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我是不是该叫你‘王妃殿下’更合适一些?”
在简单地说明了下自己是如何进入蔷薇宫,又是怎样以王女之姿与卡尔王子结婚之后,看着一脸灿烂的瓦利欧,莲双手抱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这种事随你便啦,反正我早就习惯这个身份了。倒是你啊,知道了这些事情,就别想再随便走出这座金鹰宫了。毕竟现在还不能确认你会不会与我为敌,近期之内你就睡在别馆的拘置室算了,我会吩咐女官们给你布置得舒适一点的。”
虽然瓦利欧现在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知人知面难知心,谁知道那张堆满笑容的脸背后,这家伙会不会在酝酿什么阴谋。过几天卡尔王子的生日庆典就要开幕了,帕里耶鲁的老家伙还在准备谋反,格里夫兰也在暗中计划着什么……目前的麻烦事已经足够让莲筋疲力尽了,在这么关键的时间点上,莲决不允许有更多的不稳定因素出现——
因为现在的自己,只能作为“蜜雪莉娅”继续活在世上。毕竟,在爱尔维拉、在家乡格里夫兰的土地上,已经没有那个名为“莲”的少年能够立足的地方了。
“莲你啊,很适合穿女装嘛!”
对着面色凝重地坐着的莲,瓦利欧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身体这么纤细,脸蛋也很像女孩子,莲真的很有王女的气质呢!”
“呜——!”
一声悲鸣。惊讶着自己嘴里居然能发出如此丢脸的声音,莲差点忍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颤抖地握住拳头,怒视着瓦利亚,白皙的脸此刻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颈: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吧,你这个可疑的家伙!你以为我是自己喜欢才穿成这个样子的么?”
真是屈辱。虽然被别人夸“漂亮”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话从一个以前的熟人嘴里说出,却让人难为情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明自己是男的……
男孩子的话,应该是用“帅气”、“英武”、这种词来形容的吧?被男人夸“适合穿女装”什么的,简直像是惩罚游戏一样。
“不过也多亏了你长得像女孩子,才能像这样坐上王妃的位置啊?这不是很好么——”
“哪里好了啦!”
“诶?”
莲消沉地蜷缩在沙发上,就像情绪低落的小猫一般:
“要不是因为长得像那个可恶的公主,爸爸妈妈也不会死,我也不用在蔷薇宫里受那么多的罪……”
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格里夫兰王室的贵族们抓住了莲。他们点燃了莲住的屋子,熟睡中的父母来不及反应,双双被烈焰吞噬了个殆尽。
那时,幼小的莲拼命从飞驰的王家马车中探出头,望着冲天的火光声嘶力竭地嚎哭着,呼喊着父母,直到火光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
“那个该死的蜜雪莉娅!在蔷薇宫里也不肯放过我,每一天、每一天……”
话语变得有些哽咽起来。在蔷薇宫里,蜜雪莉娅总是拿着鞭子,以恐怖的眼神注视着莲的日常训练。不管是礼仪、文化,还是艺术课程,只要莲有一点做错或是懈怠,等待着他的便是一顿“教育”。
“你要是不能完全地成为我的话,可是会死的哦?”
蜜雪莉娅表情阴冷地挥动皮鞭,莲咬着嘴唇,拼命忍着不叫出声。
呆在蔷薇宫将近四年,莲原本的性格几乎被磨灭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蜜雪莉娅的东西。两人轮流出席格里夫兰宫廷的活动,没有任何人能看出莲的真实身份——这都是多亏了蜜雪莉娅亲切的“教育”。
“……要不是这张脸,要不是这张脸!”
莲捂着脸,泪水几乎快要溢出眼眶。就是因为这张与蜜雪莉娅一模一样的面孔,自己的人生才被破坏的面目全非。爸爸妈妈的事情也是、在格里夫兰对的事情也是,要不是这张脸,自己——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张脸,你拥有了普通人永远得不到的力量,不是么?”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覆盖上了莲的头。莲泪眼婆娑地抬起脸:
“你看,虽然才来到爱尔维拉一年,但你已经一点点适应了王妃的角色,开始执掌国事了,对吧?大臣、百姓那么崇敬你,卡尔王子对你也很放心,”
瓦利欧正蹲在莲身前,抚摸猫儿似的轻抚着莲的头发,那温柔的声音慢慢渗进莲的心中,让莲不由得止住了泪水:
“莲已经跨越了那些伤痛,正在一步一步前进呢。所以,不可以怪罪自己的脸哦,尽管它给莲带来了很多悲伤的回忆,但是它也让莲拥有了无限的可能性啊。有想要的东西,就伸手去拿吧,有想实现的愿望,就去努力实现它,莲那么坚强,一定有资格获得幸福的,对吧?”
“瓦、瓦利欧……”
“我在这里呢,王妃殿下。”
望着瓦利欧如向阳花般的微笑,莲不禁一阵目眩神迷。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涌上心头,仿如夕岚,又似春风——
“话说!你怎么对我们爱尔维拉王室的事情那么了解?一般民众是不可能知道我在管政务的吧!”
“这个啊,诶嘿嘿……”’
瓦利欧心虚地移开视线,面部表情仿佛在表达“暴露了”一般。
“诶嘿嘿你个头!果然不能对你放松警惕啊,今天你要是不一五一十从实招来,看我不叫近卫兵把你揍到死!”
跷着腿坐在沙发上,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瓦利欧——此刻他正跪坐在房间里的刺绣地毯上,冷汗直流。
“亏我还觉得你这家伙是不是改邪归正了,原来又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话说你是盗贼团的头头?搞什么啊,跟玩黑帮游戏的混混一样,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情,冷淡的话语就像尖刀一般,扎得瓦利欧坐立难安。
据瓦利欧交代,他目前是一个盗贼团“午夜游魂”的首领,这个盗贼团活跃在爱尔维拉的都城一带,专挑贵族的豪宅下手。不少官员们曾因家中失窃而通报城防军,因此莲对“午夜游魂”的名字也有所耳闻。
“还有啊,你们居然叫‘午夜游魂’?能起这种羞耻到炸裂的名字,瓦利欧,你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呐……”
“明明很帅气的……”
瓦利欧小声抗议道。然而莲只消眉毛一挑,就瞪得他老实地闭上了嘴。
“拉帮结伙、入室盗窃,五年没见你越来越厉害了嘛,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敬意,我决定把你送进王城的地牢好好招待一番。瓦利欧,你意下如何啊?”
一番装腔作势下来,瓦利欧早已满身冷汗,几乎快要晕厥过去。虽然莲并不是贵族出身,但得益于在蔷薇宫里接受过的严酷指导,莲十分清楚如何展现出权贵特有的威压,就算换上平民的服装,莲也有自信只凭气势吓退王宫的守卫,让那群人乖乖放自己进宫。
“莲啊,念在往日的情面上,这次就放我一马吧!”
瓦利欧讨好地笑着,像小狗一般趴在地上拼命摇尾巴。以前一直被这个人欺负,现在居然能让他乖乖跪着求自己……
这立场反转得简直让人心情愉快。
“行啊,来舔我的脚啊,本宫心情好了就放你一马,如何?”
“这这这……虽说莲很可爱,但是舔脚这种事情太屈辱了吧!”
“那么就去住地牢。”
“噫——!还有没有别的选项啊!”
“有哦。”
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瓦利欧惊讶地抬起头——
莲嘴唇一挑,以愉快的表情看着他。
还有几天,卡尔王子的生日庆典就要正式开幕了,可王城的守备还是个大问题。如果能让瓦利欧手下的人忠于自己,防卫王城的压力势必会减轻不少。
而且,现在瓦利欧正被自己控制着,想不答应都难。
想到这里,莲的目光看向瓦利欧的脸:
“呐,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么?”
“啊?”
“那么,你能不能让你的手下为我工作一会儿?只要答应我这个要求,事成后我就放你走。倘若不答应,或者耍滑头的话,你就一辈子呆在地牢里。怎么样,很公平的交易吧?”
“恕我直言,这一点也不公平……”
“嗯哼?”
“对不起,莲殿下!小的这就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