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斩断了排列成一线的灾祸,
冻结的右手打开极乐的入口;
斑驳的锈迹冷漠拒绝钥匙,
宿命被风和暴雨席卷着飞向晨曦;
露珠挟着新生之名从花瓣上摔落,
瞬间汇成一片汪洋的末路;
古老的石垣在废墟中窃窃私语,
听从恶魔别出心裁的祈福。”
站在窗边的凰姬合上了手中的诗集,封面上的几个不列颠鎏金字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两百年来,我还是只能说说大话而已罢了。”
现代人类的科技水准,和古人类如有云泥之差——在伟大山脉中的遗迹被挖掘和解析后,这已是史学界和科学界的共识。
那些古老的机械,其精密度远超现代的任何科技成果,当中耦合魔力的部分更是新人类工业难以企及的成就。
然而就算是拥有如此辉煌文明的古人类,在血族的魔法面前也被迫选择了逃避。
几千年过去,如今对魔法连理解都难以做到的新人类,在堕落血族和那个男人面前,又有几分胜算呢。
“凰姬,凰!”
呼喊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阿肯瑟亚执事主席的思绪。
未等凰姬应答,来人已经急匆匆地开门冲了进来。
执事副主席扶着凰姬的办公桌大口喘着气,大颗的汗珠从他的脸颊上滴落下来。
“怎么了,长生?这么慌张可不是你的风格。”
“凰,”
李长生伸手拉住了打算斟茶的凰姬,后者明显感到前者的手臂在发抖。
不知是因为自楼梯奔跑上来的原因,还是紧张所致——但他说出的话,令凰姬都不得不放下了一贯悠闲的态度。
“枫城——枫城有情况。”
-------------------------------------
“情况如何?”
血族之子站在体育馆楼顶的瞭望台上。
虽然体育馆并非市立一中的最高建筑,但考虑到学生聚集的问题,这里是最好的警戒位置。
在他面前,原本遍布现代都市高楼的枫城市区,此刻被熟悉的千年古城所替代。
在那不列颠式建筑群的中央,气势恢宏的黑色大教堂巍然屹立,直指天穹。
“除了新月古城被投影到了枫城的位面以外,没有其他变化。不过目前封闭回路很不稳定,随时可能崩溃。”
德古拉伯爵的报告通过通讯术式传入彼岸的脑海,但他并不关心这个一览无余的现状。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有堕邪使的反应吗?”
市立一中和圣海拉教堂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凭借“王者之血”得来的感知能力,也不过只有数米的范围。
但如果这个状况是诺特莱达造成的,即使堕邪使想要进攻教堂,也不可能在白天派遣作为主力的堕落血族。
“暂时还没有,不过学校里有异常反应。”
“有堕邪使在学校里吗?”
对这一点彼岸倒并不意外,毕竟有个完全不知道伪装为何物的家伙大摇大摆地出入于市立七中。
——不知伪装为何物?
某个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人类......
——这个堕邪使,因为杀了人类而动摇了?
——不可能。
彼岸皱起了眉头。
如果那不是伪装出来的样子,一宫川澄的目的,莫非是——
“我不确定,只能说是异常的魔力反应——”
“彼岸!”
另一个声音通过彼岸耳边的通讯耳机打断了他和伯爵的对话。
“阵列吗?怎么了?”
“彼岸,动力炉有变化——这是纯粹的魔力倾泻,不是有组织的术式攻击。”
——纯粹的魔力倾泻?
“开什么玩笑,靠单纯的魔力倾泻干扰幻术?”
幻术是对位面进行干涉的大型魔法,通过对空间的扰动,或是打开通往其他位面的路径,或是在现有位面造成仅有视觉效果的假象。
具体来说的话,就如同对光线进行扭曲,在本不应出现影像的地方,制造原物的投影——也就是人类科学中经常提到的“海市蜃楼”。
这类术式的系统组织精密度比普通魔法更为严格,如果不在关键的“节点”上注入魔力,就好像朝封闭的管道上泼水般无济于事。
而纯粹的魔力倾泻如果能够干扰幻术的话,就意味着其规模已经达到了将整个系统全部覆盖以期无差别打击的地步。
使用这样规模的魔力来攻击幻术,只有那个魔女才能想得出来。
“卡玛利尔大人,人类的报告是正确的,我这边的通讯也受到了一些干扰,现在——”
“——等等再说,德古拉。”
彼岸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他只是站在体育馆顶部的瞭望台上,但利用魔法强化了感官之后,视觉就足以看清整个校园的所有角落。
对于人类,这已经是异能力的级别;但作为血族,这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术式之一。
现在在彼岸眼中的,是图书阅览室窗口旁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他有些印象,似乎是颜苏夏的朋友——那个年级里也被不少人所知的“冰女”。
传闻她是高冷孤傲的富家千金,不过颜苏夏时常和彼岸提过:
“小悠她——慕容悠只是不擅长交际罢了,因为不会交流,干脆就不去交流,还要被猜忌,太可怜了。”
但是慕容悠并不是他在意的对象,他在意的,是坐在慕容悠对面的那个男生。
即使变换了发型,改换了学校的制服,他仍旧能够从那家伙身上感知到熟悉的气息。
——雾魇!
“还有一件事,彼岸,让苏夏和千雪保持演唱会进行。”
在彼岸动身前往图书阅览室的过程中,阵列的通讯再次由对讲机传达到彼岸的耳边。
“为什么?”
现在除了阵列,浅澈和慕容悠,所有的学生都在体育馆中。
从安全的角度来考虑,让演唱会继续确实有利于秩序的维持。
但阵列显然不是会想这些方面的人——难道是那个装置有了什么反应吗?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总之临场发挥也好,互动也好,让苏夏维持歌声。”
“......我知道了。”
彼岸略加思索便应允了阵列的要求,同时加快了奔向阅览室的脚步。
-------------------------------------
“继续维持演唱?”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老师和担任主持的同学暂时在舞台上维持秩序,Summer☆Yuki的两位来到了后台休息。
但在后台等待她们的,是已经处于全副武装状态的洛雅维和她从彼岸那里得到的指示。
“我会保证两位的安全,这是卡玛利尔大人的命令。”
“哦~不愧是军人呢,十足的长官风范。”
洛雅维没有说话。
对于她而言,彼岸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命令,都需要明确地去执行。
依照性格,彼岸是不可能对苏夏下什么命令的,如果执灯者说太累了需要休息的话,他也会亲自护送她去休息吧。
但根据彼岸在最后告知她的外界情况,恐怕留在这里继续唱歌对她们两人和聚集的学生来说,是最明智的选择。
虽然苏夏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千雪应该第一时刻理解了这一点。
“唔,我倒是也不讨厌啦——来吧,小苏夏~来唱个痛快吧!”
比苏夏高出一个头的筑紫千雪抓住了苏夏的手臂,连拖带拉把苏夏带往舞台的方向。
别说苏夏了,就算彼岸也难以抵抗那股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
“诶诶?等一下啊,千雪,喂——”
“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偶像组合重新上台后,从舞台上下来的闲院绯来到了洛雅维身边。
“有大规模的魔力攻击了‘封闭回路’,闲院小姐。”
毕竟是作为卡戎之手成员经历过血魄灾变的战地医生,听到这个消息的闲院绯并未表现出焦虑不安。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右腕上的黑曜石手链——这串大不列颠发掘出来的古人类遗物也没有像前日夜里那样发出危险的提示。
“大规模攻击?是堕落血族的行为吗?”
闲院的想法和彼岸是一致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确定这次事件的性质。
聚集足以打击幻术的魔力,其规模之大恐怕无法被人类所理解。
换言之,假若这是堕落血族的行动,那么其目的绝不是之前那样的小打小闹,而是有组织的宣战行为。
“现在还无法确定,托这次演唱会的福,至少能保证体育馆内学生的安全。”
“但是我听说有一位堕邪使作为转学生在学校里吧?”
“是的。一宫川澄的话,目前还没有不正常的举动——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在这里动手。”
洛雅维的神情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用肯定的语气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理由呢?”
“......没有理由,只是感觉。”
洛雅维记忆当中,和彼岸一样始终清晰地回放着那个画面。
——那个堕邪使,在自己亲手杀死的人类面前迟疑了。
在上古蔷薇战争中和王子一同浴血奋战的她,从未见过那些堕落血族会因为加害了无辜者而后悔。
残忍、无情、丧心病狂——这才是堕邪使在洛雅维心中的印象。
但一宫川澄——或许是因为他原本是个人类吗?
“......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安,一旦他在这里动手的话,你有什么反制措施吗?”
闲院的担忧来自于她对堕邪使的了解。
九年前,她作为卡戎之手的一员,在秋叶列岛迎战自寒屋和福港侵入的堕落血族大军。
寡不敌众的卡戎之手很快败退,来不及撤离的部分居民们,遭到了堕落血族的屠杀。
那是一群没有情感的恶魔,是冷血的怪物——他们不像鲜血贵族那样对人类一视同仁,而是把人类当做畜生来对待。
当人类成为堕邪使之后,为了抛弃自己的曾经来获取堕落血族的认同,这种思想会愈发深入内心。
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毁去一整块大陆的家伙,会在乎这些学生的安危?
——闲院绯突然察觉到了一点异常。
如果不在乎的话,为什么一宫入学这么久,也并未下手?
在遭遇彼岸的时候,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遵循礼节向“王子殿下”打招呼。
那算是嘲弄也好,算是习惯也好,这个堕邪使的意图实在令人难以琢磨。
“没有反制措施。但我现在并没有感觉到一宫的力量。”
洛雅维打断了闲院的联想,体育馆中再次响起了飘扬的歌声和观众的欢呼声。
“按照目前对一宫的评价和之前在封闭回路中的反应,我应该能察觉到一宫的力量,但现在‘风暴将至’却没有这样的反应——他既然连身份都不加掩饰,那么如果要借着这次魔力攻击动手,也应该没有必要隐藏起自己的力量。另外,这次倾泻攻击,似乎......”
“似乎?”
洛雅维皱了下眉头,试图组织出闲院可以迅速理解的语言。
“虽说没有术式组织,但有明确的干扰功能,新月古城的通讯也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这种情况下,我想一宫的力量之所以失去了反应,是同样遭到了魔力的干扰。”
那么,这个攻击者究竟是谁呢?
根据彼岸刚才的反应,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既然没有通知洛雅维,说明对手至少不会是诺特莱达这个级别的强敌。
当然,也有让洛雅维保护苏夏的考虑——但如此情况下,很难想象彼岸会直接切断通讯。
拥有“四邪之力”的诺特莱达今非昔比,即使是解放了白剑月蚀的彼岸,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其制服。
彼岸绝不是个鲁莽的人——诺特莱达也不同于那个男人,和彼岸并没有深刻的仇恨。
王子殿下面对这个预言师的愤怒,多半还是出于目睹了血魄灾变的惨象后,如一般人都会生出的普通情绪。
会让他失控的,应该只有那位公主殿下而已吧——洛雅维闭上眼睛猛地摇摇头,阻止自己想起上古蔷薇战争的经历。
“那只好就先同意你们的看法了,我去其他地方看看情况,拜托你在这里保护好两位‘偶像’。”
闲院绯叹了口气——不知是出于无奈还是怜惜——转身离开了后台。
“是。”
-------------------------------------
“你在这里干什么?”
彼岸花了不少时间才打开图书阅览室的门。
虽然门锁属于比较精密的机械,对于血族来说相应的开启魔法也会显得比较复杂,不过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让他不得不放慢节奏的原因,是在术式发动过程中感觉到的干扰。
即使事先已经得到大规模魔力攻击的情报,彼岸倒也没想到敌人甚至没有确定目标。
如同刚拿到新武器的战士,就随意地朝某个地方开了一炮试试威力。
“彼岸?”
打开门后,眼前的情况倒是让彼岸有些意外。
原本他构想的是雾魇挟持人质的对峙场面,而敌人和人质一起看书这种和谐的景象可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你怎么没去演唱会,慕容悠?”
彼岸快步上前把雾魇身旁的女生拉到身后。
慕容悠有些惊慌失措——并不是因为雾魇的关系,而是因为彼岸的动作。
“那个......我......”
“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嘛,这位同学。”
穿着市立一中制服的雾魇淡定地开口了。
声音和外表都经过了伪装,这个家伙是想当诱拐犯吗——彼岸暗自握住了袖中银色手枪的枪柄。
“她被锁在图书馆里了,我也是。”
雾魇摆摆手,懒洋洋地和彼岸解释。
“那个......彼岸,演唱会结束了吗?”
站在彼岸身后的慕容悠拉了拉彼岸的衣角。
这个不擅长交际的女生,说话的时候比颜苏夏还要害羞。
“还没有,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让彼岸更加意外的是,慕容悠看着仍然坐在靠窗位置的雾魇,并没有立刻动身离开阅览室。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雾魇笑着朝慕容悠说。
“嗯,谢谢你了,学长。”
少女朝“学长”鞠了个躬,然后视线转向一直护在她身前的男生。
“那,彼岸你......”
“啊,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去吧,闲院老师应该在体育馆门口的。”
彼岸盯着靠在椅子上的雾魇,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嗯,好,一会见,彼岸。”
“学长?你还有这种兴趣?”
眼看慕容悠已经跑远,彼岸关上了阅览室的门。
“兴趣谈不上,算是临机应变吧。”
狂风突然掀起窗帘掠过了阅览室,书架上有些单独摆放的书被吹得哗哗作响。
原本站在雾魇面前的少年,此刻已是身着披风,背持黑色长剑的模样。
他苍白的脸上是一对闪烁着金红色的瞳孔,光是目视就给了雾魇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我不想跟你动手,血族之子。”
虽然确认慕容悠已经离开,雾魇理应能够像彼岸一样唤醒血族的力量,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这个穿着市立一中校服的“学长”仍旧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双手抱胸看着面前全副武装的血族之子。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只是路过——看到她被反锁在里面,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雾魇倒也不可能干了什么——否则刚才的情景就不会那么温和了。
“然后呢?雾化跑进来陪她玩读书游戏?”
“原本只是想帮她开门而已,没想到这阵奇怪的攻击严重干扰了我的魔力,除了雾化根本用不了其他魔法。只好伪装成和她一样被反锁在这里的笨蛋学长了。”
——果然如此。那么这攻击应该不是堕落血族所为,在已经找到封闭回路和新月古城的情况下,没有必要采取这种如同泄洪的攻击方式。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认为我会‘吃了’她吗?”
雾魇话音未落,左肩上方的墙壁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碎裂开来的缝隙当中插着已经出鞘的白剑“月蚀”。
通体发光的长剑不安分地抖动着,表达出主人想要朝左方砍去的想法。
“火气不要这么大嘛,王子殿下。”
“你敢碰一下人类试试看,我保证你会死的比梦魇还要惨。”
嘴上虽然这么说,彼岸却明白,就算他直接横砍过去,也只会砍到散乱的烟雾而已。
三亲王之一的“谋士”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丝毫改变,白剑造成的风压在他脸上划开一道狭小的伤口,转瞬间就化作冰冷的雾气,然后重新凝聚,修复。
要不是魔力倾泻没有干扰已经成为雾魇身体一部分的雾化术式,雾魇恐怕也不会在出鞘的月蚀面前如此悠然自得。
“面对堕落血族你在说什么无聊的话,就算我不攻击人类,你我不也照样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吗?”
彼岸嘁了一声——对付这家伙,大概要靠筑紫千雪的符咒才行吧。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雾魇?”
“我没什么目的——我可不是传说中的变态吸血鬼,自然也不喜欢袭击人类。”
“你也真好意思说。”
血族之子差点就把刚刚回鞘的月蚀重新拔了出来。
地铁案先不提,在圣海拉教堂顶楼的遭遇战中,这个堕落血族为了分散彼岸的力量,故意把雷电术式投向了站在楼下不知所措的人类少女。
在血魄灾变中毁掉了一整个大陆,致数千万人死伤的堕落血族,如今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喜欢袭击人类?
“你不会认为能进入新月古城的人类是普通人吧?更何况,血魄灾变是梦魇那个‘变态吸血鬼’干的,关我什么事。”
——?!
彼岸有点震惊——他越来越难以看清这个家伙的真实想法,而对方却似乎对他的心理了如指掌。
早在上古蔷薇战争时期,莱兹尔——也就是后来的雾魇——作为堕落血族幕后的智将,便被鲜血贵族称为“最难对付的敌人”。
并不是因为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式魔法,而是其捉摸不定的战略思想和战术意图。
这个“谋士”的城府之深,到了连那位公主殿下都不得不放弃了理解的程度。
“如果说战术是诱导或者误导敌人来获取胜利,那么连己方都会去欺骗的策略,会出自什么样的人之手?”——拉芙佩尔如是评价。
——难道说雾魇攻击圣海拉教堂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唤醒他们沉睡在那里的首领?
彼岸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让震颤着的月蚀安静下去。
“看来你稍微理解了一些,不过理解得还不够。我对那位公主殿下当然没有兴趣,对执灯者也是一样。”
雾魇连头也不抬,自顾自翻起手中的教辅书。
“地铁那件案子,人类也没有向你求助,我想你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必谢我。”
“人类有人类自己的执法方式,用不着你插手。”
“我也有我自己对正义的理解,王子殿下。”
白剑刺进了雾魇的椅子,但在那之前雾魇就已经雾化成了薄烟的样子,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击。
“‘正义’?你心中的‘正义’,就是充满战争和混乱的世界吗?!”
“要说战争和混乱,王室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吗?从那时到如今,你们这些‘贵族’都是一样——只是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特权和利益,全然不顾在底层挣扎的人民。”
这个堕落血族并没有变回完整的形体,迷雾中仅仅显现出他原本饱经风霜的脸庞,一对昏暗的红眼冷漠地注视着愤怒的鲜血贵族王子。
“比起一个扭曲的‘秩序’,我宁愿追求混乱!”
“闭嘴,你这邪魔歪道!”
横斩的月蚀在刹那间撕裂了窗帘,将落地窗的玻璃粉身碎骨。
碎渣反射着映入的阳光,将那团冰冷的云雾打散。
彼岸相信新月城的统治是光荣的,公平的——他的父亲,那位“王”是那么的仁爱和和蔼,绝不会是一个贪婪于权和利的暴君。
血神该隐甚至追求着和人类的和平共处,为此不惜和冥神海拉结下契约,利用药物来改造血族的吸血冲动。
这样的王,怎么会令堂堂众议院的副议长有这种看法?
“你想知道的话,问问你最贴身的随从就会知道了,卡玛利尔大人。”
迷雾在窗外暂时地凝聚,然后又朝四周散开,顺着风远去。
“魔力的干扰已经停止了,那么下次再见,王子殿下。”
“父亲,母亲,姐姐......”
缠上了雾鞘的长剑在阳光中消散,恢复成人类模样的彼岸双手撑着头,颓然地坐在了雾魇的椅子上。
“......洛雅维......”
-------------------------------------
“......吟游诗人 还在河畔 随着笛声彷徨
手中的炭笔 绘出的却是 描述幸福的辉煌......”
演出已经结束,舞台的大屏幕上回放着Summer☆Yuki歌唱的画面。
“攻击似乎已经结束了,结界和古城都在恢复原状。”
体育馆的后台,洛雅维向刚刚结束了演唱的两位偶像报告了“风暴将至”对外界的感知结果。
刚才感应到的强敌反应已经消失了——虽然这个反应的出现和消失都十分诡异,但洛雅维对这个信号的特点有所印象。
如果雾魇也受到了魔力攻击的影响,而且没有应对措施的话,说明这次攻击并非以诺特莱达为首的堕落血族所为。
“Live结束得恰到好处呢。”
高挑的巫女甩了甩因为汗水而粘在额头上的刘海,不过她看上去比身旁气喘吁吁的现任执灯者要游刃有余得多。
被迫多唱了近十首歌的苏夏的消耗已然逼近了她的体力极限,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当场晕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好厉害呢!你们两位!”
一小群学生涌进了后台,狭小的空间顿时变得十分拥挤。
由于是开放式的舞台,所谓的后台也不过就是舞台布景后面的体育馆过道而已,观众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进来的路。
幸亏演唱会的延长影响了诸多学生的时间安排,追进来的同学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多是同班同学。
“苏夏,今天好漂亮好拉风呀~筑紫同学也是!”
“两位可真是厉害,会出唱片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称赞着,其中一两位甚至举着笔记本索要签名。
但在他们的背后,一位在场众人都十分熟悉的高大男生,挤开人群来到了筑紫千雪和颜苏夏的面前。
看到这个挤过来的不速之客,筑紫千雪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颜苏夏的身前。
“嗯?那个男生是......”
“——颜苏夏?”
一宫川澄无视了护着苏夏的千雪,冷冰冰地开口,用最低限度的三个字确认面前少女的身份。
“是。”
“是那个超帅的转学生!”
“噢噢,这种场面真的会在现实中存在啊!”
人群骚动起来,纷纷开始揣测面前的状况。
“我觉得他和另外那位更配一些呢......而且都是秋叶列岛人。”
“身高上看来......也是一宫同学和筑紫同学更合适吧。”
但是一宫并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八卦,单手横放到胸前,低头朝少女优雅地行礼。
“......颜苏夏小姐。”
“噢噢——!”
一宫川澄这句加了敬语的称呼,惹来背后人群一阵起哄的喊叫。
连筑紫千雪都有些被眼前的情况所动摇,放下了护着苏夏的手,打算在苏夏不知所措的时候对一宫说“苏夏是彼岸的人”来终结这个场面。
但一宫川澄随后说出的话,令在场所有人——包括刚刚赶到的彼岸,都噤声愣在了原地。
“颜苏夏小姐,本人,一宫川澄,在此对你提出‘决斗’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