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一台电梯从中枢塔往下，就到达了需要去修正的区域。被破坏的导流管已经修复，而几颗巨大的正方体蓝色耀晶依然安放在阵列中。
九宇站在黄思睿身后，而稍远一点的地方，是三名荷枪实弹的卫兵。
九宇思想着这个女孩这时可能会做的事情：偷溜，是最不可能的了。充能，获得力量，然后打倒卫兵，这个选择如果在卫兵只有一名的情况下，趁他走神或许能行。因为充能的过程只需要几秒。但是充能时，身上会有很明显的发光现象。恐怕在这几秒之间，她就会被一枪崩了。三名卫兵同时走神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知道吗？耀晶像是一种有生命的物体，每一位绫蝶都能与它们或多或少有一些交流。尽管这不比人与人之间交流，你说一句话，我回一句话那种。但确实，我能够感受到一种灵魂的相交。每当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外人说我那时就像一个神经病。”抚摸着耀晶的表面，黄思睿随意地说着。
“我不太懂你们，而且只有女性才能成为绫蝶，就意味着我永远也不可能懂你们了。”九宇摊手表示无奈。
“总之啊，先要‘倾听’它们的声音，然后试着修正其中的杂音，让它们的波长趋于谐调……因为这其中的感觉太过玄妙，难于用语言描述。只得用类似乐理学的语言来描述。”黄思睿迅速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
完全不懂在说些什么嘛！
然而，就算九宇对天城充满无聊感，一会儿后他也马上沉浸在这个耀晶的海洋之中。在这之前，最大他只见过鹌鹑蛋那么大一点的耀晶，而这里的耀晶，每块都是半米见方的。它们被整齐地排列成阵列，外面镶嵌着金属的装置，控制着能源的取出多少。这些是蓝色耀晶，发着幽幽的蓝光，人在其中久了，恍惚之间就会产生在海底的幻觉。
谁也不知道这些耀晶是何时被人发现的。只是他从历史书上学过，人类的文明史有好几千年，在50多年前第一次发现耀晶之前，人类的史书上没有对耀晶的任何记载。所以有人认为这些东西的被发现，是一个更加巨大的阴谋。至于谁设计了这个阴谋，就永远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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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城的一间房间里，希德执政官十指交叉，托着头观看有关黄思睿的监控视频，特别是她偷偷溜入中枢C区内的监控视频，她也是在那里被捕的。
他已经看了许多遍，加上天城方面的安全专家也看过的遍数，这视频已经观看不下十遍了。可是他仍未看出一点端倪。
很奇怪，很奇怪。这个女孩自称与暴民组织没有牵连，可她的目的，希德至今还不清楚。
她是一名绫蝶，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这几十年对耀晶转换能源的研究已经成熟，但对灵能者——绫蝶的研究几乎还是空白。本来可供研究的对象就太少了，再加上她们刚好又集中在只能一两种颜色的耀晶。或许她能使用某种尚未知晓能力的耀晶。
他突然想到，应该把监控视频逐帧观看。重点是她接近某些装置时的视频，一定要逐帧观看。
每一帧都没有问题。希德不停地皱起眉头，
“停！”
他突然喊出了声。画面立即停了下来。
有点不对。
他把这几张附近几十帧取出来对比。逐一放映在大屏幕上，他才发现了端倪：唯独这一帧图片里，黄思睿的身体有移动，画面模糊了。这都是对比后面的参照物才能发现的细微移动。他们所用的监控是每秒24帧。一个人不可能在1/24秒的时间之内以如此大的幅度移动身体，再移回来。
希德点燃一支烟，站在窗边，思考了很久。立刻派人去查看中枢C区那个装置，这当然是必须的。然而，这种行动的策划者，已经快浮出水面。
“他的怨念还很深啊！”希德叹了口气，吹出一个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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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久到九宇都开始打瞌睡了。黄思睿走过来拍拍他：“我累了！我要休息！”
“那就坐着休息一会呗。”九宇递给她一张小马扎。毕竟人家穿着礼服，这里的地方虽然十分干净，但穿着礼服席地而坐还是有点不雅。
既然离开了耀晶，又一直很乖，那么几个卫兵也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谐振已经修正了一些。说实话这像是一名乐师，把被小孩乱动过的琴弦调回到本来的音阶，更有点像安抚一个受惊的人。”黄思睿眨着眼睛说。
“这就像是说耀晶也有灵魂，这种说法本来就让人觉得可笑吧。所以许多人才把绫蝶当疯子。”九宇笑了起来。
“它们确实像是拥有灵魂，但是……是那种没有觉醒的，像婴儿一样……”
“太玄乎，不能理解。不过，思睿你能不能讲讲你在外域的生活？”
“切……”黄思睿咧嘴一笑，“打听淑女的生活是不道德的哦！”
“咦，淑女？哪有淑女？她在哪里？”九宇故意昂起头四周张望了一圈。
黄思睿轻轻给了九宇胸口一拳：“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有趣的天城人。但是啊，你也许是很难理解我们的生活。”
“不一定哦。”
正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两人同时把视线投了过去，他们都吃了一惊：希德大人一个人来了。
“你们可以提前下班了，我和黄思睿小姐有些事情要私下谈谈。”希德对三名卫兵宣布道。
“这……大人……”卫兵对希德这个命令感到不解。
“这是命令。”希德皱起眉头。
“是的，大人！”卫兵于是遵照命令转身离去。
“我也需要离开吗？”九宇对眼前这一切变化有点不解。
“哦，你还得留下来，作为见证人。天城有个传统，异性的上司和下属在封闭房间里交谈必须有第三方做见证人，以免外界对交谈产生不必要的猜忌。”希德的脸上终于出现难得的微笑。
“虽然您和思睿小姐之间不是上司和下属，但姑且我就作一下见证人吧。”九宇也微笑起来，他看看黄思睿，这女孩一脸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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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德带领九宇和思睿往另一部电梯门走去。九宇吃了一惊：这里的门禁认证要复杂得多，又是密码又是虹膜又是面部识别。可见这里的重要程度比刚才的中枢区更加重要。
九宇感到事情正在复杂化。
电梯缓缓下降中。
“黄小姐，你去了中枢C区，并在那里使用一种我们不知道的灵能术做了一些事情。”希德用犀利的眼光看了黄思睿一眼，黄思睿只在逃避他的眼光。“黄小姐，你这一系列行动，背后一定有个策划计划的人吧。能不能透露一下他的名字。”
“总督大人，您在说笑吧……”黄思睿心里一紧，立即想顺口打哈哈把这里略过。
希德总督转过头，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一样的样子，说道：“那个人身材消瘦，比我年龄大一些，不过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要大上好多岁。他现在应该是一头花白的头发了，不过眼睛看上去一定很有神。他总爱说笑，不过一谈到学术的事情比谁都要严肃。他是我们这个时代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我说得对吗？”
黄思睿被惊得差点跳起来，然后脸上有露出失败者的低落。
“希德大人您这是带我去审判大厅接受另外6位执政官审判吗？我知道我失败了。”
九宇的心脏咚咚直跳：这剧情展开是什么鬼？
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了。
希德第一个走了出去，做一个欢迎的手势：
“欢迎你，黄小姐。到了这个地方，意味着我已经没有什么想对你隐藏的了。如果你也不对我们隐藏，那就更好了。因为你的选择将被记入史册。黄小姐，请你谨慎决定。”
希德的这番欢迎辞让黄思睿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又有点触及了她的内心。九宇看得出来这女孩不是特工间谍的料，她根本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九宇抬头望望四周，这里像是一个空旷的大空间。只是光线很弱，他估计不到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只是感觉地面像是玻璃一样的光滑，还散发着凉气。希德执政官从口袋里拿出一支手电，这样才勉强能看清周围。如果没有支手电，这里完全一片漆黑。
“希德大人，我现在有许多事不明白。”黄思睿想了想抬起头说。
“我也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不过你现在可以随意问我问题。”希德把手电交给了九宇。看样子他是十分信任九宇，才让她既当见证人又当杂役。
“嗯。我想，你已经猜到我的老师是谁了。那么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黄思睿还是决定让希德自己说出老师的名字。
“当然，我和他曾经是同事。但黄小姐，他向你亲口说过没有，克尔钦·拉日什托夫，在从天城被放逐之前，是他，亲手设计了天城的核心部分，也就是整个耀晶能源系统。”
希德平静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引起一点回声。黄思睿沉默许久，才低声讲述起那些故事：她只知道老师之前在天城里呆过，后来被放逐，那么他与天城一定有点关系。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有时爱开开玩笑的糟老头子，还真是天城的设计师。这种想法，她并非没有过，因为她觉得智慧如老师的人，不可能只是天城里的一个小工作人员。
“那么，你的老师，曾经的天城主设计师，他说过要你这样做的目的吗？”希德又问。
像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黄思睿缓缓说出：“总督大人，如果想知道我做了什么，你或许可以找两个拷问官，或许酷刑还没开始我就招供了。我不是特工，我除了绫蝶这个身份外，与普通的外域女孩没什么两样了。我害怕酷刑的。”
九宇轻笑了一声。希德则是干脆笑出了声：“要逼供早就逼供你了。你应该不知道这个地方的意义。”
“我的确不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们，老师病得很重了，他拜托我做这件事，我几乎是把它看作老师最后的心愿。他只是说过想与天城有个了断。”黄思睿继续说道。
“果然如此。”希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黄小姐，你的老师，克尔钦，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告诉你。比如现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要是其他六位执政官知道我带你到这里来，一定会联合起来罢免我。而我把你带到这里来，也是用了我最大的权限了。”
“那这里到底是……”她问道。其实九宇也想问这个问题，只有理解了这个问题，才能理解为什么其他执政官绝对不能容忍希德带她到这里来。
“你跟我来。”希德挥手，于是九宇打着手电跟在他身后为他照路。
黄思睿也立即跟了上去。在黑暗中，要跟着光。老师是这样教导的。
在一个两米多高的金属立柱前，希德停住了。他按下上面某个按钮之后，立柱打开了。
然后一团柔和的白光从里面射出。不需要手电了，九宇把它熄灭。
突然出现的光让九宇感到刺眼，手遮住眼睛适应了一会之后，他才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这应该也是耀晶，一块手掌大小狭长耀晶，立起来放在立柱的正中，上下都有金属连接。但是，它的颜色是无色的。
有无色透明的耀晶吗？他从来没听说过，连老师也没有讲过。不是说耀晶只有7种颜色吗？
“无色耀晶，天城的本源，耀晶中的王者，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希德的手在离耀晶十几厘米的地方，不敢太靠近，手势却像是在抚摸一件圣物。“来感受一下吧。”
有这样的邀请，黄思睿却一时迟疑了。从潜意识中任何人都能明白眼前这块耀晶的非同一般。然而，以有限的人接近它，有什么后果，她还尚未得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