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啊……”
他的表情突然开始变扭曲，他捂着眼，眼泪却还是从手掌的缝隙间滴落了下来。
“我明白……我明白这有多不现实……”
他哽咽着。
“我甚至已经下定决心了……甚至把机体密钥都交给了你们……”
“可我却总是不想离开这里，我舍不得……我逃了……我想就这样彻彻底底的逃掉……”
“……”
我和李瞳保持着沉默，只是静静地听他这带着哭腔的话语。
“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我只有这里……只剩这里……”
“……只剩这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这个可以被看作成朋友的地方。”
家、朋友。
我默念着这两个词。
“为什么我一定要失去一切……”
“为什么我不可以和人一样……”
“为什么我会是一个机器……”
“我只是想留在这里，只是这样而已……只是这样就够了……”
“但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他朝着天空竭嘶底里地吼着，甚至跪在了这里。
我看到是他眼中的不甘。
空旷的楼层间回响着他的嘶吼。
那之后，只剩下死寂。
“……这样够了么？”
李瞳将目光转向了他，那看似平静的神色里却有几分动摇。
Wind没有看她，更没有回答。
“你所做的这一切，所安排好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用这样一个故事来打动我而已么？”
Wind抬起了头，直直地望向李瞳。
那双眼里只剩下了悲伤、苦痛。
他只是这样看着李瞳，直直地对着李瞳投去的视线。
“……我有什么说错的地方么？”
这句像是质问的话中却有着几分不坚决。她是希望Wind怎样回答？或是说……
我的想法随着Wind的回答而终止。
“也难怪……你没有笑容啊……”Wind只是在自嘲的笑。
李瞳捏紧了拳头，牙齿狠狠咬着薄薄的嘴唇。
“我！不！需！要！”
她恼怒地吼着，语气比起先前重了不知多少。
“一点也不需要！”
“是……我明白的……”
Wind喃喃着，只是那样瘫坐在地上。
不再有别的动作，泪顺着他的脸颊的弧线，从尖尖的下巴滴落，染湿了楼顶地面的尘埃，却也只是小小的一块。
“Limit，执行回收。”
李瞳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对我说着。
先前的愤怒神色仿佛只是虚像。
“是。”
我向Wind走近，他也抬起头看了过来。
回收操作界面里已经放上了他的机体密钥，即将载满的进度条表明程序即将运转。
“我依然不太明白你会逃走的理由。”
“……是么。”
“不过你已经给了我回答，我会试着好好去理解的。”
“啊……这样……”
Wind点头，对我露出了笑容。
就像我们来时看到的那副笑容一样。
也许就像他故事里说的，和这时的阳光正配。
“谢谢。”
他这样对我说着，伴随着他逐渐变得空洞的眼神。
“……”
我的确是想说些什么，但张开嘴之后没有一个字能说出口。按照固有程序步骤，回收进行得很顺利。他的主体意识将会被格式化，机体将会被重新载入新的程式以再利用，至少在我的记载中是这样。
这个步骤之后，Wind的机体秘钥便不再因为我的触碰而亮光了。
我把它和那只猫咪布偶一起拿在了手里。
通过调用Wind的资料库，我很快规划好了返程的路线。
“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预计返程会花费一小时十五分左右。”
回过头，我向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李瞳说道。
她稍稍停了停。
“再加十五分钟吧。”
“您打算做什么？”
“……去道个歉。”
李瞳走下了楼梯。
回答得算不上干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