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姐姐,我要喝碳酸饮料。”
“好啊,你等等,我去看看阿吾的冰箱里有没有。”
有人没问过我的意见就擅自去搜刮家中的饮品。
“什么嘛,一副看小人的眼神。”
师师去执行搜刮的任务,不劳而获则是坐在我对面的红娘同学。她刚刚支走了数以数十计的人,那是叫剧组人员来着?多得她一大早组织了那么多人玩了趟学生级别的电影拍摄,把我的早晨搞了个鸡犬不宁。只是来这乡下好几天我倒是没有真切地看到过那些个所谓的鸡鸭家禽。
“还有啊,你应该感谢我没让你请客我们整个团队呢。那可是两箱碳酸引来也解决不了的事情的说。”
红娘同学一派做了好事的自豪感,脸上微微笑着,似乎在表述我应该赞扬她的慷慨?
不过,两箱碳酸的话,我还是做到的呢。
但是,我不会做。没有动粗把他们骂走,还允许红娘同学这个大BOSS逗留下来,我就已经很大度了,该受到赞扬的人应该是我啦。
又或许,是红娘同学自己也知道做了那种事情是不可能让主人家的我冷静下来的,所以才早早遣散了众人?这个可能性很大,正常人就该这样——如果她还正常的话。
总之,事情的收尾成了看似我在招待红娘同学的样子,事实上则是我有气无力地瞪着眼听她自言自语而已。
“你瞪我干嘛啦,师师姐姐,这个男人欺负人啦。”
我瞪得更狠了。
“开玩笑啦,阿吾哥哥,看在我认贼作兄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啦。”
第一:我看不到这个人有何种请求原谅该有的态度。
第二:说出这种话,她这句话本身也是在开玩笑也说不定。
我叹了口气,光是瞪眼不能让这个人对我的不满有所畏惧。
“别叹气啊,姐姐看到了不得说我欺负你嘛。”
倘若这算不上是欺压的话,这世间的人际关系得多么容易筑起啊。
还是说,你是那种,欺负人欺负到一半被人发现就撒谎说‘啊啊,我和这个人只是在友好地闹着玩的啦’这样子的不良少女?乖乖承认了如何,这种我看得多,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好想法的哦,作恶乃人的本质,责备你的本质那就是我的不对了呢。
“话说,姐姐好慢诶,明明冰箱就在客厅里的说。”
没错,师师不仅慢,还很狡猾。
“……嗯嗯,看来姐姐是借着这个借口溜掉了呢。”
花个十秒钟就能走个来回的距离,直到现在也没能把师师盼回来,客厅就只剩下两人了。看不懂师师的行动意义在哪,难道是作为犯罪团伙的一人,畏罪潜逃了?
“阿吾哥哥,顺带一提,别把我们看成是给人添麻烦的犯罪团伙哦。”
为什么能看穿我的想法。我难道是个头脑极其简单的家伙吗?为什么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觉察????
“啊呀呀,别一下子苦恼起来嘛。”
生气的时候不管是谁都生气,苦恼的时候不管什么场合都苦恼——这是我的做人标杆啦。
“其实师师姐姐是我支走的啦。”
什么,是你搞的鬼?
“可乐只是个信号啦。想想就知道,谁会在这个不早不午的时间喝那种刺激性的饮料啦,被妈妈知道的话会被骂死的。”
你那价值观正常的妈妈就没有你看起来可怕啊!我肯定是被打扰了清梦,所以脑袋的使用效率也下降了啦!肯定是那样没错!才不是因为笨啊!!!
“然后呢?是有什么不是两个人就不能谈的事情吗?”
如果是道歉的话,不想自己的丑态被太多人看见的心情到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这个人的话,不像是会这点程度就羞涩的样子?我想自己的猜测多半是正确的,但这真让人苦脑,因为没有比她们不单纯的动机更令人烦的事情了。
“嗯?不是呀,就是为了暂时让师师姐姐逃脱阿吾哥哥而已。”
这动机既单纯又不单纯。
那个笨蛋。
“这个我事后再找她算账,倒是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明天的场地也拜托您了!”
红娘同学给我坐着鞠躬低头了诶?
“首先给我道歉啦你个私闯民宅的恶棍!”
我把红娘同学推了回去。
“哎,师师这家伙,在的时候就好像无处不在,不在的时候就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就是就是,和姐姐来往的时候不留个心眼都不行。”
“哎,有什么理由促使你还要逗留在我家啦?”
“怎么就没理由了,我还没吃早饭呢。”
“这是对一个满心想把你撵走的家伙说的话吗?”
“对一个女孩子用‘撵’这么不温柔的台词,太过分了呢。”
“不觉得强行让我把你们和普通女孩子同等对待这种行为更过分吗?”
“阿吾哥哥……”
“首先你不把这个称呼改掉我们之间大概连正常对话也是说不好的。”
被我拒绝了请求的红娘同学依然逗留家中,似乎还想软磨硬泡从我这里得到后院使用权的请求。虽然我觉得自己的严正拒绝充满了男子气概,但是……已经做到过无视我的主权一次的她还有必要这么做?既然觉得心有不安的话一开始就不应该做这种事情的啊?搞不懂红娘心思的我只能将这当成是普通的欺负了。
真是个温柔的霸凌者。这个人。
“算了,先吃点东西好了。”
与思绪万千的我不同的是,红娘同学既不气馁更甚至看不出有挫败感,一句肚子饿了就往厨房盯去。师师不在的周末,我依然不得安宁。
“啊啊啊,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啦!”
对此,红娘同学的回答是——
“有什么好奇怪的啦,拍电影忘记吃饭是一种高素质的表现好不好。”
“你对艺术的态度是用吃不吃饭来决定的吗?”
“请给我牛奶,不含糖的那种,最好能倒在杯子呈上来。然后是粗粮或者鸡蛋,其它的看着办,给我的我都不会拒绝。”
“要求还真多诶!?”
“……”
我盯着红娘同学。
“……”
红娘同学反过来盯着我。
“啊,抱歉……”
我道歉了。
“可以告诉下您这个毫无意义的自言自语是怎么回事吗?虽然您不解释我也不在意就是了。”
真正不在意的人大概是不会一边用食指敲打桌子一遍撅起嘴角看着我的。这家伙比上师师也不妨多让。
“啊呀,没什么,就是我以为你会像师师一样不过问我的意见就能自己去觅食了。”
“那样做比较好?”
“请你立即坐下来。”
师师那样反客为主的家伙只有一个就够了。不,最好是是没有啦。没想到我对待这种事情还是有抗拒心的嘛!过后再想点办法让那个家伙客气些好了。
“牛奶。”
在我临起身的时候这小个子女孩子还不忘提醒一遍。看来是对这种食物中某种促进身高增长的成分相当在意吧。
“知道啦。”
然后,我才想起,自己也还是空腹之身。
漂亮完成款待任务第一步的我,返回时发现沙发上已失去了那个女孩子的身影。
明明是开放式的厨房,客厅的状况尽收眼底的好处我竟然没能完美掌握,仅仅是背身一小会儿那个不安分的人就给我添了麻烦。虽然事实上还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一个向我乞食的家伙却在食物到手前消失去身影,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了。
“喂——”
叫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应。难道餐桌和沙发就那么不受待见呢,这位客人真是有够挑剔的,我是得把东西往哪送才好啦???
“喂——”
这一次是走到楼梯的第一阶上对着上面喊。
还是没有反应。可能我被耍了,红娘同学已经偷偷离开了?
“喂——”
显然我不会接受这个考虑,她们的特色就是胡搞瞎搞,总之不让我往轻松的道上走。
所以我爬上楼一探究竟。
脚步踏在阶梯上,按照经验,多数人都不甚收敛其脚步声,但是我不一样,将生性谨慎发挥在家内校里的怪异习惯使我特别在乎要将把自己的脚步声放到最低,最好是悄无声息。这事情每做到一次我都会异常兴奋,似乎这样就当是发掘到自己和多数一般人所不同的地方,而且在公共场所还能发挥不给人添麻烦的效用,绝对是一个值得发展、赞扬的个人行为。于是,我就像是变了个潜伏者似地一点点穿进并不宽敞的走廊,观察不可能出现的四周,靠着墙以缩进式挪短了和几扇门的距离。但由于无一敞开,其状况与平时无异,毫无参考性让我不知目标选何为好,当脚步先于思考停下来的时候已经靠到师师(原来我的)的房门口,如果红娘同学只是抱着探险的想法上楼的话,出于本能靠右走结果闯进这个房间——这个想法可以说是最具可能性的了吧?那么,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很明确了。
我用脚踢了这个本属于我的房门。
“要是你再作怪我就把轰到隔壁去啦混蛋!”
一鼓作气把藏着捏着的心底话亮出来了。或许也是和声和气说话的耐性不够用了。反正,我原本装着的好声好气模样现在已经不能继续装下去了。啊,撕破脸的活计真不好做。
“啊啊啊啊啊我道歉啦你可以继续留下来玩啦啦啦啦啦!”
然后刚做完某个觉悟的我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并道了个歉。
这都要怪那个大心脏的人。
啊,果然是闯到房间里了呢,那个交往使人疲惫的红娘同学,她那娇小的背影实在是太好认了,但是,但是啊!为什么要爬窗口上啦!这个人,就那么挺拔笔直地站到了没有栏杆的窗台上!什么嘛,因为身型年龄的缘故连着行为也要跟着不稳重起来吗?看准了会让人担心才故意大胆冒险的吗这个人!?
我认了啦,别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啦喂!
“终于来了吗,勇者阿吾哥哥哟。”
但是那个人完全不懂我被震惊到的心情,对我的道歉也不甚在意。
还有,什么勇者啦,我只是个普通的路人。
“那个,要不我来个二次道歉,虽然听起来很没有价值,但是能不能请你下来呢红娘同学?”
“不能。”
果然。
不通情达理的家伙!
“为什么啦!”
“因为我很难过,所以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一下阿吾哥哥。”
“报复?”
“生性见不得别人身处危险困境中,真是难为你了。”
原来你知道这个会让我害怕担心的啊混蛋!!!
“……咕呜呜,我是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啦?”
“哎,你就是……”
“就是?”
“你刚才就是在这个位置居高临下看着我的吧?高处的感觉很棒对吧?让人仰视的感觉很棒对吧?这种嘲弄蚂蚁一般的视角很棒对吧!可恶的家伙!”
这个也算是原因啊喂?我要哭了啦?
一股晕眩感油然而生,影响了我的额头血管,模拟出了高血压强迫下的胀痛打击。使得我不得不摸个头表达下此刻对这位了不起的诽谤者妄想力的赞扬。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有这么丰富的说……”
“真是羡慕死了混蛋,我可是无时无刻都想要有能俯视别人机会的啊,可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背对我的红娘同学那里传来了哭声?要我说,你才是真正的情感丰富啦!
哎,既然也知道这个人的无理取闹是在干什么了,那就是顺水推个舟好了。
“好啦,我很乐意做个混蛋,然后你可以下来了吗?”
我的诉求就这么一点,请你快点下来吧我的大小姐。而且,我也不是看不得别人身处于危险的境地,更别说是掉下来受伤,那样我也不会有多在意的。重点只在于发生的地点,我只是不能容忍自己的身边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而已。
“嘿呀。”
“啊啊啊——”
就是听人劝从窗上下来的时候也要来个蹦跳,把我逼出了小时候母亲大人看到我做同样事情时候般的容颜失色。
“我说,你就不能温和点么?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少一点粗鲁不好吗?”
“什么粗鲁啦,人家只是在给阿吾哥哥一个机会而已。”
“机会?”
“要是注意力集中一点的话,说不定在刚才闪过的零点几秒内可以瞥见我的裙底的哦。”
大方谈起自己的裙底的女孩子真是有够不多见的。更何况是在小孩子稀缺的乡下,红娘同学真是思想开放的前锋呢。与其批评起她的不检点,我反倒有些钦佩她了。
只是。
“啊啊啊知道啦,把裙子放下去啦!”
红娘同学不安分的小手稍稍向上提起了自己的裙摆,惹得我一阵斜目。果然我还是想批评她的不检点。
“是嘛,原来阿吾哥哥对裙底的领域没有兴趣,师师姐姐真可怜。”
“我的私人兴趣还轮不到你用这点小事件来判定啦!”
要说有没有兴趣的话那肯定是普通的在意、目光一定会随这裙底领域的乍现而移动啊。但我绝不是那种为抓住仅有一瞬间也要极尽动态视力的变态啦!
“算啦,反正我对阿吾哥哥的兴趣也没多大兴趣。”
“虽然不被人感兴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你这么说我总感觉很遗憾啊。”
“没关系的,遗憾什么的,我们到床上慢慢弥补!来吧!”
“啊咦?”
听似不正当的发言,我心中萌生偌大的问号。而伴随这个问号的更是红娘同学貌似加重我对这句话的不良解释的行动。
她爬到床上,坐下。
我愣住,留脑袋随她的举动而转动,脸上的五官皆是装饰品,不懂得该为此刻的遭遇摆出何种表情,真是不中用,若是有提供置换脸色与表情服务的机构,请务必从我这里获取生意。
还有,除去功效低下的五官,我也讨厌自己不管什么事情都尽量要求周到的性格。
“还等什么,不是都把我点的东西直接送上门来了吗?”
没错,我的手上稳妥妥地端着一升装纯牛奶杯子,另一手是画着健康小麦饼干,除掉本来就没有的气质,我就像是个落魄但又服务周到的酒店服务员。
幸好我的客人并没有不满意?
“别傻愣着,过来一起吃啊,你不也是饿着吗?”
客人还拍打着臀边的空位置,盛情邀请我去同坐。
做这种事情,会被母亲大人骂死的啊。
我心有抗拒。
“别磨蹭啦,如果想在谈判中获得别人的让步,这点小事情总不会做不到吧?”
小小脑袋中装的是最细腻的想法。她似乎知道如何使用诱惑来控制我的行动呢。
真是不甘心,被人看穿想法的感受真不好。
要不,再努力下反抗反抗?
“哎呀,说不定我还能教你些摆脱师师姐姐的方法。”
“什么都别说了,午饭也给你包了——如果你愿意出一半力做饭的话!”
对不起,我辜负了自己的尊严。
很熟练地,我时隔一晚又十几个小时触碰到了本属于自己的地盘。
“给……”
红娘同学豪迈地接过了我递出去的杯子。
“咕咕……咕咕……”
没想到那个红娘同学以超过我想象的胃口一口气喝下毫升量惊人的牛奶。我再一次为她与自身体型不相符合的举动受惊。
“你真能喝呢。”
“啊啊?好像说得和喝酒一样诶?”
“至少你这个举起杯子‘再来一瓶’的手势在我看来就很像。难道?”
“没有啦没有啦,虽然我们国家没有禁止未成年人喝酒,但我还是个好孩子的呢。”
“你也是强调我越是怀疑我的怀疑是否是真的了。”
“什么嘛,我只是个朴素的农村小女孩诶?”
“抱歉,我也是十分乐意去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你和她们的娱乐学习活动就没有发出过一个信号支撑你的说法。”
这是事实。难得有个时机可以让我再次吐下苦水。
“例如?”
红娘同学还有顺从我的意愿让这个话题走下去的意思。
“啊,呃,像是班主任是个怪人却博学得不可思议这件事?”
“他是很厉害,不就是个人本事达到了足以令人钦佩而已嘛?”
“虽然这很对,但是又不对诶,既然是这么厉害的人,那么他出现的地方就不应该是这种地方吧?”
对不起,‘这种地方’的说法似乎添加了一些看不起人的意味。
不过瞥了瞥红娘同学的表情,她不像是有对我的话很不满的样子?
“钱。”
“啊?”
“只要用钱,把厉害的人买下来,那就算是阿吾哥哥说的贫瘠荒凉的土农村也能办得起教学活动了吧?”
虽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我刚才没说得这么过分吧?但是,重点是,钱?不得不想起昨天师师远程叫来的黑衣人。他们也是红娘同学说的那个‘钱’所囊括的事物么?
“用钱买教师?”
“没错。用钱买教师——这就是第三遍了,可别当耳朵糊涂没听见哦。”
“原来,你们的周边是有强大的资本在运营着?”
“当然,不让你以为早上那些笨重的拍摄器械和人力资源是怎么来的。”
这一切连接得太理所当然,我反倒有些接受困难。听上去很合理的解释,但是运营一座只有几个人的学校能有什么意义?
“还是有什么不对诶。”
我显得有些慌乱,床垫几乎将我的心情以恰当幅度的上下浮动变现了出来。
而隔壁的红娘同学却不受影响地撕开了饼干的包装袋,开始了进食。
小心饼干屑啊!
“说吧,在用餐结束前我都将执行回馈你包养我的恩惠。”
那个污秽的用词就不能改一下么?不要和师师那么一个频道啦!
“哎……其它我就先忍了,就是说——只有几个学生的学校很奇怪啊,这样我们还能正常地进步升学吗?”
“奇怪呢,霸占了本属于一千人的教学资源的我们更有理由学得更好获得更好的成绩吧?”
“那样子……”
我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这种非常规形态的生活学习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啦?
我不能轻易相信红娘同学给我描绘的模样。
“事实上你也没有在前几天的课程中遇上特别的困难对吧?”
“好像,是那样呢。至少上课这一方面是没有问题了啦。”
“能接受真是太好了,那现在能不能换我来个一个提问,或者说是请求呢?”
“请求?和你们比起来普通太多的我能做到什么啦?”
“很简单哦。”
“所以是既简单的,又得向我求情才行的事情?”
我倒是挺好奇自己能为这位同学做到什么。
“那就是——请你离开师师姐姐好吗?”
那个,与其说是请求,我从她忽然变得冰冷的口吻中听来,完全就是一个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