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在嘲笑己方的作战计划有多么愚不可及般,被切尔诺夫视为“最后救星”的秦羽遥被轻而易举地打倒在地。

出手的人是那两个奇怪的保镖……吗?

这道问题的答案,切尔诺夫无从知晓。

呈现他眼前的现实是,身材较为矮小的一人就像是拎着尚未睁眼的小奶猫般将黑发少女一把甩到墙壁上,不顾她发出痛苦的声响,从大衣底下抽出破甲锤,把她的双手牢牢钉在地板上。

犹如断头台般的大剑剑尖点地,寒光四溢的刃锋就这么悬在秦羽遥的脖颈上,逼迫她吐出刀片。

只要这名保镖有痛下杀手的意愿,随时都能让她身首异处。

与此同时,另外五名武装护卫自房门鱼贯而入。

看到这里,切尔诺夫才终于明白过来,鲍里索维奇并不是那条上钩的“大鱼”……自己和秦羽遥才是。

那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小子刚才自己不喝酒是吧?既然没喝醉,就瞪大你的双眼好好给我瞧瞧你小子给我带来的‘大和抚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化作狂暴棕熊的鲍里索维奇将一沓相片狠狠地扔在切尔诺夫的脸上。

照片中的黑发少女……与秦羽遥长得一模一样。

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照片中少女的制服了吧。

身为斯拉夫烈士旅的成员,切尔诺夫怎么可能认不出这里是哪里的学生制服?

“这他妈是远东圣瓦尔基里学园的人!”

之前的直觉没错。

是秦羽遥欺骗了自己……

“好在亚当斯小姐提前把这只潜入灰区的‘老鼠’的照片发给了我,要不然老子得栽在你这个臭小子的手上……”

说着,鲍里索维奇命人将切尔诺夫扶正,捋起袖子,抬手就是一记右钩拳,往他的脸上招呼过去。

“他妈的,吃里扒外的小兔崽子!还不上债就找帮手来搞我!找帮手也就算了,也不看看自己找的是什么人!这他妈是巴萨耶夫的仇家!你他妈两只眼睛是摆设吗!还是说,你他妈是吃屎大的啊!我看你他妈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知死活的臭小鬼!”

一拳又是一拳,直至将切尔诺夫打得口鼻血流不止,鲍里索维奇才停下手来,拿起吧台上的一瓶伏特加,往喉咙里猛灌一口。

待心绪平复些许后,他又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衣冠,咧嘴一笑道:

“不过也多亏你们主动送上门来,省得我们花时间去东找西找,看在你这小子帮我节约了大量宝贵的时间的份上,我姑且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老实交代另一只‘老鼠’在什么地方,我就放你跟你妹妹一马,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果不其然。

这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是齐木小姐的照片。

可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

作为斯拉夫烈士旅的一员,身在曹营心在汉本来是就是死罪一条,现在胳膊肘往外拐的对象还要是远东圣瓦尔基里学园,就更是罪无可赦。

要是这么轻易地说出齐木的下落,恐怕下一瞬间自己就得被手枪打得脑袋开花。

更何况,在车中待机的齐木可是己方“最后的希望”。

距离强攻作战开始,还有五分钟。

只要能拖住鲍里索维奇五分钟,局势就有逆转的可能!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把你想要的东西带过来而已,你就突然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我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的小兔崽子还在装蒜!”

这结结实实轰在腹部的一拳,令切尔诺夫胃肠翻腾,呕吐不止。

尽管如此,却仍不足以让他口吐真言。

打人肉沙包打得气喘吁吁的银行家只好向站在边上的高大保镖招了招手:

“凯塔琳娜,我决定了,由你来撬开这小兔崽子的嘴巴!”

“什么办法都能用吗。”

“只要你能撬开他的嘴巴!”

接着,被唤作“凯塔琳娜”的高大女子瞥了切尔诺夫一眼,以一口不大标准的俄语淡然问道:

“请问你的惯用手是哪一只。”

“右、右手……你、你想干什么……”

“那么,就多多得罪了。”

只见她一手从大衣底下抽出一把手斧,另一手将切尔诺夫的左手固定在吧台上,准确无误地将斧刃卡在他的无名指与尾指之间的缝隙中。

“为避免对您的日常生活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们不妨从左手开始吧——从现在开始,请您老实回答我问的每一个问题,否则的话,我将按照远节指骨、中节指骨、近节指骨的顺序逐一砍下您的手指,为让您更好地理解我的意思,我先为您示范一遍,就像是这样——”

手起刀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正如凯塔琳娜所言,切尔诺夫的尾指末端被手斧干净利落地斩下。

在剧痛的刺激下,少年死命挣扎,明明好几个护卫一拥而上都差点按不住他,被凯塔琳娜固定的左手却纹丝不动。

“您现在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吧?顺便一提,这把斧头是专门的拷问工具,在每次使用之前都会经过严格消毒,所以您不必要担心感染破伤风这种问题。”

居然还能一脸平静说出这种话来……

“你……这家伙的精神还正常吗……”

“您这是在怀疑我是否存在精神方面的疾患吗?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您,不久前我才接受过专业心理医生的检查,检查表明我并不存在任何精神疾患,很感谢您对我的关心。”

“你这家伙果然是疯了……”

“我再次重申,我并没有任何精神疾患,如果您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斩去你的手指,我只能这么答复您——”

切尔诺夫分明看到凯塔琳娜的双眼透露出些许笑意——

并非出于嗜虐或恶意这类情感……而是营业式的微笑。

“这是我的工作。”

所以,这份笑意才显得比“疯狂”更加疯狂。

“既然您没有其他疑惑的话,那么接下来就请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照片中这位淑女如今身处何方?”

听完这段对话后,秦羽遥就知道切尔诺夫绝对不是凯塔琳娜的对手。

不对……

不要说这个小小的后勤兵了,恐怕就连接受专业反拷问训练的特种部队成员都会被这个女人的背景吓得尿失禁。

双手大剑、破甲锤、手斧这类古香古色的冷兵器;

看起来就像要把自己给装在口袋里的奇怪打扮;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须做到除恶务尽的作战风格;

非要将“附庸风雅”这一主旨贯彻到底的诡异做派;

之前听切尔诺夫提起这两个人时,秦羽遥就觉得似曾相识。

当面对峙过后,这个“似曾相识”的“似”字就可以剔掉了。

“阿尔比恩及海伯尼亚联合王国陆军黑森军团……”

一道出这个名号,负责看管秦羽遥的保镖眼神发生了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