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的前夕,我——对“死神”特别小队“必要惩戒”的新成员肖泽宇,参加了一个关乎小队存亡的任务。

任务目的是在运动交流期间保护好苏俄方面的体操运动员诺伊斯,因为之前地铁上发生的事情,她被一个称为“迷失暴食”的特殊“死神”盯上并成为了猎物。

之后和自己的女友“必要惩戒”的队长黎雨霏一起因为我父亲肖玄的命令,与诺伊斯来到了他熟人上校所经营的一家素菜馆“云龙轩”体验生活,并当起了临时的服务员。

被大量客人累的晕头转向的同时,我和雨霏的关系却若有若无的前进了一步。

结束一天的辛劳,确保诺伊斯安全地回到运动员下榻的宾馆并见到教练,然后和雨霏一起回家。

本应该是这样的......然而......那之后我并没有迎来和雨霏一起回家的结果。

......

嘟~嘟嘟......嘟......

最开始入耳是一种极为单调的声响,毫无起伏也毫无变化,它就这么不知疲倦的重复着,仿佛永远不会停下来一样。

大脑完全是麻木的,记得不久前我明明在素菜馆打工,然后......

“安娜,醒了。”

在我还没有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又一个完全不逊色于刚才声音的平淡女声传了过来,似乎离我很近,而且很熟悉。

“哦?”

皮靴踩上木质地板的特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这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平躺在一张床上,而且处于一种难以行动的状态。

手腕上冰冷的触感证明着我似乎被什么人用手铐铐住了。

“怎么样?如果意识清醒了眼球随着这个光圈动动看?”

紧接着我的眼皮被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翻开,不算强烈的光开始在眼球前反复移动,我也反射性的让眼球随着光圈动了起来。

最近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意识突然断档,明白过来之后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然后可能又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没事?”

刚才的那个女声询问,因为眼前的光圈让我无法清楚地看到这两人的相貌,不过从身型可以判断一个是成年但很年轻的女性,另外一个是孩子,可能比雪霁她们还要小上几岁。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名字是叫肖泽宇没错吧?真亏得你竟然能从那种规模的崩塌中幸存,身体上只有一点轻伤,运气真的不错。”

“诺......伊斯?”

光圈移开后,视野渐渐恢复,出现在我面前的果然是熟悉的体操运动员诺伊斯,还有另外一个很陌生留着酒红色短发的女性。

“嗯。”

白发少女点了点头安静地站在旁边,穿着蓝白相间的奇怪着装。

看起来类似连体泳衣,但材料完全不同,肩膀和臀胯附近闪动着明显的金属光泽,结合手臂和小腿的穿着看起来和黎雨霏的战斗服有几分类似。

“你平安无事啊......”

安心的同时,我再一次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一开始就盯着这孩子看,我的存在感真的有那么低吗?肖泽宇......对吗?你难道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受到现在这样的待遇?”

诺伊斯前面的女性穿着一套浅棕色的制服,带着洁白的手套,半月形刘海下方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从这眼神中感受到难以掩饰的敌意......以及漠视?

有些自相矛盾的情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诺伊斯和这个穿着军用制服的女性又有什么关系。

“安娜......对吗?我可以请问为什么要这样把我拘束起来吗?”

麻木的大脑经过刚才简单的观察开始恢复了正常的运作,记得诺伊斯之前在素菜馆的时候就说过,她的教练名字似乎就叫做阿娜。

眼前的这名女性应该正是所谓的“教练”,当然我很清楚这世界上是不可能有穿着标准军装,并且拥有一件这样特别“宿舍”的教练。

“你知道我的名字?”

“从之前和诺伊斯的接触结合刚才你们两人的反应联想的而已,看来我推断对了?安娜教练?”

“你还真是气定神闲。”

叫做安娜的女性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吃惊,扔就一本正经地站在床边看着我。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反应?”

正式清醒之后,我大致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建筑面积看起六十平米不到,大小和我的租的的公寓差不多,生活用品齐全但非常简单。

我所在的这张床对面的墙壁处有一张朴素的桌子和两个看起来用了很久的椅子,从敞开的房门可以看到外面的客厅只有一个放电视机的柜子,没有沙发,很明显这里并没有准备会客。

当然这些东西还算比较正常,要说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东西,只能是随处的可见的医疗用品,一次性的注射器和针头,大量染血的绷带,手术刀手术钳等等工具,甚至我躺着的这张床都是医院里常用的手术床。

它们的数量非常之多,而且大部分都处于一种才用过不久的状态,酒精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味道非常的刺鼻,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更惊慌一些,或者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解剖,或者成为非法器官贩卖的货源?这里难道没有让你有这种想法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想象力和推断力丰富的人呢。”

嗯......从说话语调和方式来看,这名叫做安娜的女性应该是纯血的俄国人,经过专业的国语训练,岁数应该比我大上一些,处于二十到二十三之间。

至于为什么我在醒来的一瞬间还处于迷茫和惊慌现在却能冷静和安娜对话......

“我想克格勃应该不会无聊到大老远派你跑到这里绑架一个实习生,然后贩卖他的器官。真是这样的话,我可能就要对你的国家重新评价了。”

“你能看出来啊。”

安娜似笑非笑地俯视着我。

“你穿成这样不就是想让我看出来吗?好歹我也隶属于一个秘密组织,同行的资料和特点还是会好好记住的。故意穿这身衣服不就是想要和我表明身份吗?”

“克格勃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组织了。”

安娜嗤笑一声,挥了挥手让诺伊斯先从房间离开。

“那......特殊委员会也会公之于众吗?那些绷带和医疗用具都是给诺伊斯使用的对吗?你让她离开就已经证明了我的推断。”

毫无疑问,安娜和诺伊斯并不是单纯的教练和运动员,我从她的制服上判断出她属于苏俄那个曾经最神秘权利盛极一时的组织克格勃。

而且那些医疗用具的废弃包装上的标志和所属则让我回忆起院长曾经解释的各个国家的对“死神”机构的事情。

那和我印象中特殊委员会的标志如出一辙,那是苏俄所属的秘密机构,地位和“第四军”有些类似,但在国内的权力和影响力却更为深远。

而诺伊斯奇怪的穿着也有一样的所属识别代码。

传闻委员会的行事方针非常强势,以一己之力统合了冷战过后几乎分崩离析的克格勃,并让它从一个水下的秘密组织走到了台前,甚至在稳定苏俄经济和政治中都起着不小的作用。

对于诺伊斯的祖国来说,委员会与其说是应对“死神”的机构,不如说“死神”只是它众多处理对象的其中之一。

被这样的机构找上,怎么说都不会是什么好事......难道我作为“适应者”的特殊作用被他们发现了?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样看来诺伊斯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需要在日常生活的房间中配备如此之多的医疗用具和药品。

隶属克格勃的安娜,还有和委员会有关的诺伊斯,曾经重点和我说明这些事情的院长,总感觉这之中有着什么微妙的联系。

“和聪明人说话确实很无聊。”

安娜的脸色明显有了变化,虽在极力隐忍,但我仍然可以感觉到她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在她自己表明真正身份前就猜出来。

“之前也有人和我说过一样的话,没有如你的意真的很不好意思。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不如你先和我说说你失去意识先都遇到了什么。”

“我没有拒绝的选择吧?”

苦笑着瞟了一眼自己的四肢,全都被手铐铐在手术床上动弹不得。

“我想你并没有。”

“好吧,之后也希望你能解释一下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诺伊斯她是如何从那里脱险的。”

彻底清醒的现在,回一下失去意识之前的经历并不是很难。

记忆中听到包间的枪响之后,我试图跑到一楼去确认小艾和诺伊斯的情况。

事与愿违,很快整个餐馆都陷入了动乱,那些曾经在地铁中出现的“残渣”让整个一楼大厅变成了人间地狱。

变化产生地非常突然,似乎是从一部分开始的,然后混乱开始扩散,“残渣”的出现让本来就很拥挤的大厅变得更加水泄不通。

那些没有变异的食客反应和丧失爆发的电影并没有什么两样。尖叫,恐慌,漫无目的的逃窜,最后自己封死了自己逃生的道路,甚至演变成了非常严重的踩踏事件。

等我好不容易穿过混乱的人流,来到小艾和诺伊斯所在的包间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地的残肢断臂以及疯狂进食的“残渣”。

诺伊斯并不在里面,而且小艾......那个不久前还笑着和我们聊天的天真可爱的女孩,则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废弃在靠近房门的墙壁边。

要说毫无触动是不可能的,不如说当时的我充满了愤恨与不平。这个无邪的纯真孩子所表现出来的善意,是我很久都没有遇到过的了。

然而小艾最终也没有逃离“死神”的魔抓,为什么我不能在事先就发现异变?

强忍住掏枪和那些还在进食的“残渣”拼命的冲动,我蹲下用颤抖的双手拨开小艾散乱的头发。

她浑身是黑色的血,额头上有一发明显的弹痕,并从后台穿过。弹孔周围烧伤的并不是火药造成的,毫无疑问“释魂者”......

EMP弹头的痕迹非常明显,而拥餐馆中有这种武器的除了我只剩雨霏了,既然诺伊斯不在了,很可能是受到了她的保护。

就在我准备去寻找她们的时候,短时间内脚下却突然产生了一连串的震动,还没有走多远一声沉闷的巨大爆炸声从脚下的地面直传而来,我的记忆也到此为止。

“毫无保留,很好。”

安娜听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跟你们没有必要隐瞒,既然我被拘留了,以委员会的手段想从一个人嘴里套出点情报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果然像你父亲所说,肖泽宇,你是一个有趣的人物。怎么样能自己行动吗?”

说着她解开了我四肢上的手铐,并递给了我一杯水。

“你果然和那个男人联系过......”

虽然口干舌燥我也没有选择接过那杯水,老实说肖玄和克格勃还有委员会有关系也不会让人多吃惊,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研究什么事情和关系都有可能搞出来。

“这样可以了吧。”

安娜很快明白我拒绝的理由,当着我的面晃了晃水杯并喝了一口。

“谢谢,这下子可以和我说明了吧?”

下地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我并没有选择逃跑或者作出一些多余的行为,虽然心里非常想要确认雨霏雪霁她们的情况。

既然安娜选择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时机让我获得行动上的自由,就说明她绝对有在即使我不受拘束也能简单控制我的自信。

无谓的抵抗的抵抗是没有意义的......

“简单地说,我们希望得到你的协助,所以从那个崩陷的餐馆中把你救出来了。”

安娜官方式地说着,并开始启动床边的笔记本电脑,整个过程她毫无防备地都背对着我。

崩陷......一个非常让人在意的用词,我的心开始往下沉。

“如果你觉得这时候抓住我当做人质并逃出去,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如果是‘Tyranny Princess (暴乱战姬)’也许有可能,你还完全不够看。”

虽然听起来像是完全被小看了,但我也苦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所以雨霏她究竟在哪里?地上又发生了什么?”

“原来你知道这里处在地下是吗?挺能干的啊。”

安娜惊讶的回头对着我拍了拍手,然而在我看来这完全像是包含敌意的讽刺,这种莫名奇妙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没有窗户,四周设有很多通风口和换气扇,房间里有不少干燥剂的痕迹,说着不是地下室也难啊。”

当然,我并没有不知趣到直接询问对方,受制于人的现在这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言归正传,如果你想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眼见为实,比起费力的解释我更喜欢直观的展现。”

言毕,一道蓝光从安娜手下的笔记本电脑中射出来,是我熟悉的全息影像。

“这......这是?”

“如你所见,这就是地上的情况。你们国家的人的似乎很重视今天,还有用爆竹赶走名为‘年’的怪物这种有趣的传统,这样看来这个场景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

透过“熊熊燃烧”着的半透明全息影像,安娜微微翘起腿,默默地凝视着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这是哪里......”

熟悉的城市在燃烧,仿佛经历过地震一般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我盯着眼前的巨大坑洞久久不能言语,这简直像是地陷一样将整个街道吸了进去。

坑洞少说直径也有几十米,断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被截断的地铁隧道,已经已经变成残骸的焦黑列车。

“‘云龙轩’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一切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我绝对不能原谅做出这种事情的叛徒。”

“女人?”

安娜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从者能感觉出极为明显的情绪波动,怨恨......甚至说杀意也毫不为过。

“按照你们习惯的叫法应该是院长?地铁网络的连环爆炸,‘迷失暴食’的入侵,‘残渣’的感染,这些所有的异变都是那个女人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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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某个阴暗的通风管道之中,一台老式战术电脑屏幕发出惨白的荧光,照应着女性毫无表情的面孔仿佛也变得阴晴不定。“必要惩戒”小队一直失踪的成员、肖泽宇口中的院长此时比起一个研究人员更像是一个灰头土脸的管道工人。

“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没什么,不过是逃避各种各样的追捕而已。”

她的头发很乱仿佛很久没有打理过而且沾满了灰尘,拖地的白大衣也被外力撕扯过而断了一截看起来更像是烂掉的风衣。

“知道这城市变成什么样子了吗?到处都在着火......这激情燃烧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报道姑且还是看过,毕竟和也有我的责任。”

院长早就习惯这个人看似毫无逻辑的言语,不过激情像是火一般在整个城市中熊熊燃烧,倒是经常有这样的修辞来形容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某种角度来看这个男人是上诉修辞的最好实证。

粉饰文字以此更好的传达自己的意思,修辞的作用无外乎如此,最起码院长是这么认为的。而说到文字本身则是用来表达和记录信息的一种存在,这是它最根本的意义,是它最大的价值。

通过文字这种载体来传达信息,进而书信出现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更多以书信为基础的传达信息的方式得以出现。电报、有线电话、传真、无线电话、电子邮件、手机乃至全息影像,它们在满足了人类的生活需求之外也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

“不过大叔我完全没有见到外部的救援呢。”

“因为事态根本就没有传出去。”

这是当然的,在信息的的传达更容易操作,扩散性和实效性几何态增大的同时,掩盖或者篡改信息同样变得简单。就像现在这个城市中切实发生的一样,媒体限制和情报封锁没完没了,上面那些人比起解决事件欺瞒其他人反而更像是本职。

让人无奈的事实......所以自己才要做这些麻烦的事情。

“哈哈,地上可没有你这么安逸了,话说你就不能换身衣服吗?”

屏幕另一端的中年男人棉不在乎地玩弄着手中的通讯器。

“老师......身后......”

院长本人并不是很在乎着装仪表所以习惯性的无视了自己老是肖玄的明知故问,比起这个她更在乎这个男人身后出现的那些明显不正常的黑影。

“啊?怎么了?那边信号太差了,我听不清。”

“身......算了,死了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

那东西是什么院长本人再清楚不过了,也不知道这个从认识到现在一直疯疯癫癫的老师有没有注意到。

反正自己学生的义务已经尽到了。

老师身后是一片混乱的废墟,不知道是信号原因还是手上的这东西太旧了,画面充满的雪花很不稳定。

即使这样院长仍然能感觉出哪里——地上变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