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喜欢花。
她很喜欢她在花店的工作。
她几乎一辈子都在花店工作,所以几乎已经弄不清她究竟是因为在花店工作才喜欢花,还是因为喜欢花才喜欢在花店的工作。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问题,因为人老了,就会变得什么都喜欢。
她没事的时候,喜欢像小孩子一样搬出一个小板凳,就坐在花店的门口,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那张板凳真是太矮了,就连身高已经足够矮小的她都不得不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蜷缩起双腿。这让她腿很难受,以至于每次站起来的时候都伴随着摔倒的危险,但是她依旧乐此不疲。每天都会搬出那个板凳坐在花店的门口,静静地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她以前的老板很乐意看到她这么做,因为“在她的映衬之下,那些花儿们更漂亮了。”
几十年的时间,人们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坐在那张不舒服的小板凳上,用不怎么漂亮但绝对温和的笑脸看着前方。
她几乎已经成了这家花店的代名词。其实,现在住在这附近的人都以为这家店就是她的。
“张奶奶!”偶尔会有在玩闹中受了伤的小孩子跑到她这里来,这时候她就会颤巍巍的站起身,走进店里拿出几瓶药水,用苍老的手指为那些孩子们抹上药水。
“张奶奶。”偶尔会有下了班的年轻人走到花店门口坐坐,向她倒到生活和工作中的苦水。并不是说这样会解决什么问题,但是所有人离开之后心情都会变得明朗很多。
“小张啊。”偶尔也会有和她同龄的老太太经过这里,什么都不说,只是同样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和她一起看着大街。
“喂,伙计。”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这是她的老伴。在周末的时候,也只有在周末的时候,她的老伴会砸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之后走到花点这里来,叫她一起回家。
这个时候,她就会揉着酸痛的腿,费劲地将板凳搬回店里,关上大门,和冷着一张脸的老伴一起回家——老板不知道是太信任她还是怎样,近几年已经不怎么来店里了。
每当她和老伴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平常很亲近她的小孩子们就会纷纷退避,谁让她的脸只是不漂亮,老伴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害怕呢?
他们两个是经过村子有名的媒婆介绍认识的,两个人互相见了一面,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之后,互相见了双方的父母之后,两个人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的婚姻。
就这样,他们成了一对很平凡的夫妻,过上了很平凡的生活。几十年来都没有孩子,但也没有人提这件事。他们就只是每天维持着不变的日常,一天又一天地过下去而已。
一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
……
“一群没正事儿的小兔崽子。”
某个学生在晚上十一点之后才跑出学校的大门,他不禁哼了一声,扭过了脸去。狠狠地关上了大门。
他是学校的门卫大爷——张大爷。白天的时候,他呆在基础实验楼的门卫室里,监视着那些在非上课时间还想要溜进去的小鬼们。而到了晚上,她的工作地点就转移到了学校大门口的警卫室中,看着所有的学生们都离开了学校之后,将大门紧紧锁住。
学校为他安排的工作时间是工作日的下午两点到晚上的十一点,但是他用“老头子觉少”的理由争取来了从早上开始就呆在学校的权利。不过这对于学生们来说可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消息。他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个大爷。
“去实验楼上课的时候,只要迟到一点就会被拦住,然后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晚上只要稍微慢一点出学校都会被狠狠地瞪,有时候还会磨磨唧唧地说上好半天,就连老师来说情都不管用!”
“想在门卫放点什么东西都不让!”
“整天一点笑脸都没有!”
就是这样,整所学校都没有多少人欢迎他,甚至偶尔还会从某个同学嘴里听到更难听的话。
但是,他好像一直都不介意这样的言论,依旧整天板着脸,找到一点毛病就抓住不放地教训学生。
“这群小崽子。”他对着一个怎么叫都不肯停下来的学生的背影生气地啐了一口,拽了拽肩膀上披着的衣服,驼着背走进了门卫室。
“啊,那个大爷回来了啊。”和我一起目睹了这一幕的林彤用不知道是欢喜还是遗憾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会是这么纠结的语气啊。
“那个大爷……之前怎么了吗?”我看到那个大爷回到座位上之后掏出手机,娴熟地玩起了斗地主。好像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听说,他的老伴去世了。”
“诶?”我的心脏突然颤动了一下。
去世了啊。
说起来,昨天早上的时候……
“……葬礼?”
一大早,就听到了这个让人觉得压抑的词,而为了确认这并非我的幻听,我向已经在门口穿鞋的父亲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嗯,是你得叫奶奶的人了,之前也受过她的照顾,要早点去,也帮忙准备一下。”
和我一样不怎么喜欢多人活动的父亲竟然会这么积极,让我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并没有想要过去看看的想法。葬礼这样的事情,我并不想接触。
“你真的不去?”
打开了门之后,父亲最后问了我一边,我立刻坚决地摇头。
我,非常讨厌葬礼。
不,该说是害怕才对。
至少在心理活动中,对自己可以说点实话吧。
葬礼,是直面死亡的仪式,是必须深刻理解并且严肃对待的东西。而我对死亡有着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异常的恐惧,并非恐惧自己的死亡,而是不敢面对别人的死亡。
我知道这种心情的来源,我也知道想要治疗这种异常就必须依靠面对死亡,但我也明白那绝对是一种痛苦的过程,就像是把皮肤一块一块剥下,如同凌迟一般的极端疼痛。是现在的我,没有勇气去面对的过程。
不过现在并不是必须去面对的时候吧,就算在这方面依旧幼稚也没什么关系吧。
还有时间。
我还没有到达不得不去面对的那个时间。
“好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晚上你想吃什么?”父亲并没有进行劝说,我想他大概也是了解我的想法的。
“什么都好啦。”
结果,谈话马上就变回了日常的样子。
每一天每一天,我和父亲之间的谈话基本上就只有这些内容而已。
“那我走了。”
“嗯。”
我听到门锁咔地合上,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做些什么呢?果然还是看书吧。
说起来,今天隔壁意外地安静呢,明明自从开始学习魔术就整天爆炸声不断的,陶玛斯是出门了吗?
我走到窗边,向外面看了看,阳光和风的强度都刚刚好,绿色也越来越多了,确实是适合外出的日子。
不过这样的天气,不怎么适合葬礼吧。
大爷……没事吗?人到了这个年纪,大概什么都看开了,也就不在意这样的死亡了吧。
人类的心会随着时间和经历变得越来越坚强。我总有一天也能够以平常的心态看待死亡了吧。
因为突然知道的这个消息,我在走回家的路上显得有点沉默,这似乎更给了陶玛斯发挥笨蛋精神的余地。
“我说晨曦!我们有时间的话一起去游乐园吧。”唧唧喳喳了一顿之后,他突然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游乐园?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不是我想到的,是你啊。”
诶?我?什么情况。我有些呆愣愣地但着陶玛斯。
“你不会忘了吧!”他竟然一副受伤的表情,我真的说过那样的话吗?
“不是你说的要在41号的事情结束之后大家一起按照你的计划表上写的去玩吗。”
啊……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来着,但是,我说话的时候真的把我自己也包含进去了吗?我挖了个坑自己跳进去了?不应该啊。可是我当时究竟是怎么说的来着,我完全想不起来了……果然说话不打腹稿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那,好吧……有时间的话。”我只能先这样敷衍地答复,不过,我可不一定有时间啊。
虽然看陶玛斯的表情有种自己在骗人的糟糕感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游乐园什么的,真的不想去啊,那种没什么意思还浪费时间还有过山车那种东西存在的地方,一 点 都 不 想 去 !
但是,当时的我完完全全地低估了陶玛斯的行动力,那家伙,完全没有按照正常人的思考方式来行动啊。
第二天。
“诶?夜间游乐园什么的,也很有趣的样子啊。”最近似乎和陶玛斯意外地合得来的搭档同学率先表示了出了对这个提议的赞同。41号则是微笑着站在一旁,似乎不管这两个天然系的家伙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都会欣然赞成的样子。
这样的话,能够阻止他们的就只有我了。
“夜间游乐园什么的,怎么可能,先不说游乐设施都没办法玩的问题,就连大门我们都根本进不去吧。”
我要用事实说话,从逻辑上直接击破他们的妄想。
但是,我遗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
陶玛斯和搭档同学用一副困惑的表情看着我,然后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我(陶玛斯)不是可以用点特殊手段吗?”
特殊手段……特殊手段你……你……
就算是心理活动我也是淑女!不会说出什么粗俗的话的!但是这两个家伙简直让人忍无可忍!
陶玛斯现在在41号和搭档同学面前已经毫无顾忌了……啊,其实他以前也没有多少顾忌,是因为我一直拦着所以才……
不过即使如此,那两个人好像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只是维持了和以前一样的关系,甚至就连让陶玛斯用他的力量在魔术方面帮忙这种要求都没有提过。那我之前的担心是不是白费了。
这样也好。
不过陶玛斯之前明明说使用力量很麻烦的,为了玩什么都不顾了吗!他是小孩子吗?!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可能是真的要实行了。
“那个,你们到时候要好好玩……”我进行的最后的努力,是把自己从这个计划中摘出去。之前为了调查那个幽灵的事情我已经半夜逃家一次了,我可不想再来一遍。
“你在说什么啊,晨曦,你也要去的不是吗?”陶玛斯理所当然地说道。
“晨曦,难道不想和我们一起玩吗?”41号看上去有点担心。
“一起来吧一起来吧。”就连搭档同学也……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没办法,我最后还是点了头。
41号和搭档同学也就算了,陶玛斯那家伙是不是已经忘了他来学校的初衷了,他可不是为了享受学校生活才来的,是为了调查幽灵啊幽灵。
“晨曦!你听说了吗?!幽灵又出现了哦!”林彤突然兴奋地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想到什么就来什么啊。
“幽灵?”我觉得理应hi兴奋地跳起来的家伙却对这件事情无动于衷,甚至表情越发困惑起来,陶玛斯你真的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可是,那个幽灵什么的,难道不是说我吗?”41号突然插嘴:“因为之前一段时间我没什么心情研究魔术,却出于习惯总是在晚上跑到学校来,于是就一直在外面游荡,说不定就被那个也跑来学校干什么的同学看到了……我之前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啊。”
不只41号,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这几天他们一直都没有去道具室,林彤却带来了幽灵再次出现的消息,所以真相并不是这样吗?
“幽灵的传言,应该和41号你没什么关系啦。”林彤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一点很是笃定地说道。
“为什……”41号刚想问,就迫于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声不得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林彤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之后的几节课她都是一下课就冲了出去,让人找不到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在忙什么呢?不会又是想策划什么大型活动吧,但是下次考试就要到咯,被老师发现的话又会被教训的吧。而且考试之前肯定又会“晨曦!求你把笔记借我吧!”这样了吧。
没办法,我放下了刚刚拿出来的《颠倒的世界链》——就是我之前在陶玛斯家看的那本书,之前他把这本书带到学校强行借给了我。昨天终于看完了正文,不过似乎外传的部分翻阅程度比正文部分高,难道是外传比较好看吗?虽然很好奇,但我还是暂时将这本书收进了桌洞,拿出几本笔记开始整理。
……
此时,无需投票就被认定成校内最不受欢迎的大爷的张大爷正走在通往基础实验楼的路上。
之前那几个小兔崽子们闹了一场之后,那个堆满了没用的东西的房间好像被弄的一团乱了,真是的,从来不会体谅一下老人们的工作。
每次想到那些不听话的小崽子们,他就会觉得十分不满。进而庆幸自己和老伴没有孩子,不用亲身感受那种麻烦。
而且最近好像还有个什么幽灵的说法,也不知道又是那个该死的学生弄出来的,几十年前假扮成幽灵的那两个家伙可是被他教训的很惨,这一次要让他抓到始作俑者也绝对不会手软。所以他决定,今天就算到了晚上也要守在实验楼的门卫室里。
“老张头啊,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着瞎折腾什么,老老实实呆着得了。”一起工作的老李头在他来之前曾经这么劝过他,不过被他果断地无视了。让他老老实实呆着?哼,他才不老呢。
就算是真有幽灵他也可以……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他干裂的嘴唇只能吐出这样的三个字。
站在实验楼门口的那个透明的影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晨曦,我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做一个旁观者。”
放学之后,林彤第一时间跑到了我的桌子旁边,弯下腰小声说道。根据她说出的这句话猜测,她果然是又策划了什么麻烦的活动。而且,完全没有听课的她竟然还记得要避开老师悄声说话,值得表扬值得表扬。
“我们……”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附近的异常,还想继续说下去,没办法,我只能果断一点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也凑近她耳边小声提醒:“老师还没说下课呢!”
附近的同学们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们,而讲台上的老师,那个表情恐怕林彤比我更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毕竟她已经是受训专家了。
“老师,不好意思哈……”她尴尬地打着哈哈。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她还是被一脸阴沉的老师拉去了办公室。尽管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但老师似乎没有就这样饶过她的打算。
祝你好运,我们可怜的班长。
在心里稍微为她祈祷了一下之后,我招呼上陶玛斯,准备回家。
“不等林彤一起走吗?”
“不了,我们原本就不顺路,而且被老师叫走的话,要很久才会结束。”
“是吗?我每次和老师谈话倒是都很快就完了。”
“你又不是去挨训的,对了,你头发的问题怎么样了?不用染成黑色了吗?”我突然想起之前陶玛斯 被老师叫走的场景,立刻就问了出来。虽然是天生的金发,在这个校规严谨的学校里也不能允许。
“那个啊……每次在走廊里撞到老师或者主任都会被提醒一下呢。”他为难地抓了抓引起问题的那头金发:“要不然我还是……”
“别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间开口。严厉得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诶?啊……”陶玛斯更是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点点头:“其实我也没想染啦,我是想说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稍微做点手脚让老师们以为我已经染了吧。”
要用神使的力量吗?这也不失为一种结局方法。
不知道为什么,明白了陶玛斯的意思之后我竟然松了口气。而松了口气之后也就想起了另一个小问题。
“我们快点回家吧,再晚的话大概会被门口的大爷拦住骂一顿吧。”
“哦!诶?等等,那样的话林彤她岂不是……”
“她应该会和老师一起走的。”我隐晦地传达了不用担心的意思,幸好陶玛斯对于大爷的严厉还没有切身的体会。就算和老师一起走,也只会发展成大爷和老师的争执而已……
不过,我的预想似乎并没有变成现实,因为大门口的门卫室里空无一人。
是先回家了吗?还真少见啊,平常就算是这个时间也能看到大爷在门卫室里玩斗地主的。果然老伴去世的事情还是会造成一点影响。
……
张大爷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不过只是在别人眼里他是“一个人”而已,对于他自己来说,是两个人。
陪了他几十年的老伴就走在他的前面,和去世之前一模一样,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好像很容易就会跌倒……
说起来,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很容易摔倒,所以他才总是习惯走在后面,时刻看着那个矮小的背影。
“就为这,几十年都没看过路边的漂亮姑娘。”
张大爷突然对自己感到有些不值,于是从口袋了摸出一条烟来点上,狠狠地抽了一大口。
他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他的老伴已经走了,还是他亲手操办的后事,这点可是真真的,但是前面的那个,又确实有着老伴的样貌,而且真实的不得了,一点都不像什么鬼啊灵啊的,那些不都是半透明的么?
虽然有着这样的疑惑,但是在这个“老伴”出现之后,他还是毫无疑问地跟了上去。在走路的过程中,他也试着和“老伴”说过话,但是完全没有得到答复。甚至就连个眼神都没有。
“老伴”就好像看不到他一样,只是自顾自地走来走去。
“喂喂,伙计,听见的话你就吱个声啊,到底是不是你你给个准信儿。”
就算已经这样说了,还是没有回应。于是张大爷有些不耐烦了,快走了两步,到了“老伴”前面,伸出胳膊就想要拦住她。
但是,他的胳膊直接从“老伴”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顿时愣在了原地,这不是他眼花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进行思考,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也缕不清这神叨叨的玩意,只好趁着“老伴”拐进前面的岔路之前,先跟上去再说。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老伴最后走到的地方,竟然是他们的家。
“我说伙计,你都死了,怎么还不忘回家啊。”
他的话说的有些刻薄,老伴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虽然老伴已经死了,但是他看不出来有什么改变说话方式的必要。所以就算面对着这个很有可能是鬼魂的东西,他照样这么说话。
“老伴”当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上了这栋古老公寓的六楼——他们的家。
张大爷摇了摇头,将嘴里的烟吐到地上随便踩了两脚,跟了上去。
之后,他看到老伴在她们家门前做出了拿钥匙开门的动作——门当然没有任何反应,但是“老伴”向前迈了两步之后竟然消失在了门里。张大爷没想到会这样发展,不怎么愉快地掏出自己的钥匙,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门打开。
门锁发出“咔哒”声的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从搬家到这里,他自己拿钥匙开门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每天几乎都是他刚刚走到门口,老伴就会及时地将门打开,露出不怎么好看的笑脸,将他迎进家门。
他曾经问过,得到的回答是:“因为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啊。”
真是事儿多。张大爷在心里暗骂,害的我都不会开门了。
这么想着,他大力地推开了门。
“老伴”正倚在沙发上,认真地盯着电视的方向。虽然电视并没有打开,但“老伴”的样子完全就是看到了什么十分精彩的节目。
张大爷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是吗,你是,想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