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临近，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早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生怕有一丝冷风会透过间隙漏进体内。但并非每个人都享有拥抱温暖的权利，就在巷道的入口处，有名穿着单薄秋衣的红发少女正坐在垃圾桶旁瑟瑟发抖。
若非要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应当是她并不像普通乞丐那样大声吆喝，向路人乞求救济。少女只是抱紧自己双腿，六神无主地盯着前方，脸上的污渍遮挡住她那年轻美丽的面容，蓬乱的头发因干燥与缺乏营养而显得暗淡，加上长度参差不齐的一排刘海大多盖住了她的上半张脸，这下就连性别都难以辨识了。
万物皆有定律，人类用法律约束行为，用武力确定国界；作为乞丐，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规矩。刚到此城的少女显然没意识到这点，于是很快便有四五名青年大摇大摆地走到她跟前。
带头的青年染了一头黄发，脸上的刀疤从左太阳穴延伸至右脸颊，这道刀疤乃是他的荣耀，更是他用于立足于此，统率手下与乞丐的道具。
“喂，你在这里已经两天了吧？一开始还以为你只是迷路，现在看来你是真想赖着不走是吧？”
见少女没有回应，黄发青年狠狠地往她手上踹了一脚，“你是死了不成？”
承接不住力道的少女发出呻吟，向后仰倒在地，冻僵的紫色嘴唇紧紧闭合，从形状上看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没死就好。”黄发青年走到她身边蹲下，不怀好意地笑道，“见你是新人，之前的不懂事桑德大爷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呢，如果你还想继续在这里讨生计，有些事你是必须明白的。”
他示意手下递来一把匕首，接着在少女那粉嫩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呐，舍弃为人的尊严，靠人施舍过活不觉得很丢人吗？对市容也造成很大影响，为了不给联邦条子还有广大的善良市民造成麻烦，所以桑德大爷我挺身而出，接管此事。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少女害怕地摇摇头。
“真是的。”桑德用力地将匕首刺进地中，揪起她的刘海凑到其耳边怒吼，“管理费啊管理费！你是第一天做乞丐吗？废话！”
少女顿时觉得自己的耳膜仿佛都要被音波给冲破了，原本就虚弱的她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地胡言乱语起来，嘴里不断说着“对不起”，“请放过我们吧”之类的话。
不过令桑德在意的并非她这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而是那双水灵的眼睛。如获至宝的他伸手为少女擦掉脸上的污渍，掀起刘海，好看清这张标致的脸蛋。
“……女人？”桑德的眼睛都直了。
少女没能听见他的呢喃，只是继续自言自语。
“呵，没钱的话就用身体抵债吧！”桑德大笑着抓住少女的手臂把她提起，“今后你就跟着桑德大爷我，有吃有喝不用再受苦啦，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同伙们也纷纷用口哨与掌声起哄，表达祝愿之情。
“不要！”少女尖叫着挣开桑德，准备掉头就跑。
但凭现在这冻坏了的身体她根本什么事也做不了，反应迅速的桑德伸出手去，不费吹灰之力便揪住她的衣领将其拖倒在地。后脑勺受到重创的少女疼痛不已，抱住肿起的伤处在地上打滚呻吟。
“哼，在这城里还没有人敢反抗桑德大爷我，给你脸还不要脸了是吧？”愤怒的桑德招上其他同伙，开始对少女拳打脚踢，他们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攻击一名人类。
路过的居民们显然听到了动静，可谁也没有把目光移向这里，生怕为自己招来麻烦。女性们捂住孩子的眼睛快步离开。有名男性觉得难以容忍准备上前阻止，可一旁女友的目光却让他收回步伐，咳嗽几声后低下头颅，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似地继续前进。
殴打持续了五六分钟，在大冬天里活动身体是件十分耗费体力的事，青年们很快便气喘吁吁，可谁都没有停下的打算，欺凌脚下的乞丐对他们而言只是冬日里的暖身运动。
而那被打的少女全身各处都出现了淤青，原本身体各处就因严寒而缺血，骨头与皮肤都变得格外脆弱，加上这等折腾。施加在她身上的每一脚都发出了“咔嚓”的清脆响声，从少女鼻孔与嘴里流出的粘稠血液染红了她头部附近的地面。
渐渐地，少女的意识越来越朦胧，身体好像也不再疼痛，过往记忆如走马灯般迅速闪过她的眼前。这些画面不外乎自己曾经幸福的生活，失落的情绪，恐惧的事物，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总是占据着画面的中心。
“F……这就是你曾经的生活……我们终于能够拥有相同的经历了……”少女逐渐合上双眼，嘴角轻扬。
将她当做沙袋来运动的众人以为她又在自言自语，不知为何这令他们更加不爽，于是加大了踢击的力度。他们所想听到的，也许只是弱者的哀嚎，期待少女能够向他们哭着喊出“放过我”三个字。在未能达成这个目的前，“运动”都将持续下去。
渐渐地，少女连轻语的力气也没有，但沉浸于回忆中的她不再需要言语，那些想说的话她全部通过心声向那画面中的男人倾诉着。
“我从来都没想到，自己失去你之后就会什么都做不到，拥有人权的我，始终被并非‘人类’的你所照顾，享受着你赐予的幸福。然而在你最需要幸福，需要生存的时候，我却总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喊着，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吗？F……”
已经连回忆都看不到的她留下最后一滴泪水，准备不再醒来，如今的她只想远离这个令自己绝望的世界。
“你们在做什么？”
某个女性的呵斥如黑夜中的黎明曙光，为绝望的少女送来一线生机，这熟悉的声音是她重新睁开眼睛，观察世界的唯一理由。
“卡门……大姐。”桑德慌张地用身体挡住地面，“没，没做什么啊。”
“这样。”收起戒心的卡门点了下头，转身准备离去。
青年们自以为度过危机而在心底松了口气。可谁也没料到，有条锁链突然从前方飞来，它前端的锋利菱角猛地刺进桑德右眼，卡门则正侧身站在原地，怒目圆睁地看着众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桑德那撕心裂肺的尖叫回荡在整条大街上，所有人都因这惨叫而停下脚步，恐惧地缩起身子。而他旁边的青年们也吓得四处逃窜，短短几秒内就不见了踪影。
卡门这才用力抽回锁链，桑德右眼立刻喷出大量血液与粘稠的乳状物。原来菱角前端所附属的倒钩不但瞬间贯通他的眼球，更穿进深处把他近三分之一的大脑都给捣毁了。
桑德大爷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人世，而亲眼旁观到这血腥一幕的人群只是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强咽下涌进喉管的胃液，继续前进。
“已经没事啦。”卡门露出怜悯的微笑，上前抱起少女，与刚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可少女并没有半点排斥，反倒安心地在她怀中昏睡过去。
第二天夜里，少女因饥饿而醒来，躺在温暖床铺上的她发现自己全身缠满绷带，活像个木乃伊，行动十分不便。
“您好，凯瑟琳小姐，还请别乱动。我去叫卡门小姐。”床边的女仆鞠了一躬，接着走出门外。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卡门便来到了她身边。
“真是千钧一发，还好那群人渣没打到要害，不过你肋骨跟腿骨都有断裂现象，还是继续修养比较好，放心地待在我这里吧，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卡门紧紧握住少女右手，不断叹气。
“又被你救了呢……”凯瑟琳表情冰冷地盯着天花板，“明明差点我就可以跟爸爸团聚了。为什么要救这样的我，没有了F就活不下去，被他怨恨甚至被他抛弃的我……”
“真是的……”卡门苦笑，“那个男人还是老样子，大傲娇一个。以前你第一次独自出任务时让我来帮你，这次又叫我来找你，明明担心，却非要丢下你这孩子，最后烂摊子都交给我来收。”
“诶……”凯瑟琳转头看向卡门，之前毫无生气的眼球微微颤抖，温暖的泪水开始从眼角冒出，“是F……？”
“嗯，是F。”卡门为她擦掉泪水，“两个礼拜前听到你们被亚瑟打倒时我也吓了一跳，虽然立刻赶向基地，但那里除了废墟与骨架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一开始也很绝望，以为你们死了，但后来发现皇后不在现场，就认定你们是驾驶着皇后逃掉了。”
“嗯……！”凯瑟琳激动的泪水不断溢出，卡门则一次又一次地耐心为她擦拭，生怕泪水会流到涂有药水的伤口导致疼痛，“可是F……他第二天趁着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就突然不见了，还留下字条，让我不要再找他免得让他倒霉，我就……”
“傻孩子，你还不了解那个笨蛋男人吗？”
“可是我好怕，害怕F真的是讨厌我了，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都是因为我硬要留在他身边，因为我在战斗时意志不坚定，才害得他……”
“好了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卡门轻轻摸着她的头以示安慰，“现在你知道F不恨你，也不是想抛弃你，而是怕连累你而离开，所以不用再自责了，好好活着吧。”
凯瑟琳对这答案并不满意，她摇头反问，“F呢？”
“不知道。”卡门忧郁地盯着自己的手背，“他也是三天前给我电话我才知道情况去找你的。为什么你遇到那种情况也不使用骑士机？凭它的力量能救你一命吧？”
“上次战斗让皇后遭受重创，但我们没钱修理，F把它留给我，可是上个礼拜因为故障我就把它停在了野外藏好。”
“那里离这城有多远？”
“我不知道，但我走了三天才到这城里，地点应该是在北方的某个树林。”
卡门连忙扭头吩咐女仆，“带人去找出来，运到我的机库里让布雷斯特修好它。”
“遵命，卡门小姐。”
接着卡门又回头对凯瑟琳继续解释，“自从你们战败后，我动用尽可能多的资源想协助你们，但我发现与你们两人有关的银行卡等资料都被骑士团冻结了。所以你没有钱，恐怕F也没有，而且凭那种身体状态，他离开后的处境应该比你还糟。我知道这并非他的本意，但我想让你也加入寻找他的行动。”
凯瑟琳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但脸上还是布满忧虑。
看着她精神如此紧张，卡门连忙抛出重磅好消息，“通过前几天的电话信号我掌握了他当时的所在地。现在只要等F再打来电话，我们就能用相同手段找到他，所以别担心了，好吗？”
“真的？”凯瑟琳喜极而泣，“你绝对不能骗我，卡门小姐，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怎么会骗你呢？傻孩子。”卡门欣慰地笑着，“好了，要找人也需要体力，我让手下准备了晚餐，你可要好好吃完哦。”
“嗯！”看到凯瑟琳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卡门也跟着舒心地笑了起来。
可接下去一连数天，F都没有再打进电话，由于F的私人号码已经被锁定封存，他联络卡门的手段只能是使用公共电话，这点在上次搜索后的实地考察中也得到了证实。因而如今她们只能静待F再次主动联系。
不知不觉，又一个礼拜过去了，凯瑟琳的伤开始愈合，皇后也被修好，逐渐找回昔日温暖的她站在床边凝视着被白雪覆盖的城市，内心无比冰冷。
“咚咚”颇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
女仆推着餐车走进屋里，“凯瑟琳小姐，这是午饭还有换洗衣物，请您沐浴后把衣服放回篮里即可。”
“嗯，谢谢你。”
“不用客气。”女仆准备离开。
“那个。”
“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我……”凯瑟琳怯生生地望着她，“什么时候能出门？”
女仆面无表情地鞠了个躬，“医生说您的伤势还未恢复到能自由活动的程度，而且外边天冷不宜外出。”
“嗯，我知道。”
“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女仆走后，凯瑟琳继续出神地盯着窗外的景色。这一周以来，她几乎每天都会提出相同问题，而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
一切都是医生说了算，这看似被医生决定自由的结论，凯瑟琳心里清楚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卡门，她才是软禁了自己的人。
当然，卡门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出于善意。凯瑟琳认为F之前已经通过电话把自己托付于她，为了完成这委托，交情超过十年的这个女性必定会不顾一切地贯彻执行，至少在确定能找到F之前，她都不会放开自己吧。
落魄于街头的灰姑娘，在获得好心巫婆的协助后却又成了被囚禁于高塔的公主大人，她很感激卡门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觉得自己被恶意包围，可比起这些，她真正想做的事只有一件：找到F！
少女将头倚在冰冷的玻璃表面，慢慢坐到椅子上，无事可做的她只能继续眺望景象发呆，这份无聊令她心生困意。在这迷糊的状态下，那充斥着大脑的唯一念头也跟随她进入梦境。
于是一些平日里完全记不得却又珍贵无比的事，在梦境里重现了……
那并非什么生死关头，也没有激动人心的场景。只是一个刚成年的男子与一名只到他腰际高的幼女紧密挨坐在火堆前，他们身处于一座破败教堂里。因为屋外正下着大雪，这点小火显然不够温暖，加上灰暗空旷的环境，幼女不由得惧怕起来。
“呐，F，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幼女凝视着男子。
被这无邪的目光所锁定的他将幼女抱进怀里，敞开风衣包住她。
“无论身在何方，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能度过难关。”
说这句话时，幼女仍然抬头仰视着男子。此刻男子正盯着火堆生怕它熄灭，而幼女所看到的是一双率真的眼神，里面有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也许就在那一刻，凝视着那眼神的幼女，内心的情感天平产生了动摇。她不再认为自己是个孩子，不再想一味索取，而是想——
与拥有这种眼神的他，过上幸福的生活。
而想知道男子的真实想法，唯一途径便是他亲口说出。可惜男子是个沉默寡言，不喜废话的“人”，幼女长得越大，越想引起男子的注意，男子就越不愿说话。
不知不觉，成长为少女的幼女，已经习惯了与男子的对立，并在心里认为这便是幸福，不愿改变，于是寻找一切理由也要将它进行下去，哪怕那是不可能达成的目标，只要能够继续与男子斗嘴，他就会在意自己。
“好好……看看我啊，F。”沉睡中的少女说出了心声。
而听到这梦话的，世上只有两个人——那个男人，以及正要给她盖上被子的卡门。
“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卡门羡慕地苦笑着为她盖上棉被，“这就是我输掉的原因吗？F。”
正当她打算悄悄离开房间时，随身携带的手机突然发出铃声，惊醒了凯瑟琳。
“F？！”她眼睛还未睁开便脱口而出。
卡门连忙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按下接通键，乖乖照做的凯瑟琳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跑到她耳边偷听。
“小鬼呢？”
听到声音的瞬间，少女捂住嘴巴拼命咬住嘴唇，以免情绪失控得喊出声来，但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还是通过流泪的方式表现出来，所幸F对此一无所知。
“钱呢？”卡门故作生气的语调，“你以为我在做慈善吗？”
“先欠着吧。”
“不行，身为间谍我很清楚人心是什么样的。今天让你赊账，明天就会有第二次，时间久了你根本还不起钱。之前我就说了，你干嘛不自己动手，明明能省不少钱。”
“嘛……”F语气尴尬地停顿了下，“你也听到消息了，现在我真是没钱。”
“没钱你还让我干活？再说你干嘛要找那小鬼却不自己动手，你先把这问题回答了。”
“回答了能免费？”
“F啊F。”卡门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爱绕圈子说废话了？”
“那算了。”
见情势有些失控，凯瑟琳急得差点直接抢过电话，但卡门百般阻扰甚至跑到窗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可以算啦，但那孩子在外边多呆一秒，生存几率就降低一分哦。你又不肯找，也没钱请我，就连原因也不肯告诉我。怎么？你想耍酷装好人，让我白干活？”
若换做以往，面对这种程度的挑衅，F必定认为相当无聊，二话不说直接挂电话。但这次他却十分犹豫，迟迟没有挂机。对此，卡门也并不意外，反倒通话时间越久对她手下锁定信号来源越有利，之所以要故意拉长时间也有此目的。
“你要再不回答我当你放弃咯？”
“……”
“那拜拜~”
“等下！”F慌张大喊。
卡门差点没忍住笑意，尽管她觉得F与凯瑟琳都很可怜，但能这么挑逗F让他紧张，这对她而言还是第一次，比任何事件都要来得刺激有趣。
“嗯？说吧，看在老朋友份上，花钱还是自己动手？”
F不是那种喜欢谈交情的人，所以每次卡门与他要钱或合作，他都与第一次交易时的态度一致。长期下来，就算现在卡门会说这些话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他也不会认为卡门是在玩弄自己。
冷酷排外的性格在过去虽是保护自己的绝佳优势，现在却成了他的弱点。一想到这，卡门就又觉得不再那么有趣了。这时，女仆走进房内对她递出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
看到那些字后，卡门与凯瑟琳顿时心花怒放。
“喂。”卡门极力保持冷静。
“嗯。”
“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能遵守，我就免费帮你找人。”
“说吧。”
“跟我……结婚吧。”
对于突如其来的电话告白，凯瑟琳与另一端的F同时沉默下来，凯瑟琳甚至显得有些忧虑。
“好……”
当F说出那个字的瞬间，凯瑟琳觉得世界仿佛都崩塌了，之前的喜悦与激动被一扫而空，整个人也无力地“扑通”一声跪坐到地上。
“不过……也是呢。”少女勉强地撑出笑容，“卡门小姐身材跟长相都那么好，又有钱，还与他认识了那么久，两人是无可取代的好伙伴。比起只会拖累他的我……这样的我……”
本是轻声的自言自语，却让耳尖的F给捕捉到了。
“你身边是什么人在说话？”
“哈？没有啊，电视的声音而已。”卡门连忙示意凯瑟琳闭嘴，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
“不，我绝对听到了，小鬼在你旁边吗？”F的态度相当肯定。
这个家伙平时怎么就没那么敏感！果然一扯上凯瑟琳他就……
见事迹败露，卡门尝试转移话题，“总，总之，你要跟我结婚我就帮你找她！别忘了！你报上地址，我去找你。”
“不用了。”留下这三个字，F果断挂掉电话。
“啊啊啊啊！”卡门失态地抱住脑袋大叫起来，“玩过头了！F一定发现了真相，快！”她扶起地上的凯瑟琳，“我们快去找他！”
“不用了……”少女又回到了六神无主的状态，“卡门小姐你是他的未婚妻，你去找他就好了，这是你应得的报酬……”
“怎么你们两个都是傻瓜啊！就没有点正常思维认为这是玩笑嘛？”卡门用蛮力直接抱起凯瑟琳走向门外。
“诶？卡门小姐……”看到她这模样的女仆都吓呆了。
但没走几步，卡门就实在没有力气了，只好把凯瑟琳放回地上，但这时的她依然情绪低落。
“您说是玩笑……？”
“嘛。”卡门有些害羞地笑道，“也不能说是纯粹的玩笑。如果你想听实话，我就告诉你，我爱他。”
“那果然还是……”
“可惜……”这次轮到卡门露出黯然神情了，“爱情这种事，不是我单方面说了算。我再怎么优秀，与他是再好的伙伴，这些都只是外人跟我自己的评价；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所爱的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我猜不出……”
“可是你很有钱，他很需要钱。”
“他不是那种人。”卡门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嘴唇，苦涩地笑道，“况且他需要钱的理由，你是清楚的吧？”
“是……”意识到真相的凯瑟琳羞红了脸，“我……”
“嘛，但我也不敢肯定他对你的感情啦，不过至少你对他而言比我重要多了。输给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小女孩，说实话，真的让我很嫉妒。”可卡门脸上却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是淡淡地笑着，“我的愿望只有一个，他能活下去，就像你没有了他无法生存，他没有了你，也像是失去方向的孤鸟，只有你能带领他走回温暖的家庭。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一起去的原因。”
“卡门小姐……”
“好了好了，别哭了。”卡门重新扶起她，两人依偎着走向楼梯，“再不去就真来不及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去把他找回来吧！”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