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不断地奔跑。在奔跑之中的焦躁犹如膨胀开的棉花糖一样让他烦闷。在犹如蓬松开的丝线下的线索之中他也追踪不了核心。
洛维迩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动,但眼前已经确定下来的事实让他焦躁不安。
好似缺少了些什么真实,好似忘却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觉得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虚假,但他自己却犹如在虚假冰面之上滑行,而忘却了湖底的黑暗。
那里有着什么他忘却的东西。他觉得那种东西,就应该藏在那里,但他却无法记忆起那是什么。
他现在的心中只有填鸭式的愤怒,而将它一同发泄向了眼下正在跟踪的目标。
“麻烦让一下。”
洛维迩嚷嚷着路人让开,他朝向前快速奔走。
在完成德利夫妇要求的委托的最后,只看了一个蒙面人劫持下少女迅速脱出酒店。他带着少女飞速的逃离。
洛维迩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个蒙面人所做之事意欲何在。
莎娅撞开路人,紧跟着洛维迩。
“莎娅,你从一开就察觉到有可的人混在食客里了吗?”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知道呐!你觉得我是天神下凡,天生就有预知一切的力量吗?”
焦躁的口吻从莎娅那里传出。
“别说了呢。现在的事实可能只是大局不巧,从而不幸地被卷入到城镇的政治斗争中去了呢。”
依凛诺不顾因为奔跑而撞倒在地的人在身后谩骂,继续紧随着洛维迩。
“那种事情不正是应该去值得担心的吗?我真搞不懂这个世界的人们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好端端的把无辜的少女卷入进来算是什么…?”
他绝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与他背后的那些人。因为有冒险者死了,死去之时还是那么的突然。
在他看来那是宛如被同伴在背后捅刀一般地容易使人狂躁。
他们是叛徒,他们是恶党,他们的动机无法让洛维迩理解,他们的行为也同样无法得到原谅。
他觉得想要挑起争端,没有什么比杀死他人再进行逃逸更加省事,带着少女在大街上逃逸只会节外生枝。
“要是说对面本来就是一窝强盗,仅仅只是在趁火打劫呢?”
“那种可能性真的一点都不高。那孩子单薄的身上,你觉得会有多少钱啊?最重要的是,这一连串看似是巧合的事情,究竟要以多大的机率才能够连续发生?”
“事件所发生的时间连续性呢。那么以贩卖人口为目的呢?那样的小孩子正合适。”
洛维迩任由依凛诺看着自己,没有吭声。
在他看来,那个人的行为就像是懦弱的土匪,生怕自身被人惩戒,从而需要进行自我保护性的要挟人质。
无论是怎样不安地揣测,也必须要暂时抛掷在脑后。
洛维迩透过红外跟踪系统所反映在视网膜上被框浩起来的两个组合一块的红色人影,他们都在迅速移动。
“呼,看来你完全不这么想。也许事件的波及程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呢。洛维迩,这街道上的人有些多,实在不好走呢。能不能换走房梁?”
依凛诺叹息一口气,询问向洛维迩。不过被他一口回绝了。
“别那么做啊。对手由我来跟踪就好了。既然对方没有打算就地解决那孩子,就一定会将其带到自己的巢穴里吧?如果是人贩走私那就拜托你们一锅端掉好了。”
“呼~我说你别把我当成卫队手中握着的正义枪棒呢。另外你就那么认真地觉得那是人贩走私?”
“我说你别一直说暗地里的话。趁着政局混乱社会情绪不安的时候,怎么的机会主义者都会出现。现在就将其定位成某种势力行动的结果,确实有些过于武断。但是人心究竟什么最可怕?”
——别有用心的人类比政治争斗更加可怕。
利己主义更像是多米诺骨牌前的指尖,在无意与有意之间擦碰着最为前端的牌面。
油然而生的不安,让洛维迩对事件背后的关联感到一丝恐惧。
在「丹德拉茵」都市的深处更像是一股漆黑的黑暗,从而完全无法窥见那里正在发生些什么。
只是,他的心声犹如吐露在外一般,被莎娅一举截住。
“不,人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现在的你在遮掩呐。容我直言不讳,从发觉委托运送的货物是武器的那一刻起,你就根本不在乎这个城镇会发生过什么呐。你只是在害怕德利夫妇被卷入某种斗争之中。”
“切,这也包含在内啊。我不否认在我害怕。但是我不觉德利夫妇对这座城市富有恶意。他们啊…”
“他们是你的明亮的路灯,这句话不用说了。呼,所以说,你活的还真是幸福呐。”
“你突如蹦出这句话,我才理解不了啊!”
莎娅的话他理解不了,更弄不清突然说出这句话的莎娅究竟意欲何在。
只是他现在不会为此感到幸福。
这座城市的躁动犹如一条巨蛇,会慢慢地盘踞在洛维迩的身边,直到那张凶恶的大口毫不留情地吞噬下洛维迩所熟知的一切。
他所认识的这种凶恶的事物,大概会被叫成历史的洪流,处于边缘的人们只会成无辜的牺牲品。
理解到如此的洛维迩咬切着自己的嘴唇。
“算了,理解不了的话,那么你就这样活着就好了呐。那些人杀死了无辜的冒险者。如果要惩戒那家伙,我现在就可以向对面开一发,可别小看我的风弹抛物的精准呐!”
莎娅看着他焦躁的样子也不再难为他。她紧紧的抓好自己手中的魔法杖,做好了随时发起攻击的准备。
只是洛维迩并不打算让她这么做。
“忍耐一点啊,我想了解的更深入一点…没错,必须要更加深入一点…才行…!”
他的声音愈说愈小,直到在他的嘴边抿成一条直线。
他害怕这股看不见的洪流吞噬下德利夫妇的生命。
他明白,德利夫妇也是这场政治斗争中的参与者。
往后会发生何种不幸他无法预测,但他很清楚,只要发生,他现在所获得的幸福将会全部失去。
这是他所不能够准许的。
“停下了!?”
洛维迩惊奇地发现,映射视网膜上的红色色温影子在某处蓝色色温区域旁停了下来。那里的蓝色区域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建筑,随之跟踪的热源信号消失在了建筑物内。
“诶?找到了吗?”
莎娅快速止步,惊奇地看着洛维迩。而依凛诺则不顾民众地谩骂,两三步踩踏上水果店的桌子,翻越店前的敞篷,纵身跃上房檐。她看了看对面的街道,又困惑地回头望向洛维迩。
“我说,为什么你们不赶快跳上来呢?”
依凛诺刚开完口,店内的两三个人儿便立刻围堵了上来。愤怒地要求洛维迩与莎娅对此事进行解释。
在周围喋喋不休的谩骂中,洛维迩毫不犹豫的冲着依凛诺吼了起来。
“别说的跟待在自己家里一样啊啊啊!”
“干嘛那么介意呢?~这屋子也不是很高,充分发挥你的才能,完全能够跳跃上来呢。”
“这跟有没有才能完全没有关系啊!你想要怎么跟这群大叔解释啊!”
这绝对她是自我中心的明显表现。
洛维迩根本无暇顾及远处依凛诺那张天真的脸颊。大叔们在洛维迩身旁愈发的不满与谩骂,早已让他焦头烂额。
“你这混蛋对我们就这态度?当这里是自己的家想上就上啊!丫的!你这小子还有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大叔们凶巴巴的看着他们,甚至都拿出了让让他们去拘留所的气势。
“才不是这样一回事。听我说啦~我们是因为…”
洛维迩赶忙进行辩解,但是莎娅却立刻拍打起了洛维迩的肩膀。
“跟这群人纠缠,只是在浪费呐。只要不触碰这家房屋就行了吧?”
“诶?”
莎娅的话让他觉得有些微妙,而看到玩弄其自己发梢的莎娅,便断然注定那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他是对极了。
“愚蠢的人类可别小看魔法使呐。去吧呐!飞向天际,冲破现世的阻碍吧!!人体炮弹!”
随着莎娅的一声高亢,他的身躯在魔法杖的击打下随着一阵飓风骤然飞向二三十米的空中。
洛维迩所看见漆黑的乌云依旧还是那样的昏暗。但身躯下方的的街道,却与他的心境一样,错乱无比。
这不是心烦,而是发自内心的抗议:
“你这家伙啊!要是准备杀人就直说啊!!!”
随着一声脑袋炸裂般地阵痛传入骨髓,洛维迩的脑袋撞在砖石地上后一动不动。
他死了。
看着从天突然而降的人影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周围的民众都为之惊吓一条。
只是洛维迩的脑袋旁没有一丝血迹。
依凛诺纵然跳下房顶,走到洛维迩的身旁。他蹲了下身子顺着自己的指尖,轻轻地戳着洛维迩柔和的脸颊。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应该能够看见脑袋瓜碎裂,被挤出脑壳的脑浆呢。这么干净…一点也没意思呢。”
“别指望我会接你的话呐。我这是在自言自语。…但我会表达对他的歉意。真的对不起,明年我会为你献花的。但是我想保留你躯体内的铁性物质,那种东西没准还能够卖些钱,大概能够作为我对你的追忆吧?”
莎娅早已用自己的魔术直接跳跃了过来,并若无其事的站在洛维迩的躯体旁。
周边围观的人们开始渐渐地散去,而莎娅的双手背握着魔法杖,仰头望向阴沉的乌云所带来的惆怅,好似真的在感叹眼前的不幸。
只是,这话里没有一丝怜悯,这里只有冷漠的观众。为此洛维迩声音便开始指责眼前两人的忘恩负义。
“…你这些家伙…把别人身上的东西都变卖了,哪里谈的来追忆啊!~啊~..啊~好痛好疼啊…脑袋就像是在水里划桨。”
撑起浑身酸痛的身躯,洛维迩艰难地坐了起来,揉搓着自己的脑袋。
“死掉的家伙,怎么能够还在水划桨呢?诈尸的话,我觉得醒来就失忆什么的比较好呢~”
依凛诺注目着洛维迩那张满身灰土的脸颊,她看的那个人儿,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这是在明显的想要开脱罪责啊。”
“嘿咻~才不是那样的呢。老实说我希望你全身打上石膏在医院的病床上睡上两三个月呢。”
“好过分!你是不幸之神的代名词吗啊!弄成那副惨状,是打算让我承受多大的痛苦啊?!”
倍受刺激的洛维迩难以遏制住自己的情绪,从而迸发了出来。
“那只是那个罪人一厢情愿。”
但莎娅对依凛诺所持有的那份特殊的厌恶,却在不经意之间变得有些刺耳。她弯下腰间认真地看向洛维迩。
“真的没事吗?洛维迩?”
莎娅垂落而下的金色头发正像在灰暗中的光芒,照耀着洛维迩的世界。
只是这跟他所经历的事实一点都没关系。
“别一脸关心的模样啊!这还不是拖你的福!脑震荡起来可是真的很容易眩晕啊!”
“哦…这样啊…恩…我会注意未来的把握分寸呐。不过我估计这应该很难让你的身体骨裂才是…”
“骨裂这判断标准听起来超级过分啊!在你的眼睛里我是玩具吧!!这副昂贵的内骨骼要是坏掉,凭这里的烂科技修都修不好!!给我做好照顾我一辈子的觉悟啊!”
洛维迩拍着自己的大腿,愤怒地向着莎娅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他说的毫无虚言。在这地方,身躯只要坏掉一次,就注定着一切的终结。
没有修理的条件等同于死亡。
“照顾一辈子听起来挺吸引人的呢?果然直接敲断你的骨头,我离开会更加方便快捷呢。”
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依凛诺当即加入了进来。
“你要是这么来,立刻就举报你啊!”
“嘿咻…果然我们时间耽搁的太长,要是发生悲剧就来不及了呢~”
“一如既往地错开话题的神技出现了啊!!”
依凛诺轻佻地踮起脚跟,站了起来。
“嘿嘻嘻~”
莎娅看着洛维迩这副景象,由此淡淡地笑出声来。
“你别想用这种方法蒙混过关啊。莎娅,你不明所以的笑意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什么呐。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洛维迩才更像一开始所遇见的那样呐。”
“是的呢,这才更像是幸福的洛维迩。”
不知为何依凛诺也跟着附和一句。但他对她所说的话却一点都不明白。
“又是不明所以的称呼。我一开始就没变,被改变的分明只有你们。”
带着一丝不愉快,洛维迩郁闷地回应了过去,只是即使是这样莎娅对洛维迩态度也依旧改变。
莎娅伸出自己的手掌,将其递给了洛维迩。
“不要管那边的人。没有被改变的只有洛维迩才是最好的呐。要是洛维迩害怕这座城市发生躁动的话,我会帮你的。”
“谢谢,这么一说我感到很开心啊,要是三个人能够这样一直走下去的话…”
洛维迩顺着莎娅的手掌起身,无意之间吐露而出的话语就像冰冷的匕首,一口气划断双方的纽带。
莎娅的手迅速从洛维迩那里脱落,带着一丝冷酷与依凛诺同时异口同声得否决过去。
“不可能的。”
话语一处,三人同时察觉出尴尬,一同挪开视线,在忧郁得脸颊中同时沉默下去。
一瞬间空气犹如凝固上了寒冰,骤然变得寒意满满。
他们比谁都清楚彼此分隔的那一条界限。
洛维迩在心中责备自己模糊了那条界限,他想说的话却又在嘴边突然发不出声。他在抚摸于脖颈地尴尬中无奈的改变了话题。
“果然时间…还是会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熬啊…啊呵呵呵呵…”
“恩抱歉呐,我刚刚才还说的好好的。”
“恩……”
面对莎娅的道歉,洛维迩也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下。
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关于莎娅的态度他就没再祈求过什么。倒不如说,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只是在刺痛着已经再次开始微笑的莎娅。
为什么他要打搅莎娅的愉悦?他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做了一件蠢事。
现在的气氛反而更加尴尬。
“嘿咻~抱歉~…打扰你们的兴致了呢。但是看着这气氛,你俩就应该赶快去结婚呢。”
“去死吧,理应千刀万剐的千古罪人。”
“哦,果然再晚一点那个小女孩就会发生不幸呢~”
听见莎娅敌视的话,依凛诺立刻转移下话题,但莎娅紧随而来的厌恶却怎么都摆脱不掉。
“我说你呐,不要再这里试图逃避转移话题,你的罪责是逃脱不掉的。”
“是呢~洛维迩啦~洛维迩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呢。结婚吧,洛维迩。”
“咕!”
洛维迩一听依凛诺将这个糟糕的话题抛给他,便觉得尴尬。
“别把你那糟糕的话题抛给我啊,就我看来这没可能。”
“为什么呢?”
“厄…莎娅她…”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莎娅。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呐!别在故意挑起神经了,我对恋爱反应过敏。”
只见莎娅在略微红润的脸颊间,匆忙的摆了摆手,随即转身离开了。
“好吧…莎娅还真是少女情怀啊。”
“够了,够了呐。你不用勉强,论起少女情怀你也差不多到哪去,你先检点下你那种脸颊与那缕长发呐。”
“我早就说过那是记忆的痛点啊!”
为此辩护的洛维迩一心想要强调自己不是变态,但这正好给依凛诺找寻到了新的方向。
“果然如我所说的一样呢。你和莎娅恋爱,一定会被看成是同性恋的呢。”
“我是男生!男生!话说这论调为什么非要以恋爱为前提啊!”
“自然是我觉得你和莎娅很般配呢!并且你喜欢莎娅呢。”
“我现在觉得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超具有跳跃性和误导性啊!”
“不要逃避,不要胆怯,大声的说出‘我喜欢你’呢。”
“我知道了!我知道啊!你这种人就是在故意找茬啊!”
反应过于激动的洛维迩,对依凛诺的定义没有一丝虚假。只是在说出口的下一秒,他的右手被莎娅一把拉住。
“不要再跟这种罪人说话了呐。你只要跟我走就好了呐。”
“哦啊啊…手手!!”
“手什么的我才不管,直到你摆脱那罪人之前我都不会松开呐!”
在微红的脸颊之中,莎娅紧握着洛维迩的手从依凛诺的身旁离开,义无反顾地往前方走去。
“洛维迩~如果这都不算是恋爱,那究竟什么才算是恋爱呢?你自己又怎么想呢?”
“鬼才知道啊!哦哦,我只能说现在超高兴,还带有一丝错乱感啊!这难道真的是恋爱?!”
发觉自己有些兴奋的洛维迩伴随着微红的脸颊,肆无忌惮地吐露着心声。
“给我闭嘴愚蠢的人类!现在的你也超级的吵呐!!赶快给我走!”
然而,莎娅却却冲着洛维迩怒斥了起来。
在依凛诺的起哄之中,他们一同走向了他们要去地方。莎娅拉着洛维迩的手,一直到黑暗的深处才松开。
***
“这里黑得有些可怕呐。”
莎娅松开洛维迩的手,她的话便立刻钻入洛维迩的耳内。
在这个漆黑的地下隧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好似世界从未有过光芒一样,在潮湿与寒冷之中感受着黑暗的冷漠。
“莎娅害怕黑吗?”
“恩稍微有一点…大概是因为这里什么都看不见,还有点寒冷…”
“这样啊,把你的手给我。”
“诶?”
“我说,把你的手给我,莎娅。你可能看不见我,但是我看见你已经胆怯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了啊。”
“没、没没没!绝对没有那么害怕呐!!”
洛维迩透过视网膜上的红外成像系统,看见莎娅慌张地撤开自己的胳膊,从而拼命地摆手。
只是这样没用,洛维迩精准地握住了莎娅的右手。这让她在刹那间受到了些许惊吓。
“呼咻!”
“没关系,我的。”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只是害怕走丢了,我拉住你的衣角就好了呐。”
莎娅迅速脱落洛维迩的手,但很快被洛维迩第二次抓住。
“不干。因为刚才莎娅也一直在握着我的手,所以换我为你牵头好吗?”
“咕唔!好吧呐。谢谢。”
洛维迩看着别扭的莎娅低下脑袋,轻轻地点头默许。
随之,洛维迩牵着莎娅的手,转身缓慢地向前走去。
“呼啊…我呐,真的不是在害怕黑呐…只是…小时候的某次去过这样漆黑的洞穴,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一直都有可怕的东西袭击过来。记忆之中的自己差点死掉了呐。”
莎娅跟随着洛维迩的牵引在缓慢地走着。她所说的话洛维迩并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在途中轻声地“嗯”了声作为倾听的回应。
“我呐,害怕自己在这样漆黑的世界里,手脚变得与这里的空气一样冰凉。一想到这里,我就不知道倒在这个地方,手脚冰凉之后的我到底该怎么办…也许会就这样死掉…连同自己死去的模样都看不见呐。”
在这冰冷的洞穴隧道之中,莎娅那宛如自言自语的话宛如在独自述说着心声一般,侵入在洛维迩的耳内。
他更加用力,但却依旧温柔地握紧拉住莎娅的那只手掌。好似担心着那只细腻的手悄悄地从他那里滑脱。
“这样啊。人人都有害怕的事物,想要逃避,想要忘记,仅仅只是一个人的话一定会恐惧地不得了。”
“人家正在吐露着过去,你在擅自说什么哲学,你有在认真听吗呐?”
有些不满的莎娅开始质问洛维迩,但他却将此当成耳边风,并没有那么在意。
“当然在认真听啊,但是莎娅的手心真得很温暖。如果你在害怕,我想给你一点安全感。相信我,我会保护你,我会牵着你的手,直到走出这片黑暗。”
“别这样一口气的,就判断我是在对不明实体的东西攻击而感到害怕呐~”
“才不是判断啊,事实不就是那样的吗?所以,我绝不会让你松手,直到你不再害怕为止。”
“唔……”
莎娅支吾了一下,半天没能对上话来。但此刻跟在莎娅后边的依凛诺倒是看准时间插话了进来。
“是呢,这就是爱呢。”
“唔啊!!呜呜…!!!”
听闻身后的声音,洛维迩猛然一惊,惊悚地大叫起来。漆黑之中,莎娅快速地扑向洛维迩的身后,紧紧地捂住洛维迩的嘴,将他之后的尖叫扼杀在了喉结里。
“嘘!小声一点呐!!我们可是在敌方的老巢边!”
“唔恩恩!”
听到莎娅的警醒,洛维迩点头示意。而莎娅则嫌恶得将话锋对向了她身后的依凛诺。
“快死去吧,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人呐!”
“莎娅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呢~不过现在洛维迩的样子一定超有趣呢。”
莎娅的手松开洛维迩的嘴唇。洛维迩回头看着探出脑袋,对着他一脸微笑的依凛诺。他拼命的压低声音,发泄出自己的怒吼。
“下次随意的发出感慨之前先打声招呼啊!我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啊!”
“说我不在了还真是伤人呢。我一直有好好的跟在你们后边呢。”
“是那样一回事吗啊!!”
“你还真是容激动呢,话说,现在你与莎娅黏在一起吧?莎娅的胸部如何呢?”
“哦啊~”
发现自己的立场有些微妙的洛维迩,立刻从莎娅的怀抱中跳开。他看着莎娅也立刻推开他后退了一步。随即,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而开口道歉。
“抱歉。”
“抱歉。”
“不,该道歉的是我呐,是我没注意抱着洛维迩这么久。”
“不不,请别介意,我对女生的接触没这么抗拒,只是压在你的胸部真得抱歉啊。”
“哦恩,没关系呐,反正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男孩子,所以我一点都不抗拒呐。”
“不不,为什么莎娅也与那边时常会吓死人的家伙一样喜欢伤人。”
洛维迩轻轻地摆起手,否认起莎娅的话。
“因为这是身为洛维迩的身上,所无法更改的定理呐。嘻嘻。”
“哦啊~莎娅还真过分啊。这样也不错呢~嘻嘻。”
看着莎娅会心地发出笑声,洛维迩也喜迎而笑。
清晨地忧郁犹如昨日的梦幻,从莎娅那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依凛诺则又突然插话过来。
“所以呢,干脆就这样结婚吧。”
“你赶快去死呐,活着对于你来说是种活受罪。”
“是不是活受罪我可不知道呢,但是这里的气氛我倒是很喜欢。”
莎娅冷淡地看向依凛诺,而洛维迩也没有一张好脸色。
“哦啊,你还真是活在漆黑里的生物啊~”
“嘿咻~?死亡的魔女这一别称的一半就是黑暗。说我就是黑暗中的另一半也不为过呢~”
“是那样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趴在黑暗里不动多好啊。”
“打搅你们真的对不起呢~但是我有正经话想说呢,你对这个洞穴怎么看呢。”
依凛诺在洛维迩的眼前无奈地摊了摊手。她说着便将话锋转向了这个狭长的洞穴隧道。
只是这漆黑的地方除了洛维迩之外,她们两个是看不见的吧?
“是呢,怎么说啊。这里感觉像是古老的煤道,但是却闻不见煤味。所以,在我看来,更像是在卧室内的地下擅自挖掘的牢房。”
洛维迩转身随手将手触碰向隧道边缘上柔软的泥土。
他回忆起莎娅拉着她去店家的经过。他们经过咨询找到了犯罪者所居住的那间房门。借由洛维迩高超的开锁技巧,很轻易地走进了犯罪者的居所。
只是犯罪者居所里的卧室空无一人。整齐的被子与桌子上的用具整齐的排列,就好似那里从未有人居住一样。
然而,洛维迩在无意间地扫视之中,发觉热源信息的视网膜上,出现了一片异常冰冷的区域。
那是通往地下的暗道。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下通道向地下延绵数十米。
在一片漆黑中,他们顺着扶手,一直下到了洞底。而就在那一刻,莎娅说了害怕。
“刚下来,我也有点担心呢。这里多数都用木质压实的墙壁与支撑的柱梁。哪怕是现在塌陷下来,我都不会为此感到惊奇呢。”
依凛诺的话,一点都不让洛维迩感到违和。他仔细打量着四周,洞穴墙壁的木质框架在铁钉子的钉扣中,犹如是按在淤泥里将其固定一般得令人不安。
“恩,我也不认我这里是店家原本就开凿好的啊,这里毫无疑问是被灌过水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脚底下踩踏的印记明显地往下凹陷。——那里比他想象中要松软太多。
而至于这里阴凉,就像是留住了水的阴冷。
“不管怎么说,现在都先继续往前走吧。我们在外边耽搁了这么久,现在我开始担心你所说的那个孩子了呐。”
“恩。”
听闻莎娅的话,洛维迩毫无思索地再次拉起莎娅的手,牵引着她继续朝前走去。
“诶?”
“现在还没有看见光亮,果然这样会更好些啊。”
“恩。”
莎娅小声的吭了一声,洛维迩认为这是在默许。
“莎娅,我提问个问题啊。一般挖洞,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快捷的魔法吗?”
“魔法?”
“是的,我想在这里动用普通的开凿工具,缓慢的工程进度迟早会引起店家的警觉。爆破这种粗暴的方法根本不可能。”
“呼。对我们来说挖洞这件事情很简单呐。基本上土木系专修结构类的魔法使挖这种洞穴,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
莎娅小声地叹息着,洛维迩觉得这叹息之中,八成都是在为他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而感到悲叹。
不过洛维迩觉得这也没办法,他本来就对魔法没怎么深究过。
“土木系专修结构类…这个听起来好似大学里诡异的专业是怎么回事啊…听起来就像是专门打地基的。”
“厄…老实说就是那样一回事…既然用魔法就能够让大地开裂,并让内部土岩分裂重组,为什么我们还要亲手拿着锄头挖洞呐?”
“哦啊~这方便主义可真是够彻底的啊,岂不是能够很方便的建造地下世界啊~”
这种事情也许是理所当然,洛维迩相信世界万物都热衷于寻找方便快捷的方法。
也许魔法世界所持有的文化与科技发达世界所持有的文化意外得相近。
但复杂的东西总会凸显出它的复杂。莎娅宛如被抽去胫骨的软体动物,突然之间说的有气无力。
“啊…话虽然可以…但别用这种方便主义来敷衍这个专业呐。那种东西一点都不简单,怎么打洞都有个极限呐。但它是个无底洞,以前上过一次课的我,当即就决定放弃呐。”
“为什么?这专业很难吗?”
洛维迩不是很能理解莎娅所说的话,土木专业对于洛维迩来说,只不过是操纵着大型机器在泥土与岩石中,进行繁琐而沉重的重复作业。尽管有着对土质鉴定的要求,但那并不算是太复杂的事情。
但按照莎娅的说法,能够直接重组土壤与岩石的地貌结构,实在与天然形成的没什么区别。这简直就是在说,可以省去了大量对地貌的勘察任务。
地貌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令人拍手称快。
“即使是这样,也仍旧不应该将土质自身所能够承载于上方的承重极限忽视呢。”
依凛诺随即接过莎娅的话,而洛维迩则再次看了看头顶的泥土。
“那种问题你们早就解决了啊。要是解决不了,凭借这里松软的泥土与几根木质承重轴,洞穴早就坍塌了。并且一路上居然没有一点泥土块崩落的迹象。”
“好吧呢。将地下世界建造得太深,就不得不进行「魔法输入阵」来强行弥补超材料自身强度的先天缺陷。但真正的难度不是将这种‘补强魔法’整合在「魔法输入阵」内,那是并不是一个体系。如果你能以地下迷宫与隧道,多数是为战争而服务的思想作为准则,大概就能够理解「自动反击性安保系统」所在的意义了呢。”
“更加强调针对性与目地性的战时专业啊…大概我能够理解莎娅选择放弃的理由了…”
洛维迩自主的将「自动反击性安保系统」与他所能够理解的「智能化应对入侵者的机制」划为等号。一想到要在尖端领域下,设计出一整套体系便让洛维迩感到头痛。
他的指尖轻轻地戳着自己的脑袋,一脸郁闷。而莎娅的话也恰在此时传来。
“大致就是这样呐。建筑核心过于集中,也更容易遭受全面性的破坏…「魔法输入阵」体系的复杂性及其它所有得巨大工程量,全都粗暴地耗费在了安保系统上。实际需要在建筑上的‘魔法补强’理论,不过是两张书信纸的份量,简单易懂呐。”
“我大概明白了,恩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这里的洞穴,是极度偷工减料的工程啊。”
“大概就是这样呐。我小时候差点遇难的地方,就是完整的那样一个地方。直到现在我都很后怕。”
洛维迩偷偷地回头看向莎娅,她轻轻低下头,将手心置于胸前。那胆怯的身影宛如柔弱的少女,在森林里迷路一般充满着忧郁。
但洛维迩是安心的。因为他正拉住莎娅的手,这会让她知道她并不孤单。他知道现在的莎娅只会为过去的记忆而忧郁。
洛维迩淡淡地笑了,他没有说话,在依凛诺突然而来得提示下,才转头看向前方。
“嘘!别说话了呢。前边那个拐点大概就是那些家伙的藏匿之处了。”
他们脚步轻踏,不发出一丝声响。在黑暗之中他们看见了光。
前方昏黄的光亮犹如在黑暗之中诞生得一丝奇迹。金黄的微光辐射于四周中,在那里能够看见拉长的影子。
在洞穴深处响起的嬉笑,宛如恶魔在洞穴中粗野的欢乐。伴随着影子不断的舞动,发出令人作呕的喜悦之声。
“啊哈咯咯~咯咯咯!!”
洛维迩等人贴靠着墙壁,蹑手捏脚地靠近光源的边缘。
洛维迩屏息起呼吸,窥视向里面的那一瞬间,立刻不寒而栗。
撒落于地面一片透明的油水显得有些刺鼻。
那个被劫持的少女双手与双脚被捆绑于椅子上,她身上湿润得衣襟让内衣变得稍加透明。
少女眼前聚集着三个男人。其中的一个男人提起一桶与地上同样的油水泼撒向少女。——或许是因为油水的冰冷,少女伴随着微微颤抖的身躯,打了一个喷嚏。
“你这小家伙知道这油脂是什么吗?猜对了的话叔叔就会为了你续一秒性命!咯咯!”
男人将脸颊凑向少女。他的手正打算触碰少女的脸颊。
只是,在那一刹那之间,少女毫不客气地咬下男人游走在自己嘴边的手指。嘴唇与肌肤所撕咬而来地剧痛,立刻传递于他的神经。
只听见瞬间——————
“啊啊啊啊…你这混蛋!!居然敢咬人啊啊啊!”
说着,男人炙热的拳头打在了少女柔弱的脸颊上。
“你要面对的是能燃烧的油!小家伙!你搞清楚了!”
刹那间,少女跟随着椅子一同飞出两三米。
“啊厄厄…好疼…你这杂种!别以为这里的煤油就能够让我屈服!你们这群杀死父亲的凶手!绝对有一天会向你们复仇!”
屈辱无法忍受,谩骂好似打心底而来地怒吼。
洛维迩窥视向眼前的一切。只见少女在扭曲的脸颊上,写下了对男人地憎恶。
男人也对少女同样憎恨。
洛维迩知道少女为何如此愤怒。他看向少女的脸面,她在拼命地忍耐着刚才拳击而来的疼痛。
不论那个男人对着少女袒露出怎样的憎恨,都值得千刀万剐。
洛维迩憎恶地看向眼前的那个男人。但他的本能却在扼制着自己情感上地冲动。
“哦啊…知道这种待遇等同于什么吗撒?”
另外一个头戴巾帽,高尖的鼻子与消瘦的脸颊的男人,好似恶鬼一般扶起少女之前坐着的椅子。
“这可是会...不断的烧灼!不断的烧灼!!直到撕裂神经,你会在地狱中哀嚎撒!大概只有地狱才会被容许这样恶毒的行为撒!!我就是恶魔,会看着你的肌肤一点点被撕裂。看着你的内心在痛苦中覆灭,这就是名为恶魔的喜悦撒!”
一惊一乍的巾帽男,在少女的耳边低语。见此情形,少女那张嘴巴再次憎恶地窜向男人的脸面,差点将那张丑陋的脸肉,撕扯下一大块。
男人猛然往后一缩。躲过了少女的袭击。他反口吐了口吐沫,喷到少女的脸上。
而在躲在墙壁边上莎娅看着那个男人,咬牙切齿地怒视着眼前的一切。
“混蛋家伙!我现在就轰飞你呐!”
“稍等一下莎娅!”
洛维迩一直拉着莎娅的手,猛然将她从冲去的边缘上拉了回来。
莎娅难以理解的压低声音质问洛维迩。
“你真的能够忍受这样的欺凌呐?”
“我知道!但是我脑袋还没坏掉啊!…在这么狭窄且充满燃烧气体的地方开战,一旦燃烧起来,用风对洞内产生气体流动,就是在助燃。你在想什么啊?”
“切~…这群混蛋…”
莎娅情不自禁地握住自己手中的魔法杖,视线尖锐地戳向那两个作恶的男人。
只要她想,洛维迩相信,她随时可以在这狭小的区域,将对面的两个男人掀撞在墙壁上让其昏死过去。
理智并不是冷漠,但理智一定会背负上道德的责难。
洛维迩同样心生憎恶地看过去。但对他来说,理智是他赢得最终胜利的唯一工具。
“并且啊,你不觉得这超级奇怪啊…那些家伙对那孩子所施暴的目的又是什么…在我看来,怎么都不像是单纯为了杀戮。”
他的话抛在此时,对面玩弄般地声音依旧不停入耳。
“咯笑”的男人吐露出自己的舌头对向他的巾帽同伴。
“你这家伙得了吧,~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为什么不能够在死之前好好的盘问清楚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撒?”
“哦撒!我可一点都没想到!”
那里,任谁一看都能够明白“人渣”这两个字究竟该如何定义。
想必此时,在那名少女心中也如同莎娅一样,对眼前男人憎恶至极。
“闭嘴!你这畜生!”
“该死的小鬼!闭嘴的是你撒!”
男人炙热的拳头再次打在了少女的脸上。一瞬间,又是重复的场景。少女伴随着脸颊上的疼痛,连同椅子一同迅猛地摔在了地上。
“你这混蛋可没有资格说老子撒!”
“够了!”
“巾帽男”听见他身后强健的男人地呵斥,猛然回头。而那个强健男人头,带着一丝中年人特有的胡渣。他头痛般地揉搓起自己的脑袋。
“跟你们组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得了吧撒~老大~别一脸正经地说这事儿~对于幼女你肯定也很想从他家人那里顺势要赎金吧?”
“那种事情也给我省省!金主那希望这孩子尽快地被火烧死。况且她家人早就不在了。做不按金主说的话去做,钱可拿不到,说不准还会死。金主那边的实力,你们早就明白的吧?”
两个男人一点都没能听进去。
“咯笑”的男人也对此不满。
“老大老大!但是我还想…”
“你们两个别给我做多余的事情!这孩子可是夕。不想死于政治的话,就快点将这孩子烧死。我们还有爆破的事情要做。”
“爆破咯?!为什么还要在意那样的事情!「丹德拉茵」的政治变跟我们有什么破关系!”
“啊啊,当然没关系,这个世界跟我们有关系的只有钱和利益。想要分到钱,就别节外生枝!这行业很忌讳。”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看向那个被他们称为‘夕’的少女。
在这一瞬间,洛维迩终于理解对面只是一个利益团伙。只是,难解的疑惑就像无法割舍的肌肉,在他脑内持续发酵。
“爆破?”
他惊奇的在嘴边嘀咕一声,短暂的时间飞速而过,没有让他细想的余地。
紧随而后,‘巾帽男’人猛然点燃起火把:
“老大不准就让我们向恶魔献祭孩子吧!”
“切!~”
洛维迩咬切着自己的牙齿,紧盯着打算对“夕”放火的男人。希望他还能犹豫一下。至少,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他还希望眼前的敌人在无意之中吐露出更多的信息。然而,就在‘巾帽男’急躁地想要继续脱下去的那一瞬间,一阵迅猛的飓风将这个男人冲撞向了墙面。
只见在土壤散落于地的墙壁边上,‘巾帽男’在岔气之中昏迷过去。
“你们这群混蛋!要是敢在这杀了这孩子,我就把你们全都绞死呐!”
“莎娅?!”
洛维迩惊讶地看着站在男人们面前,盘起金色小辫的人影。
莎娅的怒火好似膨胀开来地火球,正燃烧着她的心肺。
“要继续等下去那就你自己等下去好了!”
“你也不用这么急躁啊!?”
“如果做人做到这个份上都不急躁,那么你就去做畜生吧!我最讨厌这种人了呐!”
突然沉默的洛维不再说话。他回避过莎娅那张嫉恶如仇的脸颊,想要从对道德的背叛感中逃逸。
在一瞬间本能抽取而出的知识之中,显然已经让他将‘以既定伤害实际发生’作为理智的标杆。
理智的极限是对人际情感令人厌倦的冷淡。莎娅不再责难洛维迩。
“像这样的人渣呐!给我在地狱里为自己的罪责哀嚎去吧!!”
愤怒才是莎娅此时最大的情感。她说着便拔出佩剑,毫不犹豫地朝向“老大”斩杀过去。
瞬间,冰冷的佩剑与细长的长剑在两人面前猛然相撞!
“反应过激可是会带来死亡与莽撞。这位小姐~不就是选择与莉微·克伦威尔站边的那位吗?这么说来我们可还是亲家。”
“我的亲家里可没有像你们下流的畜生!你们只是一群令人恶心到吐的,倾倒在拜金主义下的老妇女!”
说着的那一刻,莎娅继续挥舞着佩剑朝向“老大”袭击而去。但那手腕中的力量明显没有对面的强劲。
在剑锋往前突刺地挑拨中,莎娅的佩剑被对方长剑所弹开。
“老妇女这个词汇可是女人才会有的专有词汇,小姑娘。而我看来你有成为老妇女的潜质!”
趁此,“老大”立刻跟紧步伐将莎娅踢向一旁,从而将她击倒在地。
见状,摔倒在地的莎娅立刻抓握魔法杖,将其往前一指释放出风弹。
“去死吧!你这畜生呐!”
在一瞬之间,即刻扑过来的“老大”犹如撞上迎面而来的汽车。顷刻之间,他飞撞在墙壁上,使其墙面一震,让挂坠在墙壁上的油灯也摇曳起来。
“老大”的同伴们察觉到“老大”的进攻失利,随即从腰间拔出长剑追击而上。冰冷的寒光在火光中变得残忍,“咯笑男”如赖子般吐露出轻浮的舌头,高举着长剑力图将摔倒于地的莎娅劈斩成两半。
“咯咯!这么好的肉体就这样死去实在是太可惜了!你死掉之后我会好好的奸尸哦!!”
“你这混蛋!对着我家妹子干这种事情之前,先管好自己那张丑陋的臭脸比较好啊!!!”
来不及躲避的莎娅,只见洛维迩的拳头强健有力的砸在了吐舌男的脸颊之上。力度之大,乃至在一声清脆骨折声中,“咯笑男”便倒在地面上就此昏厥过去。
“就算你现在这样,我也不打算原谅你那无动于衷的态度呐。我可不是你家的妹子。”
洛维迩见着莎娅不愉快得站起身子,抬起胸膛故意不与他对视。
由此,他无奈的挠抓起了自己的后脑勺。
“我知道,抱歉。”
“道歉也没用呐。”
“哦啊!我知道了啊!我知道了啊啊。我是人渣,冷酷的人渣,最下贱的人渣!你满足了吧?”
“不会满足呐,你放弃吧。”
莎娅依旧不依不饶。但洛维迩只有低哼的烦躁。
“嘿咻,莎娅对善恶的界限是很分明的呢。估计你不顺着她,很难娶到她呢。”
依凛诺趁此插话更是让洛维迩心烦意乱。
“吵死了,烦死了。任何都以臆想着结婚为基准的你,为什么还在悠哉地站在那里啊!!”
洛维迩肆意发泄这心中的烦躁,这有人在添油加醋,只是在添乱。
“当是为了预备役呢~”
依凛诺的话音刚落,被莎娅击飞的“老大”突然起身,迅速挥起手中的剑,砍击向挂在墙壁上的油灯。
只要火焰能够掉落于地,这里的一切都将化为地狱。
只是那难以理解的手臂,在一瞬之间被膝盖凿击在了墙壁上,伴随着一刹那,间骨头碎裂的哀嚎,长剑并砍下油灯。
“啊啊啊啊啊啊————!”
依凛诺的音速冲击迅速粉碎过“老大”的手臂。只见膝盖松开的那一刹那间,瘦高的男人蜷缩在煤油水中,继续哀嚎。
“噢噢噢噢啊啊啊啊!!!!————————!”
“你看,总需要一个能够观摩战场的人呢。”
依凛诺没有转头地说着,而“老大”挣扎着看向袭击他的依凛诺。他不知何时松开的剑,已然握于依凛诺的手中。而那冰冷的剑锋笔直地对向“老大”的脑袋。
“啊啊啊————————你这…混蛋…啊!!!!!”
男人的脑袋中现在一定只有愤怒。
但是彷如是看穿过那无力的身躯,依凛诺歪侧起脑袋,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犹如对待玩具一般的兴趣索然。
那是人类,但看起来却更像是别的什么事物,从而对生命毫无怜悯。
“果然普通人还是太弱了呢。希望你现在能够理解死亡是一种什么事情呢。”
“你这混蛋…死亡…你…”
“能够理解就好多了呢。说出多余的揣测会死,不回答提问也会死呢。对于你所做的一切,在死亡之前尽情地忏悔会比较好呢,但是即使是这样你也没有蚂蚁那样值得把玩呢。”
她那冰冷的口吻犹如刽子手一般冰冷,死亡前的恐惧就像记忆苏醒一般在洛维迩的脊椎上游走。
强压,是那种令人冷漠到极致的心理强压。彷如另外一种生物所持有的高傲,轻浮而蔑视着一切的生命。
待在一旁的洛维迩感受着只有依凛诺才能够带来的强压。
莎娅也没有动弹而选择了沉默。
那是身为魔女特有的高傲,那是对死亡无尽的探索与极致的冷漠。
或者将这标签为魔女特有的“气场魔法”也不为过。
“你这混蛋……还有那两个走狗……如果有人知道你们跟这个混蛋在一起的话……”
“老大”随即将憎恨的目光看向洛维迩与莎娅。
莎娅随即将脸颊侧向一旁,洛维迩则看着依凛诺依旧不为所动。
“那两个人知道一切呢。我对那两个人心存感激,但是谁准许你辱骂我的朋友了?”
冰冷的剑刃毫不犹豫地快速地划过“老大”腿上表层的神经,随即一阵灼烧般的疼痛让他哀嚎了起来。
“啊啊啊——————!!你!!!”
随即,冰冷的剑刃再次轻轻地触碰在“老大”的脸颊,犹如恶作剧般的轻轻地拉出小小的血迹。
“残杀可以有数种煎熬,哀嚎的极痛在于精准下细腻的手法。回答问题呢,你是谁?为谁卖命,为何物而战?”
那是锋刃所给予的恶作剧之吻,诉说着绝非谎言编制而成的恐惧。
洛维迩理解。
酷刑只是为了让人在此屈服,残忍是战争必不可少的手段。没有友善的战争,只有披在‘正确’的大衣之下,背负起名为‘信仰’的十字架。
迟早有一天这样的罪恶会要还。只是这样的罪恶,将会成为不择手段去为活着而挣扎的泥潭。
“哦呼呼…你…要怪…就去怪罪莉微·克伦威尔吧…你…这个怪物!”
“看来你是莉微·克伦威尔派系的走过呢…那么雇佣你的金主,具体目的是什么?”
“呼啊…要是知道了,不就等同于抓住了雇主的把柄了吗!那样的事情怎么会知道的!”
“雇佣者不可能不去大概了解雇主的委托内容,来评估风险与回报。”
“啊啊啊啊啊——————!”
随之与第一次同样犀利的划切,在“老大”的表面,划过,随之又是一阵哀嚎。
“死亡将会在你的脖边游走渐渐的,渐渐的滑入你的心脏呢。”
犹如死亡濒临而至,寒冷刃尖缓慢贴着男人的肌肤,慢慢地滑入他的胸膛。
剑锋挑撕着那里的衣襟,再次轻划于肌肤的表面,让那儿缓缓地溢出鲜血。
“我说…!!呼啊….你这混蛋!别以为这点心理暗示与阵痛就能够困得住我!我只不过是名在为金钱而奋力挣扎的人啊!!”
男人在挣扎中鼓起了自己的勇气。在痛苦而扭曲的眉间之中,突然不可思议的用手抓握住了眼前的剑刃。
那烧灼于脑内的一定是极大的灼痛,“老大”在血腥的手掌里奋力将剑刃挥落于一旁。随之,他猛然窜起,强劲的拳迅猛地打在依凛诺的脸上。
“可恶!”
依凛诺立刻摔倒在地,打算即刻行动,但“老大”地疯狂却仍在继续。
“人为了生活,去拼命地赚钱才不会有什么错!人之所以堕落,全都是魔女你让世人背负上这样沉重!在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有着饥荒,人只能为自己!不管那是多么肮脏的事情,我都会奋力往前走去——别来妨碍我的财道啊啊啊啊!我才不管你是天皇老子还是地下阎王啊啊啊!”
“老大”说着的那一刻,拳头迅速地锤击向墙面。随之犹如土壤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回应拳击从侧面土壤窜出来土块,朝向依凛诺袭击而去。
一瞬间,土块擦过依凛诺翻身逃离时的衣袖,径直地砸落下去。随之,一阵强有力的飓风犹如穿过去的钻头,骤然冲断拦截于此的土桩。
土桩飞散的那一刹那间,洛维迩看到了那张疯狂的脸颊中,所流露出来自胜利的喜悦。
“呐婊子们!如果我告诉你们现在头顶的地方即将会成为塌陷区,将会怎么想?但愿你们窒息而死的时候有勇气咬舌自尽!”
“老大”说完之后,一声巨大的震动伴随着轰隆巨响,便骤然传至洛维迩的耳内。
在脚底摇晃的大地之中,洛维迩慌张的看向原先走来的通道,那里骤然塌陷下来,将其塞堵得没有一丝缝隙。
“不会吧…你!”
洛维迩的惊呼,正好应了男人的意图。
“就是那么一回事!这可是预谋已久的爆破啦!要怪就怪「魔法输入」支撑的技术只有两张纸的内容吧!不添加安保魔法,就这样制造人为塌陷区的想法,很天才吧!附带一提,头顶上的区域可是包括着进来的那家旅馆,数以万计的人都会死掉,但是!没人能够找到我!”
“你这个混蛋呐!仅仅只是为了钱,究竟会有多少人死去,你能够为此负责吗!”
愤怒永远都不嫌弃更多。莎娅迅速拿起佩剑极速砍杀而去,但男人迈出灵活的步伐从侧面一闪而过,莎娅就此一击落空。
“谁才会负责!适者生存这是法则!为了能够让土块更好的砸下来,我们可是包下了很多房间,并在地底下打洞并灌水让土质变得很松软,这也算是为了生活而在奋斗!你明白吗!”
男人借助狭隘的空间,躲过第一击之后,迅速窜于莎娅的腹部,将膝盖迅猛地撞向那里。
“死亡吧!脆弱的生命!”
只见一瞬间在胃中烧灼般的呕吐感立刻让莎娅岔气过去。而“老大”毫不犹豫地快速从自己的腰间抽出匕首,只见冰冷的锋刃在高空一闪,犹如死神挥下的镰刀,即将裁决下她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依凛诺如同飞弹一般冲到男人的身旁。只见匕首即将切斩于莎娅脖颈地那一瞬间,男人的头部承受着音速袭击而来的鞭腿。
瞬间,他犹如炮弹一般,惨烈地撞向了洞穴的墙壁,筋骨从而扭曲的不成人形。
莎娅摔倒在地上,匕仅仅是擦过她的脖颈,在袭击中顺着惯性被甩飞于遥远的一旁,
“没事吧!莎娅!”
依凛诺匆然蹲下身躯,试图用双手将她搀扶起身。只是在即将碰即莎娅的那一刻,莎娅猛然大叫起来。
“别碰我呐!!”
“诶?”
依凛诺骤然蜷缩了一下身躯,呆呆地看着自己爬起身躯的莎娅。
“我跟你一点都不熟悉!!并且这件事情背后的动因你也逃避不了责任呐!”
“莎娅!依凛诺她只是想帮你啊。”
洛维迩站在‘夕’的身旁,对向莎娅喊话。
“就连你也想模糊罪责吗?”
在洛维迩看来,莎娅有些强词夺理。正当他想要跟她理论的时候,“老大”蜷缩着身躯。在他在濒死之际又在嘴边支支吾吾地说起话来。
“我…诶…没死?”
由此,洛维迩等人吃惊地往那里看去。
“不…不熟悉…啊呵呵…天下没什么不熟悉…不熟悉..人死去…不被承认之人…死…土木…火…火!”
也许是最后一个字触动了什么,众人惊悚的离开理解到了什么。在莎娅背后拽的火光,好像早已让视线的存在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即使一刹那间看不见它,从心中柔发而出恐惧,也在洛维迩脑海中变得清晰可见。
只见众人猛然回看向那个犹如死神所点燃的火炬————————那儿,一切都太晚了,只轻声听见拦住油灯的岩石骤然碎裂,一团灼热细小的火星不到半秒的时刻,便坠入煤油所铺散的土地。
顷刻之间,蓝色的油光一掠,半米多高的火焰刹那间窜起。
仅需几秒,或许仅仅只需短暂的两三秒所有的一切都将浸于火焰的地狱。
“风!”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莎娅立刻将魔法杖撞击向地面。只见莎娅通往洛维迩身边的煤油顷刻间朝向两边飞泄而去,犹如助燃器一般,飞扑进燃烧的火焰,让其焰舌猛烈地窜入洞顶。
炙热的火焰烧灼下周围的一切,而随之而在火焰中被烧灼地哀嚎也顿然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杀死了我!!!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惨烈地哀嚎中,还有两个昏迷过去的人影。
也许是极痛让其痛不欲生。在拉长地悲惨声中,那罪恶的身躯注定会将其化为灰骨。
洛维迩一直在看守者着夕,并早已给她松绑。他于心不忍地堵住夕的耳朵,好让她在这片残忍的现实中,得到一丝解脱。
依凛诺与莎娅同样想要忽略过这里的悲壮。她们在凝重的脸颊中,渐渐的与洛维迩缩小距离。
洛维迩环顾向四周不断燃烧的火焰,好似绝望地身处在毒蛇凶恶口腹之中,扼住他心中对活着的希望。
“莎娅,这样不行啊,这样下去绝对会死掉的啊!!”
“那种事情我肯定是知道呐!”
“能够找到出口吗?你们说过「魔法输入阵」是有着某种核心,但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啊!”
“那种事情别幻想了呐。那个家伙没有说谎。那种东西一定设定在了其他房间。只要用破坏煤油灯的魔法,使其隔壁的核心崩溃就行了。可恶呐!”
莎娅咬牙切齿的心情洛维迩是感同身受。
“也就说这里是被土壤包人肉包子了啊!”
洛维迩绝望地说着。但对于比喻,依凛诺则是另外一种见解。
“比起人肉包子,我觉得更像是在烘烤陶瓷呢。大概身为半机械体的洛维迩最难融化呢。”
强风吹拂着周围不断流逝过来的煤油,在以莎娅为中心画圆。
这里是宛如火山口般的火海,洛维迩等人早已汗流浃背。
但比起炙热,大口喘息的他们察觉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那种事情怎么都好!莎娅!等到氧气消耗殆尽之后,在融化之前就会变成烤肉啊!”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拜托给我安静点呐!”
焦躁犹如沙石堵塞着他们的胸口,看着周围的火焰燃烧的“噼啪”作响,便更容易让人狂躁。
他们彼此挨靠的更紧,莎娅不敢将周围的风速调速的过大。
在封闭的空间,周围保护他们的风,也在让身边的氧气不断的流向火焰从而被其消耗。
洛维迩很理解,试图用强风来封锁火焰等于自杀。
“洛维迩!能够得知这里到距离地面的距离吗?”
“塌陷只会让地面与这里直线距离缩短,如果从我们下来的那个入口的深度来衡量的话,保守估计不会超过15M。”
“这样吗?”
莎娅一边听着,一边抬头看向洞顶。
洛维迩一同顺着她所看的方向,他大概已经猜出莎娅想要做些什么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啊,这上边的土层如果很松软的话,爆破的不到位,反而会让爆破点周围的土壤摔落下来。如果非要爆破的话我更希望是定向爆破啊!”
莎娅的魔法杖轻碰在地面。只见瞬间以魔法杖为中心点,旋转而发光的绿色圆形魔法阵向四周扩散而去。
魔法阵闪耀着绿色的荧光,随之又分出一个小圆徐徐上升。两个相同复杂的平面图章,一个铺在他们的脚下,一个套住着他们的小腿腹部。
洛维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但他却无心感叹眼前圆形魔法阵的精致与华丽。
“才没有那么精细的魔法手法,该粗暴的时候就应该简单粗暴呐!我话先说在前头,爆破的同时,我会用最底层的魔法阵作为弹射器,爆破与弹射前后两者发生时差将在两秒内。”
“稍微等一下!你能够保证一定能够在上方瞬间开出洞吗啊?”
“运气决定命运!爆破的力度足够让这里的氧气全部被吹散!比起被砸晕和被烧死,我觉得前者会更舒适一点呐!”
“这不是跟赌博没什么区别吗啊!”
“洛维迩保护好你身边的那个孩子,拜托了呐。被抛出去的那一刹那间,抛物将会是四散状,并且在喊出招式的前一秒呐,请以最大的肺活量吸气以免窒息。”
“再思考一会成不!这将会跟喷出去的烟花没什么区别啊!”
洛维迩大喊着想要在再让莎娅稍微考虑一下,但这份心情只能够成为最后的哀嚎。
“要准备上了————风啊!我以人之躯向世界献上声之祝福。以风之子名,给予我协助完成吾等庇护之义务。风!我呼唤汝之尊荣,给予我最为狂暴的怒吼,席卷这凶恶的焰火于吾等躯壳之上!”
莎娅高举着魔法杖的开始向风吟诵。只见刹那间,狭小的洞内狂风肆意旋转而起,席卷着摇拽火焰,带着燃烧的煤油水一同卷入头顶。
燃烧的火焰好像在愤怒的嘶吼,比之前任何时候燃烧的都更加狂盛。随之,
“————展现汝之力量吧!————————暴风之眼!!”
莎娅呼出名称的那一刹那间,头顶如同一阵波动一般骤然推开周边凶恶的火焰,闪现出巨大的眼睛图案。它不到半秒便迅速湮灭。
随之犹如回应了莎娅那狂躁的内心,比电锯还要锋利的飓风骤然在巨大的闷爆声中,朝上掀去。它将头顶的土地吹飞开来,让那昏暗的洞穴看到了阴沉的乌云。
转眼之间,洛维迩已经飞在了空中,并正在急速下坠。
“我真TM希望有人能重新考虑一下动能的传递性与整体论啊!”
他紧急的抱住怀中解救下来的褐发的少女。
在他睁开的眼睛中,他只看到了头顶的乌云。但脑袋朝下的不幸,让他猛然之间意识到在几十米的高空,根本抗拒不了撞击于地面给少女所带来的惯性冲击与二次弹射的伤害。于此————
“莎娅!!”
本能地怒吼比嘶喊更加真诚。在即将坠落于地面的那一刹那间,一阵向上吹拂而来的强风瞬间塞住了他的耳鼻。
在“噗通”一声之下,洛维迩平安的背摔于地。
“哦啊…啊啊…这个世界的人一定都是疯了。自认为把自己关在铁箱子一起跳楼是安然无事的。呼啊呼啊……”
为此感到惊恐十足的洛维迩仍旧心有余悸,但好事是他与胸前怀抱的夕,总算是平安地落地了。
洛维迩松懈下一口气。只是,夕紧紧抓握住洛维迩的腰间,头埋在他的怀里,久久不愿抬起。
她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察觉到那样一点思绪的洛维迩轻轻地扶住少女的双肩往前推去。他希望这样就能够让她心得到一丝安慰。
“不管怎么说,现在为此高兴也是可以的啊,为自己还活着这一件事。”
“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够高兴起来。”
然而少女埋在黑暗里的眼睛却早已浸湿过泪水,而洛维迩却发觉得实在太晚。
“因为即使是活着…也没有办法让死去之人复活,与其这样真的不如就这样死去。”
也许是在追忆些什么,也许是在痛苦着些什么。
在缓慢抬起脑袋中,夕所流落于双颊的是富有咸味的眼泪。
“如果是刚死去的人也许还能够复活呢。但死去之人的二次复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种诅咒。还是别去追寻那种事物会比较呢。”
洛维迩看着远处的依凛诺与莎娅拍开自己身上的灰尘,从废墟中站立起来。
洛维迩以为远处说话的依凛诺是在对着夕说话,但他完全想错了。
他刚刚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她们身上,而是随着她们的视线看向这里的地域。
洛维迩这才发觉,自己所躺着十几平方米的土地更像是孤岛。
在此之外的土地好似刚刚经历过地震一般,被重新翻转过一般。原本繁华的街道深陷于在3米深,1公里直径的塌陷区内。
洛维迩彷如被这番景象勾住了魂魄。不好的预感让他情不自禁地推开了夕,从而站起来迈开步伐,走到“孤岛”的边缘一探究竟。
他带着难以回味而又扭曲的表情往孤岛外围看去,那是比想象中的更加沉重。
那儿,看不到任何一个活人的身影。
那儿,所能够看到的只有碎石与树木的杂乱,以及裸露于外的房屋尖顶。
但那儿,一眼望去的土壤上,却能够看见混杂在泥土与碎石之间,有什么东西留下的血迹。
没人能够知道那是人的,还是畜生的,或是两者同时混杂在一块。
“这也太过离谱了啊…”
“可恶的东西呐!能够挖掘这么大,肯定早就蓄谋很久了。”
莎娅的表情同样好不到哪去,而依凛诺也同样一样。
“「丹德拉茵」真是比我所想象的还要不安定呢。果然无法预测的躁动已经开始了吗?”
“那是什么意思,依凛诺…”
“没错呢,也也许我应该为此负一大半的责任…洛维迩…我就直说呢…我…!!”
看着眼前一副忧伤的依凛诺正要抛弃眼前的一切,猛然转身看向洛维迩之际。她在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洛维迩那张突变惊悚的脸颊,以及一只小手握着匕首,插在洛维迩右侧肾上所溢出的鲜血。
“洛维迩!!”
洛维迩听见依凛诺大喊起来,而他却一瞬间的岔气之中跪倒在地。
他想,他被人暗算了,而暗算的人儿,就是自己所救下的夕。
随着夕将匕首拿开,他的身上不由自主的开始溢出冷汗,视网膜上反应的生命指数也开始不断下滑。
半机械化的躯体,在本能上想要迫使他转由机械系统来维持正常活动。
但洛维迩却断然拒绝了生命维持系统的辅助,而选择硬撑下去。
夕一见依凛诺与莎娅架起进攻姿势,并在他们即将冲击过来之际,猛然大喊起来。
“别想过来!!别乱动!你们这些莉微·克伦威尔的走狗!!!!只要冲过来,这家伙的绝对会死的!!”
洛维迩感受着她愤怒与不满,但与此同时洛维迩所看到的面孔,却是一张哭泣的脸面。
洛维迩任由夕抓住自己的脖子,将匕首抵在自己的喉结。
尽管那里如此的冰冷,他仍旧想要遵循着身为人类的信仰。
他理解只要少女想要那么做,任由匕首轻轻的割下他的喉结,即使是半机械化的最强维持,他也无力回天。
只是他能够感受到那双握住匕首的小手,在微微颤抖。他觉得少女一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许是掺杂着同情与怜悯,才让他自己决定以更加接近人类的方式来回应她的第一次。
但无论一瞬间,他自己所寻找到的理由是怎样的奇怪。夕所激进的反应,都令他的同伴格外焦灼。
“你这家伙呐!眼前可是拼命前来救下你的人。你要愤怒就冲着我来呐!赶快放了洛维迩。”
“给你三秒时间,如果不松手就杀了你呢!”
莎娅握住自己手中的魔法杖将它对向了少女。而洛维迩眼看着依凛诺打算冲过来。于此,他勉强开口。
“呼啊…稍等一下…我没事情…别那么冲动…你…是领主亚当斯的遗孤吗?”
“那种事情怎么都好。你们这群丹德拉茵的叛徒!凶手!死去!死去!死去死去!!!!!”
少女的匕首在空中肆意地挥动。没有任何专业训练过的模样。
这就像是愤怒的歹徒,在向着围剿过来的警察一样感到惊恐。
“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那很明显是在下边烧死的那些人吧!请不要将错误的正义发泄在这里呐!”
洛维迩根本无法理解这种误解。在他看来,夕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
即使是稍加思考也会明白,若是想要害他根本没必要冒着会死的风险。
但洛维迩相信,哪怕是这样,夕也根本想不明白。
“那种事情根本就是骗人的!在酒店里你自己亲口承认与莉微·克伦威尔有所关联,别想在这里装好人!!”
“什么叫做装好人!认真的用你自己脑袋好好想一想呐!如果我们真的是装的话,让那伙人杀掉你正好合适呐!干嘛还要为了你这种小毛孩将自身逼入险境呐!”
“你们这群人渣一定是想要控制住我!之前魔兽在城镇制造出混乱,肯定就是莉微·克伦威尔与哥布林王朝串通好的!那么多的哥布林居然能够绕过城镇安检,并且与体格巨大的魔兽一同出现在城镇里。怎么想,都是有人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那是!!”
莎娅咬切着牙齿顿时说不上来口。
洛维迩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一天的记忆,他们一直都停留在依凛诺身为魔女的这件事情上。
其他的洛维迩根本没有在意。
他们互相愤怒,他们各自擅自行动,他们彼此敌对,最后他们为各自的痛苦而同时哭泣。
然而现在洛维迩却必须面对细思极恐后的一系列问题——————
“说话啊,你们这群混蛋!那一天的魔兽与哥布林究竟是怎么绕过警卫进入到「丹德拉茵」的!”
在夕的愤怒之中,莎娅与洛维迩同时不约而将目光抛向了依凛诺那里。
只是依凛诺一阵发呆之后,轻轻地摇开了脑袋。
“不是呢!如果那只是一场给莎娅你看的作秀。我根本没有理由放任米诺陶诺斯死亡。那可是极其优秀的战力呢。”
“这说起来也是。但是我无法信任你...哥布林也许从之前就和你有所预谋!...”
“不可能呢!如果是那样的话,洛维迩和你早就死了,你以为我冒着秘密败露的风险陪你们这么久吗!”
“…可恶!…”
看着莎娅咬切牙齿在一旁纠结的洛维迩,同样也焦躁的不得了。抛下吃惊与焦躁不说,洛维迩也担心莎娅一时间将依凛诺是魔女的事情也抖露出来。
“莎娅啊…拜托了…现在先别怀疑太多…东西…”
洛维迩勉强地从口中挤出话语。
他不希望依凛诺的事情就此败露给除去他们三人之外的任何人。他不晓得自己希望压制“危机感”的这份心情,能否传达到莎娅的心理。
但他必须要继续说下去。
“呼啊…我没有多大事…依凛诺…莎娅拜托别出手…还有身后的夕…所有的责问都只是基于对父亲死亡的愤怒与憎恨吧?”
“才不是仅仅只是这样!你这走狗!父亲一直都爱着「丹德拉茵」,死掉的那么突然,你又怎么能够理解这所有的一切!”
少女一如既往的激动,折回来的匕首抵在洛维迩的脖颈上。
冰冷,匕首所能够感触到的,只有冰冷。而那里的匕锋微微擦开一点皮肉,从而沾上一点点血迹。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感到无所谓,他的焦躁一点也不亚于任何人。
如果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是有人在预谋些什么,那么德利夫妇与大量的居民注定将会会死在这场争斗之中吧。
城镇外侧有着哥布林王朝的窥视,内部有着自身的矛盾。他觉得这座都市正在摇摇欲坠,在缓慢地滑入毒蛇的口中之前就会被消化殆尽。
“也许我真的理解不了…但是夕…你所坚持的正义就是要将憎恨的一切…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赶尽杀绝吗?…你所认同的公正就是自己所怀疑的一切…都将其撕裂个粉碎吗?…”
“别在我面前谈论正义与公正,你们就是卑鄙的小人!骑士派不敢堂堂正正的与内政派辩论!父亲说你们只会用武力诉说一切的野兽!”
“…说法我才不管像不像啊…你的父亲会为此悲伤的…领主世袭制注定要让你成为这座城镇的继任者…但是这就是你想要诉说武力的身姿吗…?看看你现在自己的样子啊…难道…呼…不是正在与杀死你父亲的凶手一样…同化为野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