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筑紫千雪对彼岸的态度有点意外。
她原本以为这位王子殿下会对她擅自行动一事火冒三丈——如果是间崎大叔的话,拿着竹剑满神社追着她打的事情也是发生过的。
在试图私下解决一宫川澄失败的次日被彼岸在午餐时间叫到天台,千雪已经做好了被训斥一顿的准备。
但彼岸并没有发怒,甚至连责怪都没有,只是关心她是否受伤。
“你不生气......?”
“你是为了苏夏去的,我生气未免太不近人情。”
如若他在关于一宫川澄的讨论中没有心不在焉而是提出有效的对策,千雪也不会自作主张。
——大概吧。彼岸瞥了一眼这个向来我行我素的巫女。
“结果还是关心小苏夏嘛~”
“你也喜欢她不是吗?如果你受伤甚至出现更严重的结果,你觉得苏夏会怎么想呢?”
彼岸的目光略微黯淡了一些,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要轻易做出会伤害自己的决定,那会伤害到重视你的人。’”
“诶,真有哲学意味呢~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筑紫千雪打消了一开始对这位王子殿下的疑虑,笑嘻嘻地打趣。
即使在作为妹妹的千雪看来,对于光辉圣女、执灯者和血族之子的这个团体来说,作为领袖的彼岸做的也比九年前的姐姐筑紫织雪要好得多。
原本她以为彼岸虽然有足够的决断力和处变不惊的态度,但缺少如织雪那样的亲和力——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但彼岸是否这么认为呢。
“......不。”
他牢记着自己的过去,明白自己的弱点所在。
虽说“人因自知而强大”,他对自己深刻的理解,或许在某些层面上是牵绊自己的枷锁。
“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告诉我的。”
“是吗~”
筑紫千雪并没有听出彼岸掩盖在话里的情绪,自顾自抬头望向阳光正好的天空。
稀少的几片云彩蜷缩在天际的一角,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
“话说回来,这次我也不是空手而归,至少知道了一宫的力量来源。”
千雪的话引起了彼岸的兴趣。
“力量来源?”
“是,他唤醒自己的力量,但并没有和我战斗,只是突破镇符扬长而去——那条黑龙,他称之为‘Nidhogg’的黑龙,就是一宫力量的源头。”
这个名字——彼岸很熟悉,至少比仅仅能从神明史课本了解到这些知识的人类要熟悉的多。
“‘尼德霍格’——雾之国的恶龙吗。”
雾之国尼尔福海姆(Nlfheim)是关押某位神明的监狱,别称“死之国”的地方。
“黑与蓝的巨龙撕裂着天空,闪电、狂风和暴雨啃噬大地”——血族的史书中,如此记载着这个绝望之地。
但在这个充斥着死亡的地方,同样也有作为“狱卒”的存在。
被称为“有翼恶魔”的生物,在尼尔福海姆日复一日监视着那个罪犯,以及连接着中庭的“界限连接点”——金伦加古径。
“怪不得娜露丝说他危险,不过这样一来至少一宫和诺特莱达不会是一伙的。”
“这是为什么呢?一宫也是堕邪使吧?”
千雪有些疑惑——虽然一宫的确从未和诺特莱达一同行动,诺特莱达也没有抓住那一晚绝佳的机会,这么看来诺特莱达和一宫甚至连行动前都毫无沟通。
“堕落血族内部虽然比较团结,但不是所有人都听从诺特莱达,毕竟他只是个人类。”
“但一宫也是人类呀?他们不应该联手吗?”
的确,她的问题是完全成立的。
迄今为止,在彼岸面前出现过的人类堕邪使,也就只有诺特莱达和一宫川澄二人而已。
并非是因为人类意志坚定,而是因为堕落血族根本不把人类当做平等的智慧生命看待。
诺特莱达是因为强大的力量——当初的他从某种角度来说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而一宫既然作为新生的人类堕邪使,也没有理由不去找诺特莱达这位“前辈”。
但拥有血族的资料,而且幼时在诗寇蒂的”时之神殿”学习过的彼岸,所掌握的知识自然比成长于神社的筑紫千雪要多得多。
“一宫的力量来自于尼德霍格,这家伙和耶梦加德是不折不扣的死对头,怎么可能和如今代表着耶梦加德意志的诺特莱达联手。”
黑与蓝的巨龙——这句话指的是黑色的恶龙尼德霍格,以及蓝色的魔龙耶梦加德。
它们并不是朋友,而是争夺世界树根的死对头。
“原来是这样啊......”
“另外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夏和他正面决斗未必会输。”
如果是龙的话——彼岸心中的石头算是勉强落下了。
“啊?但是小苏夏的力量很弱吧?一宫当时可以说是手撕了三张镇符的封印,这样的力量怎么看小苏夏也没有胜算啊。”
对那一幕印象深刻的千雪还是有所担心。
要知道“镇符”在符咒中,由于其担当的功能所致,蕴含的魔力是相当大的。
对于一般堕落血族尚且不谈,即便如彼岸这样力量远超千雪的鲜血贵族,也同样会遭到镇符强力的压制。
但这个事实在彼岸看来,却是苏夏能够取胜的原因之一。
“你的力量比我强吗?当时用镇符还不是能很容易地压制我。”
“你的意思是......小苏夏有能够克制尼德霍格的方法?”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彼岸难得地露出笑容。
冥灯“吉格弗利”——在第一夜对决诺特莱达时已经发挥过作用,其寄托的正是“屠龙”的力量。
这来自于同为“死之国”的冥界的主宰,冥神海拉的祝福,同样会作用于作为黑龙的尼德霍格。
“怪不得诺特莱达也要追杀小苏夏——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抹杀这个对四邪之力的威胁吧。”
“现在一宫的行动理由也十分明朗,这样一来可以说是‘知己知彼’了。”
彼岸从天台的地上站起身来,拍拍沾在校服上的灰尘。
“决斗的正式时间是一周后,在此之前我们要做好其他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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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
一宫川澄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乎要贴在他脸上的另一个面孔。
少女的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的鼻尖,整个人用相当暧昧的姿势压在他的身上。
“我睡了多久?”
一宫揉了揉眼睛,当少女不存在一般从床上坐起身来。
“一刻钟而已。”
被迫直起身的少女有些不悦地回答。
昏暗的灯光下,她那一对猩红色的双瞳尤为刺眼。
“最近你睡眠是越来越差了,见到执灯者太兴奋了?”
“......”
一宫没说什么,但是少女光从他的眼神都能读到明显的杀意。
她似乎要表达不屑般地翘起了秀眉,无视了一宫的情绪转身坐到床沿上,拿过床头放着蛋糕和牛奶的盘子。
“来,早饭。”
“没胃口。”
被一宫呛了个正着,少女的脸色瞬间阴了下来。
“没胃口也是要吃的,不然你人类的身体撑不住,乖,张口,啊~”
她切了一小块蛋糕,强迫自己挂上温柔的笑容,用叉子送到一宫的嘴边。
但后者并不领情,往床上一靠,伸了个懒腰。
“听上去好像你就不用吃似的,哪一次吃的不比我多。另外你这恶心人的行径是从哪里学来的。”
“喂,对亲手给你做早饭还亲手喂给你吃的女孩子,你就这种态度啊?”
少女强忍内心的怒火,竭力保持着平和的语气。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一宫的吐槽水准显然高她一筹。
“呜——说不过你,爱吃不吃!”
但出乎了人类堕邪使的意料,少女哀鸣了一声,保持着喂早饭的姿势,赌气地闭着眼睛扭过头去。
在一宫的记忆中,对方并没有这种傲娇的属性才对。
“好了好了,我吃就是了。”
眼看不吃就起不了身的一宫,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张口咬下叉子上的蛋糕。
他在物资相对贫乏的札礼作为人类的十数年间,也偶尔吃过几次蛋糕,但这个蛋糕——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少女睁着在灯下水灵灵闪着光的双眼,急切地询问品尝者的看法。
幸亏一宫一贯没有什么表情,否则她也就没有必要问这个问题了。
“嗯,挺好吃的,比之前好多了。我自己来吧。”
一宫忍住嘴里那难以描述的味道,决定硬着头皮用直接吞食的方式解决剩下的蛋糕。
至少不需要制作的牛奶还能喝——这或许是他现在唯一的慰藉。
“那就好!”
少女把餐盘递给一宫,然后侧身直接躺在了一宫的身上。
虽然穿着黑色的连衣裙,灯光也很昏暗,但一宫作为堕邪使完全能看清少女白皙的皮肤和纱裙下窈窕的身材。
如果是普通人类被她以这种姿势接触,大概会当场鼻血喷薄而死。
“说起来,你昨天也太多事了,对付那个巫女用不着叫我出来吧?”
少女用手指在半空中划着奇怪的线条,似乎是在描画那三张“镇符”的咒文。
她的指尖拖出黑色的烟雾,彰显着自己的真实身份。
“表明立场会好一点吧?至少这样他们能明白我和那个‘预言师’的关系——别在我吃东西的时候玩烟火。”
“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分别?你不就是想杀那个执灯者女孩吗?”
少女尖锐的视线直射人类堕邪使的眼睛,如针一般细致的瞳孔透出能够看穿意图的冷光。
“......”
“‘仇恨不仅会蒙蔽眼睛,还会蒙蔽心灵’——父亲大人所言非虚。”
见一宫不作声,少女移开视线,自顾自低声嘟囔道。
虽然一宫的五感都得到了强化,还是没能听清少女说的话。
“你说什么?”
“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
那并非是因为少女的声音太轻,而是因为那并非一宫能够理解的语言。
“不要老说我听不懂的龙语,妮雅。”
他并不打算继续追问少女,擦了擦嘴,把餐盘放回床头的柜子上。
“吃完了,我再睡会。”
“喂喂喂——?!”
被唤作”妮雅”的黑龙化身少女猛地直起身来,用力摇晃起闭上眼睛装睡的一宫川澄。
“你好歹也是个学生吧?给我好好去上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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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霍格’......”
闲院是了解这个名字的。
她是卡戎之手在秋叶列岛正面对抗血魄灾变的一员,关于黑龙的传说也有所耳闻。
虽然在灾变的途中,这条在金伦加古径另一侧的巨龙并没有出现,但在结束后,有幸存者说曾看见天空中的巨大阴影。
但在那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随后出现的,却是拯救了整个秋叶列岛的洁白光芒。
“两条巨龙都从雾之国来到了中庭,看来这次没有‘血魄灾变’那么简单——啊,抱歉。”
魔龙耶梦加德和黑龙尼德霍格——虽然它们是一对冤家而非合作伙伴,但两者都是觊觎世界树的贪婪之徒。
二者如今脱离了那所监狱,来到预言的开始之地,已经足够说明当下问题的严重性。
话虽如此,彼岸还是意识到自己对那场大灾难的形容过于轻浮,忙不迭向来自秋叶列岛的校医小姐道歉。
“......还是先看这个吧,我想现在这个比较重要。”
闲院不太愿意提及血魄灾变末期的事,那充满血和死亡的地狱如同噩梦,光是回想就难以平复情绪。
她递上的报告,依旧打着渡船的标志与“HAND OF CHARON”的大字。
“那个......为什么把我也......”
站在彼岸一旁的颜苏夏有些胆怯地开口问道。
之前彼岸一向都把她留在教室里自己出面交涉,但这一次闲院在通讯中明确让彼岸“把执灯者大人也带来”。
她并不习惯卡戎之手成员——目前接触过的实际上也只有闲院绯——对她的称呼,比起愿望的表述,心境的转变需要更多的时间。
“执灯者大人,这是您的检查结果,我想本人应该有知情权。”
闲院的年纪比颜苏夏要大近十岁,但她依然对这位新晋为卡戎之手最高领导人的17岁少女保持着谦恭与尊敬。
“另外,作为‘异能力者’富集,人类战力代表之一的‘卡戎之手’,最高领袖也需要了解这些情报。”
这位拥有强大异能力“有效治愈”的卡戎之手救护班班长的态度,令苏夏都不由得在意起自己的表现。
也许并不只是闲院一个人,卡戎之手的成员们恐怕对她都抱着无比的期待和信任。
他们并不在意苏夏的力量和身份,在意的是其他的某些东西——作为”执灯者”被潘多拉和冥灯所承认的某些东西,也是筑紫千雪叮嘱她“一定要坚持”的某些东西。
“......是,我知道了。”
“闲院,这里面的理论可以确认吗?”
彼岸迅速翻看着整份报告,这份报告给他带来的并不只是普通的检测结果。
震惊和疑虑这两种表情,非常难得地同时出现在了这位历经数百年岁月的血族之子的脸上。
“可以。对浅澈、我和普通学生的检查,都支持这个结论。”
闲院可以理解彼岸的心情。
在她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惊讶程度比彼岸要更高。
它不止是解释了苏夏含有魔力的歌声,甚至还推翻了不列颠魔法研究机构“黑芒星”关于“异能力”的理论。
“‘异能力’的真正面目,恐怕——”
“病毒......”
苏夏也看到了彼岸停留在的页面,上面有着黑体加粗的不列颠单词“Virus”。
那是一种令人类恐惧的东西,它是对于人类来说仅次于堕落血族和狼人的威胁。
相较之下,鲜血贵族由于魔法的存在,对疾病的治疗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对这种连生物性都无法界定的东西没有什么惧怕感。
他们同样也会给患病的人类提供一些帮助,但这或许是中庭的医学滞后的原因之一。
“是的,正是‘病毒’。”
问题的提出者、实验的执行者以及报告的撰写人推开了校医务室的门。
阵列看上去十分疲惫,显然是在这两天加班加点赶工所致。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其命名为‘病毒’,枫城条件有限,样本现在已经送往秋浦和圣都天城做进一步测试。”
“阵列,到底怎么回事啊?”
虽然看到了那个词,但苏夏并不理解报告的其他内容。
光光是一个单词“Virus”,又是在自己的身体里检查出来,让她潜意识里感到有些害怕。
“别紧张,苏夏。这不是坏消息,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
阵列看出了苏夏的担忧,露出了一脸苦笑——这大概算是他没把名字取好的原因。
但他也确实不知道这种在苏夏、浅澈和闲院绯的血液中全部检测到的生物,究竟应该如何分类和命名。
“虽然我把它叫做‘ANAB-X病毒’,但它并没有致病性,相反地,它和宿主处于共生的状态。”
阵列按照报告中所写的内容逐条解释。
“它们消耗宿主的少量营养,释放出魔力——这些魔力根据病毒的分型,性质会有所不同。”
ANAB-X病毒,ANAB是异能力(Abnormal Ability)的缩写,而X并不是名字,而是指代不同分型的数字。
就像颜苏夏的异能力“真实视域”、闲院绯的异能力“有效治愈”和浅澈的异能力“魔力感知”有所差异一样,她们体内的病毒也在形态、结构和行为方式上有所区别。
而令颜苏夏获得异能力的病毒“ANAB-I”则主要寄宿于神经系统,并因此令她获得规避幻术的能力,而因神经系统兴奋而大规模释放的魔力则随着苏夏的歌声传递了出去。
嘴上说枫城的条件有限,但短短几十个小时之内,能在报告上作出这些论述,不能不说阵列是个天才。
“会消耗营养的话,大规模增殖怎么办?”
这个疑问并非来自于彼岸,而是闲院提出的。
她是个医生,自然了解某些能置人类于死地的绝症,其中大量的营养消耗带来的器官衰竭就是这些绝症的死因之一。
阵列在实验中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然而ANAB-X病毒的表现令他大为惊奇。
“这就是我觉得特别的一点,它们不会增殖,甚至可以说保持了一个非常恰当的密度,让自己既可以生存下去,也不会伤害到宿主。”
“这似乎......不是自然出现的病毒应该拥有的特征呢。”
“不愧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
阵列的苦笑转为赞许的笑容。
自然演化下的一般病毒缺少有序性,它们只会寄生和繁殖,不会如人类一样进行“人口控制”。
另一个方面,人类在文明前进的过程中没少破坏自己赖以生存的自然,但这些病毒几乎对宿主完全没有影响。
从这个角度而言,它们甚至在帮助宿主控制着机体内部的平衡,替宿主消耗掉过多的营养。
“现在有两个疑点——第一,这种病毒分型太多,不同异能力者提供的样本检查出来的病毒,形态都完全不一样,参考异能力的历史,它们在演化上的突变率异常的高;第二,它的行为过于智能,在宿主中的行为非常有序,脱离宿主后完全无法培养,样本的营养消耗结束后就停止活动,再添加有机物进去也没有任何用处。”
“......简直就像智慧生命一样。”
闲院惊叹。
拥有智慧的中庭三大生灵——人类、血族和狼人尚且难以控制自身的欲望和本能,这些微生物却完全遵循着互利共赢的生存法则。
在现在的实验结论下,说它们的智慧高于人类都不为过。
不过阵列看问题的角度有所不同,他十分熟悉某个和这种病毒十分类似的事物。
“我的观点倒不是说它有智慧,在我看来它们就如同被编写好的程序一样。”
“计算机角度的观点。”
闲院绯笑着评价这位天才。
这种有序的行为,在阵列看来并不难实现——这并不是生物体所具有的行为,尽管电子显微镜下看似简单的ANAB-X病毒确实拥有有机生命体的结构,但它却如同电脑程序一般执行着界限和准则十分严格的任务。
而他认为,这种特性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强大力量。
“尚存的问题还有待进一步研究,但我要说的是,对苏夏来讲最重要的事情。”
阵列话锋一转,闲院和彼岸都把视线投向了苏夏。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执灯者少女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胸口上。
“是的。今天之所以要叫你过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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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歌声来战斗?”
苏夏把头埋在了手臂里。
幸亏彼岸提前设置好了结界,否则千雪的大叫又会引来全班同学的注意。
比起之前略带愤怒的惊讶,这一次千雪的声音中实实在在全是惊喜。
“大概一生都脱离不了某个组合的阴影了吧。”
彼岸看着从刚才被阵列交代了“全新战斗方式”的苏夏,竭力忍住笑容保持淡定。
从医务室回来到现在,为了遮掩自己的羞涩,她就一直趴在桌子上不敢露脸。
但光是看苏夏的耳朵和长发下的脖子,都可以想象出她脸红的程度——尤其是筑紫千雪说“用歌声来战斗”的那一瞬间。
“怎么能说阴影呢,小苏夏唱的挺开心的呀~”
要是换成筑紫千雪的话,恐怕高兴都来不及——这个大大咧咧的光辉圣女根本就不会在意人前的目光,能像姐姐那样利用祝歌来和堕落血族战斗对她来说再开心不过。
“但是......在战斗的时候唱歌......也太令人害羞了吧。”
苏夏头也不敢抬,小声地嗫嚅道。
彼岸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后座的筑紫千雪一眼,果不其然这样的苏夏让她两眼直冒星星。
这个巫女就像娜露丝所说的一样,看到苏夏这个样子立刻就会转变成痴女和变态的无可救药组合。
“有什么关系,害羞的小苏夏最可爱啦~”
筑紫千雪完全没有身为”圣女”的自觉,用十分危险的台词调戏着彼岸的同桌。
不过有这样一个性格的同伴在这个“团体”里,大概不是件坏事吧——彼岸心想。
如果千雪的性格和织雪一样,恐怕帮不上和四季性格几乎完全相反的苏夏。
“到时候还要拜托你的符咒,千雪。”
“符咒?哦——用来给小苏夏扩·音·吗?”
千雪故意加重了话里的某几个字,企图引起苏夏的注意。
“扩扩扩......扩音?!”
听到那两个字的颜苏夏可以说是立刻上钩,抬起了头不说,还破天荒地在上课时间转身朝向了后座。
看到苏夏那满是绯红的脸蛋,筑紫千雪何止是两眼放光,要是给她一台照相机她一定会以最快的手速记录下这一幕。
而回头看到了千雪的苏夏,立刻就像意识到危险一样迅速低下了头。
“别害羞嘛,小·苏·夏~”
“歌声中的魔力是个绝对值,扩音是没有用的。”
在千雪伸手去做出挑下巴之类的动作之前,彼岸开口抢先破坏掉了变得莫名其妙的气氛。
“我想苏夏的魔力,或许能够强化某些东西,比如说弥补你的魔力消耗问题。”
他的话锋直指筑紫千雪。
筑紫千雪的魔力储备和恢复速度都远超常人,作为光辉圣女也是历任当中力量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相对于过去的圣女们,她要面对的敌人,甚至比过去所有敌人加起来都要强得多。
“丰收祭”当晚,恢复了部分力量的彼岸与全盛状态下的筑紫千雪交手,仅仅数招就令千雪的魔力消耗殆尽。
虽然彼岸有针对性地采取了计策,但她的力量在面对诺特莱达——或者说耶梦加德时,还是稍显不足。
那么,让苏夏来弥补这部分缺少的魔力,让执灯者和光辉圣女的力量实现如上一任那两位的有机结合,无疑是上上之策。
而这个计策下,唯一的缺点是——
“但是,我完全察觉不到那些魔力,也无法控制它们啊。要是能控制的话,无论强化你的剑也好,强化千雪的符咒也好,能做到的话我也很开心。”
苏夏稍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轻声向说明了战术的彼岸提问。
她自然是想帮上忙的,但就像四季那直白的评论一样,她的力量实在太弱了。
就算阵列告诉她利用歌声输送魔力的方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从明天开始,德古拉伯爵和爱丝琳会给你安排‘特训’。”
面对苏夏的疑虑,彼岸挑了挑眉毛,右手指着讲台的方向,示意苏夏和千雪往那边看。
“诶?”
“各位同学,上午好。我是爱丝琳·莉娜(Asilin Lina),新来实习的世界史老师。”
讲台上的不列颠少女戴着眼镜,身着具有阿肯瑟亚古代特征的繁复服饰。
其他同学们无非是像看到筑紫千雪时一样感叹着爱丝琳的美貌,但只有彼岸这边的三人才能依靠着结界的滤过效果,看出她身为鲜血贵族的真正面貌。
似乎注意到了苏夏的视线,爱丝琳也朝这边望了过来。
随着爱丝琳谦逊有礼的致意,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避过其他人的听觉,单独传入了苏夏的耳中。
(接下来一周请多关照了,“执灯者”颜苏夏小姐。)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