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吗你?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

朱瞳上前对着壕岛的额头便施展一招掌劈。

“痛痛痛,你倒说说还能有什么事?”

类似坏人的首领级别存在就在刚刚被干掉,夸张点讲句。朱瞳一行人在西部里,不管倒着走亦或爬着走都不会有危险。四人的西部故事应该可以画上句号,或者写一句‘待续’类别的词眼。因为西部的麻烦基本解决掉,壕岛倒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未结束。

“严格来讲是和我有关,不过咱们已经是同一条绳上的油条......”

“小姐,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额?是吗?意思相近就行啦,反正油条和蚂蚱油炸之后都很好吃。咳咳,话题稍微有点扯远了。嗯.........掐指算算他们该来了。”

“他们?等等,你不要告诉我是‘黑衣人’。”

一直故不作声的愧冢抢过话,毕竟这种情况他算比较熟悉。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然而‘他们’的名字‘黑衣人’愧冢可熟悉得很。说来也是,朱瞳明显比卡其强太多。既然身处末位的卡其会深受照顾,比其更强的朱瞳自然免不了。

愧冢话语刚落,一个半径两万米有余半圆形传送门凭空出现。

数十辆汽车、坦克,通过传送门疾驰在草原上。飞艇穿过传送门翱翔于烈日下。还有数不清的现代骑士队伍重装出阵,搞得像军事演习似的。凡无人烟的草原忽然间变成车水马龙的阵地。只见现代骑士队伍中位于最前锋的队伍突然分开左右两排,干起敲鼓吹号鸣枪打炮这种仪式化之事。愧冢细看发现不管是飞艇还是骑士的轻甲,亦或是汽车与坦克载具等。皆引有一个十分神圣的黄色标志,这顿时让他摸不着头脑。

铺天盖地的军队很快把现场围起来,只留出一条通往传送门的路。专门负责杂事的士兵们给这条路铺上一条红地毯,接着毕恭毕敬在朱瞳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放到胸口。说道——

“女王陛下,我们来接您了。”

随着负责杂事的士兵跪下行礼,在场其余者皆做出同样的行礼。不只坦克的驾驶员特意打开炮塔门行礼,甚至连飞行于空中的飞艇也专门降低高度,垂下下降绳派出数名人员行礼。

【女王?除了派拉和海里没人是女的呀?派拉总不可能是女王啊?那么女王是谁?嗯............好奇怪。】

壕岛只有在电影和书本里看到过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在场少算起来也有个数千人。竟然无一例外做出下跪行礼这种童话里的事,其庄严、神圣、压迫感犹如泛滥的洪水般直击着壕岛的心灵。他用手按住颤抖的大腿掩盖紧张的事实,心中满是不解的疑问。他发现不到可以称呼为「女王」的女性——完全没发现。

传送门里最后出现的队伍打破现场沉默的氛围,他们没有穿戴任何与骑士有关的装备。全是一群穿着便服的家伙,单看架子,地位似乎要比骑士高位不少。他们不敬礼,不拘束,不下跪,与带有神圣感的骑士团们截然不同。尤其是走在队伍中间兼最前面的男人,展露出一股无尽的空虚感。

“看来你的旅行道路不怎么平坦。”

与外表形象一致,这位年龄二十岁左右的男性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入心肺的漠然。依愧冢第一印象来评价,他比派拉(葛曼)还要冰冷。他看了看高屠那不堪入目的尸体,并无表露出过多的惊讶。

“黯伯!我要抱抱,我要亲亲!”

见到黯伯的朱瞳整个人瞬间变成粉嫩的粉红色,像个痴汉似的冲上去搂住黯伯。然后朱瞳像蹭一只宠物狗似的疯狂蹭着黯伯,没有任何身高与力量优势的黯伯无奈的用手轻拍朱瞳的后背以表痛苦心情。

“我好想你,吃饭的时候,站立的时候,走路的时候,坐着的时候,躺着的时候,睡觉前。分别的几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你!”

“怪不得最近几天我没什么胃口,果然与你有关。”

“又来傲娇了,我离开这么几天你肯定有想过我的吧?”

“有,在厨房切肉的时候非常想念你呢。”

看到「朱瞳」竟然像个小女生一样说话,壕岛与愧冢顿时感到股恶寒。他们所熟悉,了解的「朱瞳」是一个大咧咧的家伙。一个比男人还要男人,女人中的钢硬男人般存在。谁会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小鸟依人的一面,其样子简直像任何一个恋爱中的少女同样。

“等等,有谁给我说明下情况?”

壕岛眼见事情好像又是和「朱瞳」有关,每次涉及到「朱瞳」有关联的事宜。事态的节奏总是会爆发性提速,根本无法急刹车。对壕岛这种次次慢一拍的人来说无疑是最痛苦。

“还得说明吗?海里这个名字是假的,派拉这个名字也是假的。我们一直被女王大人骗了,整件事说白就是女王陛下的微服私行。别愣着了,赶紧学样子下跪吧。”

自相遇开始,愧冢就不停揣测「海里」也就是朱瞳的真实身份。尽管愧冢早预料到朱瞳身份并不简单,可是对方的真实身份太超出他预料。但对方不加修饰的本性就是她最好的伪装,谁会想象到这么个大大咧咧看似傻乎乎的家伙竟然是女王。虽然沃内尔的皇族失去呼风唤雨的权杖,但壕岛和愧冢的象征下跪还是出于礼仪考虑给出来。

“向谁?”

“还能是谁?头发最长最黑,样子最漂亮那个。”

为提醒壕岛谁是女王,愧冢只好按着他的头下跪。感叹壕岛真的不曾有考虑过朱瞳就是女王,求解过程经愧冢提醒直接被省略掉。知道自己该朝谁的壕岛顿时整个人都懵了,整个人立刻变得毕恭毕敬。

“呀,别这样啦。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这样,像平时一样就好。”

“不不不,女王陛下。要把他俩先前欠下的尊敬全要回来。”

葛曼早对他俩在朱瞳面前做出诸多无礼感到不满,如今身份束缚解开。怎么也磕个十几遍响头方可抵消。

“说话别那么严苛嘛,不然会妨碍日后工作协调的。”

“工作?日后协调?”

“壕岛,愧冢。我被你们两个优秀的个人品质以及正义感打动了。请务必要追随我,让我把你两个的优点发挥到正确的用途上。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不管什么时候她总是大大咧咧,无论干什么事都好像一拍脑瓜就去尝试。尝试的过程中永远会闹出意外,然后又急忙去修补。为人十分孩子气,一直停不下来到处折腾。不知为何,如果有人刚好在她侧旁的话。便会不自觉被她吸引,会不受控制的陪着她瞎闹。她身上拥有一种「纯粹简单」的东西吸引着人,提醒着人和她一样怀有相同的「纯粹简单」的东西。或许正因为如此的纯粹耀眼,所以明明是站在太阳底下伸手的她。当愧冢与壕岛抬头看时,才会错误觉得她和太阳一样闪耀吧。

(三天后................)

“我还是有一件事弄不懂。”

坐在副驾驶位的愧冢用指关节敲打膝盖,似乎想用此招引专心驾驶着车子的葛曼注意。

“工作方面,我觉得我说明的足够详细。一切行动按「那位大人」的号令,她叫你坐着就老实坐着。叫你蹲着老实蹲着,叫你躺着就老实躺着。即使是叫你只穿丁字内裤上街,你也照做就是。不需要做其他多余行为,不要有任何质疑想法。对犹如「齿轮」般的你应该是求之不得的事。”

“我不是指工作的事,我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去西部。如果我没记错,当时她是说对淘金有兴趣。但是「她」完全不缺钱呀,还是说只是一个借口?我稍微有点在意。”

“「那位大人」确实不缺钱,这几天你也看见了。「她」把我们西部去过的地方全买下来了,打算大力投入到开采业、农业、牧畜业中。如果可以顺利发展起来,即使淘金热归寂周边城镇也不会没落。不难怪「她」会这么想,毕竟趁着淘金热的人里。反而是搞牛仔裤和铁镐以及旅馆业的家伙发财了。顺着这条思路走不难发现,顺着淘金热发展起来的开采业、农业、牧畜业是非常有前景。这次「她」会花大价钱买了这么多地,恐怕是看中西部的发展潜力。至于去西部的缘由嘛——故事会有点长,你要听听看吗?”

“说说看。”

“回忆起来,已经是件有段日子的事了。早在「她」捡到我之前,「她」就是个喜欢到处旅游的人。爱偷跑出去玩的事,内部人员基本多见不怪。甚至会这么开玩笑报告‘这里是101,「幼狮」又逃出笼子了’之类的话。总之今后你也要努力适应,说不定「幼狮」明天可能就逃出笼子了。当然,如果能跟紧「她」就更好了。抱歉,话题有点扯远了。”

“没事,我是个喜欢听完整剧情的人。”

“关于喜欢旅游的起源,幼狮是这么和我说的。她说有一只幼狮从小就住在宫廷里,里面的臣下担心她巨大的力量会给世间带来灾祸。再且,幼狮的身份本来就特殊。想放她到外面溜达几乎是不可能,小小的幼狮终日只能在宫廷内中徘徊。虽然宫廷大如小镇,但幼狮始眼中这便是全世界。直到某天,她看见一只不知品种的小鸟飞过宫廷上空。小鸟独特的毛色令幼狮为之着迷,她立刻命人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弄到这只小鸟——即使是把它打下来。幼狮非常幸运,她轻易地得到了那只小鸟。那只独特的小鸟住进最漂亮的鸟笼,吃最好的鸟食而且还有专门侍从服侍。可是小鸟还是逃出笼外,就在幼狮的眼前。”

“幼狮为找回那只小鸟毅然逃出宫廷?”

“不,某种意义上恰恰相反。小小的幼狮对此理解不能,不断苦思冥想小鸟为何要逃走。幼狮无法理解,小鸟为何要从幸福的鸟笼中飞走。苦思冥想的幼狮得出了一个答案,即是外部世界存有比幸福鸟笼更有价值的事物。然后幼狮仿佛魔怔一样拼命阅读有关外部世界的书籍,从诸多书籍中了解到外面世界之广阔,其面貌幻化无穷多姿多彩。在这期间,她心里有一簇小小的火苗燃烧起来。幼狮开始和身边的成年人讲,将来自己必定游遍整个世界。诸如此类每个人童年阶段都会说的梦话。身边的成年人也只是觉得是小孩子的梦话罢了,再过几年长大后就不会这样。”

说到这里,葛曼带有深意地微笑着。

“谁知道,幼狮说不定是脑袋某处出问题了。或者思维说永远无法长大的关系,她永远是那么孩子气。幼狮似乎是个不晓得忘却的蠢货,她一直坚持着那句小孩子的梦话,那个任何小孩皆曾怀有过的「原初梦想」。谁会想到,一簇小小的火苗竟然越烧越旺。化作一股熊熊烈火,把所有抑制力燃烧殆尽。幼狮在十四岁那年初次独自逃到宫廷外面,第一次看到外部世界的她终于明白笼中鸟为什么都爱飞出笼子。并不是对鸟笼毫无依恋,而是出于原始渴望驱使。”

“咱们的主子真是个完人不是么?我这么个小小的品性疑问居然也给我那么完美的答案。害得我都以为她是某位圣者的转世。”

“有什么好奇怪?毕竟她是先知与上任女王所生的女儿。”

“额?等等等?咱们的主子是先知的女儿?你说的先知是那个「先知」吗?”

愧冢只是随口说说,充其量是秉持尊敬之心调侃主子。然而,荒唐的现实似乎没兴趣和他开玩笑。震惊的事实像个耳光似的狠狠地拍在愧冢脸上。得知曾经最最尊杨仰的先知竟然和主子是父女关系,这事实差点没把愧冢的下巴吓掉。

“嗯,你不知道?”

回想起来,愧冢好像曾经听朱瞳提及过父亲的出走与先知的结局两件事。如果葛曼所言属实,两件事确实可以相互联系并且不存在矛盾。

“你看我被吓成一只企鹅似的,像是知道的人?。能和我详细........”

既然得知自己主子与自己最尊仰的人是父女关系,愧冢肯定少不了想八卦点情报。谁不知葛曼踩了个刹车,然后将车子熄火。在谈话当中,车子已经到达目的地——一处野外的墓园。

“可恶,怎么卡在这种骨节眼上?回来的时候咱们去找间餐厅慢慢谈。”

愧冢对空气爆出几句脏话,考虑到眼前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他也不得不不抱起后面驾驶位的花束,满脸幽怨的下车。刚没走几步,他似乎想起点什么于是回头询问。

“你真的不去?”

‘葛曼’起初愧冢以为这是个男人的名字,不然很难想象到有女性叫这么男人化的名字。不过他如今倒不是那么认为,‘葛曼’这个名字真是太适合葛曼了。不过名字什么的其实怎样都好,重要的不是‘葛曼’的名字叫葛曼。而是速鱼曾经有个朋友叫葛曼。

“绕过我吧,我不想看到墓碑后再哭个三天三夜。更何况这次还要在你面前,我会想自刎的。”

愧冢并不知道,得知速鱼死于自杀的葛曼有拜访过其墓地。只不过两人恰好错开时间,各自在各自的时间段中痛哭而已。

“很意外,原来你也会哭。”

“我就不信你出生时没哭过。”

“说的也是,我很快回来。”

葛曼会流泪是愧冢今天听到最震惊的一个消息,关于这点愧冢也不好意思过多调侃她。结果反倒被葛曼调侃回去,愧冢唯有苦笑几声回应。

“桂重。”

愧冢说罢回头便向墓场走去,但这次轮到葛曼喊住他。由于葛曼叫的是假名字,导致愧冢花费好些时间才反应过来。

“帮我转告愧冢,说‘谢谢你做她朋友’。”

“我会好好传达到。”

来回几圈,愧冢可总算推开墓园的栅栏门。生锈的栅栏门“吱吱”作响,停留在门栏位置上的枯叶顺势滑落。不管什么时段来墓园,其独有的阴森感始终围绕当中。毕竟平坦的草坪上,墓碑整齐划一的排列着。而其下埋葬的则是无数尸体,时不时又有冷风吹过。倘若有人说充满朝气才让人觉得恐怖。

愧冢小心翼翼穿行在草坪上,时不时看看墓碑上刻着的死者讯息。有不足几岁就死去的小孩,有年过百岁的老人,有正值年华的少女,甚至还有埋葬在主人隔壁的宠物。墓区也有各种不同的面貌,烂掉的花束,一瓶被偷喝过的酒,最惨的莫过于是什么没有还结网的墓碑。一路上以旁观者领略世间百貌的愧冢,终于来到速鱼的墓碑。

速鱼逝去的不够一个月,她的墓碑便与墓场融为一体。想想十几天之前,速鱼的墓碑在墓场中依旧保持着新净感。转眼之间她的墓碑也开始旧化,由原来的鹤立鸡群沦为泯然其中。

“我来看望你了。”

眼看墓碑,心想速鱼的愧冢小心翼翼把花束放到墓碑前。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抚摸墓碑上的名字,即使知道这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抱歉,我没继续做教师。我的血液不允许我过上正常生活,我有试过努力反抗但我失败了。终究还是走上先前杀人的道路,因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干不下。很无奈对不?付出那么多,最后居然还是靠拿枪杀戮过日子。”

愧冢按住墓碑上的名字开始自言自语。

“然而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跟随到一个新主子。准确来说也许是她找到了我。新主子说我是把型号独特的螺丝刀,只是没找好对应螺丝而已。关于如何找到对应的螺丝,她已经将我纳入到她一系列计划中,并且告诉我如果计划顺利进行那么缺陷者将会获得一块自治区。对于有奴隶经历的你来说,肯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毕竟奴隶大大减少,很多像你一样遭遇的人也会减少。但在此之前会有一场大战,一场早已被预知到的大战。预言中的「它们」又要来了,可能在明天也可能在几年后。届时我将会参战,因为这是颗适合我的螺丝。说不准我会因此提早到你那边去。但如果我没早到,那可能会迟到个几年或几十年。希望你能再等等我。”

愧冢站起身子,拍掉裤子上的灰离去。

此时,大麻的快感找上了他。愧冢用颤抖的右手摸出口袋里的大麻烟。恰巧,同样是放在口袋里的狗牌无意中掉到地面。愧冢正想弯腰捡起,后来忽然止住。接着便露出浅浅的微笑,把手中大麻烟一同扔到地上往出口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