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发现仓库里早已不可思议地上上下下坐满了人。

本来想在没人的时候来逛一逛,顺便带杨亚龙熟悉一下,结果刚一进去就被大批团聚在此的团员们吓到。

看到团长走进,众团员们一齐呼唤起来。

“别睡啦,起来起来起来,王来了。”

——从人群中不断出现的话语来判断,看来不少人都早已在冰冷的阶梯上睡着了。

似乎是在特意等待布里的到来,在长时间的等待中直接就睡倒了。

于是整个仓库开始热闹起来,团员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在看到布里的瞬间又充满了精神。

就杨亚龙所描述,黑酒团的团员对布里的崇拜实在是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布里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也不夸张。

随之造成的就是这种异样的崇拜。

——要是布里死掉的话,说不定会在信仰的力量下成为概念上的神灵吧……

布里此时十分讶异地四处环视着,随着他的目光,杨亚龙也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本来应该已经乱成一团糟的仓库却十分地整齐干净,而且所有的成员都聚集在这里。

——原来如此啊。

杨亚龙夸张地叹了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明在写作的时候有提到过这个场景,对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也了然于心,但自己总是会慢一拍才会反应归来。

仓库现在的模样,全都是布里一手造作的结果。

“这里……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都聚在这里?”

布里用与杨亚龙的小说中原模原样的字句表达自己的疑惑。

这时,副团长波洛克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王,我以及新成员们昨天在仓库里醒了过来,还落了一身的伤,仓库里也是一团糟。我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在这里守候着。”

波洛克——仔细看过去,有着与那边世界的“黑人大汉”差不多概念的可怕人物,凭借着岩石般厚重、黝黑、油亮的肌肉而拥有了压倒性的气势。

说话的声音也雄浑粗哑,只是语气温和而又谦恭。

听到这个原因,布里看过去的眼神变了变,随后不禁闭上眼苦笑起来。

——似乎是被因为被布里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个本来应该圆滑光亮的光头上现在缠着绷带,浑身上下也贴了不少药膏。

撇开伤得最重的波洛克不提,在所有团员中,新团员受伤的也不在少数。

刚刚加入的第一天就被布里狠狠地修理了一台,而且他们还毫不知情。

“王,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布里面色有愧地挠着头:

“知、知道啊……”

判断即使是安杜因引起的事件,但绝对不能把安杜因说出来后,布里编造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谎言——

“昨天啊……似乎有魔法师控制了你们三十多个人朝我攻过来,然后被我狠狠地修理了一台……哈哈哈……”

在场所有团员眼神一变——不可思议和震撼的表情同时显现出来,视线集中在布里身上。

——真臭屁啊。

杨亚龙无奈地感叹布里小孩子气的行为。

“那……这个仓库……”

就连如山一般稳重的波洛克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

“抱歉,打得稍微激烈了一点……然后,仓库就变成你们看到的那样了……”

闻言,波洛克睁大铜铃般的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挠了挠后脑上缠着的绷带。

人群也逐渐开始升温,窃窃私语开始传开。

——不……不会吧?

——团长……不,王居然强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没听错吧?虽然难以置信,但我身上的伤……

——喔!太强了!太美妙了!我也想被王揍!

……还真是什么样的言论都有呢。

在窃窃私语,人们不断睁大眼睛,相互确认之下,升温的人群沸腾了起来。

——“王!王!王!王!”

沐浴在欢呼声中,布里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嫌弃的眼神。

“哈……别介意,稍微玩一下而已啦,是吧?”

“我说真的,你很恶趣味呢。”

不对。

杨亚龙超后悔刚才说布里“恶趣味”的举动。

——那样一来,不就是我自己在骂自己恶趣味吗!?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杨亚龙强作镇定,转移开视线,却无意间撇到了“那个”。

那是布里的瞳孔,里面似乎闪烁着非同一般的光彩,就像享受无上荣耀的英雄那样的,情感充沛到了不正常的眼神。

虽然那是布里十分出色的领袖气质的一部分,但那正是杨亚龙现在所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布里朝着沸腾的人群摆了摆手,人们便十分听话地安静了下来。布里也开始讲目前最严重的情况。

“你们先别吵……就不会看下状况吗?现在黑酒团被搅得一团糟,货堆全都损坏了,我们必须得想想出路才行。”

“真行啊,明明是自己的错……”

出于作弄的心理,杨亚龙凑到布里耳边,没好气地说道。

“唔……你啊……就不会给我站到那边去吗?我可没打算介绍你或者让你自我介绍,黑酒团没有那种习惯,所以快给我死过去啊。”

“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杨亚龙对布里过剩的反应越来越感兴趣,而不由得带着笑意进一步逼问。

“我好歹也是团长,而你是团员啊……”

“哦豁?摆架子吗?”

“唉……这下就麻烦了,我说你啊,蠢货吗?你是蠢货吗?”

杨亚龙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因失望而叹气的布里,虽然对蠢货的称呼很不服气,明明觉得布里才配得上这个称呼却被他反过来这样骂,但刚想要会骂过去的他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喂!站在王旁边的家伙,你个渣渣是啥地方来的啥人哒!?”

似乎说着“心累”两个字,布里往旁边跨出一步,原先一直被挡在背后的杨亚龙出现在团员们面前。

听着奇怪的遣词造句和发音,杨亚龙不禁一阵想笑,但眼下并不是容得了自己笑出声的情况。

因为凭借这个奇怪的腔调,杨亚龙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蹡蹡!塞萨奇——又一个重要角色登场,是个爱找麻烦的女孩,而且看来必定给我找麻烦了。

对自己的失误感到无奈,杨亚龙干脆自暴自弃地想道。

抬眼看去,那个耀眼的少女正站在仓库的最高处,手指笔直地直指自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片暴露在裹胸布、短皮夹克和短牛仔裤外的漂亮肌肤。染成金色的头发格外显眼,发丝末端略微显出头发本来的颜色,于是整个头发看上去就是不太协调的金色到白色渐变。身材娇小,身高完全就是小学生级别,胸部……没有。

除此之外,耳朵上还坠着一个小型耳环挂饰。

这是杨亚龙花费了一些力气创造出来的,极具特色的人物,而今也生龙活虎地在自己面前尽情地展示着她的性格了。

她气呼呼地嘟着嘴,满脸不平,居高临下地指着杨亚龙——

“谁允许你和王走那么近哒?给俺家滚边去。”

“噗——”

杨亚龙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塞萨奇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收起手臂踏前一步:

“啥?你这渣渣难道是瞧不起俺家,把俺家当笨蛋哒!?”

角色的外表和言行显出巨大的反差,塞萨奇的行为难以置信地背弃了她乖巧可爱的外表。

“没、没有……”

脑海里响起“这下麻烦了”的警报,杨亚龙慌忙摆手回答道,然后向布里投以求救的视线——而布里早已在阶梯的一角挑了个舒适的位置盘腿而坐了。

察觉到杨亚龙的视线,布里不由得苦笑,接着摆了摆手,似乎在说“你自己蠢,这种事情你自己摆平别找我”。

那边那个世界十分讲究“勿交损友”,看来那些知识到这个世界也是用得到的啊……

恼火的杨亚龙只好独自来面对这个情况,认命了之后,将视线再次停到那大片的雪白肌肤上。

“你这混厮,是不是自以为了不起,可以随意接近俺家王哒?”

“抱歉,没有……但是,布里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啊?”

“诶咦?俺家刚刚说‘俺家的王’,王这回居然没有反对……啊……塞萨奇要进入新的境界哒~”

塞萨奇的声音透着难以名状的兴奋,听起来十分不妙。

似乎是听不下去,布里也坐不住了:

“适可而止啊……善待新人不是我们一直的做法吗?”

杨亚龙向布里投去感激的星星眼,布里则像是受不了似的挠挠头:

“还有我真的和塞萨奇没什么关系,也没有对塞萨奇进行奇怪的洗脑……”

“唔……王终究还是拒绝俺家咧……啊啊啊啊啊啊!那边的贱人!你要怎么赔?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死个一万万万万万次也不足以偿还你的罪孽哒!”

——我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啊!?上天啊!拜托你用你的双眼好好看看吧,我杨亚龙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啊!

听到娇小的可爱少女用粗鄙的语气,仿佛要吃掉自己似的怒吼,杨亚龙不由得翻翻白眼,差点昏死过去。

再看布里,正是他将事态升级到了这个地步,本来应该负起责任来的他却十分干脆地侧躺在了阶梯上,悠闲地看着这出好戏。

——我要宰了你喔!

对杨亚龙的凶狠视而不见,轻佻的回应着他的怒视的布里,十分奇怪地特别想看杨亚龙出洋相的样子。

站在最高处的少女双手叉腰,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允许你作为新成员报上名来!”

“大家好,我是来自地球……我是来自冬宫其中一个贫民窟的,身无分文又一无所知的蠢货,名叫亚龙,请多指教。”

听到杨亚龙的自我介绍,不仅仅是塞萨奇,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凌厉起来。

杨亚龙此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

自己身上正穿着绣有林溪公馆徽章的豪华衣服。

——啊啊啊啊啊!

杨亚龙不禁想要抱头嚎哭——无论哪个方面都被自己所称的“蠢货”布里给摆了一道,真是够惨的。

面对着难堪的沉默,杨亚龙接着开口:

“那、那个……我说的,都是真的……喔?”

这时,一直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波洛克突然将头转向布里——

“王,我反对这个人加入黑酒团。”

——怎么会这样黑酒团不是个百无禁忌无论谁都可以加入的团体吗!?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剧情之外的情节啊!让你当副团长真是个错误啊,白眼狼!

“唔,他说的确实都是真的啊,为什么要拒绝他加入呢?”

“因为,这个人总感觉十分可疑,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嗯,恰好我也这么觉得,无论怎么看都很可疑,但我们也不能仅仅因为这种原因就拒绝新成员的加入吧?”

“明白了,王。那就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波洛克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情愿,但只要是布里的安排,他们就没有不服从的理由。

而在布里的帮助下,杨亚龙终究没有被黑酒团成员们从这个仓库里赶出去。

见到事情终于解决,布里站起来走到杨亚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么,亚龙加入黑酒团,没有人有异议了吧?”

出乎意料地配合自己,布里带着权威的微笑四处环视,杨亚龙趁着这时贴在布里耳边无奈地责问道:

“一开始就告诉我,让我一边去不就行了吗……还有你给我林溪公馆的衣服,自己却穿得很正常,是故意的吧混蛋?”

“哈哈哈……好像被看破了,你就当那套衣服是我给你的礼物吧。”

“因为这份礼物,我白受了很多麻烦你知道吗?”

“别在意那些小事……既然没有人有异议,那么——”

“俺家异议可是大了去了咧!”

塞萨奇高举着手跳了起来,交头接耳的两人顿时分开,又看到了塞萨奇嘟着嘴的生气脸蛋。

“要怎样才能消除异议呢?”

布里无奈地摊手问道。

“俺家要和那边那个渣渣决斗,他赢了的话就让他加入黑酒团,他输了就让他不要靠近王。”

虽然很想问为什么输了之后是这样的条件,但仔细想想,这个蠢货提出这种堵住也无可厚非。而且这样一来无论输赢对杨亚龙都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只不过自己似乎毫无战斗力,不会什么武术,也不懂得如何从万物的魔法圆环中提取出魔法素子,简直就是个战五渣。

要说足以能够让自己应对战斗的方式也只有一个——

手机中的文本仍具有对这个世界的改变能力,虽然不知道和在原先那个世界时有什么差距。

既然不知道,那就要弄明白,而眼下塞萨奇提出决斗,正是那样的机会。

“这可就难办了,亚龙你知道怎么战斗吗?”

“完、完全不会战斗啊我。”

“啧,战五渣吗?”

“别特意说出来啊……”

“就算不会战斗,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咧。”

站在最高处的塞萨奇又以先前的姿势,趾高气扬地用手指指着杨亚龙。

正中下怀,杨亚龙还怕她因此而收回自己的挑战呢。但依自己对她的了解,塞萨奇是不可能收回挑战的。

“明白了,我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接受了吧……”

杨亚龙故作苦笑。

“不过,正如你们所见,我是个丝毫不会战斗的渣渣,因此如果你们中有想要帮助我的人的话,随时都可以站出来哦。”

“哈哈!笑掉大牙,虽然你是个蠢货,但会站出来帮助你的人才更配得上蠢货的称呼哒。”

听到塞萨奇的当头冷水,在场的全员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像是杨亚龙山穷水尽的危机,但他也只是悲叹了一声,并没有觉得这种情况会造成什么影响。

“到时候拭目以待吧,我期待第一个为我站出来的人……对了,可以给我几分钟吗?”

“虽然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但俺家可是宽容而又大方的人,所以就容许你挣扎一下吧。”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杨亚龙从兜中掏出手机,开始操作起来。

在场的人除了自己就没有人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的了,所以拿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以“稀有的魔法器具”这种东西蒙混过关就行了吧。

打开文本,输入文字。

首先得判断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才行。

——十二历九代四十二年,风霜月第四天中午,当黑酒团大本营中大部分人开始感到无聊的时候,冬宫开始下起小雨

——十二历九代四十二年,风霜月第四天中午,当黑酒团大本营中大部分人开始感到无聊的时候,太阳变得反常地火辣。

——十二历九代四十二年,风霜月第四天中午,当黑酒团大本营中大部分人开始感到无聊的时候,冬宫开始下起大雨。

杨亚龙按照顺序,连续在文本中输入了这么三行字,第一行与第三行的文字相同,但是少了个句号,雨势也不如第三次的大。

自己经过昨天贫民窟倒塌的事情,大概猜测事件的发生与句号的输入有关,因此刻意造成了这种细小的差异。

稍微等等,当这个大厅里的人开始感到无聊的时候,有可能会出现以下的情况——

1、天空开始下起小雨,然后雨中的太阳变得毒辣,最后暴雨倾盆,太阳还是那么毒辣。

——这证明时间的发生与句号无关,且事件发生有先后顺序,能够容忍一定的前后矛盾。

2、没有下雨,先是太阳变大,然后下大雨。

——这证明事件的发生与是否输入句号有关。

3、没有下雨,太阳变大或者下大雨任意出现其中一种。

——这证明事件的发生无法容忍前后矛盾。

4、三种情况或后两种情况同时发生。

——有无句号影响,无发生的先后顺序。

总之,只需要稍微等待就可以得到不小的信息量,可以让自己更好地使用文本编辑。

匆忙打完字,又确认了一遍后,杨亚龙抬起头来:

“虽然很抱歉,但大家可以让我稍微离开准备一下吗?”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布里,意在听从他的意见。

“明白了,虽然估计你不会那样做,但你可别逃了啊,接受的挑战是必须要迎战的。”

“是是,明白了,我可不会逃啊。这段期间你们静坐等我回来就好了。”

得到了众人同意的杨亚龙很轻快地离开了仓库。

 

♔♕♖♗♘♙♚♛♜♝♞♟

 

亚阳刚回到罗伊领主国王都——霜宫的时候,就听到了让自己意志消沉的坏消息。

其实也就只有一件事情——全都是为了自己之前对布里提起过的“奠基仪式”。

奠基仪式是人类的王家习俗。

奠基仪式是王子或是公主到了年龄之后,由神使或是祭司来判断其是否具备成为王嗣的资质,依照情况将其取缔或是赋予他王国继承权的仪式。

这个仪式通常会十分盛大,不仅神国的大人要驾临王座大厅,全家族的人将会团聚,就连其他国家的国王们也多会参加。

而亚阳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接下来的几天这么忙碌。

整天跪在神像前虔诚地祈祷——虽然这么做自己没什么怨言,但实在是不想连同整个神殿都清扫一遍,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象都让人累得腰板都直不起来。

在那之后,还必须复习自己所学的功课,都是些跟治国有关的泛泛之谈,让亚阳实在是提不起兴致但又必须去死记硬背的枯燥东西。

还有就是跟亚阳凶狠的招数比起来没什么用处,华而不实的剑技。

晚上沐浴净身,再次向神祈祷后才能入睡。

明明中午才刚刚回到霜宫,迎接他的立马就是这样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虽然早已做好了某种程度的觉悟,但听到接下来的几天,自己只能重复做这种枯燥并且毫无意义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不由得一阵感叹。

但自己是有担当的人了,总不能跟自己的好兄弟一样不负责任吧。

因此也只有逆来顺受,乖乖地撑过这几天,那之后自己就是真正的王国继承者“王嗣”了。

匆匆从马鞍上解下佩剑,带着驾马一整天的风尘,杨亚龙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浴室中洗去一身的疲惫。

深呼吸一口,闭上双眼将头猛地扎入水中,感受回响在水中朦胧的水波之音,让自己的心在水波声中逐渐静下来。

数分钟后,憋气到了极限,亚阳从水中伸出头来,静静地靠在浴池边。

望着迷蒙的水汽,回想昨天的事,展望之后将会展开的奠基仪式,亚阳心中思绪万千。

关于与布里之间的友情,这个问题仅仅出现了一瞬间,亚阳就决定不再去考虑了。因为自己与布里的情谊不管怎样都是不会改变的,因此思考得再多也是自找没趣。

只是十分为布里担心就是了。

怀疑神灵——这是十分不妙的思想啊。就算撇下这个问题不想,布里那样损己利人的滥好人的生存方式也颇令人担心。

“哈……”

要知道,布里以前是个怎样的人?挥霍无度,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完全是因为被取缔了之后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性格。说实话,亚阳见到的时候都不由得吓了一跳……虽然粗俗的性格和做事方式还是没变。

真不知道这种改变该说是糟糕还是好,姑且认为好的部分大于坏处吧。

亚阳尽可能说服自己摒弃不乐观的思想。

下一件事,关于奠基仪式……果然很烦,懒得考虑了。

放弃了思考的亚阳猛地再次扎入水中。

 

♔♕♖♗♘♙♚♛♜♝♞♟

 

昨天的大雨就稍微有点不寻常,风霜月的天十分干燥,因此如果今天还下雨的话,或许会成为一个话题吧。

但即使是那样也没关系,只要不会大幅度地影响托霍奥格,那么一切事情的发展都应该会按照已经定好的发展来才对。这样一来无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自己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说实话,那些整天想着穿越的蠢货们或许都想不到这种情况吧——明明来到异世界了却不知道该以什么为目标、该做什么。

因此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也是一个问题啊。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去做的话,自己终究是会感到无聊的吧。

杨亚龙在仓库附近一座高楼的楼顶席地而坐。

这栋楼大概有那边世界的十层楼那么高,就算是在那边的世界也不算矮了。楼顶上有着数长长椅,还有花台、小桌和雨伞之类的东西,不像是用来封顶的无用楼层,倒像是一个露天的会场。

其余的高楼上也是类似的情况,高楼上的空间丝毫没有被浪费,仅仅是无数的楼顶组成的景观都十分繁华了。

迎着他人好奇的目光,杨亚龙摆着腿坐在高楼边缘。

无论看几遍——这个高楼林立,人烟繁多的水晶之城都十分美丽。毕竟有着这样的称呼,那种可以说是奇幻到了极点的建筑风格也能实现,白色外墙和一面面巨大的蓝色落地窗显得和谐而又明净。

太阳的光芒能够照亮这里的一切却又永远不会显得刺眼,一年四季的温度都不会让人感到炎热。

只是高楼上的风有点大……杨亚龙不禁打了个冷战,坐在高楼边缘发抖的样子让在楼顶上交谈的其它人们看得一阵心惊。

不过,即使是在欣赏城市的同时,他也没有闲着。

就算浪费手机的电也好,他以最快的速度操作着手机,毕竟要先弄清楚手机文本可以使用到哪个程度。

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就不要再轻易修改跟世界观、历史和设定有关的东西了,随意修改的话没准一不小心就会连同这个世界一起完蛋。

他先尝试着将那些麻烦的限制性语句去掉,输入了

——坐在那边的蠢货一分钟后会把酒杯打翻。

这种任性的话。

结果是自己在输入完这行字的时候,心里想着楼顶上刚刚见过的其中一个人的脸庞,那个人拿着的酒杯一分钟之后就碎在地上,引起周围的人一阵不快。

出乎意料的方便嘛。

虽然不排除偶然性,但也不能让人频繁地掉杯子,不然或许会很麻烦。

也不可能让人掉到楼下去……

“唔,时间正好,这么巧?”

杨亚龙从高楼边缘走了进去,在看到下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碎玻璃杯的同时,也看到了“那个”。

其实来这里的目的有三个,其一是等待仓库中的人失去耐心,感到无聊的时候,观察天气。其二,就算自己的实验应验了,但如果没有应对措施的话也是无法战胜塞萨奇的,因此就得来试试自己的另一个想法——能否以简单的语句对事物造成影响,甚至控制人的行为。其三,就是这个。

按照大纲预定的剧情,这里待会还将会出现自己另一个在意的人物才对。

——阿利亚·弗罗斯特,冰风公主,王嗣。

虽然她穿着不起眼的棕色长袍,带着厚重的兜帽,杨亚龙还是一眼看到了从人群中走上楼顶,在长椅上坐下的她。

兜帽下面是十分起眼的亮蓝色长发,表情和脸庞完全看不清楚。

不过小心翼翼地缩在长椅一角的样子还是和杨亚龙想象中的重合了。

她不断拒绝别人坐在同一个长椅上的请求,显得慌张而又胆怯,看来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畏畏缩缩地低着头许久才抬起头来,与盯着她的杨亚龙正好实现相对,让后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挪开了视线。

——什么啊……不过这样一来就有办法了,反正她是在等人对吧。

杨亚龙看着那边的方向,挑了个看上去不太可能的人,输入文本使他去向阿利亚寻求座位。

作为结果,那个正与一个女孩欢快地交谈着的绅士忽然转向阿利亚的方向,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就像“搭讪”的样子,完全抛下了身后不知所措的女孩。

等这件事结束以后,一切都要靠那个绅士的解释能力来解决了。杨亚龙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觉得对不住,总之就是十分期待那之后的事,但没有闲心去关注那种小两口间的暧昧事。

到现在为止已经挑了不同类型,不少于十个人进行测试了,互相间的情况都没有任何出入,而且毫无抵触。看来文本对人类的操控能力也十分强,简直就像剧本一样,被选中的人就是演员了。

——其实性质都差不多吧……

决定不再浪费手机电量进行测试,杨亚龙将手机关机,这时阿利亚所等的人也刚好正式出现了。

——除了杨亚龙谁能想到,阿利亚这种被关在王宫内,长时间与世隔绝的高贵女孩会突然逃出来,潜伏到街区的楼顶上,与这样一个人相会。

与“约会”丝毫扯不上关系的人,安杜因不知何时从花台后面迈步而出。

“你好。”

“第二祭司大人……”

“嘿,别被别人听到了,会引起骚动的。”

除了那声“你好”,杨亚龙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女孩的声音很小,安杜因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凭借自己的记忆和他们的口型,才能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首先是平淡无奇的问好,然后两个人开始谈论真正的事情。

与记忆中的小说文本毫无差别。

于是,怎么办?

杨亚龙偷偷地看向那边,眼神十分纠结。

虽然心中觉得很对不起,但为了不影响事情按照大纲来发展,杨亚龙决定不去干扰两人的谈话。

直到谈话结束,两人离开——

“唉……”

似乎因为难以承受的某种感情,杨亚龙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似乎变得十分刺眼,体感温度也上升了不少。

气温突然间的变化使得周围的人们不约而同地用手臂挡住眼睛,抬头望向变得毒辣的太阳。

随后乌云聚集了起来。

——呜哇,糟了!

杨亚龙猛地转身下楼,朝仓库飞奔,但还是不免落了一身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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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杨亚龙测试得出的文本使用方法归纳整理:

1、文本可以任意修改,似乎具有强制实行力,可以强行做到诸如改变天气、控制人的行为之类的事。

2、语句的输入以句号“。”为结束,只有以句号为结尾的句子才会发挥相应的效用。

3、事件发生有一定的先后顺序,若不特意设定,差距就在三秒左右。

4、事件发生似乎可以违背逻辑。

    By杨亚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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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上挑战者之名!俺家名为塞萨奇!”

塞萨奇以夸张的姿势指着杨亚龙的鼻尖,腰间的牛仔裤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佩上了一把修长的铁剑,虽然不是很长,但看上去已经和塞萨奇的身高差不多了。以塞萨奇一米四几的身高,这把剑算得上是巨剑了吧。

好在这把剑的材质十分轻便,也很坚固,算是剑中的上品。

——但我可是会用被称为“外挂”的作弊器的人……

杨亚龙不禁产生了对方是个蠢货的感想。

这个场景,简直就像是电子多人在线游戏中,等级并不高的玩家趾高气扬地挑战外挂玩家一样,就算输了也不会察觉对方是外挂,而是抱怨自己的实力不够。

所以完全就是塞萨奇在单方面受骗的样子。

不过,在场的黑酒团群众却完全没有杨亚龙了解这个不羁少女的实力。

她的真实实力完全可以做到撂翻大部分外挂玩家。

但可惜自己的外挂并不是一般的外挂。

既然明确了,那么自己也得遵照托霍奥格的习俗才行。

“报上挑战者之名,吾名亚龙。”

拿起刚刚才得到的,挥起来十分陌生的铁剑,将剑刃出鞘一寸,以示战士之礼。

其实另一只手早已在手机上输入了不少行字符,统统没有打句号。

处于保险起见,每行字符还被杨亚龙复制了三遍,到时候只需要输入句号应该就能立刻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尽管来吧。

“好,挑战双方皆已就绪,挑战准备开始,我已经准备好判亚龙负了。”

“最后那句是多余的。”

“准备……”

站在仓库中央空旷处两端的两人都绷紧了肌肉,塞萨奇的身子微微前倾,而杨亚龙则是随时准备逃跑。

“开始!”

人类的肌肉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的加速,但是也没有魔法的作用,塞萨奇就这样像炮弹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去,带起一阵旋风。

——塞萨奇,停住。

看到来势汹汹的塞萨奇,杨亚龙非但不慌,而是在已经准备好的句子后头打上句号,这样一来应该就能强行停止塞萨奇的动作了。

可是,塞萨奇的动作非但没有停止,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丧气地自言自语,然后杨亚龙没志气地转身就跑。

这幅身体似乎比杨亚龙想象得还要可靠。在那边那个世界很少运动的他头一次体验到这种极速疾奔的感觉。

不过比起身后那股逼近的旋风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向着坐着成员的阶梯跑出不到十步,身后就传来一阵近乎实体的杀意。

出于本能,杨亚龙将剑向身后一横,头一次使剑的他刚好挡住了塞萨奇长剑的攻击,虎口一阵火辣,剑差点脱手而去。

不过趁着争取到的这一点时间,也够自己再向有人的阶梯跑出两步,并且按下句号了。

——那边的那个蠢货快过来帮我挡住塞萨奇!

——呜哇情绪一激动打成感叹号了。

杨亚龙手忙脚乱地删去感叹号,然后被高速逼近的塞萨奇一脚踢飞。

“咳……只是比一比别杀了我啊!”

“放心,俺家不会打死你的,咱黑酒团最擅长的就是控制力量,每次都能把人打到活着但是生不如死啊哈哈哈哈……”

——印象中的黑酒团是这样子的吗唔哈!

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踹了一脚,只不过这次往阶梯靠得更近了,也顺利地按下了句号。

之见杨亚龙前方不远,本来气定神闲地坐着的一个中年人突然站起身来,切入战场之中。

——刚才没用,现在又有用了,真是莫名其妙啊。

这场挑战本身的意义就不在于挑战,而是文本的使用方法,因此这算是一个最新的收获。

“蠢货!你这狗哔——居然会帮这种渣渣来和俺家作对,吔屎啦!”

“抱歉塞萨奇,我感觉我必须这么做。”

——人总是会感受到使命的召唤是吗……去他娘的使命,这就是狗屁的使命?

连杨亚龙自己都对这种情形感到不爽,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不过抓住机会,杨亚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托着浑身疼痛的身体跑向阶梯。

在心中想着眼前人们的面庞,然后一一按下句号——应该会形成“自愿”帮助杨亚龙的一支不小的力量才对。

身后的中年人随着惨叫声被撂倒在地上,杨亚龙眼前阶梯上的人们有一半都义不容辞地冲了出去。

——剩下的是怎样啊……

剩下的人们不仅完全不为所动,而且似乎感到十分莫名其妙的样子。

还有的人是在犹豫了一阵之后才挺身而出,然而更多的人站起来望了望,又退缩地坐了回去。

——完全不明白……

这边的阶梯上人很少,刚刚跑出去的十个人,乐观估计的话可以撑个三十秒。

真是太容易了。

这下子,塞萨奇肯定无法轻易突破将近十个人的围攻,所以自己肯定可以跑到另一边的阶梯,将那边的人全部控制,让他们成为自己的“自愿”帮助者。

那边的人数有两百多,只要能得到其中的五十个,不,二十个都够了。

于是,杨亚龙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塞萨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以最快的速度将十个人尽数打翻,那十个热心群众只觉得眼前留下一阵金色的残影,然后自己就不得不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了。

最终只用了预计中一半的时间,十五秒。

杨亚龙见状,丝毫不敢大意地在脑中想象第一个人的脸庞,然后按下句号。

——没用!

那人仍然翘着腿事不关己地看着戏。

塞萨奇逐渐逼近,杨亚龙心急如焚地想象第二个人的面孔,按下句号,这时指示语句才终于起效,那人毫不犹豫地朝着塞萨奇迎了过去。

完全不知道规律,有时起效,有时失效的文本让杨亚龙十分苦恼。

——就算知道规律也好啊!

然而实际上,似乎是完全随机的,有时起效有时不起效。

可是自己刚才在外进行的测试完全不是这个结果,明明应该是对所有人都普适的操作,对这个黑酒团的成员就似乎变成了随机起效,这完全不合理吧?

——无聊又麻烦!

对这种毫无规律的情况感到一阵挫败和恼火,杨亚龙直接跳到文本的最后一行,按下句号。

——在场的全员都去阻止塞萨奇,别让她有任何受伤。

即便是这样,冲出去的也只有一百多个人,剩下一百多人还是坐在阶梯上。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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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你个渣渣,耍赖!赖子!”

塞萨奇胡乱地挥舞着双手,所幸好几个黑酒团成员拦住了她,不然塞萨奇说不定就会冲上去用那把短刀将杨亚龙的身体贯穿了。

她眼里泛着泪花,不服气地鼓着脸。

杨亚龙不禁一阵心软,但他明白对于塞萨奇是绝对不能心软的。

他心里毫无战胜塞萨奇的成就感,就跟外挂玩家轻松地血洗了游戏城镇的新手村一样。

相反,对于自己的文本有时有效有时失效的情况他感到十分恼火,完全与实验结果背离的实战也让他心中一阵挫败感。

他决心要花费更多时间来弄明白这种情况的原因,不然就根本没有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资本,毕竟自己本身就不属于这里。

但再怎么也得先摆平眼前的状况才行……

“啊哈哈……我在决斗开始前就说过了吧,想要帮助我的人自愿站出来,看来我的人气真的很高……”

说着厚颜无耻的话,杨亚龙难堪地挠了挠后脑勺。

实际上虽然胜利了,但即使凭借外挂也只是险胜。

刚才被杨亚龙的文本指示,冲出去抵挡塞萨奇的一百多个人,现在只剩十个人还站着……

塞萨奇的战斗能力强到了这种程度,让一直旁观的杨亚龙不禁目瞪口呆。

即使是布里也最多做到一打三十,还差点把仓库给拆了,累得精疲力竭。而塞萨奇轻松地一打一百,并且现在还精神抖擞、浑身是劲。

如果说布里的战斗方式就像以无上的蛮力打得敌人毫无还手之力的野熊,塞萨奇就是潜伏于丛林灌木间,无声无息、凶猛迅捷的毒蛇。每次攻击都能做到以最小的动作造成最大的伤害……就像她说的一样,每次都能恰到好处地控制力道,每次攻击都是冲着要害而去,但又不至于让人重伤。

因此几乎不会有什么体力消耗,清扫敌人的效率也十分高。

但在清扫了一百个对手之后,塞萨奇也不免脱力。要是塞萨奇的体力再强一些,或许毫无疑问自己会被痛揍一顿。

“俺家不管不管不管!你就是作弊!渣渣!人渣!你这狗哔——东西!”

杨亚龙不禁用小指头挠了挠耳朵。

“真是不想听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讲这种话呢……”

“你在那里惋惜个什么劲啊,俺家怎么说话你管得着吗?”

几个成员又差点没架住塞萨奇,只好几个人一起把塞萨奇从地上拎了起来,双脚离地的塞萨奇这下是红着脸颊,四肢都在胡乱地挥舞了。

“欺负俺家个子矮!呜呜呜呜,你们这群高草包,长得高就可以欺负俺家吗?呜呜呜……”

“情绪再激动也不要自暴自弃啊我说……”

望着塞萨奇滑稽的动作,杨亚龙忍住笑出来的冲动,受不了地说道。

“好了,就是这样,这场决斗应该是杨……亚龙赢了吧。”

布里拍拍手,示意争吵停止,然后从台阶那边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布里也是刚才一直坐着不动的成员之一,“在场的全员”这种语句还是漏掉一大半人,布里就是其中之一。

他来到杨亚龙和塞萨奇争吵的地方,拍了拍手,于是躺在地上尚且醒着的成员们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艰难地坐到了阶梯上。

至于倒在地上昏过去的那小部分人则是被原先无视了杨亚龙指令的人们搬到了台阶上,场地中央总算是恢复了秩序。

塞萨奇不情愿地服输,答应不再闹事才从几个成员的束缚中被放到了地上。

她双手抱在胸前,转过头去不看杨亚龙一眼。

“好了……这样一来,亚龙胜,那么他也确实可以加入黑酒团了,还有人有异议吗?”

“没有。”

众人的回答异口同声,环视四周,所有人都在微微摇着头。

这景象让布里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

“虽然亚龙胜利已经决定了,但我很在意你们为什么会主动帮助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呢?”

——!

杨亚龙心中一凛,大感不妙,万一那群人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或者干脆说自己是被控制的话,自己就算是完蛋了。

他背后一阵冷汗,紧张地盯着人群——然而成员们只是面面相觑,然后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不是说了要照顾新成员吗?

——亚龙才没什么可疑呢!你、你们太多虑了。

——是啊是啊,亚龙看上去很和善,完全不可疑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帮他,估计是觉得他很可怜?

——神!那是神的旨意!那是神的召唤!

——不,如果新成员被打死了就不好了吧。

——达令都去了,我肯定要和他死在一起……啾。

杨亚龙不禁无奈地敲了敲额头——都是些什么鬼理由啊!

四处传来的回复真的是各具特色,但无论哪个都叫人十分难以接受,信息量巨大……

因为这样的理由就能凑齐人数超过一百的帮手,这已经无法凭借“个人魅力”来解释了吧……还好他们没有给出“被亚龙的风姿所吸引”这种让人崩溃的理由。

“这样啊,那我也能理解了,那就正式宣布杨亚龙加入黑酒团吧,大家一起欢迎他。”

对于五花八门的奇怪理由,布里也毫不在意地接受了。

——和奇怪的人们呆久了的话,人自己的思考回路也变得能够接受奇怪的事情了吗……

虽然跌跌撞撞,但情况总归不坏,杨亚龙第一天就成功地融入了黑酒团。

 

♔♕♖♗♘♙♚♛♜♝♞♟

 

“那么,现在黑酒团面对的最大问题是?”

独自站在仓库中央的布里摊开双手,寻求团员们的意见……不,确切来说应该是得到团员们的肯定。

“是……经济来源的问题吧,也就是收入。”

贤明的大块头,波洛克一下子就点出了问题的答案,坐在阶梯上的成员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发出一片唏嘘。

“对,出于不明原因,仓库里的货堆集装箱几乎被毁光了,那些就是黑酒团的命脉,而现在我们因为不明原因失去了那些东西,所以可以说被断绝了收入了,可能会使大家的生活陷入困境——绝不能容许那种情况发生,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想出对策,这样大家才能得到收入填饱肚子。”

——干嘛强调两遍不明原因啊……

“王!我们就算没有那些东西也能活得下去,团内还剩一些财产,那些王你拿去维持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嘈杂的人群中,不知道哪个成员慷慨陈词,声音满是忠诚和狂热。

“不行!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眼下禁止任何人说这种话。当务之急是为大家想到一个通用的出路,而不是让某一个人背弃团体,你们难道想让我背叛团体吗?”

“不,不……万分抱歉,王。”

而布里义正辞严的反驳也让成员们一致叫好。

“没事。”

布里摆了摆手。

“那么,有人有主意吗?”

随着这个问题,人群中又开始了窃窃私语的大讨论。

虽然杨亚龙心中已经知道了确切的解答方法,但他还是判断保持沉默的好,尽可能不要打乱剧情的发展是最主要的规矩。

独自坐在阶梯上比较偏僻的一角,望着人群开始讨论起来,杨亚龙也乐得清闲。

但身边还是难免有人跟他搭话的。

“喂,新来的,叫亚龙是吧?有想法的话就尽管说出来好了,在王面前就是要表现表现才行。”

说话的人是一个脸上带着巨大伤疤的粗汉,散发着一身酒气朝杨亚龙挪了挪屁股,虽然很不舒服但杨亚龙还是尽可能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毕竟来人只是气味讨厌一点和行为粗俗一点,黑酒团里的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善类,但只要在团内就不能做违背法律的事情,这是规矩。

而且这个粗汉看起来十分和善——去掉脸上的疤痕的话……和他谈谈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迅速判断情况,为了尽快融入黑酒团,杨亚龙还是回话了:

“对,我叫亚龙,你呢?”

用假名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杨亚龙”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显得十分奇怪,自我介绍起来也十分别扭,所以用个假名会好得多。

为了偷懒,假名也只是随便取了名字的最后两个字便轻易地决定了——反正“亚龙”也不错。

“哈哈哈!大爷名叫段名,记住了,你以后肯定还会听到这个名字的。”

——他说我之后还会听到这个名字……虽然像是在胡扯,但总感觉他很有信心?

决定试图不去理解这群怪人的思考回路,杨亚龙接着回话:

“你问我有没有方案,那么你有吗?”

不料那个看起来十分粗俗、丝毫没有知识分子特征的粗汉却豪爽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问大爷有没有办法吗?当然有啊!”

他的笑声听起来十分自信,甚至有些狂妄和自负的意味,让人不明所以。

也有一种说法,说是因为过于愚昧所以才会狂妄。

“那可以说说看看吗?”

“不干!本大爷才不说,你说。”

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自负,他也拒绝说出自己的答案,而是执意让杨亚龙表达自己的意见。

——把正确答案告诉他也没关系吧,反正也就挫挫这个蠢货的狂气而已。

“那我说了啊……算了,看来不用了,听那个人说吧。”

阶梯另一边也是没什么人的地方,一个浑身披着灰袍的人沉默着举起手,站了起来。

“哦,那边那个也是新来的,叫弗雷亚·希罗对吧?你有话要说吗?”

那个人名叫弗雷亚·希罗,原定的剧情中就是这个人提出了最正确的缓解目前境况的方法。

就这样顺应原本的发展也没什么不好的。

杨亚龙偷偷抬眼看了看那个名叫段名的大汉听了弗雷亚见解之后的反应。

只见段名心领神会似的笑着,那股狂气还是依旧。

“怎么,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哈哈,连这点都想不到的人才是该死的蠢货吧。”

——也对,再怎么不济,黑酒团也是一个商业团体,虽然里面的人都是不三不四的货色,但有能力的也不在少数。

现在黑酒团也就只有承接别人的货物,帮别人卖东西一途了。黑酒团的影响力也不小,别的城市应该很乐意在冬宫多这么一个帮手。

而黑酒团只需要拿到其中的一小部分钱就可以维持团员们的生活了,估计在恢复元气之前都只有这么做了。

但是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找到能够与黑酒团合作的人才行。

然而杨亚龙的剧情并没有涉及这一段,很轻松地就被一笔带过了,其中如何找到合作伙伴、如何进行商业谈判的过程完全没有提及。

所以杨亚龙现在应该算是踏进了无剧本临场发挥的禁区内,一不小心或许就会改变剧情的发展。

“还有人有更好的办法吗?亚龙,你有什么点子吗?”

“没,我赞成弗雷亚。”

杨亚龙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个方法不就是我想出来的吗”,一边元气十足地回答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开始行动吧,今天大家先各自散了吧。”

即便黑酒团陷入危机,成员们也还是不慌不乱、按部就班地互相打招呼,最终散去。

 

♔♕♖♗♘♙♚♛♜♝♞♟

 

“怎么样?黑酒团。”

“嗯,好极了,但刚进来就遇到那种事情我也很吃不消。”

布里讪笑着挠了挠头。

“毕竟,塞萨奇就是那样,别看她那样,但不是个坏人呢。”

“嗯,我也知道……虽然还是个危险人物就对了。”

仓库外,布里和杨亚龙并排走在冬宫繁华的商业街上,暴雨刚刚停歇,空气中透着一阵清新。

杨亚龙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望——冬宫林立的高楼下方是一片片低矮的商铺和货摊,繁华的商业街贯穿城市的东西方。即便刚刚才下过一场大雨,但长长的车队、叫卖的小贩、行路匆匆的人群络绎不绝。

对比起来,很少有人能想到冬宫街头的背后是那种肮脏的贫民窟吧。

也难怪布里为贫富不公而感到愤怒——两者的对比简直太过明显了,光鲜的表面却有着个肮脏的背面,他一定对这种程度的国都感到愤愤不平吧。

周围实在是太过繁华,金钱和财富不断地在人与人之间流动,珠光宝气无处不散发着,时不时驶过的嵌满水晶的马车引人侧目。

各色的商铺——从阳东来的花之结晶、林溪公馆来的珠宝、罗伊领主国来的香料、熔岩裂谷来的铠甲武器、弗雷德瑞克来的魔导、光轮海来的魔法宝石……这些本该难得一见的异乡珍奇却是随处可见。

除此以外,就是那些酒楼。那些酒楼也是林立的高楼的一部分,只不过洁白的外墙去掉了蓝色的玻璃,本来是玻璃的地方被制作成扶手栏杆,从酒楼上可以很方便地俯瞰四处风景。那里也经常被用作大宗交易碰头的地方,只不过混在酒楼里的市井闲人也不少——刚刚解散的黑酒团成员就有不少立马就进入了酒楼,明明处在危机时期却毫不担心的样子,该喝酒还是喝酒。

就是这样一个无限繁华的大街,以东西方向贯穿了整个城市,给无暇的“水晶之城”添上生机。

黑色石砖铺就的大路上,一辆马车喧闹地驶过杨亚龙身边,将他的目光收了回来。

“对了,你身为王子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吗?”

“什么?”

周围的喧闹盖过了杨亚龙的问题,身后的人群不断传出要价与讲价的吼声。

不敢在这种场合大声说话,杨亚龙将头凑了过去。

“我说。没有任何知道你是王子吗?”

“嗯,没有哦,所以我得稍微看着点你。”

“怪不得跟着我呢……”

“不,你好歹看看现在是谁赖着谁好吗……”

布里快步走着,好像要甩掉杨亚龙的样子,而杨亚龙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也跑不了啊,不然我住哪里?而且这么复杂的街道我也完全不会走,万一被你这类的人给拐走了……”

“你还真是脸皮够厚的啊。”

“我又不求住到冬宫里,你……给我点钱,我去找家旅馆住下,怎么样?”

“你还真是脸皮够厚的啊。”

布里窝火而又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干嘛说两遍,你不给我就跟着你进冬宫去。”

“……唉,那种事情之后再说,你现在过来也正好能帮帮我。”

在街边停下,布里招手拦下一辆马车。

 

“有件事情挺在意的。”

“什么?”

“你明明是王子,为什么那么平易近人呢?”

虽然知道大致答案,但听听本人的说法总没有错,这个世界总是给人惊喜。

“你问我吗?不平易近人一点就没办法融入街头,而且我也讨厌那些人高高在上的嘴脸。”

“但你那么平易近人,不像是有目的性的啊。”

“嗯……”

布里坐在略微颠簸的马车上,用手撑着下巴。

“或许是习惯了……”

离开了那群黑酒团群众,他就一直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表情,坐在马车上也昏昏欲睡。

杨亚龙突发奇想地问了个问题——

“你……你觉得管理黑酒团很累吗?”

本来期待得到“一点都不累”这种符合设定个性的逞强话,但布里却答道:

“累啊!管着一群无家可归的蠢货的生活,能不累吗?”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杨亚龙略微惊讶了一会。

然后,看着布里闭上眼睛失去平衡又猛地惊醒的样子,杨亚龙不禁会心地一笑。

 

“到了。”

马车车夫勒住马,停在一个奇怪的建筑前。

“虽然说约好明天才开始行动,但提前来看看总没有错。”

“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这里啊……”

布里向车夫问价格然后付了车钱,杨亚龙就一直打量着这个建筑物。

建筑物有着一个奇怪的圆顶,高度仅仅到周围高楼的一半,看上去是木质的,周边的花台种满了五颜六色的各种花朵。

融在周围的高楼中,显得尤为不伦不类。

虽然很少提及,但杨亚龙好歹也是认得这种建筑的归属的。

用木头做外墙,房顶做成圆形——整个建筑就像是一个圆柱体,而且上面刻着许多奇怪的花纹,用染料染着鲜艳的颜色,周围种满鲜花——就连木头外墙的缝隙都种上花。

会把建筑造得这么有风物的,在托霍奥格也只有浪漫的阳东人了。

阳东只是一个简称,那个国家本来的名字就叫“阳东花环”。跟冰风独占了北方一样,阳东独占了东方,因此“阳东”也用来特托霍奥格东方。

就连阳东国王的名号都是“花王”,他们对鲜花和鲜艳颜色的热爱可见一斑。

然而……真不知道该说在这里造这种建筑的那个阳东人是什么心态。

最终的结论得出,杨亚龙开口:

“这里也会有阳东人啊。”

被原文小说一笔带过的内容居然还藏着这样一个阳东人和阳东建筑?杨亚龙感到稍微有些意外。

另外——因为自己一直缠着布里的原因,似乎触发了自己最忌讳的情况——这下是完全陷入没有事先约好的剧情之内了。

——算了,总按照预定来也太没意思了。

以这种理由说服自己,杨亚龙觉得稍微体验一下预料之外的剧情也不错,就当是追加特典了。

“嗯,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也是一个酒厂,阳东人也很喜欢喝酒。”

“所以,你要谈的第一波生意就是在这里?”

“嗯,大概吧……”

跟随布里的脚步,杨亚龙也学着布里的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进大门敞开的建筑。

“大概?”

“对,说实话我超不想来这里。”

两人压低声音交谈,似乎提到了不堪回首的回忆,布里看起来十分厌恶这里的样子。

“诶,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主人,简直就是一个碧池啊。”

“啊呀呀,小王子大人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