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鸽子一脸惊慌失措,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紧的贴在面颊上,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赶忙站起身来,鸽子几步便跑到了我的身旁,一把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胸口哭了起来。

我摸着鸽子的脑袋,轻声安慰起鸽子,好一阵子鸽子才将情绪稳定下来。

“好点了吗?”我抱着鸽子坐下来,小声问道。

“嗯,好多了。”鸽子的眼眶还有些泛红,“谢谢你。”

“谢什么,我们不是在交往么,”我不禁莞尔一笑,随即正经起来道:“好了,告诉我刚发生什么了?”

喝了口冰咖啡,鸽子这才颤抖着开始讲述。

原来上次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几天内鸽子都是偶尔听见声音,再加上其实也没有太影响生活,也就没放在心上。直到昨晚睡前,隐约间感到客厅里有响动,但当时太困了以为是错觉,就没有注意,直接睡觉了。

到了今天早上大约五点,鸽子忽然莫名其妙地醒来,往床边一看,竟看见一张惨白的人脸,被吓得浑身麻痹的鸽子只能用被抱着脑袋,等到外面朝阳照进来才战战兢兢地往外看,那张人脸却已经不见了。

这时非常害怕的鸽子想起我早晨这个时候一般都会在咖啡屋里喝咖啡,于是便冲出门来找我来了。

此时我才注意到鸽子连睡衣都没有换,此时正是衣衫凌乱地躺在我身上,宽松的睡衣从肩膀上滑了下来,露出半边雪白而纤细的肩膀。

我偷偷咽了口口水,强行镇定下来,悄悄将鸽子的睡衣拉上来,假装没看到,干咳两声,说道:“那个……不用太怕,肯定是可以解释的,这件事情背后应该是有人在操作,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你没出事就好。”

其实听了鸽子的叙述,我也有些毛毛的,但这时候显然不能说“其实我也觉得很恐怖”这样的话吧?于是我也只能强撑着说了安慰性的话。

我求助般看向阿离,这家伙却皱着眉头,估计又是陷入了深入的思考。

鸽子又躺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正常,红着脸从我身上爬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小声道:“真是抱歉了,我刚才实在很害怕,有些失态了……”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道:“没关系,其实我们正要去调查类似你这样地事情来着,”说着我将报纸翻开给鸽子看,苦笑道:“又和上次一样,你不是唯一一个……只不过这次,你可能是距离真相最近的那个人,自然也受到了最大的威胁。”

“也是好事,”阿离忽然开口,抬起头道:“我这边或许有些头绪了。”

我扬了扬眉毛,问道:“怎么说?”

“你还记得上次我在那个房间里收集到的一缕毛发吗?”阿离掏出一份文件,摊开来,继续道:“我拿去化验科了,结果不够明确,但可以确定是来自非洲的某种大型犬科动物。”

“而刚才的叙述里,鸽子提到了很重要的一点,你们过来一下,”阿离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咖啡屋的公共电脑边,打开搜索栏,键入了“人面犬”三个字然后按下了搜索键。

“这个是最简单的百科结果,”阿离点开排在第一位的百科词条信息,“非洲大型犬科,因为面部特征与人类极其近似,于是被称为人面犬。蹲坐时高度约为1.3-1.5米,站立事可达到近两米。性格凶暴,肉食,极擅长隐藏。”

“你是怎么记住这么多的?”我疑惑地看着阿离,“你应该在这方面并不专业啊。”

“我把所有非洲大型犬科动物的资料全部记下来了,并不多。”阿离连头都没有抬,“质疑我的记忆力?”

“我服了。”我只得苦笑着摸着鼻子,阿离的记忆力确实可怕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然后看这里,”阿离将网页翻到了后面的一处小注解,“人面犬易被驯化,服从度极高,是欧洲许多贵族斗兽的最佳选择之一。”

阿离随即转向鸽子:“如果你床头的那张人脸确实是人面犬,且完全没有袭击你的意思,那么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什么?”

“它是被驯服的,而且一定有人在控制着它,或者说它们。”阿离的眼神锐利了起来,“之所以说它们,是因为多个住户在这一段时间都有报告奇怪的声音或者类似的事件,所以我的判断是这是一群受过训练的人面犬,由一个人或者多个人控制,以达成某种目的。”

“不要问我是什么目的,目前的线索还太少了,没法判断。”阿离没等我问出口,就回答了我的疑问。

我张了张嘴,随后道:“这些推论都很有道理,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取证要去哪里?”

“一个是今天其余几个报告了目击事件的住客,另一个是,”阿离叹了口气,“还是那个房间,你去拜托牧月打开那些不锈钢条吧。”

“为什么是牧月?”我有些不懂。

“你别管,去问就是了。”阿离关掉页面,收起桌上毛发的检验报告,“走吧,先把你办公室的事情做完。”

 

不得不承认,在满心都是调查,取证和人面犬的情况下,还带着一个不想回房间一个人呆着的鸽子,做日常工作变得非常困难,要不是有牧月的帮忙,我这一天大概哪里也去不了了。

“我知道情况了,吃个饭我和你们一起去吧,”牧月听完了我的讲述,点了点头,“放心好了,不锈钢条那边,非要进去的话是小事一桩。”

估计牧月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吧。我这样想着,再次感叹牧月在这方面的神通广大。

四人一行吃过了饭,便往着今天报纸上报道里的几名客人的房间走去,开始了今日的访问。

运气很好的是,7名客人中的六名都恰好在房间,于是我们很顺利地进行了采访;运气很不好的是,与鸽子不同,这六名客人都几乎没有正面目击到阿离推理中的人面犬,大概的目击方式都是类似;

“镜子里看到身后的黑影。”

“睡前瞟到门口走出去的黑影。”

“进门是一闪而过的黑影。”

……总之都是“黑影”而不是“人脸”,能提供的有效信息仅仅是“黑影”的存在,对于论证阿离的推论毫无帮助。

累了一个下午,我倒在六层走廊里的沙发里,有些无力地问道:“……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些人的证词都完全无法提供任何重要的线索,”我看阿离和牧月都沉默着,不由叹了口气,“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早上起来再好好讨论?”

“行吧。”牧月点了点头,便想掉头就走,我也站起身来打算带着阿离一起离开了,身后却传来了鸽子弱弱的声音:

“不好意思,但是我今天……一个人睡的话,会很害怕,你能来陪我吗?”满脸都是恳求的神情。

如果说我没有想多,那显然是不正常地。事实上,一瞬间我的脑中就掠过了无数个恋爱桥段,但是最后我居然脸红着说不出话来。

好在阿离居然率先替我答应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们晚上一起到你的房间里,说不定能蹲到人面犬,”阿离眼睛一亮,大概是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又能保护鸽子,一石二鸟。”

“不一定的吧。”牧月忍不住提出了异议,“你怎么知道今晚人面犬一定会去鸽子的房间?说不定因为人多而反而不来了呢?”

阿离难得地带着神秘笑了笑:“放心好了,我的把握有至少五成。”

“五成的话,倒是值得一试,”我点了点头,看向鸽子:“可以吗?我们一起去你的房间?”

“当然好!”鸽子自然高兴得很,至于有没有因为无法与我独处而感到遗憾,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十点钟在鸽子的房间集合。”我点了点头,“现在的话,还是先去找个餐馆饱餐一顿吧……我是真的饿了,累了一下午什么也没捞着,真是太晦气了。”

 

“你打算把斑斑一起带着吗?”我疑惑地看着紧紧抱着斑斑的阿离,“可能会很危险啊,不如把它留在家里如何?”

阿离摇了摇头:“斑斑正是今天晚上的关键,到时候你注意保护好它,就算自己受伤也得保护好,懂吗?”说到最后,竟是咄咄逼人地看着我。

我只得苦笑着举起了双手:“好的阿离小姐,在下必尽全力保斑斑不失。”

阿离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恢复了平静的脸庞,说道:“行了,走吧。”

到达鸽子的房间时,牧月已经坐在茶室里喝茶了,大概其实她比我和阿离还要期待今晚的行动吧。

脱下鞋,对鸽子告了声罪,四人便围坐在茶室的方桌便,斑斑则被阿离放在的方桌中央的茶盘旁边。

“好了,十一点的时候我们会关上灯,开始等待人面犬的出现,”我掏出四把瑞士军刀,发给另外三人,自己也留了一把,“防身用的,人面犬非常凶猛,一定要注意安全。”随即看向鸽子:“鸽子,如果你困的话,就回床上睡觉吧,我们会一直蹲着的。”

没错,以牧月和阿离的性格,如果今晚看不到人面犬,她们是绝对不可能安心去睡觉的。两个从来没对上过眼的家伙,在这倔强的好奇心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十一点,随着钟声响起,我起身关上了灯,“好了,那么现在开始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以免惊走了人面犬。”

随着话音落下,室内也只剩下了深重的黑暗以及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