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我…这是…”
音月缓缓睁开了双眼,少女的意识还是很模糊,她的记忆也只停留于在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对了!在神社那边我见到那孩子之后…之后…?我…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在神社看见圣夜之后的记忆都十分模糊,明明那应该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忘记掉的事情,可不管她如何努力去回想,始终不能回想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头…好痛…”
“咦?你醒来了呢。”
“!”
突然,一名带着友善微笑的少年打开房间的门走进来,打断了音月的思考,这时少女才留意到自己现时所在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进来的那名少年,音月对他也毫无印象。
环视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应该也不是医院之类的地方,即使是音月,也不禁对眼前这名少年警戒起来。
“啊,你不用警戒我的,不过即使这么说也很难令人信服吧?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黑泽斗真,是忧人…现在的明冰院雪以前的同门师兄。”
“你知道雪的真名!?”
那少年竟然说出了应该只有自己以及瑞穗所知道的事情,让音月感到十分惊讶。
虽然他说自己是雪的同门师兄,不过即使是音月,也没怎么听过雪提起以往的事,所以她也不确定这名自称斗真的少年到底是否真的是那所谓的同门师兄。
“嗯,我知道现在要你相信我有点困难,不过你就先当我说的是真的吧。咳咳…首先,为了免除你的不安,责任上我是要向你说明现在的事态的,不过…你应该也饿了吧?不如先吃点什么如何?”
斗真才刚说完,音月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起来,惹得少女一阵慌乱地按着肚子,脸上一阵羞红。
“哈哈,你在这里等会,我到外面拿点吃的给你。”
说完,斗真就站起来往外面走去,离开时还不忘关上门,‘咔嚓’的一声,说明少年从外面反锁了门,这令少女再次生出一阵不安。
趁着少年离开了,音月稍微观察了一下这间房间。这是一间没什么装饰的简陋房间,白色的涂漆,除了现在音月躺着的床外,另外还有一张矮桌和衣柜。
除了刚才斗真走出去的那道门外还设有第二道门,少女好奇地打开,才发现里面是浴室,一眼看上去基本的日常用品都已经齐备,如果不论这个没有窗户的局促设计,这意外地是个挺舒适的房间。
在音月窥探着浴室里面时,斗真也拿着一碟蛋包饭回到来,将蛋包饭放到矮桌上便坐在了一边,见状,少女也乖乖地坐了在少女的对面。
“那个…”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亦对现在自己的状况感到很不安,不过你已经昏迷了一天多了,再不吃点什么,身体会撑不住的,放心,我会详细地解释给你听的。”
“一天多!?”
“嗯…所以,你快点吃吧,虽然那只是外卖回来的,不过如果你身体不支倒下了的话,我也会很困扰啊。”
看样子少年的温柔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少女再三考虑后,因为受不住身体本能的需求,总算开始一口一口地开吃起来。
“呼…那我就开始解释给你听了,首先,你是被我强行带来的,这点我必须向你道歉。不过我对你并没有任何恶意,至于我带你来的目的,是因为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师弟…师妹,雪她的父亲,想她回去的缘故。”
“…!咳…咳咳咳!”
音月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小心就直接吞下口中的饭粒,被呛得不断咳嗽起来,让斗真也不由得慌张了一下。
“你不要紧吧!?果然还是不应该在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些话吧!?”
“咳咳…不,不要紧,请继续说下去…”
好不容易才回过气来,音月也没有因为害怕再次呛到而让斗真停下,反倒是斗真担心她而不知应否继续,最后还是在少女的要求下,他才接着说了下去。
“那我接着说啰,你小心别再呛到…实际上,我除了是雪的师兄,也是天河集团所雇佣的见习护卫,这之前我一直都在外国,一回到来就接到这样的任务,我也很惊讶…雪的父亲,惇人先生他是什么时候知道发生在雪身上的异变,这点我也不清楚。”
“那…为什么雪的父亲突然会要雪回去?”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之所以要带走你,也是因为惇人先生指示,说如果以你来作威胁,雪她应该不会反抗。从这点上看,惇人先生他应该一早已经调查了雪的人际关系,亦是很强硬地要她回去吧。”
“怎么…这样…”
即使是音月,现在也清楚地了解事件的严重性,一时失落得再也没有胃口,令斗真再次后悔选择把这些都告诉她。
“在我个人而言,也是希望她能回来的,即使这么说很对不起她,但雪并不是普通人,出生在天河家,她身上就背负着她不能抛开的责任,在公,她应该回到天河集团,在私…如果她能回来的话,师傅和我也会很高兴的。”
“但是…雪,回到去后,会快乐吗?”
“…”
斗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反驳。在当年,忧人和斗真相处得很快乐,很大程度是因为那时候的忧人并没有其他可以亲近的人。
即使师傅很严格,也只是希望两人能成才,在训练外对两人就好像孙子一样,有这样的两人在,忧人会喜欢上训练的时间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现在除了他们外,忧人,或者说雪,在这霰吹镇之中有着很多朋友,即使只就调查回来的资料看,比起以前,现在的雪要快乐得多。
那么,现在斗真所做的,就是把雪给带回那个冷漠无情的老家之中,即使能够再和自己以及师傅再见,对少女来说依然是痛苦的吧。
“…或许吧,不过就算如此,在责任上我也必须把雪带回去,而很抱歉的,我也不能放你离开,只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就当作是小小的补偿吧。”
思考了一会后,斗真只能对音月露出一抹苦笑,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次任务是一件苦差,不过他也没办法拒绝,于是便处于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地步,不管选择哪种做法,最后也肯定会得罪某一方。
“为什么…是责任?”
“与其说是责任…不如说是为了报恩吧,没有惇人先生,就没有现在的我,既然这是惇人先生给我的任务,那我也只能忠实地去执行…这次就到这里吧,有什么话就留待下次再说。”
“黑泽…先生,你有什么要事吗?”
“叫我黑泽或者斗真就行了,虽然我是没什么事要做,但你才刚刚醒来,也要休息一下吧?我就不妨碍你休息了,啊,还有,周末时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在那时之前就要你忍受一下了。”
说完,斗真便站起来,离开了房间,当然没有忘掉锁上门。
就如刚才少女所看到的,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不好,最多也就是显得有点单调,而且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呆久了可能会有点无聊。
不过此刻的音月也顾不上这些,刚才的对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对少女来说,这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在渐渐冷静过来后,她开始回想起,自己的记忆,是在听到铃月被欺凌后才开始変得模糊的。
“明明现在就不应该呆在这里的…”
还有很多问题摆在眼前必须去解决,可少女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坐在这儿,等待事态的发展,这种无力感如同荆棘一样不断刺痛着少女的心。
如果真的像斗真说的那样,那雪在不久后就会离开霰吹,而且很大可能不再回来,加上她本来的身份,这么一别后大概以后就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吗…”
音月不禁叹了一口气,不管是哪件事,都不是现在的她所能解决,甚至连插手干预也做不到,这么想到,少女突然感觉身体変得更加地疲倦起来。
尽管矮桌上的蛋包饭还没吃完,但少女已经没有任何胃口再吃下去,看来只能待会拜托斗真拿走它了。
我该怎么办才是好…
少女倦缩在房间的一角,烦恼地思考着,完全不知道此时斗真还站在门后,偷偷地监察着门后的状况。
那孩子,就是惇人先生所说的…这代‘月之瞳’的持有者吗…
从音月醒来后少年就一直有在留意,确实隐约能注意到,少女的双眼颜色的微妙不同,从惇人那里得来的情报看,那只颜色较浅的眼瞳,实际上应该是淡黄色的。
本来斗真是半信半疑的,神剧,月瞳,黑乌神社…这些一切一切,都是那么超乎现实,就算当初少年在暗处看见雪,也不能相信那竟然就是忧人。
直到他亲眼看见,从某个小女孩背后伸出蝙蝠的翅膀,音月的右眼闪着耀眼的黄光,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确实有那么神奇的事情。
本来要带忧人回去就已经是一件苦差了,惇人先生还给我这么一个把这一代月之瞳的持有者带回去的任务…如果连这个也和忧人说了的话,她肯定会讨厌我吧,哈哈…
少年不由得暗自苦笑了几声,这次即使他有多么不愿意,也不得不当一次恶人,尽管这对他完全没有好处。
可他已经不能停手,明知这样下去谁也不会快乐,少年只能在心中祈祷,说不定在和雪见面后,事情会有什么转机。
…
…
…
“雪姐来这里…是因为圣夜的事吗?”
“一半一半吧,虽然是想来这里打听一下情报,也想问一下你,和同学之间…没问题吧?”
在办过登记手续后,雪很容易就进到藤之原之中,在铃月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雪本来是想先开口的,没想到自己开口之前,铃月反倒先说话了,而且直接就直入话题中心,毫不拖沓。
当被问到有关自己的问题时,小女孩也没有任何慌张,稍微思考了一会后,露出了一丝苦笑。
“没关系的…因为圣夜的关系,我们级有不少人都没有回来,也许是他们都将注意力都放在吸血鬼身上,最近都没有时间管我呢。”
“是吗…还好。”
虽说这并不是长久的办法,至少现在铃月不会受到伤害,雪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昨天,有几个穿着西装的大人,不知道和爸爸妈妈说了些什么,结果爸爸妈妈就那么接受了姐姐被带走…雪姐,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啊…其实,应该先和你说起这件事的。抱歉,因为实在是太多事情要忙…你的姐姐,音月她的话,你不用担心,她现在…算是在我的一个朋友那里,倒是不用担心她的人身安全…”
“为什么姐姐她会在雪姐你的朋友那里的!?姐姐她不是被人捉走的吗!?”
听到雪的话,铃月立即惊讶地凑过头去问,令少女惊得向后退了一退。
“嗯…这背后有很多复杂的原因,暂时还不能跟你说,只是…音月被捉走,基本上都是因为我…真的很抱歉,不过我保证,不用过多久她就会平安地回来的了,所以请你再等等…真的,很抱歉…”
雪不知道该如何向铃月道歉,音月是因为自己才会被斗真带走的,而且昨晚自己还选择了逃避而没有帮助她,现在这一两句道歉根本就不算什么。
“…是吗,既然雪姐这么说的话,那么就不用担心了吧,之后姐姐肯定会平安地回来的吧?雪姐…肯定会把姐姐带回来的吧?”
铃月露出了一抹笑容,令雪一瞬间看得呆住了。
在这种状况下,小女孩依然选择相信自己,即使可能是勉强的笑容,雪依然十分感激,她的笑容拯救了自己。
没错,就和音月一样,纯粹为了别人而露出的笑容。
即使只是那么一次也好,要让她们两人发自内心地笑出来,少女如此地在心中暗自发誓。
“这是绝对的,我一定会把音月带回来,而且,连同圣夜那孩子一起。”
“圣夜…!她…雪姐,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姐姐她应该是在见到她后才…”
说到圣夜,铃月又想起来,昨晚本来就是为了去见圣夜才赶去神社,却发生了这样的事,结果一时把圣夜都给忘了。
雪有点犹豫,除了自己和音月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圣夜就是传闻中那吸血鬼的事实,本来铃月情绪就已经很不稳定,如果再说出这件事,少女怕她好不容易才稍为安定下来的情绪再次产生波动。
但在考虑了一会后,少女还是决定说出来,她决定再多相信小女孩那么一回。
“铃月,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实际上那孩子她就是最近袭击你们的那个吸血鬼,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不过…”
“果然…吗。”
“…!铃月你一早已经知道了!?”
“不…只是,有那么一个感觉,圣夜在隐瞒些什么,就是没想到竟然会…”
铃月意外地平静,这让雪越发感觉她和音月不愧是两姊妹,两个人对其他人的变化都非常敏感,好像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她们似的。
“那样的话,本来以为只是错觉…看来我的猜想应该是真的了。”
“猜想?”
“嗯…实际上,我们班上被袭击的那几个人,都是本来欺负那孩子的…”
“!”
雪真的没想到,如果小女孩当初早点说出这件事,那么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只是当初应该也没人会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关联。
这又引起少女的沉思,圣夜也说过,自己是因为讨厌那群人所以才会出手的,而欺凌铃月的人本就是那群排斥圣夜的人,那么圣夜也算是间接地帮助了铃月。
那,圣夜实际上会不会是因为想帮助铃月而出手的呢?
一开始在知道受袭的那些学生就是欺凌者前,雪都认为圣夜将铃月被牵连这件事也和以往一样忍受住了,但说不定那就是其中一条导火线。
只是,小女孩确实有说过,铃月很讨厌。少女很清楚,当一个人习惯了被排斥之后,就会很难再对其他人敞开心扉,由其是对伸出援手的人,会比排斥她的人更为表露出敌意。
既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雪也不认为圣夜会因为想帮助铃月而出手。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圣夜会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但至少可以推测一下她下一步的行动…
“铃月,在你班上还有没有未被袭击过的…排斥那孩子的人在?”
“唔…是的,还有…一人。”
听到铃月的回答,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幸运,不过至少可以将目标放到那剩余的一个人身上,照道理说那人应该就是圣夜的下一个目标,即使他做过什么,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被圣夜所袭击。
"铃月你可以带我去见一见她吗?虽说现在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不过能争取一点时间就尽量争取,不然…"
雪没有说下去,不过铃月也已经理解她的意思:大概今天太阳一下山,圣夜就会攻击那人,所以要趁现在告知那人,希望能得到他的合作。
只是考虑了一会,小女孩便点点头答应雪。
"…嗯,毕竟那孩子很有可能会出现呢,只是我也不太清楚马场同学她离开了没有,最近家长们都因为担心我们被袭击而亲自来接送,所以不少人都很早就走了,或者我可以回课室看看…"
"那就拜托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