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黄思睿带到一间带浴室的牢房后，九宇坐在浴室门外等着。
女孩一路上一言不发，这个短黑发的黄皮肤少女，脸上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九宇觉得她这年龄有这种表情真是有点好笑。就是因为皮肤比外域的一般少女要好，她混入天城后很难从外表上被认出来。
毛玻璃门后面，女孩脱下了囚服，模糊的女性躯体的轮廓显露出来。九宇吞了吞口水，对这种没教养的外域女孩，自己才没有兴趣呢！现在是执行公务，不要有杂念！
许久没有听到水声。
“那个……这玩意怎么用？”黄思睿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小心地探出头问道。
“没用过淋浴设施？那你以前怎么洗澡？”九宇终于露出一点拥有技术文明的骄傲。
“我……把铁水桶底戳个小洞，然后倒满热水，把水桶吊起来，就这样。”黄思睿说道。
“真是落后啊……需要我帮助你吗？”九宇问道。
“呃，需要，不过，稍等等。”
看毛玻璃后模糊人影的动作，她是把浴巾围到自己身上。
“可以进来了。”女孩说道。
九宇推开门，只见黄思睿围着白浴巾，洁白的肢体一览无余，脸上还有点娇羞的红晕。
“呃……我虽然是囚犯，你别……”
“真是……我对小女孩没兴趣。”九宇义正言辞地打消了黄思睿的担心。尽管他心里知道这有点假，如果不是她嫌疑犯的身份，她还真挺可爱的。
“我不是小孩啦！我都16岁啦！”黄思睿举手抗议道，却因动作太大，围身上的浴巾差点掉下来。吓得她赶紧抱紧身体。
“16岁还如此娇小，看来外域小孩营养供应不太好啊！”九宇摇摇头，走到淋浴喷头旁边，“看着，监狱里的淋浴设施还是相对陈旧的一种。先开这个蓝阀门出冷水，再开这个红阀门出热水，自己慢慢微调，把水温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
“原来是这样，谢谢您，九宇大人。”黄思睿甜甜地微笑道。
九宇摇摇头，走出浴室，在外面的椅子坐下。这时浴室里面才传出水声，升起的水蒸汽让毛玻璃后的影子更加模糊。
九宇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升起：从小生活在天城里的自己，自从毕业之后，就一直过着循规蹈矩的无聊生活，虽然先是给市政厅打杂，后来莫名其妙的兼任审问官一职。始终感觉自己处于一张无形的大网控制之中。天天与人打着交道，却从未与任何一人有深交。而刚才与黄思睿短暂的交流后，感觉她很是不同，说不清楚什么不同，但至少不像自己见过的天城其他女孩，像个机器人一样。
过了一阵子，水声停了，然后传来毛巾擦拭的声音，穿衣服的声音，最后门打开了。
暂时继续穿着囚服的黄思睿走了出来，沐浴后的她倦意与颓废完全消失，显得如绽放的玫瑰般可爱。
“真舒服啊。难怪天城里的人不愿意与外域分享。人就是这样，好东西或许愿意与人分享，但太好的东西就往往希望独自拥有了。”
“什么……”九宇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黄思睿一出来就来了一句略有哲理的话究竟有什么用意。
“呃……没什么，有感而发。”
“好吧，坐着等着，一会儿礼服就能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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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礼服的黄思睿显得有点滑稽。她也许是第一次穿这种旧时代上流人士穿的衣服，感觉还很不适应。特别是其臃肿程度，稍不注意就会把她绊倒。九宇相信天城方面一定是有意而为的，这样可以让她即便有机会，也不至于轻易逃掉。
黄思睿努力理了理这件深蓝色丝质露肩长裙，皱起了眉头：“这露得也太多了吧。”
“不过我建议你加上一个胸垫，不然显出来线条不够美，还不如不露。”九宇吐槽道。
“好过分……”黄思睿不满地摸了摸自己胸口，随后把身旁的胸垫往胸前塞。
乘坐轨道车穿过天城的几条主街道，就离目的地不远了。天城的形状像是一枚立起来的巨大鸟蛋，或者说蚕茧。最外层是可控透光度的玻璃，里面分为许多层。时间正是上午，人们在最上层调节过阳光亮度的天穹下喝茶聊天，享受生活的乐趣。
九宇对这一切已经习惯了，而黄思睿则是时而张大嘴巴惊叹。
“怎么，又想说什么？”九宇问。
“难怪，这种生活还真值得羡慕。你们不用为了水源而械斗，也不用在贫瘠的田里耕种。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有了耀晶。”黄思睿或许是在回答，或许是在自言自语。
“你可别以为说了这些话就能让我们开放技术。”
“我可没这么想过。”黄思睿靠回座椅后背，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这女孩真是难捉摸。九宇心想。
到达预先指示九宇的地方后，黄思睿以机械的姿势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喝着饮料。她身旁是烦躁不安的九宇，她身后是带着墨镜的三位保镖。
“怎么样？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
这个声音已经听过好多次了，在天城的电视上。相信黄思睿也听过，在对外域居民发表的广播演说中。他就是希德。
希德执政官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严谨男人，不苟言笑的表情与所处职位的严肃性完全相符。如果仅仅板着脸就可以当执政官，那也太瞧不起希德了。九宇最佩服的就是希德惊人的洞察力和高屋建瓴的眼光。只有拥有这些，这个人才配做天城的执政官。
“豪华。这里看起来有点像舞会场，但比我居住的破烂搁浅船豪华多了。那艘船虽然是世界大战前一名富豪的豪华游船，但随着气候变迁，江河改道，在风吹日晒中过了几十年，那船里的舞厅比起这里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肮脏不堪。希德大人。”
黄思睿站起来，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提裙礼后，对这个地方赞叹了一番。
一旁站立起的九宇对黄思睿这个举动感到有些意外。
“嗯，事实上这就是舞会场。到晚上，男男女女们穿着时髦的衣服，在乐团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希德随意地说。
“我可以想象，这种完全陌生的生活方式，几乎每晚都有这样的社交活动。你们的生活如此安逸，难怪外域有如此多的人羡慕你们。”
希德大人微笑起来：“女孩，你的脑子真是不是一般的聪明，看来你有位非常好的老师。”
黄思睿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之色，但很快又消了。
希德目光转向九宇：“哦对了，九宇·夏审问官，关于这女孩的身份，你也许得到一些结论了吧。”
“报告希德大人，目前嫌疑犯黄思睿并未招供，我们也未对她进行正式审问。”九宇如实答道。
“这就对了。”希德立即打断九宇的话，“你可以陪她在天城里面多走走，了解一下我们的生活。这样，可以免除一些先入而主的错误观念。”
“可……我还是嫌疑犯啊，按道理说应该在看守所里面呆着。”黄思睿试着微笑，然后喝了一口饮料压压惊。“我与反抗组织毫无关系。我也不赞同他们的理念。”
“是啊，在没经正式审判之前，没人能定你的罪。”希德也喝了一口红酒，突然，他话锋一转，“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事情吧，放轻松点，这不是审问。你是‘绫蝶’。”
黄思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当她睁开眼时，眼中平静如镜。她没有否认。
果然是这样。九宇暗自点点头。
自从世界大战之后，耀晶的利用成为可能开始，就在人类中随机出现少数能与耀晶“交流”的女性，这些女性被称作灵能者，因为众人觉得这种能力太不可思议，就用了如此玄乎的名字。当然还有一个更美的名字称呼她们，叫做“绫蝶”。
这种沟通不止是了解，“倾听”耀晶的声音，甚至包括获得它们的能量，也就是所谓“充能”。当绫蝶用某个颜色特定的耀晶充能后，她的身后会出现四片像是蝶翼般的光晕，而身体更像是里面在燃火，通体发出强弱不等的光。同时她们也拥有了某些强大的能力。当然，大部分绫蝶只能用一种或者两种颜色的耀晶进行充能。九宇寻思着该对黄思睿进行一番测试，看看她能用几种耀晶充能。
“那么，今天下午，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可以吗？如果做得好，甚至可以让你免于受到指控。”希德大人缓缓走到黄思睿面前，对她郑重地说。
“哦，好吧。”黄思睿嘴上答应下来。
“好的，你的工作就是修正耀晶的谐振。但我们都知道你是绫蝶。我已经下令，只要你有利用耀晶充能的行为，哪怕是一点点的迹象，他们都会把你当场击毙。你好自为之。”
希德如是说道。九宇最佩服的就是希德大人这点，能够牢牢地把握住交谈的主动权。什么时候该威胁，什么时候该劝诱，希德都知道。
“哦？修正谐振啊？那可真是一件难事。为什么不请专业人士，难道她们……”
“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今早的恐怖活动，让天城内仅有的五名绫蝶其中三名失去了生命，另外两名正在医治中。而他们对于这一带的一次爆炸，造成了耀晶阵列的失谐。所以，你的任务就是修正耀晶谐振。明白了吗？一会我会把相关资料交给你。我会让九宇全程陪伴你，为你提供帮助。”希德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说你与暴民组织无关，也不赞同他们的理念。那么，就拿出点样子证明你所说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