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领,我已经将需要来此处报导的归国人士的详细资料整理完毕了,请您过目。” 安澜将手中厚厚一沓的档案递上前去。

  而坐在办公椅上的灰正准备伸出“左手”接过档案翻阅时,安澜的视线落在了灰伸过来的“手”上,“头领,您这义肢很快就要去接受维护了,最近还是少用它吧。”

  说罢安澜便把档案放到了灰的右手边,灰叹了口气,乖乖地将左手收回,“好吧好吧,我听你的便是。”

  安澜见灰如此听劝,刚很是满意地闭上眼点了点头,可她一睁开眼,却看到灰朝她调皮地笑了笑之后用自己的左手开始翻阅其桌上的档案。

  “贵族子弟,贵族子弟,贵族子弟......嗯?徐文轩?难道是......”灰不断翻动档案,突然她的目光在文轩的那页停了下来。

   “头领,正是十年前大清洗中被处死的前提牢司员外郎——徐弘逸的长子。”安澜对灰答道。

  “徐弘逸的儿子......有趣!他现在到哪了!”灰眼前一亮,兴奋地从办公椅上站起,着急地询问安澜。

  “头领,徐文轩已经在楼下接待厅办理好了报导手续,正......”

  “已经到了么.....安澜!你马上给我联系兵部萧尚书,要他安排现在所有在此处报导的归国子弟们指挥靖威府的军队驰援澄海府。”灰打断秘书的报告,并对她下达了新命令。

  “萧大人会同意头领您的要求么,那可是京畿地区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让这些有身份有后台的归国子弟们这么快就上前线,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安澜担忧地提醒灰。

  “萧和宁那老头现在正苦于澄海府驻防部队兵员吃紧,然而帝都近卫军不肯调兵支援。随着战情每况愈下,老头子不得已才向朝廷求得召还信从国外调人归国,可是部分‘新风运动’的参加人士背景很深,老头子虽然将这些人调回国但是仍然不敢轻易调动他们,生怕万一其中的贵族子弟出了什么问题,那些权贵会报复于他。而现如今我这是要给他这么一个用人的机会。”

  “头领您的意思是?”

  “我建议老头子调动归国人士去支援澄海府的战局,并不是让他们去当大头兵去当炮灰,而是无论贵族子弟还是平民百姓,都将他们一并授职为指挥官,让他们指挥军队,这样即使贵族子弟们在战场上出了什么状况,那也是由于他们自身能力不足导致的,萧老头子也不必担负主要责任,权贵们想要报复也要掂量一番,不敢轻易动手了。”

  “可那样的话,作为计划推动者的我们不是要被那些权贵们针对了吗?”

  “针对我们?那可没那么容易。安澜你应该明白当今朝局的掌握者虽然并不是皇帝而是宰相党和总管党这两派系,但是即使它们之间明争暗斗不断也不敢公然违背皇上的意思。而我要做的就是让皇上认可这次的计划,由此取得大义断了权贵们日后报复的念想。”灰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神情,并从口中说出了十分不屑当今朝廷最有权势的两大派系的话来。

  “取得皇上的认可,这好像也很难办吧?”

  “我会安排其他人去处理这件事,你现在只需要去联系萧老头就好了。”

  “那我明白了,头领,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灰背过身站在窗边,从那往楼下俯视着人头攒动的接待厅,安澜对着灰的背影鞠躬示意后回到了自己的秘书室,她拿起秘书桌上的话筒打通了萧尚书的电话。

  “那么这是灰的意思么......”话筒那头传来一阵沙哑苍老的声音。

  “正是头领的意思。”安澜回应道。

  “嗯......那老夫明白了,老夫这就去安排调派事宜。”

  “安澜在这就代头领谢过萧大人了。”

  “客气,客气......”

  接着一番客套之后,萧衍把话筒扣下结束了通话后心想:“不愧是暗部,没想到灰竟然能觉查到老夫的难处,虽然不解他为何要冒着惹祸上身的风险来调动那帮归国子弟去战场,但他这一举动也可算是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啊......”

  “来人!把这个调动令发布下去!”萧大人冲办公室外大声喊道。

  而 安澜这边在挂断电话后,便回到灰的办公室。

  “头领,照您的吩咐已经通知了萧大人了。”

  “嗯。”灰依然还在俯视着接待厅里的人群,他并没有回身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了解了情况,安澜见灰一副思考状便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忽然站在窗前默默着思考着的灰打了个响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转身提起桌上的通话筒打通了京城暗部的电话,在确认电话接通后灰轻声吩咐了些话,在挂断了电话后,他用义肢抚摸着自己的下颌,他微微地翘起了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笑容。

   

  “什么?去澄海府!那可是前线啊!要我们这些贵族去那送死么?”“这不是在开什么玩笑么?我一介草民竟然回国就能当部队的指挥官,要是能立上战功,那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飞黄腾达、光宗耀祖的好机会啊!”“我才一回国就要去打战吗!这是哪个蠢货下的命令,知道我是哪个家族的吗?”“要去打战?我不要!我不要!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我要联系家里人!”“指挥军队!本来以为自己回来只能当个大头兵去送死,嘻嘻,万万没想到我居然直接当上了军官啊!真是不可思议!”......

  兵部下达的调动令如同一道惊雷,瞬间让接待厅里的人群炸开了锅,其中一些有身份有背景的贵族子弟们本想在报道后返回家中,等待自己家族在军中安排个没有风险的高位混吃等死什么的,结果事情出乎他们所料,兵部竟然要将他们调往澄海府,那可是上战场,这对他们这些在国外只知道花天酒地‘逍遥享乐的贵族子弟而言就是让他们去送死啊!贵族子弟们想到这里都纷纷高声抱怨叫骂起来。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你听到要你上战场送死都吓傻了么?”此时骚乱的贵族子弟中的某位贵族子弟对身旁站着的神情茫然的文轩感到十分疑惑。

  “啊......吓傻?我可不会因为自己要上战场的而被吓住的,只是这命令来得太过突然,才让我愣了神。”文轩不以为然地回应了那位贵族子弟,“而且话说回来,我们在国外修学先进的军事知识和技能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在战场上报效国家么?”

  “这也许是能更快进入朝廷高层的机会!”文轩激动地想到。

  “.....拜托!我们回国可不是为了当军队下级军官上战场的!难道作为贵族的我们不是只需要按照家族的安排,在后方当个安安稳稳的官么?难道你的家族没有打算安排你的前途么?”文轩的回话让贵族子弟感到十分震惊。

  “家族么......”文轩轻轻地低语。

  贵族子弟发觉文轩的神情有些悲伤,而他眼神中布满阴霾,突然间贵族子弟明白了什么,“你该不会是家族没落了吧?”

  文轩默不作声,对贵族子弟的问话表示了默认。

  “原来是没落的贵族啊,切!难怪没有安排呢!像我这般高贵的人竟然还和这种身份卑贱之人进行一番交谈,简直有辱我的身份啊!像他落魄贵族就活该被上战场送死!”,想着想着贵族子弟露出不屑的神情,他鄙视地瞟了一眼文轩便转身朝其他贵族子弟走去,不再与文轩搭话。

  文轩没注意那位贵族子弟的离开,现在的他已经沉浸在家族败落的悲伤情绪之中了。

  在喧闹的归国学子中,相较于贵族子弟们那充斥着愤怒与抵触情绪的气氛,普通百姓们那边则充满了喜悦和兴奋,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次行动给予了他们能和家世良好的贵族子弟们公平竞争高位的机会,同时也相当于得到了能和这些平日里飞扬跋扈的贵族们一较高下的平台。

  “都给我安静,这是兵部尚书萧大人的直接命令,所有对命令有何不服从者皆以违背军令处理!”传令官显然受够了接待厅内嘈杂混乱的景象,他包含怒气地冲着帮贵族子弟咆哮道。

 被传令官喝斥的贵族子弟们大眼瞪小眼,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刚还在沉浸在悲伤回忆中的文轩也被传令官的吼声惊得收回了注意力。另一边平民们见贵族子弟们都吼得齐刷刷地闭上了嘴,所以也变得不敢开口说话了,一时之间接待厅变得鸦雀无声。

  可就在这时,从接待厅一旁的楼梯处那传来了灰的话语声。

  “欸?刚才接待厅里热闹的气氛去哪了?传令官先生,你这样破坏这些接下来要一起在战场共同战斗的人互相熟识下的机会可不好呀?”

  “灰大人,下官并无此意,下官只是觉得他们太过吵闹了想要稳定下现场秩序罢了。”传令官向走下楼来的灰做出回应。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样的话,请容许在下自我介绍下,我单名一个字‘灰’,各位可以称我为灰长官。那么好了,现在在场的各位归国子弟们如果有对此次命令有何不满和疑问的话,都可以向我提出来,只不过我是不会叫停这次行动的。”

  “那你废......”人群中一个贵族子弟刚想开口叫骂灰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扯过,“你干嘛啊!我要骂那混球,你为啥扯我!”

  身旁的人立刻便向他解释原由:“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知道我是哪个家族的么,我家族中担任朝廷命官数不胜数,难还怕了那个台上的混球不成?”贵族子弟不以为然。

  “你家族人再厉害厉害得过当朝宰相和大总管么?台上那家伙可是连那两位大人物都忌惮三分的暗部的头领——灰啊!”

  “暗部?什么玩意,听都没听说过!”

  “真是见识浅薄,听好了,这暗部啊,是个独立于朝廷体系之外的新兴机关,它创立于我大旻被强制结束闭关锁国后与各国不断发生冲突的时期,它掌握着全国上下的机密情报和特殊部队,绝大部分达官显贵的把柄都被其持有,因而没人不对它忌惮不已。并且据传闻说,暗部的头领灰是‘新风运动’的主要发起者......怎么回事!你怎么腿抖个不停啊?”

  “谢......谢......谢谢......你的提......提醒啊......差点......差点就......就摊上大事了......”贵族子弟听完身旁人的解释被吓得腿不住哆嗦。

  可还没到等到贵族子弟哆嗦完,突然台上的灰微笑着用手指向了他,并冲他问道:

  “刚才有人好像有话想对我说啊?是不是你啊?”

  “不是不是!”贵族子弟死命摇头否认。

  “那......是你?是你?是你?”灰朝人群中指来指去,被点中的人全都否认刚才自己有出口说话,从他们慌忙否认的神情都可以看出,显然他们刚才的遭遇应该和那位贵族子弟别无两异。

  “欸?怎么大家对这次行动都没疑问了吗?”灰故作疑惑,他缓缓地扫视着人群,突然他注意到有个人正高举着手,那人正是文轩,灰眼前一亮,笑着对著文轩问道:“那边的那位,你举手是对此次行动有何不满么?”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灰询问的方向集中到了高举着手的文轩身上,大家都对这刻十分引人注目的家伙接下来会作出什么发言充满了兴趣。

  “不,我没有任何不满,我只是想问问现在澄海府的战局情况如何,以及我们前往战场的行动目标是什么?”

  “哦,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呀!澄海府的地域广大,详细情况我也没法同你说清,只能概括为两个字——‘糟糕’,自敌国入侵澄海府以来,战斗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了,我方由于兵力补给问题,局面已经变得相当不容乐观了,所以接下来你们将会被分成数组分别前往澄海府各个区域各自执行不同的任务,而各区详细的情况会有你们所属各组的派遣人告诉你们,懂了吗?”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谢谢灰长官指教。”

  “不客气,好了,接下来大家都没问题了吧,那么请各位按照职方清吏司的分配前往所在组别的运输队集合吧,解散!”灰话毕便动身返回了楼上。

  文轩走向接待处领取分配手续,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群听完灰的战况介绍后脸上都布满了浓浓的阴霾,前路未卜啊......

 

  就在装载着军队和归国子弟们的运输队依次被派往澄海府的同时,在京城的宰相府中——

  “报——”宰相府的一位护卫从门外大步流星地跑进内宅的书房,“宰相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哦?有何要事须报?”一身常服的当朝宰相——牧翰学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大人,您可知近日海外学子纷纷归国一事?”

  “嗯,知道,怎么?难不成归国子弟们出了什么事!”

  “正如大人所料,归国子弟们中赴外学习军事兵法且回国后在靖威府报道的人,通通被兵部的萧尚书派往澄海前线了!”

  “什么!萧衍这老头子好大的胆子!他不可能不清楚那批人里不乏有权贵之后,万一这些人在战场上出了什么差错,老家伙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牧宰相从他的香梨木椅上惊立而起。

  “嗯?等等,这事情发生的很是反常啊......”牧宰相忽然冷静下来,因为他发觉整件事情发生的有点太过突然,以他本人对萧衍的了解,他很清楚萧衍还没有干出这种事情来的胆量,“除非是......”他抚摸着自己的下颌默默地思量起来。

  突然他向前来报告的下属问道:“说,驰援的军队是由谁领兵!”

  “报告大人,负责指挥军队的是那些归国子弟。”下属敢忙地回答了宰相的问题,谁知听到这句回答牧宰相的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下属一瞧十分慌张,他不清楚到底是说了什么话犯了牧宰相的忌讳,惹怒了牧宰相。

  但还没等他搞清楚牧宰相为何生气,牧宰相便忽然开口赞道:“真是好算计啊!”

  “属下愚钝,不知大人何出此言?”下属对宰相突然性的称赞感到疑惑不解。

  “还没明白么?从这行动表面上看,将援军的指挥权交由归国子弟手里这一举动,一方面给予了归国子弟们很大的权力,让他们不必成为炮灰般普通兵卒,从而提供给他们一定安全保障,另一方面归国子弟有了立战功、升迁高位的机会。”

  说到一半牧宰相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接着他继续说道:“如果你单从这行动表面上看确实看不出个所以然,因此你应该思考下这行动背后的含义。”

  “背后的含义?”

  “这背后的含义就是成为了军队指挥的归国子弟必须要自己担负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如果归国子弟被作为普通士卒出现大量伤亡,那么负责行动指挥的将领们和作为战略计划规划者的萧尚书就必须担负重大罪责,但是如果是安排归国子弟作为行动指挥官出现了伤亡,那么就只能怪行动指挥官自身的能力不足了。这样一来萧尚书不但迅速将归国子弟们转化为有生战力,同时也避免了权贵们以失职为由直接报复他。”

  “原来如此!”下属恍然大悟。

  “不过萧尚书并没有谋划如此计策的本事,提出行动的只能另有其人,我想我已经猜到会是谁了,不过他不怕惹祸上身么?”

  “大人您哪里还需要猜,属下早已知晓这幕后推手正是魏振大总管。”

  “什么!你从哪里得知的消息!那个阉人怎么会有如此能力,我不信!”牧宰相一听下属所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大人,皇宫内侍卫奴婢中的眼线告诉属下,大总管已经上书皇上要皇上认可此次行动,可气的是皇上对于大总管的这个计划非常赞赏,认为他这是绞尽脑汁为国出力,还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但这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他还在皇帝那指责宰相大人您没有为国出力,还漠视澄海府那危急的战况!”

  “岂有此理!这个阉人平日看上去蠢笨残暴,没想到他还如此阴险,如今不但如哈巴狗般恬不知耻在陛下面前邀功,竟然还要在陛下面前这样辱我忠心,真是忍无可忍!来人啊,我要更衣面圣!”

  牧宰相边唤来奴婢边走向自己的主居室,而刚才还一脸不忿,说话句句为宰相大人鸣不平的下属站起身来,他撩起遮挡住右耳的头发,那右耳上居然有着一个微型通话工具,这种高精尖的通话工具并不是制式装备,在大旻只有暗部才能配备这种工具,这个前来告知牧宰相消息的人原来是京城暗部分部特意安排潜伏在宰相府内的派查人员。

  “报告,任务已达成。”

  “收到,继续监视。”微型耳麦中一个声音回复道。

  “明白。”派查人员回复完毕后中止了通话,在原地稍等片刻后,见牧宰相已经更衣完毕走出了主居室,正招呼自己随行动身前往皇宫,派查人员便立马跑上前去和牧宰相一同离开了宰相府。

 

  “什么?陛下给咱家的赏赐!”大总管魏振吃惊地翻看着小太监呈上来的皇上发来的文书,文书中写满了皇上对魏振一腔忠心的溢美之词,魏振放下文书抬头便见皇上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正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堂前,“咱家是做了什么令陛下大喜的事情么?咱家怎么一点印象没有......你说说为啥陛下要赏赐咱家。”

  “总管,您老不是因为这次作为让归国子弟指挥援军驰援澄海府的推动人,而叫小的向陛下上书望陛下认可这次行动,而正如总管您所料,陛下对您的忠心耿耿龙颜大悦,于是就有了这封文书和那堆金银珠宝的赏赐。”小太监一副谄媚样地向魏总管回答道,可谁知魏振抬手就一巴掌把小太监撂倒在地,怒视着在地上爬起不住向他磕头的小太监咆哮:

  “你是蠢货么?咱家什么时候叫你上书陛下了!你可知给咱家惹了多大的事吗!”

  “小的不知,小的不知啊!恕小的惹怒了总管您,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哼!少给咱家来这套,快说是谁要你上书陛下的!”

  “是!是宰相府的人要小的这么做的,他们不但肯给小的一笔钱,而且还说这么做对总管您也没啥坏影响,小的寻思这么做不是百益而无一害么,于是......”

  “啪”魏振狠狠地又是一个耳光甩到小太监的脸上,“宰相府的人你也敢听!你个狗奴才给咱家滚!”

  “谢过总管,谢过总管!小的这就滚!这就滚!”小太监见魏振要自己滚,不禁转悲为喜,赶忙跑出门去。

  “现在只能去各个与归国子弟相关的权贵家里走动一下了,刚好其中也不乏有牧宰相的人,咱家不如就此报复他们一番,还有敢给宰相跑腿的那个小太监,咱家也要让他不得好死,咱家就是要让宰相那班人认识到咱家也不是好惹的!”

  想到这魏振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哼!大人有大量!可惜我魏某人只是一介阉人,你们这些就送上门的家伙好好让咱家用啦‘消消气’吧!”,这么想着魏振便准备动身去各方权贵之处“访问”一番。

  而此时已经跑出内务府的小太监在府前迅速拐弯钻进了一个小巷,小巷里站着一个人正在等他。

  “事情已经照你的吩咐办好了,那个报酬......”小太监冲那人做出了要钱的手势。

  “报酬全数在这了,还有你现在马上前往驿站准备离开京城吧,否则魏总管是不会留你性命的。”那人将一个厚重的钱袋丢到小太监手上并要他速速离京。

  “明白,明白。”小太监一阵地点头哈腰之后飞也似得跑离了小巷,而留在原地的那人从耳边掏出微型通话工具向京城的暗部分部联系道:“诱导总管的任务完成了,小太监也已安排离京了。”

  “明白,你也快速速离开现场。”

  暗部的人员收到命令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中止通话,快步离开了小巷。

  当夜,京城暗部的秘密联络处,一个漆黑的身影在和灰进行着通话。

  “计策成功了,现在宰相和总管两派的火药味开始浓烈起来了,两边都已经被我方诱导得互相猜忌快要产生冲突了,作为幕后推手的你也没有暴露。除此之外由于皇上表示了对此次支援行动的支持与认可,朝廷上已经失去阻止此次行动的可能性了。”

  “很好,就他们继续互相争斗吧,省得他们来妨碍暗部的计划.....”灰在电话那头沉吟道。

  “那还需要继续监视他们么?”

  “嗯......继续监视,但是监视一事交由其他人负责,我有更重要的事安排给你。”

  “什么事?”

  “你知道‘余烬’么?”

  “知道啊,毕竟我负责过同他们的联络......等会儿!难不成你要把我下放到那种炮灰队伍里去么!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而且你要知道余烬其实才是我暗部最有潜力的队伍,只是缺少一个能担负起指挥的核心而已。”

  “就算是要安排我去指挥,我也不会去的!我自认没那个本事带得动那个烂摊子!”

  “我自然知道你没那个本事啦......”

  “哈?你什么意思!”电话这头的身影不满地吼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余烬的指挥我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人选了。”灰赶忙解释道。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既然你有人选了还要我去干嘛?”

  “这你可懂的,要让人进入余烬可没那么简单......”

  “你这家伙小算盘打得挺精的啊......好吧好吧,尽管包在我身上了。”身影自信地拍拍胸脯。

  “嗯,明白就好。接下来你就准备下出发吧,我已经安排好前往澄海府总府衙吧!”灰爽朗地说道。

  “什么鬼啊!你坑我啊,我还以为你要我去栽赃嫁祸你的目标人选啥的呢,我可是前不久才离开那鬼地方的啊!”

  “正是因为你在那里工作过一段日子我才选你啊,再说我可一直都没说我的目标人选不在澄海府啊。”灰哭笑不得地说。

  “灰!你啊你啊,真行,我算是服你了,好,既然这活我接下来自然不会反悔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现在我的目标应该还在前往澄海府的路上,你尽快到达那里和先前一起工作过的人联系好重新潜伏起来,不要让目标觉擦到不对劲。”

  “明白明白,对了,目标叫啥?”

  “徐文轩。”

  “徐文轩么——晓得,挂了。”

  话筒发出“嘟嘟嘟——”的声响之后,灰就把话筒扣了下去,随后他走向一个巨大的战争沙盘。

  在沙盘上摆放着内容的是整个京畿地区的驻防部队分布情况,灰将视线移到了标识著文轩他们所前往的澄海府区块上去,而那个区块上安放的绝大部分竟然都是敌军部队的标识,而旻国的部队大多聚集在澄海府和靖威府、汇泰府的接壤处,还有些则呈零星状散落在澄海府各处。

  “情况不容乐观啊......”灰接着将注意力移到文轩所属组别要去的总府衙处,“嗯?这是?”

  只见总府衙处布置了非常大量的敌军标识,就阵势而言大概有两个团的兵力吧。

  “那三支鸦青色的部队是新燕的军队,而那两支藏蓝色的部队则是齐阳的军队,这些多部队负责进攻总府衙区,真是个不得了的硬茬,这种规模的进攻即使是府内目前防守最严密、坚守时间最长的总府衙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灰开始在沙盘边来回踱步。

  “从总府衙区的安全路线进去营救一个两个大官撤离显然不是特别困难,但是由于总府衙区的防卫绝对支撑不了太久,再加上援军支援的压力敌军对总府衙区的进攻将会更加猛烈,沦陷只是时间问题,一旦沦陷总府衙区的普通百姓势必会遭到敌人炮火的无情洗礼,导致这么大的人员伤亡的话是绝对达不到我的考核标准,想要完成我的考核就必须拥有极其优秀的指挥作战能力以及一颗愿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中的赤诚之心......”灰停下步子,“你有这个打破这个困局的能力和心么?徐文轩......”

 

  “......这就是你们负责的总府衙区的战况了。”运输员跟运输车上的“乘客们”讲述完毕了关于总府衙区的战况和他们的任务。

  “也就是说,我们的任务只需要尚未沦陷的总府衙区执行就行了,是吧?”

  “就是这样的。”

  “天啊,还好......要是真的同敌军主力对打,我还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去呢......你们说对吧?”那位向运输员确认任务内容的人转头向其他人问道。

  “对啊对啊!”“还好还好,运气不差,这个任务难度不高。”“你说完成了这个任务,我们能得到什么奖赏?”“给我们人人一堆金银珠宝赏赐都算轻的,要我觉得上头让我们加官进爵都不成问题!”“那敢情好啊!”“好好好!”车上的人都兴奋地讨论起未来的奖赏开来,文轩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参与其他人讨论,他闭目养神希望能以一个良好的状态执行任务,而这时其他人开始讨论起澄海府的事情。

  “说来澄海府以前可是相当的热闹啊——”人群中的一人带着一副怀念过往感慨万分的神情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说,在这之前我可从没来过澄海府。”某人见他如此神情,便好奇地询问他原由。

  “澄海府是京畿地区唯一的临海府地,京畿地区的河流主脉——澄河从府中横穿而过,是澄河的入海口,同时澄海府拥有着众多的优良港口,地理位置优越,原来是齐阳和新燕两附庸国进贡与商贸最方便的地方。”

  “哇!你懂的真多!”另一人不由得出口称赞他。

  “哪里哪里,只是幼时常听家父的教诲,记住这些皮毛罢了......”

  “这你用不着谦虚啦,对了,你再多说点关于澄海府的事情吧。”

  “没问题!其实我以前由于家父的关系,来过一次澄海府,记得当时就上来的总府衙区。这总府衙区啊,位于澄海府的中心,其区域被澄河所环绕,与府工部区、港湾区以及农耕区之间各两座大桥相连,这六座大桥上经营着众多商铺,每日都是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区内除了总府衙这一行政中心外多是百姓居住地,其人口密度当属澄海府之首。”

  “人最多的区啊,如今齐阳和新燕两国侵攻澄海,港湾区已经全部沦陷了,府工部区也已陷落敌手大半,现在还在旻掌控中的只剩总府衙区和农耕区了......”

  “农耕区是澄海府最靠近内陆,也就是毗邻其他府的区域所以没有陷落,而总府衙去在面临两面被敌军疯狂夹攻只余一面喘息的战局,被攻克只是时间问题了......”想起前面运输员告诉他们关于澄海府战况的情报,一位归国子弟便说出声来。

  “那这么说来,总府衙区岂不是危险么,不对不对,不好意思啊,我忘了我们只需要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然后从农耕区撤退就好了呀!”另一位归国子弟庆幸道。

  “等会,如果总府衙区沦陷了,那不是要死很多人么?”人群中跳出一句充满着害怕语气的话。

  “打战哪有不死人的,更何况救了那些人你又捞不到好处,所以你犯不着为他们担心啦!”“对啊,我们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得到战功,好以后升官就好了嘛,何必那么卖命嘛!”“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啊!”

  “人不应分贵贱,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生而为人自应一视同仁。”这是父亲曾经经常和文轩提起过的一句话,现在听到同行者们冷漠无情的话语,文轩不禁想起了父亲的话,他觉得同行者们的想法是错误的,但是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人真的能平等么?真的有必要为了救平民百姓这种毫无利益可言的事作出牺牲么?”他疑惑着,思考着,而运输车还在向澄海府总府衙区不断地行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