?你在说什麽啊?为什麽要这麽问?是想要个妹妹吗?」

「不不......」我稍做思考,为我提出这唐突的疑问的理由寻找合理的解释「嗯...可能是最近漫画看多了吧?」

「哼——少看些喔......翼,你最近有些不在状态喔。」

「嗯?有吗?」

我将剩馀的方包一口气放入口中,随后拿起一旁的餐刀切起香肠,脆嫩多汁的香肠因而发出细微的爆裂声,汁水四溅。有围餐巾真是太好了。我想到。

「有喔,既获得了人生第一个缺点,又迟了几个小时回家,还天天弄跌书本,昨天还打烂了闹钟不是嘛。」

「嗯...嗯,确实是这样呢。」

我回答,用叉子将香肠与煎蛋的一角放入口中,肉汁于我口中爆裂,属于煎物的独特香味也充斥在我的鼻腔。真是一如既往的美味,不愧是妈妈。

「真是的,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知道了,我会调整一下的。」

我继续切着香肠答道。

「哼——真可疑......果然还是无法放心呢。这样,我来加个条件吧。」

「条件?什麽的?」

「要是在月底的测验中无法在班级裡获得比小学还好的名次就让你转学的条件。」

「欸?」

握刀的手不自觉地偏移了本该前往的轨迹,与白色的陶瓷盘子相撞在一起,发出『叮——』的清脆响声。为什麽会拥有这个想法啊?不过,妈妈像是要回答解除的疑问般接着说道:

「毕竟你是来到这所学校才不在状态的嘛。相传在中国古代也曾有一名为了孩子的未来而三度迁家的母亲呢。」

「不不不......」

我一时语塞。转学?什麽意思?不要说这麽複杂的话啊,我的大脑还仍是勉强能够运作的状态啊!

「...比小学还好,那不只能是第一名了吗......」

「就是这个意思喔。毕竟最近的你很异常嘛,不这样做我可放不下心来。」

「......」

异常吗?我自己倒是没什麽感觉......仔细想想或许真是这样。

不过,转学啊......嗯?仔细想想,不就是转学吗?只是换个地方而已,我为什麽要这麽动摇呢?需要感到牴触吗?有必要重视这个条件吗?难道这所学校对我来说是个特殊的地方?可是抛开校舍特别大之外,我实在是找不出特殊的地方......那麽,难道是内侧?比如说,牵挂着什麽事物之类的?......可是...依旧没有什麽头绪.....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啊。

不对!有一个不能放任的傢伙在!

白银昙花之虎!

没错!放任那种滥用能力的人不管的话,他一定会对这所学校的人伸出毒手!要是那样,我还有什麽资格担当世界的守护神呢?刚才的动摇之心想必也是因为这一责任感作祟,才会让我拥有无法丢下那些安然度日的愚民置之不理的想法,进而让我感到牵挂的吧。

好!管你是什麽条件都放马过来吧!为了自不懂事的寅兽的爪牙下保护应当守护的愚民,我一定会达成目标的!

为了担起作为漆黑魔翼之瞳的责任,我一定——!

「呀,翼,早上好。」

就在我带着这份崇高的信念满怀斗志的到达学校之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曦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我搭话。

「喔,哦哦,早上好......不叫我小偷吗?」

「我不是很懂你在说什麽欸。」

「搞什麽啊。」我以漫才中的关西腔吐槽。「你也刚到吗?」

「嗯...嗯,我也刚到喔。」

曦说着,拉着宽松外套的领子扬了几下。真是的,感到热就脱下来啊,要是闷出病该怎麽办?我这样想到,于是以防她突然晕倒而与她并肩而行,前往教学楼。期间我们一言不发,倒不是担心说话会消耗体力,只是我们俩都没发起话题罢了。

「说起来,翼,今天你们班好像要来转学生喔?」

在鞋柜前换上室内鞋时,站在一旁等着我的曦突然发起话题。

「嗯?」

昨天也没听老师提过啊,身在隔壁班的曦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今天早上听老师说的。」

「你不是刚刚才到学校吗?」

「...现在也还是早上嘛。就是刚刚听路过的老师的谈话知道的。」

「这样喔。」

真巧。

换好鞋子后,我与她一同踏上楼梯,不过这次并非并肩而行——我站在她的身后,这是出于担心她会不小心晕倒向后坠而做出的行动。

「不过,才开学几个星期就有转学生也太突然了吧。」

「就是因为学期初才会来吧?学习进度什麽的也比较方便调整。」

「好像还挺有道理。」

我回答,将目光移到阶梯上。

「貌似是两个富家子弟呢。」

「和你一样啊。」

「我不是什麽富家子弟呢。」

曦接着说道。

「听老师们的谈话,甚至有一个人是透过贿赂校长进入学校的呢。」

「诶......真的假的啊,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到底是什麽理由才会需要做到这个份上都要进这所学校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想与恋人一起上学才特意从别县过来的呢?」

「好夸张的爱啊。」

「嘻嘻,这其实是小说情节喔。」

「搞什麽啊。」

「啊,不过,另一个人好像是校长求着他入校的。」

「诶?为什麽?」

「貌似是因为成绩太好了。」

「这是小说情节?还是漫画情节?」

「咘咘,猜错了,这是现实的情节喔。」

世界可真是辽阔呢,竟然存在这种夸张的人。想着这种事的时候,我们已经快到班门口了,眼看谈话没有即将完结的趋势,我们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

「不过,你知道的可真详细啊,明明只是一瞬路过的谈话。」

「...是老师说话快而已啦。」

「这样喔。」

「嗯嗯,没错,就是这样。」

曦答毕,就这样擅自结束了话题,快步离去,进入她所在的1A班房。

要是在一个班的话就不会这样分开了吧......要是在一个班就好了。我这样想到,随即步入就在身侧的1B班门。就在踏入班房的一瞬,突然,我想起了什麽,猛的低头查看——太好了,这次有好好的拉上裤链啊。松了一口气的我走向座位,却在走到一半时听到来自身旁的笑声,我顺着笑声望去,却只见趴在桌子上的小觉。是在睡觉吗?仔细看看还有些颤抖呢,要是会觉得冷的话就应该穿上外套啊......嗯,是我听错了吧,最近我真的有些异常啊,也怪不得妈妈会担心了。不过没关係,毕竟现在的我会好好完成约定的!

我掏出教科书与笔记,将课桌整理成便于学习的模样,正准备开始预习,却被小觉的声音夺取了注意力:

「异常?约定?你在说什麽啊?你不是一直都很异常吗?脑子的部分。」

不知何时,已经睡醒的她站在我的课桌前向我说道。虽然有些在意的后半句的内容,但身为世界守护神就宽容大量的当作没听见吧。

「…是我妈妈说要是我没有在月底测验拿到全班第一就要转学。」

这么看来,我和曦不是同一班真是太好了。

「反正也都只是说说吧?才开学一个月怎麽可能就这样转学呢?」

「怎麽可能,她可是我妈妈喔,妈妈怎麽会骗人呢?」

「...这样啊,那我就提前和你说声再见吧。」

「不要擅自决定我会转校的未来啊!」

「对了,为什麽刚刚会提到犾苓同学的名字?」

「嗯?啊啊,是说我内心提到的吗?那是因为她在幼儿园和小学裡......初中不在同一间学校所以不是很清楚......无论是测验还是考试都一直是全级第一啦,而我又刚刚好总是和她一个班,所以一直都拿不到全班第一的缘故。」

「你这话说的,好像要是没了她你就能拿全班第一了一样呢。」

「毕竟事实如此嘛。」

「欸?」

小觉带着一副讶异的表情呆在原地。难道我的脸上沾了什麽东西吗?我摸了摸脸,却没找到什麽奇怪的东西。可是,小觉却依旧像被定身术定住了一般保持着那幅表情。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寂静,我只好开启新的话题:

「啊对了对了,听说今天我们班要来转学生喔。」

「转学生?不是才刚开学不久吗?要是这样为什麽不一开始就直接入学啊?」

面对新话题,小觉总算是回过神来,做出了回应。话说回来,总觉得这问题有些即视感呢。

「就是因为刚开学才会来啊,学习节奏也比较好调整嘛。至于不入学的理由,大概是因为来不及吧。」

「好像挺有道理呢。」

这个回应也是。

就在这时,校园的铃声响起,这是关上学校大门的信号,也就是宣告早会到来的信号。今天的早会是在班级内进行的,因此小觉没有出门排队,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待铃声的回音自走廊消散,班主任——也就是铃木老师一如既往的准时走入班房。虽然平时说话的语气有些轻浮,但他却总是拘谨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要是约好在八点见面那边一定会在八点出现,不会早也不会迟,该说是死板还是不懂变通呢?

「同学们早上好,今天我们班上要来两名新同学。」一改往常,今天铃木的语气异常的正经,正经的令人想要发笑。难道是想给转学生留下好印象吗?那可真是无谓的挣扎,反正不出几天就会原形毕露了吧。在我这麽想的同时,铃木也没有停止说话:「她们两人都是来自外国的转学生,还请大家多多照顾她们。」

她们?两个都是女生?

那果然和曦一样嘛。

「那麽,请进。」

铃木对着门口说道,两个女生便走了进来。

霎时间,我愣在了座位上,彷彿被牵引一般,目光随着第一个进入课室的女生移动——倒不是因为进来的是美少女这种肤浅的事,不过确实是因为外表——我被那对于学校过于冲击的装扮震撼,一时间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第一个进来的女生是与我相同的黄种人,同样,也拥有与我相同的黑发。虽然稚气未脱,但不难看出是个粉妆玉琢的美人胚子。她头顶双髻,在髻下方则各绑有长至肋骨的麻花辫。可是,在『她头发可真多啊』这想法自内心萌芽前,我的思绪便被她的衣着夺走——她穿着红金相间的短旗袍。虽然光是不穿校服便已经违反了校规,但更过分的是她衣服的尺度是即使是在学园祭的活动上也不会被允许的程度——胸前的开窗设计使人近乎对她平坦的胸部一览无遗;像是与无袖的上身相搭配呼应般,那松软的裙摆也几乎不存在般,仅能遮挡住臀部上半,若是弯下腰,本若隐若现的裙下风光便会暴露无遗了吧——可是,与这暴露的衣着呈对比,她穿着十分严实的打底衣——洁白的吊带背心将敞开的胸口保护的严严实实;下半身也穿着将近包裹半个大腿的纯黑安全裤——或许,我会感到冲击并不是因为她穿着暴露,而是因为这强烈对比带来的矛盾吧——在稍稍冷静下来、脑子能正常运转后,我这样想到。

我看向铃木,他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无所谓的表情——原来如此,这就是那个透过贿赂入校的人吧,所以老师才会对她的装扮闭口不谈。我又看向周围,却没看到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因为大脑还没恢復运转无法做出反应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拥有超人般的头脑嘛!我看向小觉——虽然是坐在后排,但这个位置也能看见她的侧颜。她目瞪口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哦?跟上我的速度了吗,不愧能与我抗衡的女人!

待旗袍带给我的冲击稍退,我才注意到那第二个进来的女生,虽然她穿着与我们相同的校服,但她的外观在这学校中也显得格外显眼——这并不是因为她身披外套,而是因为她微睁的双眼隐约露出碧蓝的颜色、肤色白皙、并顶着一头如云飘逸的金色长发的缘故。与第一名女生稚嫩的样貌不同,她的脸更有高中生的感觉;同样与娇小玲珑的第一名女生不同,婷婷玉立的她身材更接近高中生(虽然由于披着外套看不清楚)。她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并用高贵的气息在周围建起牆壁,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感觉。颇给人一种故事中那富满涵养、住在古典城堡中的深闺大小姐的印象——原来如此,看起来就是优秀的人才,也怪不得会被求着留下来了呢。

在我这麽想的时候,黑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是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的声音——第一名女生握起粉笔,挥翰成风的在黑板上写下三个汉字,大概是自己的名字吧。这字可真好看——嗯......是叫黄段子(Kou Danko)吗?简直像是中国人一样的姓氏呢…不,不对,不能因为她穿着旗袍就擅自在潜意识裡认定她是中国人啊。自黑板上移开目光,我看到背对着班级的她,基于服装设计,她的背后也是一丝不挂。在我回过神、移开目光前,她转过身,我的目光也因此集中在她的胸口。我将目光自胸口移至脸庞——她带着充满精神的笑容,用纯正的日语、响亮的声线自我介绍到:

「大家好!我来自中国上海,名叫黄段子,大家叫我段子(Danko)就好了!请各位多多关照!」

单手叉腰的她如此说道。

真的是中国人啊?难道说中国的大家平时都是穿成这样的吗?这和暑假时的电视裡播放的奥运会观众席的画面可完全不同啊?难道街上穿便服的中国人才是少数吗?

在我进行这些失礼的想法时,黑板再次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次是那名金发的女生造成的声音。她一笔一笔、工整的在黑板上写下一连串英文字母。写完后,她取下挂在黑板侧边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后不紧不慢的将毛巾挂回去。转身面向班级,她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以柔和的声线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库萝丝·盖茨(Clos Gates),平时的称呼叫库萝丝。故乡是英国,兴趣是舞蹈,喜欢吃的肉类是鸡肉。今后也请各位多多关照。」

她同样用标准的日语说到(顺带一提英文发音也是日式英语)。语毕,她弯下腰做出标准的鞠躬动作。

「那麽,请去到自己的位子上吧。」

一旁的铃木走上前,指着课室的两个空位说道。两人便从讲台走下,去到位子前——库萝丝将书包挂在桌侧后端正的坐在位子上,但段子却没有走向另一个空位,而是朝我的方向走来。

朝我走来?

我不禁有些惊慌失措,不过很快她便自我身侧走过,到我身后的位子,也就是最后一排——当然,那不是个空位——与前一刻的我一样,我身后的那位同学也显得惊慌失措。

「不好意思,能请你起来一下吗?」

与措辞相反,段子以居高临下的姿势问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站着的人一定会俯视坐着的人。她面带充满元气的笑容,站在课桌旁望着那位同学。

「欸?」

「请问你能起来一下吗?」

「嗯...好...」

在那同学站起来的同时,段子以十分自然的动作坐到椅子上,将原本挂在桌侧的、属于那个同学的书包提起,并将自己的书包挂上去,彷彿本就应该这样一。在那名同学仍不清楚发生了什麽的时候,段子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对着那同学说道:

「啊,谢谢你。你可以走了喔。」

段子对他展露出友善的微笑,将他的书包递给他。

「欸...欸?好...好...谢谢。」

虽然仍感莫名其妙,但那同学还是接过自己的书包,走向原属于段子的座位,段子便心安理得的坐在我身后的座位,甚至还冲着回头望向她的我笑了笑——我转头看向铃木,却见他背对课室,在黑板上准备第一节课的授课内容——可恶,竟然视而不见,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我又看向周围,但由于大部分人都被举止端庄、拥有显眼发色的库萝丝夺走视线,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裡的事情。

之后倒是没有发生什麽事情。经过三节课堂后,很快到了课间休息时间,全班的焦点便落在两名转学生上。在老师离开教室的一瞬间,学生便分为两团,一窝蜂的扑到转学生的桌子前,兴致勃勃的提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过,我倒是没有什麽兴趣,这自然不是因为不敢与她们说话,只是因为漆黑魔翼之瞳是无所不知的而已。

由于大量同学围在段子身旁,身在前座的我自然也受到了影响,于是我决定去走廊走一圈,暂时远离这喧嚣之地,却见到招手示意我与她会合的小觉。于是我跟在她的身后,与她来到了那无人的拐角。

「怎麽了吗?」

小觉有些犹豫,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怎麽了?难道是要向我吿白...好痛!对不起!对不起......」

或许是情绪提升的缘故,小觉没有刚刚那麽犹豫了:

「是关于转学生的事情...那两人,有些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嗯...那个中国女孩的衣着是挺奇怪的,但是那个金发女生有什麽奇怪的吗?」

「衣着?不对,不是那种东西。倒不如说我还想问你刚刚说的旗袍到底是什麽呢。不过不对,奇怪的不是外观。」

「不是外观?」

「对,不是外观......是内在。」

小觉停顿了一下,白璧无暇的脸上添了一丝不安的色彩,接着说道:

「我无法听到她们内心的声音。」

小觉说道。

「也就是说,我的能力对她们不起作用。」

结果,由于过于在意这番话语,上课时什麽内容都没听进去(思考这番话语也没获得什麽结果,毕竟只有一句话)——这可真是糟糕,要是继续这样心不在焉的话,我就真的会转学了——等回过神来,我才注意到这一点。由此,自第六节课,也就是午饭时间前一节课开始我重新振作起来,打算连着前两节课的份一起努力。却遇上了突击小测验,我好不容易燃起的动力就这麽被浇灭——至于小测验的结果,由于是学生互相交换批改,所以在课堂结尾便知道了。出乎意料的是个好成绩。全是选择题真是太幸运了,但是下一次可就不能抱着这样的侥倖心理了,得好好学习啊!想到这裡,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与曦进行分数竞赛的时候她所对我说的话——『输了也没关係,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好好学习吧!』——对啊!去找曦帮忙不就好了吗?这麽简单的事情我怎麽一个上午都没发觉呢!——于是在午休的铃声响起后,我便就着这个主意,打算去隔壁班与曦说明情况,却在起身前被挡住了去路。

站在我身前,使我无法自座位离开的是本在我身后的人——名为黄段子的转学生。

「同学你好啊,你叫什麽名字?」

她问到。不过吸取刚刚的经验,我并没有感到惊慌,反而在想她是不是在与其他人说话。我开始整理起桌子,待她离开。

「在说你呢,同学你叫什麽名字啊?」

可是她并没有走开,反而俯身向前,将脸移到与我近在咫尺的位置再次问到。我不禁开始考虑她正在向我说话的可能性——带着疑惑的表情,我指指自己,用眼神向她确认。

「嗯嗯,我就是在和同学你说话喔。」

虽然想要透过思考搞清楚她向我搭话的意义,但让女性久等可不是好行为,于是我暂时放弃思考回答:

「...我叫佐...佐藤翼。」

听完我的回答,我貌似在她那本便充满精神的双眸中看见一道一闪即逝的光芒。不过我没有机会确认那是否是错觉,因为我很快便移开视线——脸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倒不是因为害羞,只是她的气息令我觉得痒罢了。

「那佐藤翼,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

貌似是察觉到我的窘境,她直起腰杆,重新挺胸直立——只是,即使她这样考虑我的心情也并没有让我的处境变好一些——她的这句话将我推入混乱。由于迫于时间的紧迫(刚才也说过,让女性等待不是好行为),想说的话又有太多,最后我的千言万语只汇成一个字:

「欸?」

「不好意思啊,他今天已经和我有约了呢。」

就在这时,小觉的声音插入我与黄段子的对话中。将我自混乱的深渊中拉出。可是,顺着小觉声音看去的黄段子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兴奋。

「啊!丽,你也在啊!?」

她甚至高兴到掩住了嘴巴,但我与小觉却无法与她共情。

「丽?谁啊?」

提出疑问的是被称呼为『丽』的小觉。

「?是在说你喔。话说回来,你变得可真大啊,无论是年龄还是胸部。可是,明明变得这麽大了却还总是黏着哥哥,该说真是没变吗?」

「…我?…还有哥哥是怎麽回事?」

无视段子那稍带性骚扰的感叹,一头雾水的小觉问到。

「嗯嗯,就是你喔。你不是佐藤翼的妹妹佐藤丽(Satou Ri)吗?」

黄段子依旧掩着嘴巴,语气却从惊喜转为疑惑。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麽会有这种误解,但你为什麽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种事情不重要啦——嗯嗯,但因为叫佐藤丽,所以才会被叫丽喔。」

「黄...」

「叫我段子就好了。」

「...那段子你会被人叫作子吗?」

「为什麽我会被那样叫?」

「对吧?就是这个道理啊。所以我才搞不懂你为什麽会叫我丽。」

「不不,丽不是你的名字吗?——姓氏是佐藤,名字是丽所以叫丽。很难理解吗?」

「?你在说什麽啊?——我的名字叫觉(Satori),姓氏是铃华,全名是铃华觉。另外,我是独生女。」

「你是铃华同学?」

「欸...欸?为...为什麽要感到震惊?我的名字有这麽奇怪吗?」

竟然连小觉也有会口吃的一天,活得久真是什麽都能见到呢。

「嗯——总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啊.......以前的话怎麽说...给人的感觉应该更加内向一点,更加受父母保护一点吗?」

段子皱起眉头,单手摸着下巴,向小觉的方向微微前倾,像是自言自语般说到。

「...你到底在说什麽啊?」

『从小学开始我就一直被给予放养式教育喔?』——小觉说出我从未听过的情报。

「哼——这样啊——看来这次和以前也有些微妙的不同呢......」

段子小声嘀咕到,晶莹剔透的眼珠不时转动着,像是在回想什麽。

「...算了,之后再慢慢思考吧!」她突然说道,随后对小觉做出调皮的微笑。「那不好意思啦,今天就先把你哥哥......啊,现在不是哥哥啊。嗯,把佐藤翼借给我吧。」

段子说完,不等小觉回应便握着我的手腕快步往班门走去。

「等......」

就在我们走出课室的一瞬间,我听到身后传来小觉的呐喊。

「佐藤翼!」

在这道中气十足的宏亮声音进入我耳中的同一刻,冲击自背部传来,我因此向前扑倒,重重的摔在地上。

顺带一提,刚刚还握着我手腕的段子则是早看准时机,松开了握着的手得以倖免。

「疼疼疼......」

带着疼痛,我缓缓从地板爬起,向后望去,却只能见到站在我身后的小觉——她微微喘气,不断四处观望,像是在寻找什麽一样——我也朝周围望去,却除了后方的小觉与前方的段子外没见到与我相近的人——也就是说,击中我的、使我摔在地上的正是小觉。

「你做什麽啊?!」

由于疼痛,我一时无法控制音量。

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吗?不如说,攻击的对象搞错了吧?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面对我的大声质问,小觉非但没有带着气愤的语气回嘴,甚至以有些愧疚的语气答道,而与此同时,她依旧没有停止四处观望的动作——不知道从其他人眼裡会是什麽样子,但那时的我只觉得她并没有想要道歉的诚意——现在看来可真是不懂察言观色。总之,在我正准备如同以往一样对她恶言相向前,段子再次握住我的手腕。

「哎呀哎呀,再不快点的话食堂的豆沙包可就要卖完了呀,不快点走可不行啊!」

她大声的自言自语到,拖着连滚带爬的我离开班门前,我对小觉的怒火也就此熄灭——只是,我又燃起了新的怒火——这傢伙,明明刚刚放手比谁都快,现在还好意思把我当成垃圾一样拖着走啊!等等,这可是楼梯啊!?这样拖会死人的啊!?说起来,你这傢伙明明是转学生还对食堂的情况这麽清楚,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贿赂老师的吧!?——在我越想越气,即将甩开段子的手让她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时,段子先行一步松开手,我便因惯力摔在牆上,顿时感到头昏脑胀。等到我的世界不再摇晃时,我才发觉段子带我来的并非贩卖豆沙包的食堂,而是楼层走廊的尽头。

「啊啊不好意思,你没摔着吧?」

段子一副担心的表情,跪坐于地上,轻揉坐在地上的我的头部——看着她这幅表情,我也无法向她发火了,谁叫我是通情达理的漆黑魔翼之瞳呢?——况且,比起愤怒,疑惑的情感目前在我心裏佔比更大。

「...这裡是?」

「这裡是二楼的走廊尽头喔——啊,二楼这个楼层并没有什麽特殊的意思,只是凑巧而已。我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和小翼你说几句话而已。」

小翼?

那是什麽?真是新奇的称呼。我父母都没这样叫过我。

算了,不也挺好嘛。

这绝对不是因为我不敢提出异议的缘故。

「你,你想要说些什麽?」

「准确的说应该是确认一些事呢。」

「...那你想要确认什麽?」

「哎呀真是爽快,那我就单刀直入的问了啊。」

段子一转语调,压低声线说道——虽然说压低声线,但以段子这稚嫩纤细的声音,即使是压低声线也和正常说话没什麽区别就是了。

「你听过漆黑魔瞳之翼这个名字吗?」

「欸?」

此刻她给予我的冲击并不亚于我初见她衣着的冲击。

为什麽会知道这个名字?难道是我传记的读者吗?可是明明前几天编辑网站的时候到访游客人数还只有白虎一人啊......白虎?——难道说...这个人是白虎的手下?再结合小觉的能力对她不起作用的这一线索,她恐怕也不是正常人......那麽,多半如此了——结合线索,我推断她为白虎的手下。这可真是陷入危机了,不过,在此退缩可不是我漆黑魔翼之瞳的作风啊!

「你...是白银昙花之虎的手下吗?」

「欸?」

段子发出与刚刚的我同款的疑惑声音——看来是说中了呢。就当我这样想时,段子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得就快捂住肚子在地上打滚。

笑得像是听见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过了一会,也许是笑累了,她逐渐能说出些成型的句子:

「哈哈...哈哈哈...太好...不是啦,你在说什麽啊?噗哈哈,不行了,哈哈哈哈哈这实在是太......不是啦不是,说真的你在说些什麽啊?竟然这样,我就换个问题吧。白银昙花之虎是什麽呢?」

即使我因为她那唐突的反应感到一头雾水,但还是在组织语言后回答道:

「...拥有影响未来能力的......敌人?」

「哈哈哈哈!不对!不对啦!她不是敌人啦!那乾脆这样吧,你就把和她相关的事情告诉我吧。」

她?

至今为止都没敢确信,但原来白银昙花之虎是女性?

虽然依旧警惕着段子是以白虎的性别作为幌子骗取我的信任,实际仍是白虎手下的可能性,但由于她笑得实在是太过夸张,我实在摸不清她的想法——毕竟我不是小觉,没有拥有听到他人内心想法的能力——不过,这次的情况即使是小觉也无法摸清就是了。总之,我姑且老实的说出至今为止与白虎相关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还在途中啊......也算是不错,至少开始了......」

听完我的叙述,段子摸着下巴,小声嘀咕些我不懂的事情。

「嗯,竟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剧透了!」

「剧透?」

「没事啦没事,你就当我刚刚没过说话吧。不过,这句话倒是要牢记喔——那个梦境并不是谁捏造出来的故事,而是货真价实的记忆。」

货真价实的记忆?

这是什麽意思?

在我开始思考前,段子便以新的疑问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过,看你刚刚那个反应,果然你是知道的吧?有关漆黑魔翼之瞳的事情——能告诉我那是什麽吗?」

「......」

就在此时,再次将我拉出窘境的仍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那不过是中二病脑中混乱的产物罢了,不用期待什麽严谨的设定啦。」

说着『终于找到你们了』的小觉朝我们的方向走来。

「你在说什麽啊铃华同学,怎麽可能是这样呀?漆黑魔翼之瞳可是真实存在的喔!是这样没错吧!?」

段子先是反驳小觉,随后朝我逼近确认到。

「欸?欸?」

「他的心裡已经满是疑惑了喔,你就不要继续欺负他了啦。」

小觉站在我身前,对我身前的段子说到。

「啊!小翼!你被人看不起了啊!快些说出来吧!漆黑魔翼之瞳究竟是什麽!?」

段子进一步将脸朝我贴近。我不可控的感到脸颊发热,低下头并缩起了脖子——自然仍是受她呼出的气息的影响。

「那个是......啊...啊啊啊就是...很难解释的啊!我说了你也不懂啦!」

「欸?」

段子愣住了。

「看吧,我不就说了吗?」

小觉带着有些自豪的语气说道。

「...这样啊......原来在这裡是这种设定啊......」

段子缩回探出的身子,再次摸着下巴嘀咕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摸着下巴貌似是她思考时会做的习惯动作。

「...你是来干什麽的啊!?」

为了打破这像是被欺负了的气氛,我将话题转移到小觉的身上。

「...没事,至少现在没事。」

可是她却回以不知所谓的回应。说什麽呢?我这样想到。扶着牆壁站起。却在刚站起来时被小觉拉到走廊的柜子后蹲下——回过神来,我发现段子也被拉到了柜子后方。

「怎...怎麽了?」

我带些口吃的问到,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混乱。

「嘘!小声点!」

小觉说罢,将头伸出柜子查看了一会后又缩回。

「佐藤翼,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会不太相信,但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骗人,所说的都是现实。」

怎麽了?突然说些什麽?总不会在这种姿势下告白吧?不是的话就不要总是藏着掖着的啊!莫名其妙的真令人感到害怕!——我的这些心声,具有读心能力的小觉自然是全数收到了——她有些犹豫不决,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最后,她叹了口气,用冷静的语调说出她想传达给我的讯息:

「佐藤翼,有人要杀了你。」

「......」

「不是想要杀了你,而是要杀了你。」

小觉补充到,但我却未能理解她话语的内容。

这是在开玩笑吗?

「我不是说过了吗?」

「......」

「你是怎麽知道的啊?」

段子插嘴到——自然也看着气氛好好的降低声量。

「...那是因为......」

看着难以启齿的小觉,我决定替她说出真相。

「呐...黄...」

「怎麽连小翼你也不听人说话啊?叫我段子啊段子。」

「...段子同学,说出来可能会难以置信,但是她其实有读心能力的超能力者喔。」

「啊,这样啊,那我懂了。」

接受的可真快啊喂。

「那铃华同学你具体是怎麽知道的?」

她又一次问到。说实在的,我也想知道,毕竟是与我性命攸关的事。

「...刚刚你在门口被段子拖着走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道声音说着要杀了你。那道声音即使是在人群中也格外的清晰,我想他是认真的。」

啊,所以刚刚才会推开我吗?

「...嗯,我推开你后,看到了声音的源头——那人虽然那人戴着兜帽令我看不清他的五官,但他穿着学校的深色卫衣外套,手中貌似握着短刀——就站在班门的旁边。」

班门旁站有人?是因为那时脑子太过混乱才完全没看到吗?

「不,我想是因为那时刚到午休时间,走廊上满人满为患的缘故。总之,为了消除危机,我朝那人使出了迴旋踢。」

真没想到我会在现实生活中听见迴旋踢这名词。

「但是,在击中的同时,那人消失不见了。彷彿从来没有出现在那裡一般,消失不见了。所以那时我才会感到这麽惊慌失措...想着自己是不是感受到幻觉了。」

消失......

「但是我怎麽想都不认为那是个幻觉,毕竟踢中的一瞬确实有击中的手感。于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打算和你们聚在一起。然后就在刚刚,我再一次听到那道声音——实际上,那道声音现在也在逐渐变大——说着要杀了你的那道声音。」

「......」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不知道能说些什麽、不知道应否说些什麽——有人要杀了我。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遭遇这种状况。回顾过去的人生,却如何也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麽足以令人能真的前来杀了我的事蹟。

「......原来是这样......我大概了解了。」

段子摸着下巴,打破寂静。

「小翼,你要好好看着喔,这是为了今后的练习。」

她唐突的说出这意义不明的台词。

我转向小觉——她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嗯。今后也会有各种人来袭击你的吧。所以这次是练习,是为了让你在今后发生突发状况也能独自面对敌人的彩排。」

今后也会?敌人?不不,到底在说什麽啊?为什麽我会被攻击啊?——我将疑问化作句子向段子提问,她却带着调皮的笑容回答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会剧透的。」

这时,人烟稀少的走廊传来清晰且沉重的脚步声,瞬间打断我那被疑惑填满的思绪,思绪像是拧乾的毛巾般被扯成一条紧绷着的线——这大概就是...敌人的脚步声吧。

「总之,铃华同学,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段子面向小觉:

「你也不想小翼被杀的吧?」

小觉没有否认的回答:

「...你想我怎麽帮你?」

「先查出他的身分和能力吧。可以做到的吧?以你的能力。」

「...可是......」

「要是担心安全问题的话那就是杞人忧天了,毕竟我就在你们身旁嘛。」

怎麽回事呢?明明段子那刚握着我的手是那麽柔软、明明身材比我还要娇小、明明有着一副自称初中生...甚至是小学生也不会被怀疑的外观,说这话时却出奇的令人感到安心,让人觉得帅气。是错觉吗?难道我真的有这麽异常吗?

「...知道了,交给我吧。」

看来感到错觉,感到安心的不止是我一人。

小觉对着走廊的方向喊道:

「喂!那戴着兜帽的阴暗傢伙!你是谁啊?」

虽然没有伸出头确认,但小觉还是往敌人的外貌上赌了一把——不过即使现在装扮不同了,敌人也能明白小觉是在和他说话吧——果不其然,没有人以话语应答小觉,反而,来自走廊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看来确实是敌人了呢——但是,这无谓的沉默在小觉的面前仅是无谓的东西——

「...听到了,那人的名字叫绿园追寐(Rokuen Tsuibi),是1C班的男生——啊啦,真是贴心,连现在的所在地也告诉我了呢——他现在正在和朋友在四楼走廊吃着肉丸子呢。」

小觉对着我们小声说道。明明现在正准备袭击我却正在四楼吃肉丸子?无视我的疑问,小觉接着对外喊道:

「那绿园先生,请问你的能力是什麽呢?」

响应小觉的话语,本逐渐加快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想必是感到动摇,感到混乱了吧。没关係,我懂你喔,第一次遇上小觉时我也是这样的,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能力是製作自己的分身......能听到的只有这麽多。透过诱导联想的原理能侦查到的资料到此为止了。他已经察觉到我的能力,脑中已经充斥着要把我和佐藤翼排除的想法,更深层的想法我已经听不到了。」

小觉话音刚落,走廊便传来奔跑的声音——这当然不是因为敌人,绿园追寐听到小觉的声音而营造的戏剧效果,只是凑巧而已。

「这样啊,真是可惜。不过足够了。」

段子说完,从柜子后跳了出去,正好与跑来的绿园撞了个正着——戴着兜帽的绿园先是愣住,随后马上抽出放在外套裡的左手,举起握着短刀的刺向段子。不过,在我担心的想法自脑中鑽出前,段子已然绕到绿园的背后——她短暂缠上绿园的背,随后接着惯力在地面拉扯绿园的身子转半圈后将他推出去——这套动作就像瀑布的水流一般顺滑,流畅,迅速。最终,绿园重重的摔在地上,我与小觉顺着声音自柜子后伸出查看,却只能看见空无一物的地板。

我不禁怀疑中国人全都会功夫的传言是真的。

「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分身便会消失啊。这下就确认他能力的其中一个细则呢。」

『不过力度貌似没有减弱呢。』段子像是没事人一样拍拍双手,说道。

「还有一个吧?一次只能製造一个分身...我猜的...毕竟要是能製造多于一人的分身一开始就会派来两人了吧?」

由于不知是否符合时宜,不知是否会影响他人作出错误的判断,我带着微颤的声音提出猜测。

「嗯——对啊!你是天才啊小翼!」

却得到了段子的大力称赞。

「总之!我们先去四楼走廊吧。」

小觉打断对话,提议到,看样子她真的很紧张敌人的事情。

「可是,你知道他长什麽样子吗?」

我提出质疑。

「没关係,刚刚读心的时候已经连着个人资料一同看到了。」

「就算铃华同学认不出来我也会认出来的喔。」

段子也回答道——是刚刚与他搏斗时看到了真面目吗?

于是採用小觉的提议,我们一同跑上四楼——也就是高一课室的所在地。

「怎麽样,找到了吗?」

我向在走廊上东张西望的两人提问。

毕竟现在的我能做到的只有这种事情。

「...没有,使用能力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或许他已经远离四楼,离开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了吧。」

「我这边也找不到呢。不过这下就又能确认他能力的一个细则了——分身的记忆是与本体共享的,所以他才会提前离开。」

让他逃了啊,这可真是麻烦。到底去哪裡了?

嗯?

等等,让他逃脱了这件事真的是坏事吗?

「与其说是麻烦,倒不如说帮了我们一把呢。」

听到我内心的声音,小觉说:

「毕竟已经弄清楚了班级,连寻找的必要也没有。他再怎麽拖延时间也只能拖过这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午息时间而已。就算再次製作分身也会在靠近我们之前被我的能力发现踪迹,无论来多少次也是没用的。」

「是啊,问题就在他会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了......」

段子低头沉思,小声嘀咕到。

就在这时,在吵嚷嚷的校园中,我听到远方传来一道尖细的尖叫声——若是在平时,我只会觉得是女学生在嬉戏打闹罢了。但在这对我而言的特殊状况下,我不由得变得敏感起来——我抬头与小觉她们对上眼神,看样子听到声音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正当我想开口确认,远方又传来一道尖叫声。

地点貌似是一楼的走廊。

「你们也听到了?」

我话音刚落,便传来一连串的尖叫——这已经不是只有几个人能听见的声量了——身边本杂吵的人群也纷纷停止下动作,聆听来自楼下的怪声。

「说不定不妙了。有什麽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吗?」

段子突然问到。

「那种地方我知道,跟我来。」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麽东西不妙,但我还是带着小觉与段子去到那无人的拐角。毕竟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也不想给别人拖后腿——归根到底,她们两人会被牵扯进来也是因为我被谁盯上了的缘故。

「嗯...这裡确实就不会被人见到了。」

段子摸着下巴,像是要记住这裡一样。

「所以...为什麽要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呢?」

像是看准时机一般,紧随我的疑问,学园广播发出了通知。

负责广播的是一名女学生,她颤抖的声音貌似带着些许哭腔:

「那...那个!呜呜...全体师生请注意!校...校内发生了持械伤人事件,请各位儘量聚集在一起,关闭房门躲在室内!以上!」

像是急着离开一般,广播结束得十分仓促。

随后,学校发出巨大的骚乱,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这种现象维持半分钟左右便消失了——学园归入寂静。

在这种关头发生持械伤人事件?

「果然是这样。是绿园追寐造成的吧。」

不给我思考时间,段子先行一步提出令我更想思考的内容。

「什麽意思?他为什麽要做这样的事情?」

替说不出话的我提问的是小觉。

「是为了保护自己,并限制我们的行动吧。」段子回答:「要是我们刚刚没有走开的话,现在也会被关进课室无法自由行动吧——但是绿园追寐不一样,他可以利用分身继续寻找我们的踪迹——他的那身装扮就算被监控拍到也不会被认出来、就算被男教师擒拿也可以透过能力的特性逃脱。刚刚铃华同学提到他是与朋友一起的,所以也有不在场证明——要是我们刚刚被关进课室,他又找到我们的话那我们便无处可逃了。就算我们拥有能击退他的能力,老师也不会相信我们,让我们上前迎击的吧。退一步说,就算我们击退了他,我们也无法自课室内离开,但他却因为与分身共有记忆能不断往我们这裡派发分身,最后就只能看是我们先一步精疲力尽还是他能先藉机离开学校——在下午课程应该会被取消的情况下,我们需要撑的就不止一个半小时了,所以前者的可能性反而更大吧——但无论是哪个结果他都不会有危险。至于保护自己,他现在恐怕正听从那因他而起的广播的指示,和朋友躲在这学校的某处吧——将自己置身事外,继续透过分身袭击我们。」

原来如此......我们躲起来的话就会被他特定地点后不断袭击;我们主动寻找他的话就无法寻找到的意思吗...即使寻找到了,我们也无法在他那应该毫不知情的朋友前动手吧。

「那现在应该怎麽做?」小觉问。「难道我们要就在这裡等待警察的到来吗?」

「不对。」段子给予否定的答案。「就算警察来了,以他那能力的特性也无法被确实的逮捕,反而会由于警察进行的救援活动给予他能够离开校园就此消失的机会。那样的话,他的活动范围便不只是这所学校,而是全世界了。」

段子严肃的道出结论:

「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此时此刻找到他的本体,彻底将他击败。」

不过,段子露出微笑:

「计画本身倒是挺好的,只可惜遇上了我。」

是自信的微笑:

「对此,我已经有对策了。」

——于是,依照段子的对策,我们以我与小觉一组,段子一人一组的分组展开行动。我们一边避开同样在寻找犯人的男性教师的视线,一边在学院中穿梭,寻找绿园的踪迹。只是,这栋学校实在是大到无法以大来形容,所以,段子首先推测他依旧待在我们身处的这栋学校以排除目标。理由是在我们得知他与朋友一起在四楼不久后便响起了不能外出的广播,而他为什麽要和朋友在一起?明明独自行动的话更加方便?那一定是因为他想要不在场证明,所以他也不会抛弃这点,与朋友分开——段子如此猜测——我不好确认这推理的稳定性,但现在也只好相信她了。

「欸?虽然知道你很厉害,但一个人一组真的没关係吗?」

听完对策,我不禁担心的问到。

「没关係,不如说要是你们在的话会更碍事呢。反而是你才要注意不要拖铃华同学的后腿喔。」

「呜...」

可恶,到了这种时候竟然无法反驳!

「那麽,行动开始吧!」

以此结束对话,段子从无人的拐角跑出走廊。

——由于没有方向的移动只会无谓的耗费体力,我们决定去一些他比较可能出现的地方——比如他曾去过的地方——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与小觉来到一楼。随后,我于校务处前停下了脚步。

「......」

透过校务处紧锁的玻璃门,映入我眼帘的是倒在血泊中的,铃木的身影。他的身边围绕着不少正替他治疗、哭泣中的女学生——竟然还在治疗,那就还活着——她们治疗的专心程度以至我站在门前也没被发现。要是知道自己被这麽多女生围着、被担心着的话铃木一定会很高兴吧。我想。

「...走吧。」

小觉扯了扯我的衣角,我便跟在她后面继续在一楼探索——最后还是毫无发现,于是我们决定向上搜索——毕竟底层是操场,没有多少能让人躲藏的房间,由此,想要寻找我们踪迹的他的分身此刻最不可能会去的地方便是底层了。

我们到达了二楼,正准备走入走廊寻找踪迹的时候,我又感到背部传来了一记重击——我再次重重的扑倒在地,回头时见到的依旧是四处张望的小觉——不过,这次我并没有感到一丝不解。我连忙向小觉确认:

「他来过了吗?」

「...嗯。刚刚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推开了你,可是...我下手太重,又让他跑了......」

小觉有些自责的垂下头。

「没关係啦,不是你的错。段子同学不也说了吗?抓住他是她的任务。」

「...嗯。」

虽然只是无用之人无力的安慰,但小觉的表情看起来稍微好过一点了。她将我从地上拉起,搀扶我去到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待我的疼痛消退,我也因此获得了思考的时间——绿园追寐,此刻的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呢?我不解的思考。能够如此轻易对他人痛下杀手的你,究竟会想些什麽呢?

「可恶啊...那读心能力实在是太棘手了...竟然能在靠近前提前感知到我的位置!」

同时的另一边,坐着的绿园追寐一边摇晃着无处安放的双腿,一边咬牙切齿的低声自语。

「嗯?追寐你说什麽?离的有点远不是听得很清楚啊。」

他的朋友抬头向他提问。

「...没事没事,只是在想这犯人随便袭击他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而已。」

绿园带着微笑小声回到。这音量也是因为害怕被不知在校园何处徘徊的『持械伤人犯』发现而控制的——虽然所谓的犯人就是他自己就是了——听到绿园的回答,朋友也为了不被发现而不作回应,仅是点头以表贊同。

看来我的偷袭对那读心少女是无法奏效的。绿园追寐思考着。那麽,只好从那个女生开始下手了呢——他们一共有三人,可是刚刚只能看见两人,就是因为走散了吧——真是的,明明外表平平无奇、身材如此娇小却这麽强大,真是人不可貌相。不过,即使是她,在一击致命的偷袭下也无法获得胜利吧。总之,就先击败那个女孩,以她为人质捉住佐藤翼吧——带着这种想法,绿园追寐自他的背后製造出了新的分身,分身与他的外观别无二致,当然,内部也别无二致——同样带着那藏放在口袋裡的短刀与口罩。分身无声无息的自窗户爬出,戴上口罩,前往寻找段子的踪迹。

「我已经没事了,继续去找绿园吧。」

我向小觉说着,扶着牆壁起身。小觉点点头后走在我的前方,引领我寻找他的踪迹——仍是毫无结果。正当我准备前往三楼时,小觉握住我的手腕,我回过头,发现她正用另一隻手作出噤声的姿势。

「我听到了,绿园打算从段子开始下手。」

「看来段子的对策成功了呢。」

段子的对策——那便是我们分别作为诱饵诱导绿园,随后让他明白靠着小觉的能力他是不可能伤到我的,转而袭击落单的段子,并由段子将他束缚这回事——要是他先遇上了段子,那便由段子直接将他逮捕。

虽然不清楚段子能否真的将他束缚,但现在只能相信她了。

小觉依靠读心能力跟踪绿园,最终一同到达段子所处的五楼。将头自牆壁后伸出,刚好见到正窃手窃脚自背后靠近段子的绿园。我刚打算大声提醒,却被小觉捂住了嘴巴——对啊!现在大叫只会打草惊蛇错失机会啊!——可是这样的话该怎麽办呢?怎样才能让段子得知她陷入危机了呢?

怎样才能帮助她呢?

「你刚刚自己不也说了吗?相信她啊!」

小觉在我耳边细语——说的没错。不如说,如同刚刚所说的一样,除了相信她外,我没有任何一件能做到的事。

绿园扑向段子——却被段子轻易的躲开了——段子转身躲过绿园的攻击,随后用手抵着他的背部,用力的将他压到地板上——可是,绿园并没有消失。

「你们可以出来了喔。」段子面向我们躲藏的方向说道。「不如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请出来吧。」

我们从牆壁后走出来:「你是什麽时候发现我们的啊?」

「从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我的时候吧?不是我自夸,我的耳朵还挺厉害的。」

『准确的说,是所有地方都很厉害喔。』她带着灿烂的笑容接着说道,要是现在不用按住绿园的分身,想必她已经会用手指擦起鼻子了吧。

听从段子的指挥,小觉在稍远的地方观察周围以防万一,我则是小心翼翼的将绿园的分身从地板上扶起,并将他本戴着的、用于隐藏身分的口罩塞入他的口中,我也因此看到了他的真面目。——而在这段时间裡,段子的手始终按着绿园的背部。

「对了段子同学,为什麽他这次没有消失?」

扶起分身后,我提出从刚刚就一直想问的疑问。

「是点穴啦,我按住了他的穴位,让他与我身体的一部分连结起来了,所以他才没有消失。顺带一提,在这状态下,我还能一定程度的操纵他的身体喔。」

她一边回答,一边操纵绿园的分身举起大拇指。

「还有这种穴位吗?」

「人体可比你想像的要神奇的多喔。」

段子露出微笑。怎麽说呢,真是帅气。

「对了,让我问问他本体的所在地吧。」

在确认四周都没危险后,小觉擅离职守的走向段子提议。

「真可惜,做不到呢。因为他的身体与我连结起来了,所以你应该是听不到他心裡的声音才对,毕竟你听不到我的心声嘛。」

小觉的能力对段子不起作用,所以在连结起来的现在也无法听到绿园的心声了吗?

「......为什麽你会知道我听不到你的内心?」

小觉突然以没有起伏的声线冷冷的问到——注意到了我没注意到的事情——莫非,段子从一开始便知道小觉拥有读心能力的事,或者说,一开始就知道小觉的能力对她不起作用的事吗?段子......也是敌人吗?

「毕竟铃华同学明明一直有在回答小翼心裡的问题却没理会过我嘛。难道说你是故意不想理我而已的吗?又或者是你刚刚只是在自言自语?」

段子则几乎没用思考的时间,歪头回答。什麽啊,果然段子不是那种人啊。

「......这样啊...对不起。」

「真怪,为什麽要道歉啊?」

段子对她笑了笑,而后又转头对我说道:

「接下来就要靠你了,我现在会尽力让他不要消失将他交给警察的,就由你找出他的本体吧。毕竟要是一个个房间找的话绝对会来不及的嘛。」

虽然大多内容都听明白了,但还是有个无论如何我都无法理解的地方:

「我?」

「嗯,毕竟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脑子构造都差不多嘛,你就好好换位思考,推理一下吧。」

由于突然背上重任,一瞬间,我甚至产生自己所在的世界的时间被停止了的错觉,连段子与小觉『警察已经来了吗?』『还没,但是快了啦,我听到了喔,毕竟我耳朵很灵嘛。』这样的对话都未能听清,思绪陷入空白。真糟糕,明明现在是该思考的时候。

「那麽,我就先走了喔,毕竟即使这样,分身的记忆也有可能正在与本体连结。要是被他知道你得知他的所在地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段子向我们道别。

「加油喔,漆黑魔翼之瞳。」

段子走下楼梯,于我视野中消失。

漆黑魔翼之瞳?

漆黑...魔翼之瞳......对啊......我可是漆黑魔翼之瞳啊......我可是...世界的守护神啊!这点小事怎麽可能会难倒我呢!于是我先对小觉命令:

「你先去通知班房裡的人犯人被抓住了看看能不能在室内找到绿园吧。我要先思考一会。」

「嗯,明白了。」

小觉小跑着离开了,我则慢步跟在她身后想像绿园追寐的思考迴路——要是我是绿园追寐的话,我会藏在哪裡呢?首先,我会去不会被监控拍到的地方。即使被拍到也不会被认出来,但在刚刚那个情况,绿园自己应该也无法移动,要是被监控拍到的话,即使有朋友的不在场证明,也会看到有同一装扮的人不断从同一个房间裡出来吧,所以我会去没有监控的地方——没有监控的地方——也就是说,不会在班房裡。毕竟从班房出来一定会被走廊的监控拍到——也不会是透过爬窗外出——受到伤害便会消失的分身怎麽可能能自楼上跳下来呢?那麽顺着这个方向思考——即使摔下来也没关係的地方——那便是底层——底层能被称之为房间的地方那便只有——厨房,食堂,体育仓库和厕所——厨房和体育仓库除了门之外没有其他出口,要是开门必定会被朋友发现所以可以排除——事件发生的时间段,食堂也定是人满为患,况且内部有监控,风险太大也可以排除——剩下的可能性只有厕所——那麽接下来就是二选一——不过,只要依靠他人的力量就能锁定只剩一个目标了。

「呐,你去过底层的厕所吗?」

我向稍远的小觉问到。

「去过是去过,怎麽了吗?」

「那个厕所裡有窗户吗?」

「......没有。」

得出结论了,绿园追寐的本体就藏在底层的男厕中——只要依靠厕间的门攀爬,就能爬上通风口前突起的台子——在通风口的旁边便是窗户——从那裡爬出去便是学校的围牆与教学楼间的小缝隙,那是连校工都不会清理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监控。

「我知道了!他在底层的男厕!」

「明白了!」

响应我的呼喊,小觉暂时放置通知学生『犯人被抓住了』的任务,与我一同自楼梯跑到底层,直奔男厕。

小觉往紧闭的门上拍去,向裡面发出通知:

「持械伤人的犯人已经被抓住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厕所内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声后,门便被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两名与我年纪相彷的中学生。他们都没有穿外套,而是穿着洁白的短袖校服。他们中的其中一人对着通风口的方向看去:

「可以走了喔,你不用再这麽害怕的坐这麽高啦追寐......追寐?」

「我以为是犯人所以先跑了!你们先走吧!」

窗外传来男性的声音。

「知道了,你还真是胆小......啊!你干什麽啊!」

小觉用力的一把推开那两个堵在门口的中学生,两步併作三步的跳起,依靠厕间的门爬上台子,从窗户中鑽了出去。

「喂...喂!」

我的脑中闪过了那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我咬牙,效彷着小觉的动作爬上台子。

不要。

我不会再让人在我面前受伤了。

心怀此意,我自窗户一跃而下。

毕竟我可是世界的守护神——漆黑魔翼之瞳啊。

于是,我重重的摔在地上——看来是跳下来的时候没调整好姿势。

欸嘿。

等到我调整好气息,疼痛消减至能站直之时,战斗已经完结了——绿园追寐双手被小觉向后拉扯,被她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什麽啊,和分身一样弱啊。」

小觉说着,将地上的短刀踢到一边——我这才见识到短刀的真面目——是自美术室带出的蓝色的美工刀。

「那麽,是时候说说了吧?你想要杀掉佐藤翼的理由。」

小觉提问,可是绿园却没有做出回应。

「喂喂你还不明白吗?沉默对小觉是没用的啊!」

我喘过气来,双手叉腰,逐步接近绿园追寐。

可是,绿园却依旧没有做出回应,是被抓住而放弃人生了吗?感到奇怪的我向前俯身,仔细盯着绿园那紧贴地面的脸,却看见他上扬的嘴角。

上扬的嘴角。

我顿感不妙,朝前奔去。

「喂...!」

但在我的手碰到小觉肩膀的前一刻,小觉却恰好向后跃去,使我扑了个空。

「欸?」

啊!我忘了啊!小觉她有读心能力,要是有偷袭的话,她才是最清楚的人啊!不过,这时想起也已为时已晚。自绿园追寐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与他样貌完全的人型——也就是,他的分身——我因惯力而无法停下,撞在绿园的胸前,可他却没有倒下。

分身自他的裤袋中掏出一把短刀——款式是水果刀——还有另一把刀吗!?

「那个笨蛋!」

我紧闭双眼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小觉的声音。

再见了,爸爸,妈妈,十五年间短暂的人生我过得很开心喔。

我在心裡念出老套的遗言——

「喂!你们怎麽会在这裡!没听到广播吗?快躲进课室裡!」

一名正在巡逻,体型偏胖的男老师对着押送绿园前去警察那裏的段子喊道——毕竟已经抓到犯人,段子已没有躲藏的必要了——只要解释就行了。

「不,现在这个被我束缚的男人正是那个持械伤人犯。」

段子面朝那名胖老师回道。

「什麽!?那,那快把他交给我吧,不然你会有危险的!」

「不用了。我不想别人抢走我的功劳。」

段子冷冷地回答——这自然是谎言,只是害怕这时交给老师会使分身消失才编造的谎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语气也是演技的功劳。

「你说什麽!?现在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吗!?」

那胖老师说着就要上前抢过被束缚的绿园,却被另外一个刚好赶来的老师栏下来,他在胖老师的耳旁说了些什麽,随后胖老师便安分下来。

「干什麽!?放开我!我要......嗯?欸?就是这个女孩吗?被校长求着入校的那个学生!?......我知道了。」

虽然表情仍有些不情愿,但胖老师看段子的眼神却多了一分敬畏。但碍于面子,他仍粗声粗气的对段子说道:

「...你走吧。」

「谢谢老师。」

不过,段子依旧保持着那冷冷的态度。她貌似十分满意于自己的演技——实际上她的演技确实十分完美就是了——要是在小翼面前展示这演技,他一定会被骗到,吓得满脸通红吧,说话也结巴起来吧。

于是,段子顺利的将绿园押送到警察的面前。

「这,这是你做到的吗?!」

那全副武装的警察指挥官看着这幅画面,不住大吃一惊。筋肉大叔吃惊的样子可真滑稽。要是有空出来的手能拍照就好了——段子在内心想到。

「是的。」

段子回答。

「小姑娘你可真厉害啊!那接下来就交给我们警察吧!」

「过奖了。」段子不苟言笑的回答。「犯人具有自杀倾向,请各位千万不要让他将口中的口罩吐出,并小心的对待他——为了使法律能惩罚他。」

「喔!明白了!」

警察接过犯人,段子便松开按压在他背部的双手,转身离去——那麽,小翼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吧。她低头看了看手腕的手錶——午息早就结束了啊......还有哪裡能买豆沙包吗?真在意啊,等等就和小翼他们一起去买吧——就在段子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警察的对话——若只是对话倒没什麽,问题是对话的内容令段子无法忽视:

「喂,犯人呢?」

「不知道啊!刚刚押送上车前那犯人不知道用力跺了下地面就消失不见了啊!」

「说什麽呢!?你以为在变魔术吗!?」

「不是啊!真的是这样啊!」

透过自己踩自己的脚使自己消失了吗?段子惊觉。

这可真是糟糕!

段子在内心哀嚎。

我什麽时候才能吃豆沙包啊!?

想着,段子奔向教学楼。

「...嗯?」

等我睁开眼睛,我又一次倒在了地上。是小觉将我向后扯倒在地的——小觉!我想到这裡,连忙爬了起来,见到的却依旧是见惯的场景——站立的仅有小觉一人——至于绿园追寐则是倒在了地面。

「发...发生了什麽?」

我扶着围牆站起。

「...刚刚我拉开你后利用反作用力对他的分身使出飞踢,他的分身在消失前先是飞了出去,然后和爬起逃命的本体撞在一起,之后他就这麽趴在这裡一动不动了。」

呜呼!不愧是小觉!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我走到绿园身旁仔细观察他的脸,才发现他已翻起白眼昏过去了——这可不是单纯相撞就会造成的后果,不如说,在完全撞上本体之前,分身就会消散了吧——就算没有消散,小觉也不可能有这麽大的力气,也就是说,他会晕过去并不是因为剧烈的冲击,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原来如此。」

我学着段子摸着下巴。

「我明白他能力的另一个弱点了。」

接下来,我与小觉对他进行搜身后将他搀扶起来,思考一会后决定将他运往部室,毕竟还有未能解开的谜团。

等到他醒来,发觉自己被捆绑在椅子上已经是数十分钟后了——至于下午的课堂,如段子所料般取消了。由于警察闯入学校后无论在何处,无论如何调查都发现不了犯人的缘故,也只好暂定他已逃之夭夭了。学生也因此获得能自由在学校处理后续事务的权利——不过那也是仅限下午三点前,在四点多的现在,躲过老师的我们仍待在学校。

毕竟总不能把这持械伤人犯带回家。

「哟,你终于醒了啊?恭候多时了喔。」我向他招手打招呼,从椅子上起身向他走去。「总之话说在前头,我奉劝你不要反抗喔,不然可是会吃苦头的。」

或许是因为对面是敌人的缘故,即使面对陌生人我也没有丝毫怯场。

「这裡是......?」绿园睡眼惺忪的四处盼望,随后在视线恢復正常后看清了我的样貌。「你是......佐藤翼!」

他如此叫到,随后打算朝我的方向移动,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椅子上,但他没有对此感到一丝困扰——下一瞬间,分身自他身前形成,朝我奔来——对此,我也是没有一丝的困扰与慌张。

我将放在裤兜裡的右手掏出,将在手心裡的那条发丝扔向他的分身——他的分身便像是被什麽东西用力往后扯了一把一般向后退去,与本体撞在了一起,随后消散。仅留下仍被绑在椅子上的本体。

「没错!你的能力的另一个弱点就是——无法与本体的持有物有所接触!只要与本体的持有物相撞,分身便会和本体融合,随后陷入昏迷!」我停顿了一下,这确实是为了戏剧效果。「在我的漆黑魔翼之瞳面前,一切谜团都是无意义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部长...他已经晕过去了喔......」

一旁端坐着的小觉弱弱的说到。

想必是被我的气势震撼到了吧。

这时,部室的门被推开了,由于以为是老师,我条件反射般的跳到晕过去的绿园身后——但是,自门后出现的却只是那身穿短旗袍的中华女孩——她微微喘气,提着三人份的书包。看款式应该有一份是我的。

「哎呀——我找你们找的好辛苦啊。这裡是哪裡啊?」

段子在看到我们之后长歎一口气,靠着门板瘫坐在地板上,是走路走累了吗?话说,我还以为已经不会再有人进入这房间裡了呢,毕竟学校都已经宣布停课至后天了。

「是我们创作部的部室喔。」

小觉替她解答,只可惜她给予的是错误的答案。

「那是什麽?感觉好有趣喔,我也能加入吗?」

「是布鲁姆恩骑士团。」

我道出正解。

「呀,突然没了兴致呢。」

这麽说着的段子垂下头,随后在地上爬着翻箱倒柜。

「对了,你们这裡有什麽东西吃吗?我还没吃午饭呢。」

这么说来,我貌似也没有吃午饭。我看向部室牆上的挂钟,已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了。怎麽回事啊?明明到刚刚为止都没有感觉的,一旦察觉到自己没有吃午饭的事实就突然觉得好饿啊。可恶,绿园你你什麽时候才睡醒啊?我想吃东西啊!

像是回应我的愿望般,绿园睁开了眼睛。

「嗯...嗯?」

「啊啊对了对了,差点就忘了呢。」听到动静,段子停止觅食,从地板上站起,走到绿园身前后在他的锁骨处按了几下。「这下他的能力就被封印住,无法再次使用能力了。」

「欸?」

发出疑问声音的是绿园——不过说实话,他更像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有这能力的话为什麽一开始不用啊?倒不如说这到底是什麽原理啊?!」

「是点穴喔小翼,我不是说过了吗?人体可比你想像的要神奇的多了。」段子歪过头,不解地望着我。「一开始不用则是因为遇上的不是本体。实际上分身受到的伤势也没回馈给本体不是吗?」

「那我从他头上拔下来的头发该怎麽处置啊?」

我接着发问,不顾绿园惊愕的眼神,将刚从昏迷的绿园头上採集的、被揉成一团的发丝自口袋掏出。

「噗。」

小觉发出奇怪的声音后带着微颤的肩膀扭过头去。

而对与我的疑问,段子则是带着一副严肃的表情扭头看向绿园:

「关于头发的事还请您节哀。」

「头发...我的头发......」

绿园带着呆滞的表情呆坐在原地。过好一段时间后才终于发觉现在不是该为头发这点程度的事情而感到困扰的时刻。眼见自己已无力反抗的他回过神来,对着我们大声吼道: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麽!?」

「...倒也没什麽,如同刚刚一样,只是想问问你为什麽要夺取佐藤翼的性命罢了。」

小觉扭过头来,依旧坐在椅子上回答。看来她也累了吧。

「...我也不想这麽做的......」

迟疑了一会后,绿园低头说道。

「你还没明白吗?掩饰对她是没用的啊。」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骗人!」绿园显得有些激动。「那天,我打算一如往常的在图书馆自习到放学时间,但是,那天我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只见到一张放在桌面的纸条。」

「纸条?」

「对,纸条上面写着『只要夺取佐藤翼的性命,就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你现在所持有的能力便是我能满足你愿望的证明。而如果七天内没有夺走他的性命,你便会被这能力反噬,到时丧命的便会是你。』。」

搞什麽啊这可疑的纸条。

「当然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是,那天回家,我发现了自己会分身这一能力。」绿园的音量越来越低,随后他突然喊道。「但是!我也不想死啊!」

「......」

我看向小觉,小觉却点头示意他并没有撒谎——这下就难办了,本以为他就是幕后黑手了,结果他却也是被谁利用了,这叫我该认定谁为敌人啊。

「不过没关係!我已经把你的能力封印了,所以你不会死喔。」

打破寂静的是段子,她举起拳头插入对话。

「真的吗?!」

绿园激动地望向段子。

「真的喔!」

段子比起大拇指,以微笑肯定。

「那麽,问题也问完了,就这样结束吧。」

小觉说着,终于从椅子上起身,替绿园解开绳索——但是,她却说错了——

「谢谢你!」

绿园带着感激的语气道谢。

——不能就这样结束。

「等一下。」我口头打断小觉的动作,随即对绿园说道。「你该不会觉得这样就完事了吧。」

「那,那你想怎麽样啊!我不说了我也不想...」

「但是!」我打断他的辩解。「你却做了不是吗?因为自己的私慾伤害了无辜的人。」

「......那你...要我怎麽样啊!」

「你要负起责任。」

我断言。

「...负起责任?」

「嗯——铃木——也就是被你刺伤的那个老师,就交给你照顾了。你要好好的去医院探望他,去他家帮助他喔。」

「......可,可是,我也要学习......」

「欸?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欸?你不会连这点责任也不愿意付吧!?」

发出惊叹的是段子。

「......我知道了......我会负起责任的。」

或许是因为救命恩人发声的缘故,绿园答道。

「我会补偿被我伤害到的人。」

我再次望向他身后的小觉。

「他是真心的喔。」

她回答。

——于是,本次的事件就在绿园追寐负起责任为结局结束了。事后,警方搜查监控录像时却始终无法看到绿园的身影——这自然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麽手脚,只是因为被监控拍到的是他的分身,一旦分身消失,一切留下的痕迹也都会消失——不过对铃木造成的伤害倒是没消失就是了——段子说这因为他的能力是名为『祝福』的东西,与我们常说的超能力貌似没什麽区别。那是超越常理的力量,所以影像无法拍摄到也不是什麽难事。也不知道『祝福』这名称有什麽特殊的意义在裡面——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要一起去吃个饭吗?」小觉望着牆上的时钟向段子提出邀请。

「啊...」段子则低头看了看手錶,带着遗憾的表情回答。「不行啊,我要回家了。」

「回家?门禁可真严格啊。」

虽然自昨天之后我家也差不多就是了。

「不,并不是门禁......也不能说不是吧?总之,是会错过来接我的驾驶员。」

「驾驶员?」

怎麽了?怎麽突然像是丧失语言组织能力一样说些奇怪的话?在我还未理解她话语的意思前,我听见微敞的窗外传来阵阵响声。

「啊,看来已经来了呢,明天再说吧,拜拜。」

听到那声音的段子说着,提起书包打开部室的门,登上楼梯朝顶楼奔去。

「等等啊!」

由于搞不明白她唐突离去的理由,我与小觉也追了上去。可是,越是接近顶楼,那巨响就愈发的震耳欲聋。终于,我们到达了顶楼——顶楼的天台上,停着一架直升机。

巨响的源头是直升机的螺旋桨划破空气造成的。

「欸?」

即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我还是不禁失声。

「喔,小翼你们跟上来了啊,亏我还和你们告别了呢。」

段子转身,对我们露出调皮的笑容——原来如此,是想吓我们一跳才会不说清楚让我们追上来啊,偶尔也会做些与外观相符的幼稚行为呢——不过,我还是没弄明白:

「这,这架直升机是?」

「喔,是来接我的驾驶员啊。」段子回答,麻花辫随着风而不住摇曳。「我没有说过吗?我来自上海,所以家在上海喔。」

「「欸??」」

原来来自是这个意思啊?

不愧是可以贿赂老师的财力。

「所以说,我现在要坐直升机回家了喔,拜拜。」

段子招手说完,朝直升机走去。却在途中像是想起什麽一般折返至我身前。

「对了小翼,忘记给你个忠告了。」

为了使声音能不被直昇机的声音盖过,她将脸移到与我咫尺之间的距离。

「什,什麽忠告?」

我向后退去。真是的,即使直昇机的气流这麽强劲,段子的气息还是格外令人发痒呢。

「远离库萝丝·盖茨。」

她跑回直昇机。之后在那逐渐上昇的直昇机上微笑着朝我们挥手道别。

013

回到家里已是五点半,在妈妈如炮弹轰炸般一连串的关心后我总算可以吃上饭了。虽然不知道还算不算是在午饭的范畴就是了。

我迫不期待的用叉子把眼前看着都足以让人流口水的牛扒送进口腔里。

跟预想的一样美味,牛肉专属的香肉味随着肉汁流入口腔爆发,酱油混入其中把牛肉的香味跟酱油混合无疑将味道再提升一个层次,酱油淡咸的味道配上牛肉香浓的肉味。吃到这个我死而无憾,真是不枉此生了....

啊啊啊话说回来, 段子她说过今后也会有其他人会来袭击我,这代表这我随时都有危险吗?而且暂且不说时间,地点来说在以后放假的时候袭击者活动范围就不是只有学校了吧,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啊,可能不只是日本,可能在外国的啊。

敌人的能力是幕后黑手给与的,所以也有可能会有其他能力而不仅仅是分身。所以我得好好想想有什么对策。

我一边想到,脑子里一边联想到了某部1989年开始连载的漫划。确实很像啊,同样是有着未知的能力和幕后黑手给的能力。不过说不定可以拿里面角色的能力来参考。

我如此想到,同时把最后一口饭送进了自己口中。

站起来,走向厨房洗碗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例行打开了电脑看了下白虎的文章,确定是跟猜想的一样没有更新后我继续更新我的漆黑魔翼之瞳灭世传。

基于明天放假,今晚我能晚点睡,所以在更新完了漆黑魔翼之瞳灭世传以后我开始思考我该如何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首先报警是不可能的了,先不说警察不能24小时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在此之前警察也不会相信在他们眼中一介屁孩所说的胡话的。至于段子和小觉就算了,各个层次上要是我去求他们保护都很有问题。

所以说要是在假日被袭击就只能靠自己了吗....

我寻思道,然后开始思考如何可以保护自己。首先要说武器的话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厨房吧,先不说跑去在客厅里的开放式厨房拿起刀具来是最快拿到武器的方法,数目和种类繁多的刀具也可以很好地保护到自己。

要是在一楼的话可以找机会去厨房拿刀具跑出大门,然后找机会求救。

如果是在位于二楼的房间呢?我开始四处观察房间和房间外的走廊。

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了动漫中很常见的线状武器,动漫里的线虽然可以捆住别人甚至将他人绞杀,可是现实里怎么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吧,顶多只能提前绑住东西用以拉扯。嘛,好像还挺不错,优先把这个做出来吧。

脑子难得提出了一个有些微小作用的提议。

先把修正带的带全部抽出来,首尾处打结绑在一起,将其旋转让他成为一条线般,这样一条比普通修正带的带坚硬两倍,却比普通修正带不止一倍让人难以发觉到的细的绳子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做出来了!嗯,虽然说实际上用途不大就是了.....

…...

可恶,好强烈的空虚感。明明我完成了一件看上去帅的要死的东西来着?

暂且不理会那强烈的空虚感,看着这条线我内心想出来了一万种用法,哼,我在此收回我上述所说的话,这线实际上用途将会大的堪比中流砥柱啊!

我手握神器,开始展示了它的第一种用法——绑着死物。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你先听我说完,虽然听上去绑住死物很俗很无创意,可是大家看一下要是将他像这样绑在刀具上就可以甩出去中距离攻击敌人了!你看这不是很有用嘛!

……

我都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干了什么蠢事啊?!冷静下来的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叹了口气把被绑住水果刀放了回去。

在我洗漱后发现时间的流逝比我感受的要快上许多,匆匆忙忙的做了会作业以后就睡了。顺带一提因为五点多才吃饭我直至睡觉前都不觉得饿所以忘了吃饭了。

九月十八日,由于学校假期我睡到了十点才起床,而起床的时候妈妈已经外出工作。在我洗漱以及在便利店买了个泡面回家吃以后就开始温习了。虽说作业都做完就是,可是因为测验得考第一所以还是得牺牲掉宝贵的时间去温习课本。白虎如果没在这样瞎胡闹我才不会这么辛苦,这笔账白虎你给我记着。

于是我就在课本之中度过了充实的一天。

「所以你想找我补课?」

在隔天十九号放学后,我在布鲁姆恩骑士团的基地向曦低头问道,可恶要不是因为白虎我才不会向这个女人低头,我一定要跟他算账。

「是,是的。」

「可以哦。」

就此,每天放学后之前拿来在布鲁姆恩骑士团基地里耍废,啊呸,创作的时间现在多了两个人在此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