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

“还没行?要出发咯。”

愧冢稍微正了正斜跨的背囊说。

“再等等。”

速鱼还在思索东西的去留,毕竟偷渡不同旅行。携带的物品必须讲求实用性,装进背囊的东西还要够轻足以方便隐匿行动。不得不说在这点身为男性的愧冢就方便多了。包里只有换洗衣物、洗刷用品、子弹匕首、通用语词典几样。相较愧冢,速鱼对于物品的去留就头疼多。家里的全部东西无一不是她心血,可以的话她当然想全部带走。不过这样做的话两人恐怕家门都走不出一步。

“我知道你很舍不得,别忘了这里我住了有十年我比你的承受更多。不过我们可以重来。就如你说的那样,我们可以弄个类似的房子,家具,全部东西。甚至有可能比这里更好。”

非要计算受伤害程度的话,愧冢比速鱼承受更多得多。为人刻板守旧的他若没有醒悟,愧冢本人是有绝对的自信余生住在这里绝不搬家。毕竟这可是作为安心之处整整十年的家。愧冢熟知墙壁的每道裂纹裂缝,反过来亦是同样。想到此次出门就不再回来,愧冢不亚于痛失一条手臂。他才是最想把整个家搬走的那个人。

“我理解,我想借机留多点回忆。”

“越是珍惜重视,分别时就越痛苦。”

“给我多一点痛苦的时间,几十秒便可。”

速鱼站起身子环视整个大厅,屋内时间仿佛无限延长。每一秒回忆一天,短短的几十秒宛如过了一个月长久。

“可以了。”

结束环视的速鱼背起背囊快步走到门外说道,看似结束思念的她现在却背对屋子不敢多看。同是立定决心的愧冢随即也走到门边,回头对屋子补充一句“再见。”随后屋子的门传来关闭的声音,两人穿上斗篷踏上前往外面世界的道路。

(一会后.......)

大多数偷渡客是如此称呼这行工作者「人贩」,偷渡客之所以会这样称呼他们实质是与「人贩」的的工作内容有关。「人贩」便是指送偷渡客的人,他们狡猾无比,贪婪如狼同时也诡计多端。敢绝对肯定的是,偷渡客别期待「人贩」心怀同情心或真善美类等高贵之情。若不然他们就不会收取高额到发指的偷渡费用。巨额的偷渡费用是「人贩」瞄准,亦是培养出众多这类职业的温床。「人贩」不存在好与坏的区分,只有小坏和大坏的区分。偷渡客能不能幸运地联系到负责任的小坏「人贩」对整个行程有决定性作用。

他们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不可全信是因为他们不值得信任,不可不信的原因是偷渡客别无选择。再者原因是「人贩」是很容易遇到。从事「人贩」的家伙几乎天生拥有看穿大街上任何一个想偷渡的人,这种才能无法用言语表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理喻的直觉。

特别是在穷山恶水亦或是不安定的地方里,「人贩」的数量会指数式直线增加。尤其是速鱼这种后劲有烙印的奴隶,「人贩」基本是无需存疑直接单刀直入谈起生意。所以愧冢和速鱼要做的事就是联系到一个「人贩」。

二人花了几天时间徒步离开首都来到国内所经过的最后一个大城市。要说沿途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应该要数愧冢见到他相隔十年已久没有见过的大片绿草地。恰好巧逢雨季,令他好几次停下步伐在绿草地里观赏美好的雨季。路途中二人看见有不少来往的人员,多是些运输货物的商人。愧冢还偷偷地往车里顺走几个水果,现在依然有几个没吃完放背囊里。以及途径检查站时,检查人员手持棍子索要「好处费」。出于行事低调原则愧冢塞了点钱给检察员解决,若按照平时的话愧冢肯定会咬死他。

幸运是,有几个走私犯便守在城市入口附近等待生意,看到两个穿斗篷的家伙时他们知道——生意来了。愧冢本打算找「人贩」结果对方却反过来找他,可见「人贩」在当地有多随便多猖狂。

“车子四天跨沙漠。成人十枚通用,身旁小孩价格一半。未满十三个月免费,不议价。”

【噗,速鱼的娇小身形看来还是有点用...........】

一位脚步轻盈的家伙优先于其它同行跟到速鱼和愧冢身后用通用语低言行程和报价,遗憾是跟在后面走私犯显然是错过了愧冢为不笑出声强忍的憋屈表情与旁边速鱼快气炸的表情。

“车子发动机如何?”

愧冢强忍笑意努力挤出正常语气问。

“离奔腾到天堂只差对翅膀。”走私犯得以洋洋夸海口。

“如何联系?”

走私犯快步走到愧冢身旁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便离去。

(一会儿后..........)

愧冢领着速鱼来到纸条指示的地方,某处沙漠入口附近的宅邸。众多偷渡客驻足在宅邸内,其中不乏五湖四海偷渡者,或是肤色或是种族。无数人在宅邸内喧哗谈吐,抽烟喝酒,令愧冢开始担忧起的某些方面问题。

“好多人,车子承受得住?”

速鱼注意到的事愧冢不可能不注意到,现场大概有几十号人。一辆车子再怎么能飞天也好,几十号人不得不说句走私犯未免太贪婪了。

“是明显有问题,反正我们现在还没付钱。我想再看看情况,看看情况还能怎么糟糕下去.........”

眼前所见的最糟只是眼前所见到的,还有些隐藏在幕后的依旧没看见。

愧冢的推测是正确的,接着的时间里。便出现了耐人寻味的一幕,三男一女在众人眼皮底做起淫乱事。丝毫不在意众人看法,而看戏的观众岂会错过这场视觉盛宴?它们个个像听故事的小孩般围在周围观赏。

有人当作这是逃亡旅途的开端丑戏,有人则表示恶心。当然,更多人是津津乐道。这类人又分为几种人,拍手称快的,观摩技巧的,当成戏剧鉴赏的什么人都有,却偏偏就没有跑去指责的人。

“那些人.....好恶心。”

感到恶心的速鱼尽量地远离那个由人围成的圈圈,严重鄙视着他们的病态价值观。

“围观的人确实是很无聊,但那个女的看来是阔出去了。”

或许速鱼会觉得那个女人脑子有坑。不过愧冢却另有看法。

“不要告诉我你也想参与到其中,鄙视你哦。”

“不是,我是佩服那个女。还有和她乱搞的三个人......曾是我过去的同僚。以前绰号叫黄赌毒三人组,居然在这里相逢了。虽然不是些厉害家伙,但对付普通人应该游刃有余。那个女恐怕是为得到更好的保护才这样做。”

强大的偷渡客用力量武装自己,弱小的偷渡客通过智慧保护自己。想必这个女性一定是弱小一方,既弱小又无力的家伙唯有作出必要牺牲。

“抱歉,即使是这样我也接受不了这些人。光是和他们对上视线我就回忆起罗生在「净化室」内的遭遇,恶心的感觉简直如出一辙。趁没付钱我们可以选择更好,我想换个方案。”

眼前光景唤醒速鱼有关「净化室」恶心的回忆,她紧紧抱住自己身体提防。

“小姐,恕我直言。这是我看过的条件最好了,不会有更好。”

谁知同是远离视觉盛宴,站在速鱼旁边的小胖子忽然飙出句通用语劝告二人。

“这还是最好?”

愧冢打量着这个通用语说得流利的胖子,年龄亦是在二十岁左右。有一头棕黑色短发,身高尚算普通身材略微臃肿属于‘横着长的身形’。脸型则为贴合身材的小椭圆,相貌普普通通不算出众。说话语气特别没有自信,基本可以确定是文弱类型。给愧冢感觉像个家道中落的落魄贵族。

“当你见过未启程就拿枪互射,十几个人抢另外十几个人钱,十几个人胡乱搞各种情况后,你会觉得这里的人是天使。”

胖子皱起眉头地诉说往事,语气中带有强烈无奈与辛酸的情绪。令这位外表憨厚的胖子表现出历经磨难,意志坚强的一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所谓相逢即是缘。我叫木仓·愧冢,她叫速水·速鱼是我伙伴。”

“林白·波德,多多指教。”

握手结识的瞬间,波德注意到愧冢身体有不自然的轻微倾斜。不难推测到愧冢斗篷底下斜挎一支步枪,胆小的他以为结识到什么狠角色紧张得手心拼命出汗。

“你知道些什么详细消息吗?”

【这家伙汗腺真活跃........】

握手完毕后愧冢故作叉腰擦拭手心的汗兼向波得打量起情报。

“其实我比你们也不是知道得多很多。不过多带点水还有遮阳的物品准没错,我听说穿越沙漠时很多人死于中暑和脱水。因此我带了满满两桶子。届时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分你们点。”

波德得意地展示自己身后存备——两个装满水的大酒桶。

“我们晚上什么时候出发?”

“看他们心情,时早时晚。”

(深夜.......)

“小肥羊们,不要急一个慢慢来。”

汇聚众人等待来的,走私犯口中能够螺旋升天的车辆到头来只是一部稍微改装过的小货车。愧冢只看出小货车的底盘和引擎有进行过改装,这么辆小货车竟要运几十个人横跨沙漠。愧冢不知道该说走私犯对车辆性能有绝对的信心还是说他们真的太贪婪。

只见将近三十个人一个接着一个乘上这只小小的毛驴,或许这只钢铁小毛驴不会发出抱怨声。但严重向后倾斜的车体仍旧却代替言语诉说着钢铁小毛驴的痛苦。有人也许会质疑,一台小货车能挤下这么多人不怕有人掉落车嘛?正常来说绝对会出事。不过在走私犯利欲熏心的聪明头脑里,只要和金钱有冲突就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小货车运输区域靠边位置是摆满走私犯设计的「特殊座椅」。座椅椅脚非常高可以让坐上去的偷渡客两腿伸到车体外。而两腿中间位置有一根突出来的木棍则是供偷渡客两腿夹紧防止滑落抓紧使用。

说回现在情况,几十个人争先恐后涌到小货车的载运区域抢夺位置。而走私犯呢,他们当然不在意肥羊之间的空间争夺。毕竟他此时正忙着剃羊毛。

“自觉交钱,自觉交钱。”

白到雪花似的的手心伸向迷途的羔羊索要它们的羊毛。面对索要羊毛的白掌心,羔羊没有表现出厌恶相拒。反噬热烈欢迎,巴不得把全身上下的毛都拱手相让。

“付钱,付钱。说你呢。”

走私犯随便楸起载运区某个走私客衣领怒吼。

“「人贩」先生,我想说——我他丫已经付钱两遍了!”

这里的走私客或许记性不好,在愧冢印象里他已经付过四遍钱。

“谁管这么多,反正我记不清。不付钱快滚。”

也许是和什么人打交道就和什么人相像,走私犯的记性貌似也不太好。这句话他已经和另外的人说了不下十遍。

这种时刻别指望站在同样立场的难民同伴会提供帮助。例如提供人证什么的,乘车的家伙少了一个载运区情况可是大有不同。属于憋死和不憋死的差距。

其结果是无情的民意和强势两样东西迫使这只倒霉的绵羊交出第五分羊毛。

贪婪的走私犯把韭菜收割个遍后满意地乘上自己的驾驶位,车体向后倾斜的车子略微震动过后终奔向死亡沙丘。迷途的羔羊们算是踏上前往远方草地的第一步。

耐人寻味的是,相同时刻奔向死亡沙丘的小货车不止愧冢乘坐那辆。每辆小货车之间仿佛有某种联系地逐渐开始相互靠近,一辆接一辆,一辆之后再接一辆。奔腾在相同方向的偷渡用小货车越来越多,到最后发展成百人人左右的大队伍。数量小货车宛若泥石流般奔腾在沙漠,他们像着魔那样地疯狂喊着胜利口号,整条车队氛围沉浸到兴奋之中。

可惜这份烈火般的狂热想长时间维持却是件困难的事,用好听的说法评价这份狂热是足足持续到了一整晚。用难听点的说法评价便是这份狂热仅持续到早上就泄气。

第二天早上,耀眼的太阳如常照耀万物。经过一晚低温的沙漠尤其是阳光重点眷顾的对象。夜里冷得香蕉也能插死人的温度随着早上日出会迅速转变为香蕉也能蒸发掉的温度。沙漠其本质犹如女子的内心那般变化无常。

奔驰于沙漠的货车队载着各自的肥羊疾驰在热得可以煮蛋的地面上,扑来的热气流绝对是致命的热浪。被迎面吹几下恐怕得落得个神志不清人畜不分的下场。更要命是小货车载运区不具备任何遮挡物物,坐在那里的偷渡客俨然成为铁板上的肉排。不管拿任何一个方面来说,对坐在载运区的偷渡客们而言现在无疑人间炼狱。意志稍有松懈,或许就撑不过这趟花钱买苦受的路途。

头顶是无法直视的太阳,身位在热到郁闷的载运区,地面是足以烫熟鸡蛋的炭路。无论是上位中位下位,热到视线模糊的情况是没有半点改变。偷渡客们可以依靠的是只有身上那件用水湿透的衣物。

然而——稍有常识的人都非常清楚仅凭裹着几件湿透的衣物是绝非是闯过死亡沙丘的通行证。只升不降的气温导致无数个偷渡客中暑,这真是比死难受多了。毕竟在载运区里想找个歇脚休息的地方也没有。

坐在各辆货车驾驶室内的「人贩」固然是自私,贪婪的。但他们亦是深知若果一味注重眼前利益的生意是不会长久。商人是非常注重口碑的群体,偷渡客的家人可是时刻关心着偷渡客的安危。要是闹出个客人全体死亡的传闻全体偷渡客的家人们必定会一传十十传百,今后想有人来光顾就很难了。因此这趟穿越沙漠的过程中「人贩」们是设有几个「休息点」,他们对客人是这么说的,但所谓的「休息点」是没有任何遮挡物,没有任何可供偷渡客歇脚的设施。仅仅有一口水快到底的井罢了,这就是「休息点」。

没错,要是闹出个客人全体死亡的传闻对于「人贩」来说确实是个大问题。不过「人贩」亦无须为此顾及全体,他们仅需要顾及大部分人便可。「人贩」需要的是「大部分人偷渡成功」的口碑,至于今后的客人若果问起曾经死人的事实的话,他们则是熟练地说出“偷渡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辛苦以及危险的事,一群人里是会有几个撑不过去。”这句话来塞住客人嘴巴,然后让对方乖乖接受交易。

之所以会接受交易或许是因为每个人都相信自己的特殊的,是不凡的。然而,事实是否是如此只有到届时才会知道。

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有可能是一小时,有可能是一分钟。反正闷热到发傻的偷渡客们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只知道车子跑了好长段路终于到达第一个休息点。

休息时刻,愧冢看见一大票人躺到发滚的地面上休息,身旁的家人或是同伴正忙着用绵薄衣物为其搭建起一个临时遮挡物。哪怕能遮挡到一点点毒辣的阳光对也是十分值得。

“醒醒,喂,醒醒。”

一阵气流为愧冢带来闷热同时亦把不远处的某些声带清晰地带到愧冢耳中,愧冢不用看去也知道那里发生什么事。有人严重中暑晕过去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众人一直期盼的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一在这种时期里重度中暑等于宣判了死刑,多一人死去剩下的人就多一点乘凉的位置。虽然这种心态是残忍且没有人性,但愧冢衷心期待那个晕过去的家伙快快死去。即便是侥幸活下来也是徒增痛苦罢了,还可能会拖累同伴或者家人。就这样死去的话,不仅可以空多点空间,不必继续受炎热之苦,不必拖累同伴或家人。所以说真不是愧冢太无情,而是这样的结果对重度中暑者是最好。

当然,这是愧冢站在路人角度的想法。而耐人寻味的是,面对同样是被折磨到快垮掉的速鱼。愧冢却不是这样祈愿。

前面说过稍有常识的人都非常清楚仅凭裹着几件湿透的衣物是并非是闯过死亡沙丘的通行证。身体素质不好的家人纵使拖个冰窖结果也是不会改变该轮到你的始终会轮到你。

对自身身体素质不属于突出的那类的速鱼来说,想用娇小到普通人类小孩十岁左右的身体撑过这趟行程终究是艰辛了点。

“我取水回来了,现在感觉如何?”

休息时间里愧冢可没闲着少干事,先是用好好地找个位置用衣服拼凑出一个简陋的遮阳蓬安置速鱼。再去排队帮波德打水,可谓任劳任怨。

“没有变坏,但也没有变好。”

“没有变坏是件好事,起码说明你身体没那么容易被打败。来喝点水。”

跨越整个沙漠至少要四天,只要速鱼继续保持状态。再撑过两三天是不成问题。在此就要顺带提及到一件事,二人可以在出发前认识到波德真乃上辈子积下的福气,多亏他为一路上慷慨地提供饮用水,不然速鱼可能撑不到现在。

若果和事情如上述般轻松简单发展的话该多好,可惜这个美好的发展一个条件却与走私犯的利益存在冲突。

“车子遭不住。水不能带上车得全扔掉。反正下个休息点有水喝。”

全体「人贩」不约而同说道,此话彻底压死掉那些仍然心怀一丝希望的人的最后一棵稻草。他们是早盘算好的,首先假意欺骗偷渡客们可以携带任意数量的水。当蒙在鼓里的偷渡客们得知「人贩」腹中的蛔虫是什么模样时,已经是身处沙漠中心的时候。此时「人贩」会施展他们三寸不烂之舌,说尽俏皮话以半软半硬的说辞迫使偷渡客顺从。

有人或许会想,某些性格暴躁。自认亡命之徒的部分偷渡客岂会乖乖服从「人贩」不可理喻的要求?正常发展不应该是先将他们绑起来再剥层皮再好好谈问题吗?

但这是建立在对方不是个为财而死的守财奴与合适时机才会行使的行为。现时刻已经太晚,唯有这群心怀鬼胎的老司机知道剩下的一半路程怎么走。想试图沿路返回的人请自便,不过至今为止仍未出现过。若有单纯觉得不爽想就值得赔上自己性命找麻烦的家伙,则要与想离开这里选择忍气吞声的阵营展开战斗。纵使是不要命的,碰见不要脸也要默默低头。

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大部分走私尽管会满身怨言却选择乖乖听话,唯有极个别的蠢货会跳出来对敌落得个尸首分离的无聊落幕。

然而今次的偷渡客们却不按比以往经验总结得出的预知行动,全体偷渡客居然甘愿服从这群蛮不讲理的「人贩」命令,竟没有出现违抗者。究竟该说是这届走私犯肚子够鼓咽得下这口气好,还是说懂得判断情况作出合适的行动好。「人贩」们如此打趣地问起自己。

由于不同于以往没有出现「打戏」发展,数量小货车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继续奔驰在沙漠上。在失去赖以生存的的水分以后,原本就坎坷的事态发展自不然向最坏的方向为终点继续恶化。

(一会儿后.....)

“老兄麻烦让开点,别把身子靠过来,很热。”

货车队伍里头,某辆货车的某个角落。一个偷渡客或许是累垮了,身体无力地靠到另一个偷渡客上。若果是个女人靠过来也许还会考虑考虑,但两个大男人身体相互靠在一起就无需考虑了。他果断选择推开,待在这种环境,光是别人身体散发出的体温就足够让人难受。

可是对方却不为所动。

“喂,我说你呢。”

对方仍然不为所动,这可气坏了这位被当成椅背的偷渡客了。

“走开!叫的就是你!听懂人话没?”

之后,被当成椅背的偷渡客用了好几种不同的语言警告对方甚至辅以用手推动作提醒。即使对方听不懂也应该可以结合情景语气推测出到当中意思,然而他的身子却始终没有挪回去的意思。结果最后是被当成椅背的偷渡客把其用力推开才结束这场不愉快的插曲。

耐人寻味的是,这个人不久前说过自己由于脱水缘故。撒出来的尿形同牙膏般粘稠,如墨水般漆黑。用来辅助瞄准的双手甚至不受意志地发抖。直到大家到达下一个休息点时,这个一动不动的家伙才被发现去世。

以死亡做代价换取解脱确实是一种当下最好选择之一,不单止能好好去天国乘凉,而且再也无需忧心用偷渡换取过来的一个仍未知道是好是坏的结局。对喜欢不负责任的家伙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没错,自己的痛苦是解决了。但伴同其左右的一起偷渡的家人或同伴却不是这样,它们会代替死者承受掉部分的痛苦。当中要数最要命是,恐怕是埋葬问题。

毕竟在干旱的沙漠中心,是无法好好埋葬尸体的。过度感性的家伙可能会选择挖个足够深的坑把其好好埋葬,只不过挖坑中途可能会垮掉、脱水、中暑。弄不好有可能会和死者同床共枕。所以死者不可奢求有安葬场所,因为活着的生者给予不到。

生者能为死者做的是就是随便找个地方把同伴的尸体安放在那。坑位,棺木,墓碑,什么都没有,犹如一件大型垃圾般毫无尊严地被扔在那里。

“...........”

目睹眼前光景,速鱼感到恐惧。自己要是自己撑不过来中途死去的话,尸体就会像这样被遗弃在沙漠上。比过去做俘虏时乖乖听话就没有生命危险的处境不同,死神离自己是那么的接近仿佛能感知到其往耳窝吹气。

“你不会有事的。”

站在身旁的愧冢似乎察觉到速鱼的恐惧不禁连忙安慰。

“谁能保证?”

不及于愧冢的强大亦没有波德的盘算,速鱼没有拿得出手的优势。换句话说,是使者生存劣者淘汰定律里优先遭到淘汰个体。是弱小的存在。毒辣的阳光外加长途旅行的奔波再加抵达休息点前的缺水时刻,自己身体情况如何速鱼是心中有数。

“那么你只要依赖我就好,有困难你依靠我就好,有问题你交给我解决就好。我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我会......竭尽全力实现这个保证。”

【即使要再次成为邪恶,即使要赔上性命。】

换做一个多月前时的自己是绝对不会说出的这样的话,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巨大改变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想要保护谁的决心,想要守护对方不惜可以牺牲自己性命心意。

“谢谢,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

即使是不靠谱的保证也好,不知为何这番话由愧冢口中说出来是多么可靠,多么地让人安心,光是听到就扫去了所有不安。因为自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因为自己能躲在愧冢身后。

“那么你能帮我打些水回来吗?”

“好,我去去就回。”

速鱼微笑着提出她任性的要求,面对治愈心灵般的微笑愧冢诚然无法拒绝。

然而,事态的走向却告诉愧冢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水井的水几乎见底了。甚至有几个人已经落到井底争抢井底湿润的沙。纵使愧冢把井底几个人打晕再挤压井底湿润的沙,得来的水分也不够补充速鱼的消耗。

而好消息是,多亏临时休息点离水井有足够远。水井缺水的消息没传到过来,速鱼显然不知道水井情况不然她不会叫愧冢来打水。也就说,速鱼会认为愧冢的水是由水井打来。想到这里,愧冢离开打水处走往另外的方向...........

(一会儿后......)

“我打水回来了,幸亏去得早。打水的人很多。”

说着,愧冢把饱满的红色水囊递到速鱼手。

“水囊有点掉色,你注意点。”

水囊冰冷的触感简直凉透到速鱼心底里去,遵从本能的速鱼并不在意水囊掉色问题。她仓促地扭开水囊的盖子,像个婴儿那样吸吮水囊。光顾着缓解渴意丝毫没有注意到「水」古怪的味道。

“嗯!好多了。”

速鱼满足地长哈一口气,正准备用袖子擦拭嘴角时,愧冢却温柔地用手擦拭她的嘴唇。

“阳光很毒辣,你要好好裹住嘴脸以防晒伤。至于水方面我还打多了偷偷藏起来些,你不要顾虑放心喝。”

现在的速鱼不知道愧冢温柔的背后掩盖何等的残忍,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你不喝?”

想来,愧冢到目前为止除开波德弃置水桶时狂灌一轮外,速鱼再也没见过愧冢喝过水。

“放心,我不会死撑着的。毕竟我死谁给你喂草——进入特殊部队需要接受某些试炼,其中包括有一项目是极限求生。和现在经历差不多,我曾经通过三次类似这样的试炼,这点程度还是没问题。所以不用担忧,你着重关心自己就好。”

愧冢的语气十分悠哉游哉,透露一股绝对的自信。给人一种像是来度假的谜样从容。

“特殊部队的人都这么厉害?”

“可以这样说,类似试炼要通过三个阶段才能进特殊部队。通过率不足10%,失败的家伙们的墓碑草能养活了一群羊。再者是有些通过一二次试炼的家伙拒绝接受第三次试炼失去资格,因此剩下来进入到特殊部队的家伙净是些战斗机器。”

说起放弃第三次试炼的家伙时,愧冢眼睛不自禁喵去远处那三个曾经是同伴的家伙,现在正脱光上半身愉快地晒太阳。回忆当时自己曾瞧不起作为逃兵的他们三人,如今却与仨同坐一辆车偷渡。真是上天莫大的讽刺。

“话说道这里,我得去看看波德情况如何。”

胖子波德,虽然从实际结果来看几乎没有派上大用场,他的两桶水在仍有80%库存的情况下被遗弃在上个休息点。那刻开始起,双方的利益关系彻底中断。要是采取冷血做法,愧冢大可以就此与他分道扬镳。只是,愧冢觉得自己有恩于波德做出选择与之相反的行动。不是以利益关系,是出于习来的道义上以朋友身份去看看情况。

茫茫人海中,波德略微肥胖的身形意外地显眼。让人省去不少找他的功夫。

“蛮厉害啊,居然撑过来了。”

与速鱼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愧冢与波德说话时会显得冷漠兼理性些许。

“我也不知道自己撑得了多久。”

闻见愧冢的问候,波德花了好些时间才做出反应。几经艰辛终于动起干裂的嘴巴缓缓基础几句话。双目空洞,反应缓慢,精神萎靡,说话无力,唇部起皱,整个人的状态像是只剩半条命。

常年来和冥府多次交道的愧冢清楚,继续放任波博德不管他势定会步入冥府。必须赶紧补充水分缓解脱水状态。

“拿去。”

愧冢抛出那个速鱼喝过的水囊到波德手里。

“这是?”

虽然喉咙状态如燃烧起来般难受,但接过水囊的波德却不像速鱼那样受到水囊冰冷的触感所诱惑直接把水囊口往嘴里塞。其中尤为引起注意的是,红色外皮的水囊出现一块黑色水渍。

红色的水囊出现黑色水渍,说明水囊的外皮染上同等或更深级别的颜色。作为无颜色的水是不可能让红色外皮染上黑色水渍,波德稍加分析得出一个可能就是水囊外皮染上一种很常见的液体。

“这是.....血迹?水里面混杂了血?”

血液中的的水分含量超80%以上,而人体内的血浆约为体重的8%。即使提取量低微,也意味着死六七个成年人的就能给几个人缺水的家伙补充好些水分不至于死去。

“亵渎死者并非是我本愿,不这么做的话速鱼和你撑不过剩余路程。”

自己曾作为极权走狗滥杀无辜,既然自己已经无法归类成好人一列。连生者也不尊重的他觉得不妨一路坏到底好好去做个恶人作罢。愧冢找上了那些被遗弃在角落的尸体,好好祷告一番后掏出自己的匕首。

“理由听上去像回事。”

波德口渴到喉咙冒烟。只是,用人血来补充水分的话是多少有点顾忌。

思前顾后,波德终究是把水囊口往嘴里塞。「水」的清凉感流淌过喉咙的瞬间,波德形同获得新生。毫不夸张说,这种快感超越他以往人生中任何快乐事物加到一起的总和。「水」为他带来罪恶感的同时,也为他带来无可比拟的快感。或许说——这种伴随有罪恶感的快感才是最畅快的。

“我真该死。”

快感过后波德不禁说道。

“听上去像回事。”

愧冢反侃一句。

未来两天时间里,因缺水垮掉、死去的家伙越来越多。多亏这样车上的位置伙变得空旷,车子也跑快不少。堪称早上热出油晚上冻成狗的极端环境亦慢慢平衡到正常。直至沙子的黄色不再是映入眼帘里唯一的颜色时,众人知道自己撑过来了——以牺牲车队里每辆车约一半人数为代价。

“可算撑过来了。”

“有好几次真以为要死了。”

波德,速鱼凭借人血补充水分超出预料地撑过来。

“是啊,好久没看见沙漠以外的景色。”

愧冢存活过来的事实当然是无需赘言,起初他以为会像求生试炼那样难。结果是自己有点高估情况——相比以往所经历过的试炼这个简直像来度假。除此之外,仨乘坐的货车里还有好些人也撑过来。其中包括黄赌毒三人组,又一预料外的事情是那个用身体换取三人组保护的女性因缺水去世。

“穿斗篷的小哥,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三人组中年纪最大的「赌」忽然间找愧冢搭话。「赌」由穿越沙漠中期时就注意到这个似曾相识的斗篷男,无奈当时环境还是较为混乱故不作确认。现在由于人数大量减少,「赌」终于可以好好打量。

“没印象,我不记得有和你见过面。”

说实话,愧冢由受训时就不知为何特别讨厌这三人组。即使到现在感觉也没有变,仍旧是恶心到要吐。外加他们爱生事的性格,要是认出来怕不是要把自己赔进去。

“是吗...........”

「赌」摸摸下巴满脸狐疑。

“他长得好像只蜘蛛,我不认识蜘蛛。我不认识,不认识。”

「毒」的嘴巴一张开就有涌出股马桶似的大麻烟味,奇臭无比。外加神智不清的思绪,大家基本明白他处于何种状态。

“大家穿斗篷的样子都一个样,你怎么会认这个呆头鹅是熟人?”

在上车前,几乎所有的偷渡客就穿上斗篷防晒。一路上尽管天气再热大家也尽量不脱,所以喝人血解渴的速鱼即使嘴巴有血迹也没有被人发现。无论是兽人、矮人、人类,穿上斗篷皆是一个样。不近看观察者连种族也分不清楚,不难怪「黄」会这样说。

穿过沙漠后蛟龙似的的车队迅即散开,愧冢乘坐的货车于夜晚时分驶入附近一个小镇。小镇非常落后,每隔两百米才有一盏路灯。黑暗总是孜孜不倦照顾他们。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在码头有几个兄弟也是「做运输」。我可以免费载你们过去。”

「人贩」为人是不是好心,众人心目中自有答案。可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做生意岂会放过捆绑销售的机会,驾车的「人贩」不光满足于肥羊的羊毛。他还想要蹭几口羊肉吃。

「人贩」口中所说码头不过几十公里路,但是在夜色衬托下显得无比漫长。看着车外毫无特点的景色非常容易让人犯困,几天没好好睡过觉的速鱼眼皮在不知不觉间合拢了。

“醒醒,醒醒。”

不知道沉眠多久后,速鱼追随愧冢的呼喊睁开双眼。她习惯性看看手表确认时间发现时间已经经过三小时,接着发现——自己睡着时身子不自觉靠到愧冢那里去,还在其斗篷上流了一摊口水。好在愧冢没有发现,不然速鱼肯定要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随即映入速鱼眼帘的是深夜时分的海岸,但相较用眼睛看来的漆黑一片里模糊画面还是耳朵闻来的波浪声更具画面感。

“卖救生衣咯!上船当保险,上岸当床垫。现在买了是丢钱,关键时刻没买是丢命。”

略微比波浪式逊色的是「人贩」接连不断的蹩脚通用语,即使说辞方面不够动人也好,救生衣生意却火爆的很。

“我们要准备出海?”

由于刚醒来不久,速鱼没那么快理解当前情况。例如救生衣的事,还有另外几辆偷渡用车同是以这个码头作终点的事。她轻柔鼻梁作清醒打起哈欠如此问道。

“嗯,钱我已经付好了。现在在等那辆晓飞天的快艇来接人。”

愧冢在忙着给速鱼解析同时,亦忙着用手机编辑警示短信。一旦接人船只到达,愧冢便会把警示信发送到所有同伴手机里。最后为避免相关「恩赐拥有者」追踪到可能,他会把手机扔到海里。这是他最后的最后能为曾是守护自己后背的同伴所做的仅剩的事。

“愧冢、速鱼。我额外帮你们买了两件救生衣。”

为答谢愧冢救命之恩,波德专门挤破头颅挤进人群中买到几件救生衣。

“好意心领了,但说真的,赶紧退回去。不仅是为省钱,也是为你好。”

愧冢不禁长叹口气无奈说道。

“为什么?贵是贵点至少可以保证船沉时应急。”

“这些救生衣是假货,掉水里时只会带着你的脂肪一同沉入大海。”

受「恩赐」所得经验,愧冢压根不用去摸光看救生衣内部填充物的质感便知道这救生衣是假货。要不是从军时好好了解过相关物品估计愧冢大概也会被「人贩」蒙了。

“诶!是这样吗?那要得和大家..........”

波德话说到半,愧冢便连连摇头再把食指竖立到嘴唇做出安静的意思。

“怎么了?”

由于愧冢位于速鱼斜后方缘故,在速鱼视角看来波德是说着说着就漏气的样子。并未意识到是愧冢暗中在制止。

“........................没,没啥特别。”

波德僵硬数秒才理解愧冢为何要制止,说完他再次挤进混乱的人群中忙去。他听从愧冢的建议,仅仅把买来的救生衣退款。救生衣是假货这件事公开。

他悟懂了愧冢要他保守讯息的缘由。要是现在在这里公开秘密的话,等于切断「人贩」部分财路。最看重利益「人贩」知道自己被断财路的肯定誓会把找到那个告密的家伙生吞。为不引起麻烦事保护自己,这是理由其一。第二就与自身利益有关了,「人贩」偷渡用的船只出于节省利益和隐蔽性方面考虑肯定不会太大一艘小船保守预计大概会上个二十号人左右。想想二十号人挤在一艘小船上的画面吧,绝对要比待在货车时危险得多。这时作为假货的救生衣便派上用场了,如果能幸运地溺死些人。小船可活动范围就多出几个人位置,小船也相对安全点还能跑得快点。和坐货车时使用的伎俩如出一辙。

深夜四点多,第一艘船来了。发动机轰鸣声尽管尤为狂野,但与之不符的是——这是艘橡皮艇,偷渡者又爱又恨的东西。橡皮艇可以帮助偷渡者一方面前往天地,令一方面是它亦可以带你去冰冷昏暗的水底。

不得说句,在让人失望这点,「人贩」从未让人失望过。正当偷渡客为付出高昂费用却等来一个谎言是底线时,「人贩」会告诉你底线远不止于此。

“你们当中有谁晓得开船?”

船夫上岸后中气十足地如此猛喝。

“等等等,开船的人不是你吗?”

人群中的嘴快者率先代替大家提出心中疑问。

“开什么玩笑,我只负责来送船的,我和你们的「蛇头」讲好了。”

【诶,又来。】

类似情况发生多少遍船夫已经难得去数,无非是那群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兄弟们」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招致来的场面。

“哎呀,抱歉抱歉。我的那个兄弟今天好像出点事,不过我给你们找到另外的来。”

负责愧冢那队人的「人贩」突然切入到人群里连忙解析。

“狗养的,我们付快艇的钱来艘皮艇就算了。还要我们自己开算什么?把我们的钱还回来贱人!”

人群里粗暴的老哥张口大骂,他以为这就是眼前黑心商人的全部。

“这点你们放心,我兄弟他老好人了。会挪出三分钟时间教你们怎么控制这头水上小毛驴。至于路线嘛,我早预料到这种情况出现率先准备好地图。你们和另外找二十号人按照地图走就对了。”

“另外二十号人?你可真幽默。”

在场少说百多号偷渡客开始找负责各自行程的「蛇头」理论,安静的海岸瞬间变为喧哗的市集般热闹非凡。

“那个,我晓得开这个。”

喧哗混乱的环境中,愧冢乘乱挤上去和船夫如此说道。

即使付出了高昂费用,即使是橡皮艇,即使要和四十多号人挤在一起。遥远的东方国度有这么句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考虑到「人贩」的作风天知道下艘船会不会是块木板,什么时候来,何时来等种种因素。

“哟,省我不少功夫。先带上同伴上船吧小哥,一会其它人打架抢位置时伤着就不好了。”

闻见船夫这么说,愧冢深信自己的决断是对的。而事实也是这样告诉他,不一会儿,岸上的某些人果真为了位置打起架。速鱼、波德以及愧冢默默坐在船首位置等待人选结果出炉。尽管眼前满是展露人性丑恶的景象,但亦存在某些人性光辉的地方。有一个青年男性依靠肢体冲突获得橡皮艇的一席之位,不过他选择在最后关头把自己的位置过让给一位素不相识抱着小孩的女性。

不大的橡皮艇最终乘载了四十多人,拥挤程度绝对不亚于一个蜂巢。橡皮艇上约有九成的人想翻个身也成问题,坐到别人大腿上那算是中等位置了有些人甚至要靠拥抱着别人来蹭位置。随发动机响起轰鸣,这艘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尖叫的橡皮艇划出白白浪花前进。

常有人说“风雨过后是彩虹。”或许他说的没错,今天海面十分平静。乘船的人们竟相互拉起双手相互扶持,大家用聊天打发无聊赶走不安。

“司机麻烦开慢点。”

“船身好晃。”

“那你就该别乱动。”

“我们要多久到达目的地?”

“好痛,谁在踩我的脚?”

“谁在驾船?”

“兄弟能不能挪开点位置?我想动动手臂。”

形形色色的对话令这让本该平静的行程变得喧哗,遗憾谈话内容全部与负能量有关。不过这也难怪,橡皮艇的状态一直处于临近崩坏和无限平稳两者中来回游荡。处于这种情况里让大家颇有压力,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大家都非常不安啊。”

有幸坐在艇首位置附近的波德向愧冢言道。

“我知道,要是这艘皮艇可以甩尾我早使出招「神龙摆尾」把某些家伙甩下船。”

曾从过军的愧冢早就对混乱不堪的众人大有怨言,光是看到它们对自己没有丝毫的自律就气到他想掏枪杀人。尤其是那些不理解情况就带动别人瞎起哄乱指挥的家伙该直接沉海里算了。

“没事,我有知道一样东西,可以令大家安心的东西。这种东西无需用背囊存放,任谁都可以拿出来用。而且必定会有的东西。”

弥漫负能量的橡皮艇上忽然间传出悦耳的歌声,喧哗的嘈闹声瞬间降低了一半。大家往船首方向望去,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清唱着某地方谣。那歌声犹如传说中的人鱼歌声般让人着迷,此时喧哗声完全消失了只剩少女的歌声与海浪声相随传入众人耳朵里。

少女不知何种言语独特的民谣俘虏船上全部人的耳朵。纵使没有人能理解民谣的歌词当中意思,不过大家依旧听得入迷。少女的歌声是何等的悦耳,听众仿佛觉得自己过去所犯下的罪孽全部得到净化似的享受着。

如果问起众人这歌到底有没有缺点的话,它们会回答“有,就是它的太短。听不过瘾。”

随歌声的落寂,橡皮上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速鱼反倒是不好意思地捂着脸。

“挺不错嘛那个矮人少女。”

坐在艇尾位置的三人组中的「黄」一边手淫着一边说,速鱼那纯洁无暇的形象深深迷倒了「黄」。一阵抽搐过后,他随便找个地方擦擦肮脏手继续注视着速鱼。

“阿尼玛,是你吗?阿尼玛?我曾失去一次的女神!我的.......妹妹。”

神志不清的「毒」在意识迷宫里感受到光的指引,他跟着脑海里的一条小溪走出幻影回到现实的时只见到自己心中的阿尼玛在艇首附近歌唱。但那并非是过去记忆所产生的幻象,对他来说本该躺在病床上的妹妹如今确实在那里。”

“醒醒多情白痴,别看见个矮冬瓜就叫妹妹。”

若不是「赌」每次帮忙纠正,「毒」的妹妹大概有天上的繁星般众多。

“不过话说回来这矮冬瓜长得挺别致,拿角色扮演的玩法来说。她确实非常符合「妹妹」这个角色。”

「黄」恶趣味地抚摸起自己的下巴说道。

“她长得和我过世的妹妹一个样,说不定是转世。说得通,真神在我人生中最落魄时派末她拯救我。说的也是呢,毕竟你死后我就一直沉迷这玩意。”

「毒」一手就把口袋里的大麻烟扔到海面,继续自言自语道。

“喂喂喂,首先你能扔掉那些玩意我是很赞成来着。但瞪大你双眼看清楚那不是你妹妹,况且你妹妹不只是被你掐成植物人吗?还没死呢。你们俩都被那个女人迷成猪头了。”

「黄」的色情言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赌」早习惯了。「赌」需要纠正的是「毒」。事实如他所言那般「毒」的妹妹确实没有去世现在也正在家好好家人照顾着。至于为何会形成这样局面则是「毒」在强暴她时发生的意外,最重要最重要的一点是「毒」在强暴他妹妹前就已经离不开大麻这点「赌」倒是塞回嘴里,因为「毒」一直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住嘴!看我把你乱说话的嘴巴扯下来!”

平静的「毒」听到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猛然大怒,他一把扑向「赌」欲想用手扯他嘴巴。

“好东西,为个女人还打我...................等等等等等,船好像进水了。”

慌忙之中,拼命活动双脚的「赌」注意到脚下的异样。于是用力推开「毒」示意暂时休战,他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是浪花溅进来还是快艇破洞缘故,艇底已经累积几厘米深的水而且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上升中。

“喂!船进水了!”

「赌」一句话立刻引爆安定不久的众人,乘艇的众人好像掉落买菜零钱的妇女那样整齐划一地看去地面。

“真进水了!”

“怎么办?”

“水哪儿来的?”

“是不是我们人太多压低了艇身导致浪溅进来?”

“谁管那么多,反正现在我们的艇在进水!”

“找谁想想办法啊!”

“快点给海警打电话!”

“要我遣返回去不如要我死在这里。”

“找海警,找海警,前提是找得到才行啊。你瞧瞧附近那里有信号塔?”

“光扯些有的没的,你们可以干点实事吗?”

“司机麻烦停车!大家快找点东西把水拨出去!”

大家在慌忙中不自觉地加剧皮艇的晃动导致大量浪花轻松溅进艇内,皮艇内的水位短时间内提高到淹没众人脚踝高度。此时大家才慌张地寻找拨水用容器,不幸的是皮艇内的可活动方位太狭小任何行动都十分不便。

以皮艇为中心方圆五百米内不见任何陆地,这还算是安慰的讲法。用直接点讲法就是——“船沉了的话全给我去见真主。”这样说也许更贴切形容当前情况。婴儿,小孩哭闹着,他们的父母们嘴巴不停说些美丽的谎言哄骗试图达至安慰目的。然而什么一切好像从未好转过就像——偷渡前那样,众人仿佛看见末路的入口。

说不定是死亡威胁激活了某个乘客的智慧,只见一名男性偷渡客跳出皮艇外大喊“来些人下水腾位置!快!”

【还有机会。】

其它年轻的男性纷纷跳下水,而还在皮艇上其余人行动不再收到限制开始去抓紧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什么平底锅、水杯、小盆子通通祭出来疯狂拨水。

遗憾是即便这样,水位升高的速度依旧比下降的速度要快。纵使皮艇有物理法则庇佑令其半个身子沉水里但还是浮着也好,没有人想泡在一个简易泳池里漂洋过海。

“狗养的,这救生衣是假货完全没有丁点浮力。”

作为落到水里的偷渡客们最后一丝希望的救生衣在此也宣告败北之言,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半的路程。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不知道何时沉没的泳池型救生圈和各大偷渡客的游泳技巧。

“我们.....我们要死了吗?”

“天杀的,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去做条狗好。起码乖乖听主人命令的话不会丧命。”

“混蛋!我是为了出人头地才离开那种鬼地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省点力气吧,让我死前安静点。”

如最后发言偷渡客所言。不管再怎么地怨天怨地怨海怨人也好,状况不会因怨言有所改变。在这里唯有海浪以及将死之人会回应怨言。报纸曾经无数次刊登过偷渡客淹死的新闻,自己将会变成曾经所漠视过的新闻的主角想来真是件讽刺的事,在场的偷渡客们如此想道。

“波德,虽然时间很短但我在此道别了。”

愧冢搂起速鱼游来向波德道别。

“...............哈?愧冢?道别?”

沉艇的慌乱愧冢的兜帽被掀下来露出硕大的光头,若过眼前这个人不楼有明显身体特征的速鱼的话波德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把眼前的男性与愧冢联系起来。害得他反而专注其形象差点忽略话中重点。

“没错,接下来我要带着速鱼把剩余的一半路程游完。”

愧冢平淡地说出惊人的言论,波德不清楚他到底是真有实力还是不了解这事有多难。

“国与国之间的距离可不是开玩笑的......假设你完全不休息不消耗每小时游个三千公里也要游个大约二十多个小时才能看见最近的国家。在那之后你还要躲过海警,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就算愧冢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做到,但伴随左右的速鱼是绝对不可能。

“说不定游个几公里后发现到个岛屿可以歇脚呢,总比什么都不做死在这好。”

愧冢当然没有奢求过一次游完全程,自己的实力去到那儿他心中还是有个底。他只是奢求附近有些岛屿可以驻足休息,去找找看或许有一丝希望不找的话肯定会死在这。

“说得也是,我和你一起去............”

当波德拿出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时,远处的引擎轰鸣声却天降福音似的传到众人耳窝里。偷渡客们焦急地大喊,好在此时风向为顺风导致声音比正常情况传得要远。

众人大喊几轮过后,只闻引擎轰鸣声越来越近众人才舒口气。众人没想到沉艇不过几分钟便有一艘艇经过附近,真的只能说是真神庇佑。可是,代替真神前来营救众人的不是天使,不过也不能说是恶魔,不如说是两者的混合体——海警。

“你们还好吗?”

两位海警驾着一艘快艇前来用通用语打起招呼,艇身有海警独有的涂装。照样子来看,二人应该是来附近一带巡逻。

“我们这里有些备用的食物和水,让我俩来拉你们一把.............”

虽然对偷渡客来说眼前两个海警是天使与恶魔的混合体,不过对方表现出来的形象明显更偏向天使多一点这点是绝对没有疑问。二人是衷心想施加援手的心成功地软化大多偷渡客的心。

“咚咚.......”

除了「黄赌毒」三人组冰冷的心。

不等海警话说完,「赌」右手就作出射击手势发出“咚咚”两声。两位海警的额头位置像被子弹击穿一般出现两个小洞,随后站起来的两位海警的身体瞬间趴到快艇的操作仪盘上。

“你干什么!他们是来救我们的!”

愧冢对着三人组中的「赌」怒吼道。

“切,我怎么知道他说什么。话说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啊,好好的部队新星怎么跑来和我们一起偷渡了?”

通用语是很方便不假,但不是人人有空闲去学习自家以外的语言。「赌」就属空闲也难得去学的人。比起流血误会,「赌」更加关心是那个穿斗篷的呆头鹅居然是过往所待过的部队里的新星。

“光看他伸手手势也知道,他是来救我们。”

稍有常识的人都不会不理解那个手势蕴含的意思,「赌」当然不是缺乏常识的人。这样的话答案只有一个——他是故意的。

“你真是愧冢?世界上应该不会有名字和外貌相同的家伙才是。”

「赌」情愿相信眼前这个顶着油亮光头的呆头鹅是愧冢的孪生兄弟或是模样相仿的家伙,只因呆头鹅的形象和「赌」过去认识的愧冢相差甚远。

“不装蒜了,咱们开门见山讲。我当然知道他俩想救我们,那之后呢?喝几口淡水,吃几口饼干然后就把我们遣送回去?我听到有人说过‘与其被遣送回去不如自杀’我表示相当赞同,要我回到’劳达哥的庭院‘不如一枪打爆我头让我死了算。最主要是现在杀了他俩,快艇就是我们的。”

鉴于「赌」最后说的一句话实在太具煽动性,让众人无法反驳选择沉默。哪怕那两个海警是无辜的。

“再泡在水里我们都要成发涨,司机上船吧。还是说你要抱着你伪善的道德观一起继续泡在水里?”

在「赌」与愧冢说话时,已经有好几个偷渡客登上快艇。快艇驾驶位两条尸体被粗暴地扔下去,他们需要个新司机。那个假惺惺的伪君子当仁不让是最佳人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