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事件发生前41年..............
一个小男孩正坐在树荫底下看书,这棵苹果树底是他为数不多能获得安宁的地方。小男孩每天至少会花上几十分钟时间来这儿看书,论熟悉程度小男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这颗苹果树的「朋友」。对树干上每条划痕的来历皆了如指掌,任何有关苹果树的事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坐在树荫下看书就是小男孩人生此刻的全部意义,唯有这样他才体会到世间上存在美好之事。
突然间,远处飞来一个足球砸中小男孩的脑袋。随着书本滑落到地面,他的安宁时刻被打破了。
“太好了,幸好是砸中「怪胎」。不然就麻烦了。”
“什么跟什么呀,你赶紧叫他把球扔回来。”
“哦,对对对。喂「怪胎」!赶紧把球扔过来!”
在草坪上玩足球的孩子们纷纷把眼光集中到「怪胎」上,「怪胎」被球砸到的狼狈模样不由引起他们一阵哄笑。以茶色头发男孩为首的孩子们甚至嘲讽他是个娘娘腔,连个球都可以砸晕他。「怪胎」没有多在意他们的言辞,他捡起掉落的黑框眼镜重新戴上。又揉了揉太阳穴缓解晕,随即老实把球捡起来扔回去。
“瞧,这不是能做到吗?废物。”
捡到球的孩子朝「怪胎」嘲讽一句后又继续投身于玩耍。他们大概觉得「怪胎」会默默忍下这口气,然后用忍耐将怒火消磨掉。
可事实并不是如此,「怪胎」在用手接触到足球的那刻给足球注入了某种异能效果。这个足球会在数分钟内发生爆炸,爆炸倒不会给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只不过爆炸声量跟炸弹差不多,足够能把他们吓到对球状物体残生阴影。
「怪胎」坐回到苹果树下,丝毫不在意那颗掉落在他身旁的结霜苹果。只是再次默默翻开书本,回归文字世界的怀抱。
如他预料那样,数分钟后足球发生爆炸。爆炸声之大甚至能媲美一个小煤气罐,踢球的孩子们像受惊的青蛙一样惊跳而起。好几人真被吓尿了裤子,还有人被吓哭了。
估计谁都不会想到足球爆炸和「怪胎」有关,孩子们顶多觉得他们给足球充气过头或踢得用力过猛之类导致足球爆炸。却想不到「怪胎」用热能转移把一颗苹果的部分热能转移到足球内部。高温令足球体积增大同时增加内部压强,超出承受范围的压强会不断挑战足球内部的球囊。最终球囊因承受不住压强发生爆炸。
论身体强度与异能素养,「怪胎」知晓自己斗不过他们。尽管没实际测试过,不过「主人」一直这么跟他重复强调这事。虽然结果很无力,但「怪胎」却只能用这种弱者的方式给他们施加报复。当足球爆炸时「怪胎」的眼睛从书本移开,注视着草坪那票被吓傻的笨蛋。内心多多少少收获到一些慰籍,可以话他其实想用球砸回去。
“是你干的?”
穿着白长袍的森彩走到苹果树旁边,用严厉的态度质问「怪胎」。
“.........是他们先欺负我。”
「怪胎」的视线没有移离开书本,与其说对着森彩讲话不如说对着书本讲话。森彩只不过是个旁听者罢了,事实上「怪胎」给森彩的感觉便是如此。
“我教过你多少遍了,跟人讲话时要看着人。这叫基本礼貌,看来你还学不会什么叫尊重。”
“假如你在看树荫底看书,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球砸到。对方事后还骂你一句‘废物’后,我想你也不会尊重他。唯有值得尊重的人才会值得被人尊重,教我这条道理的人不正是你?”
“看来我在你眼中不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母亲。”
“作为你眼中的「造物」之一,我已经足够尊重你了老家伙。奈何你把自己定位的太高,你想要的是一条听话的狗。不是一个儿子。说吧,今天你又想拿我怎样?”
「怪胎」放下书本,带有明显的敌意瞪着森彩。母子之间尖锐的谈话氛围仿佛能割开空气,用旁人角度来看两人完全不像母子关系。
“到此为止吧小颜,「母亲」不过是想叫你去做个定期检查而已。”
争吵的火药桶即将点燃之际,一名十四岁女孩打断了两人对话。她缓缓走到里班图·颜色面前,用一副和事佬的口吻开解他。
每次森彩和颜色谈话陷入到僵局,或者说火焰准备点燃炸弹引线前一秒。一名奶白色头发的女孩总会赶来掐灭燃起的火苗,她是森彩最优秀的「女儿」同时也是与颜色编排到一对的「组合」。
“我知道了,待会过去。”
颜色将微微收起语调上的锐利,转而用平和的言辞回答——他面朝森虹如此说道,对,不是森彩而是森虹。
“那我在体检室等你俩过来。”
森彩也朝森虹说道,不过她聪明的女儿已经通过眼神理解到「母亲」的潜台词“你可要好好把他拖过来。”森虹点头回应。森彩见自己潜台词有好好传达给女儿后转身离去。
“对你来说惹「母亲」生气是件那么愉悦的事嘛?”
见母亲的身影逐渐远去,森虹便坐到颜色旁边故意凑近问道。甚至带有魅惑意味地玩弄起她的马尾辫子,似乎是想借机显露新发型。
“我不喜欢对她使用「母亲」这个词,我们彼此不存在血缘关系。我们这些被圈养在岛屿上的小孩都是她计划的小白鼠——从完人者计划诞生的「造物」。”
颜色、森虹以及在草坪踢球的那群小孩,还有其他同住在岛屿的众多小孩。皆不是以自然形式降生于时间,准确点讲他们是依照「某个完美存在」进行人工仿造的「造物」。而控制整个完人者计划的最上位者就是他们口中的「母亲」,同时拥有计划出资人与最成功研究者两大身份。是岛屿上最具权力的人,所有完人者或多或少出自她之手。故此任何完人者都会使用「母亲」来称呼她,不过颜色本人极度厌恶这个称呼。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们是计划的小白鼠。不过却是远远凌驾于现有普通人的小白鼠,备受世界期待的抢手货。瞧瞧每年我们有多少个兄弟姐妹送到国外,你不清楚外面世界多么需要我们。”
打自计划诞生以来,完人者就备受世界瞩目。以此名降生于世的人没有废物,全是B级别以上的异能者——毫无例外。相较十个普通人里只有三个顺利觉醒的比例来讲,完人觉醒率不光是百分百比。而且平均等级要高过自然诞生的异能者要不少,在数量以及质量两方面可谓完全压制。每年总有几个孩子被赋予使命前往国外,世界因他们诞生变得繁盛无比。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现在有新技术可以让普通人变身成异能者。小至九点九,大至九十九的人皆可接受手术直接收获结果。不用像我们还需要一个缓慢的成长过程,说白点,我们过时了。”
俗话讲得好。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完人者胜过普通人,归根原因是完人者有百分百的异能觉醒率。不过缺陷者计划则直接让普通人觉醒异能,甚至免去完人者成长到觉醒所需的时间。任何一个普通人皆可通过手术得到属于自己的异能,这个计划显然更亲和大众。
“缺陷者计划是不稳定产物,质量残差不齐。平均下限比我们低就算了,最高上限还没有我们正常水准高就很搞笑了。「母亲」会把缺陷者研究毫无保留公诸于世,无非是随便拿几颗「糖」塞住意图不轨之人。好降低完人者流失到国外的数量。再者,缺陷者计划本身仍处于试验阶段。没准日后会闹大麻烦,作为母亲的研究小助手我还是知道两哥计划之间到底谁优谁劣。”
完人者计划和缺陷者计划各有优劣,不过总体情况目前是完人者计划取得小胜——以整体平均等级高出一级别的差距。小小一级之差,结果却是一百个缺陷者中只有一个B级别。而一百个完人者有将近八成是A++级别以上,虽然说缺陷者计划更亲和大众。但到底两个计划谁优谁劣还是很显而易见。
“换句说法也可以讲成,她想永远控制着的「造物」。”
“你最近怎么老喜欢把母亲邪恶化,莫非你还惦记‘木吉’的事?”
“假如有天你的室友在你面前自杀,而你跑去告诉那个叫「母亲」的存在时。结果只换来对方‘哦’的一声,你也会像我一样喜欢把她妖魔化。一年过去了,我始终无法忘记她那声‘哦’有多冷漠平淡。仿佛冻掉了人性般冰凉虚无,除此外什么都没有。随即低头继续手边工作,对她来讲这不过是一场孩子的无理取闹。”
“你知道木吉的身体健康需要靠异能二十四小时维持,说实话大家当时已经到达极限。虽然没人敢说出口,但其实很多人都希望他坚持不住早点死。这样对他,对他大家都是最好选择。我起初不敢让自己拥有这样可怕的想法,不过我见到木吉去世后安详的样子。我松了一口气。”
“不管你怎样讲,反正自那天开始我绝心和她决裂。”
“你这样的性格会活的很累的哦,凡事都放轻松点。不要总摆出幅拒人于千里外的脸,平常多点开怀大笑嘛。明明长着一张蛮不错的脸,这样不是太浪费了吗。”
对待任何事,即使是一根绣花针程度的事。颜色都太过认真了,所以其他完人者与其说排斥他。倒不如说是害怕他,惧怕他异于常人的严谨。森虹感觉颜色如果照目前性格继续成长下去,他的一生将永远不会有幸福降临。
“我尝试过,结果好多人说我笑得不够自然。宛若一个刚完事的淫贼,听完之后你叫我怎么笑出来。”
“好沉重!”
“所以说笑容什么的不适合我,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了。”
“但你这样看起来很厌世,摆着这样的脸是很难成为一个出色的大人哦。”
“我本来就是个很厌世的人啊,不管是「母亲」亦或是自己的完人者身份。又或者说是居住的这个岛屿,全都喜欢不起来........还有我才不想长大。长成大人就不得不丢弃纯洁之心,对于我这样纯洁又富有内涵的小孩子来讲太可惜了。”
颜色这句到底属不属幽默森虹真分不清,用幽默角度去理解对方的语气未免太僵直无感情。用非幽默角度理解就显得他自大狂妄,纵使二人朝夕相处但森虹有时也看不懂他。
“呜哇,你真是超~~~~~~~自恋的。而且为啥你总是喜欢注视事物坏的一面啊,多给我去看看好的一面啊!”
“下辈子我会好好努力的。”
“给我今辈子好好努力啊混蛋!”
“尽量试试看吧.........”
纵观整个完人者生活的岛屿,大概只有森虹能和颜色这样对话。或许说整个岛屿只有森虹真正了解颜色,这个小男孩再另类也好。终究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在很多方面依旧和普通小孩无实际区别。
(一会儿后........)
“啊.........现在我才发现你今天换了个发型。”
“你早该发现了好不好。”
体检结束后,森虹与颜色恰巧在体检处走廊相遇。直到今天第三次见面,颜色才留意到森虹换了个发型。此等迟钝程度已经不能再用迟钝来形容。
“话说回来马尾辫的确蛮适合你。”
“真.....真的吗?”
“是啊,马尾辫呢看上去很适合你呢——显得你像马一样特别有力量,我觉得蛮好。”
“赶紧去死吧你!什么垃圾形容。”
森虹本以为颜色这块千古不化的花岗岩终于裂缝生花,不料花瓣其实只是湖面的倒影。更受森虹打击的,无疑是颜色根本没把她当女人看待这件事。
“我有说错什么吗?干嘛生气?”
“我明确告诉你绝对说错了什么,赶紧回去吧。趁我还能控制好自己,我不想突然往你脑门来一脚。”
“.......好吧。”
颜色听闻后果断双手捂住脑门,带着满脸的担忧快速往后撤。很快就消失在森虹目不可及的位置。这时恰好待在走廊附近的森彩目睹全程,作为「母亲」她实在很难对两个小孩之间的打闹视而不见。。
“我很久之前曾担忧过你的性取向,现在我安心许多了。”
她上前拍肩,给予这个视如己出的女孩鼓励的笑容——虽然言辞谈吐不太像那么回事。不过想鼓励森虹的心意是没有半点虚假,至少知道自己女儿不是同性恋这点她作为「母亲」真是开心到不得了。
“不是啦,母亲你肯定搞错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小颜嘛........顺带补充一句我也不是同性恋。”
“据我所知有不少男生拜倒在你石榴裙下,收到的情书堆砌起来有电话簿那么厚。然而我从未见过你有恋爱迹象,哪怕是一丁点。这是为什么呢我可爱的小丫头?”
完人者们皆仿造「某个完美存在」而诞生于世,其「完美部分」当然也包括「相貌」这个「数值」。完人者们多为俊哥美女,最不济的另类个体至少也是普通等级。像森虹这种超凡个体的容貌数值,自然也属超凡等级。森彩每次看着她就像看到年轻的自己,总有数之不尽的男人为之疯狂的情景。尽管芳龄十四的森虹尚算年幼,不过她拥有的姿色已经渐露锋芒。天生独有的奶白色头发给予她独特感,面孔虽残留稚气可成熟又知性的气质却越发明显。即使撇开相貌不谈,其身体的成长亦值得让人期待。大腿不粗不细刚好处于适中的程度,楼塔般的小蛮腰显得她特别灵性磨人。小腰靠上微微隆起的胸部象征未来无限可能。打个比喻就是果实即将成熟的前一刻,距离凸显最完美的时刻仅差秋毫距离的状态。不过光看目前的样子,也足够点燃某些特殊群体的情欲之火。
“您的成长课程就曾倡导大家不要过早恋爱,我一直坚守这点.................我这么说的话您信吗?”
“半信半疑,因为我老爸老妈当从小也是那么教我。但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经验老到,有趣的是教我不要早恋的老爸老妈也是早恋认识。”
“您找我是害怕我让你抱不上外孙吗?我猜不是吧。”
“你猜对了,我的确有事想问你。不过这事不方便公开谈,咱需要找个房间坐下谈谈。”
说到这里森虹认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如果她无猜错,母亲大概是来找她谈那名「凤梨头男子」的事。森虹对此默默点头,两人随后前往到某个小研究室中。
森虹年纪尚小,但看过的研究室也不算少。但这个小研究室算比较乱那个,桌子摆满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没有一张桌子能看到桌面。然而即使这样,那些堆叠的文件资料还是不够位置放。大量捆扎成堆的纸书被堆放在地面,数量之多几乎对行走造成阻碍。背面写满大量公式的宣传纸、各种用途不明的电线与仪器、装放食物的牛皮纸袋、作为备忘录存在的黑板、插满笔的笔筒、未开封的咖啡,裹上厚尘的盒子等等等,诸如此类物品让森虹觉得这里像杂物间多过工作室。
两人几经辛苦终于找到个合适谈话的位置坐下,待森彩拿出记事本和笔后二人谈话正式开始。
“最近你目睹了多少遍那个「幻象」?”
“光是最近三天以来我就看见不下十来遍。”
“比过往频密了呢,「幻象」的模样还是这个「凤梨头男子」吗?”
森彩翻开记事本第一页给森虹看,上面描画着一个凤梨头男子。画图里甚至有特别注明对方身高与肤色等资料,唯独容貌描绘比较含糊。
“对,还是他。上课期间时而会出现在讲台,时而又会现身在学校草坪。接着又神出鬼没步行于走廊外,下一秒就站在我面前。”
森彩边听边用笔进行记录,她清楚凤梨头男子的正体。他就是所有宗教源头,被宗教信徒称呼为“多里安”的神。身为信徒的森彩自然对他熟悉不过,然而她却知道其他信徒不知晓的情报即「神」的大体容貌。古往今来从鲜有文献描述及记载多里安的模样,因此众信徒仅可通过想象描绘其模样。不过森彩在十五年前有幸得知自己主人的大体模样,关于这件事他未曾告诉过任何人。
关于此事她自然也没有告诉森虹,而问题恰恰出在这点上。不知道多里安模样的森虹居然大体讲出里安的相貌,更令人后背发凉是这居然与集体幻觉有关。
“不止是我,其他「弟弟妹妹」们似乎也看见了那个男人的幻觉.............或者说几乎全部完人都看见过他。”
如果幻觉光发生在森虹一个人身上,那归根到底只是森虹的个人问题。然而现实告诉她频密看到幻觉属正常事,因为其他完人者也经历过类似幻觉。至少森虹问过好几个同胞,她们口中描述的那个男人不论在身高容貌方面皆高度相似。简单来讲就是集体幻觉,幻觉还是同一个。纵使诸如此类都可以用巧合解明,但始终存在一个无法用巧合回避的问题。
就是神秘的「凤梨头男子」幻觉从不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唯有完人者群体有幻觉经历。幻觉甚至跨越国界出现在逗留国外的完人者身上,至今从未有其他普通人经历过类似幻觉。种种巧合汇聚成某种必然,光靠巧合来解析显然不是通往真相的道路。
“有很多人说「他」是某个惨死的完人,由于嫉妒活下来的我们就化身怨灵找上我们。说实话,我不太相信。因为据我所知第一个成功降生于世上的完人——就是我。我的个体编码就是001,如果那个凤梨头男子是完人的话他必须是000。而且还是个打了一堆激素长过头的家伙,挺符合恐怖故事风格不是吗?但我有一个更简单更具说服力的推测............「他」是我们的「父亲」对么?”
完人们对幻觉的来历可谓五花八门众说纷纷,最流行的说法是「绝密的000号个体」。这个流行说法与诸多恐怖故事相似,一个绝对机密的编号,一个绝对机密存在,其存在因而引发一系列不可告人的渗事。导致他自身消亡,最后连曾经生存于世上的讯息也被消除。但是绝密存在却因为对世间抱有强大憎恶进而产生怨念,在消亡前对事件相关人士施加异能之类。
对此,森虹却另有看法。既然幻觉症状只发生在完人者群体身上,那么答案就肯定和完人脱不开关系。完人相较于常人不同之处,不外乎异能强大还有脱离于自然模式的诞生过程。完人是仿照「某个完美存在」被创造出来的群体,森虹早对这个「完美存在」的身份怀趣良久。最近集体幻觉的发生令她心生疑问,那个幻觉中的男子是不是即为她们的「原型」?
“是谁这样告诉你?”
森彩嘎然停住书写的手,整个人顿时僵住提问道。森虹感到一阵莫名的魄力,她希望此时母亲散发着的杀气是错觉。
“我猜的,怎么了吗?”
森虹有些受惊地回答造物主的疑问。
“没什么,你猜错了我的傻丫头。仔细点想想,你体内拥有的基因序列和你出现幻觉现象明显是两码事。这种胡编乱造的想法留到你以后写小说再深入,知道了吗?”
森彩僵住的脸立刻恢复了笑容,散发的气场从「造物主」变回了「母亲」。
“说的也是呢,毕竟小颜也是完人之一。”
“我的小丫头,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吗?颜色没发生过任何幻觉。他从来没经历过幻觉。”
“他和其他研究员可不是这样说。”
“他肯定撒谎了,你知道他总尽力想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像个普通人。因为他生来比较另类,所以他一直很想让自己普通些。”
“你怎么知道?”
“小颜很不擅长社交嘛,而且大家都因为他是「怪胎」而排斥他。所以没有人告诉过他凤梨头男子的事——除了我。某天小颜见我面色不是很好,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和他讲了集体幻觉的事,结果咱谈话氛围顿时僵硬。不单止被他嘲讽说我凤梨吃太多吃出幻觉,还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即是真理’诸如此类的理由嘲笑我。后来我费尽一公升口水说服他有那么回事,我记得是很久前的事了。”
鉴于颜色性格内向,尤其是社交能力方面堪比残疾等级遗憾。常常被其它完人孤立,故接触不到与群体间流行话题的讯息。外加自身没有经历过幻觉,导致很长时间不知道有那么回事。若非森虹提及到,颜色恐怕得接受第一次检查时才知道有此事。说到这里森虹想起来,在宣布第一次体检前颜色曾详细问过自身的幻觉经历。现在细想应该是拿去做谎言的蓝本,为了让自己显得像「普通人」。
“真叫人惊喜,在异能素质方面最垃圾最废物的他反而是例外。他果然缺乏某些重要部分,导致没有幻觉经历。”
森彩像来灵感的小说家般快速书写着。对骨子里流淌研究员血液的森彩来讲,任何系统中的另类个体皆是颗漆黑的夜明珠。另类个体总会透露系统本身最本质的模样,以及系统改进空间。
颜色存在的价值得以提高,照道理森虹该高兴。但母亲随口说的话实在太刺耳,颜色在异能方面的素质的确堪比他的社交能力。他是一名完人者,依照「某个完美存在」仿造的人上之人存在。作为体内流淌不凡血统的颜色本该凌驾于凡俗,站在无能众生头上傲视他们——原本应该如此。
可颜色的异能素质没能回应诸多人的期待,更无情一点说是..........数不尽完人里唯独他辜负了众人期待。颜色便是完人者计划最大的污点,最拉低平均水平的存在。颜色的定位好比龙的逆鳞,该适当隐藏起来以免伤及大雅。由降生到世间那刻起,卑微便注定追随他一生。
但假如把审核高度拉回正常水准。作为异能者颜色已经有所大成,抵达某些极其无天赋者一辈子也企及不到的高度。而且颜色的头脑远超普通完人,连被称为最出色的完人即森虹也自愧不如。如果「母亲」把这几点考虑进去,或许说出来的话不会显得那么刺耳。
“母亲大人,其实有个问题困扰我好久。你为什么对颜色如此严格?他对你而言不过是个「残次品」,你却对他比任何人都要严格。”
森彩很少偏爱某个「造物」,森虹倒因为自身优秀性有幸分得「造物主」厚爱。母亲不止一次声称她是最优秀的造物,得到厚爱加持的森虹拥有诸多其他兄弟姐妹所没有的「行动特权」。
可她只是「最优秀」的,不是「最被厚爱」的。
造物主确实会偏爱某个造物,只是偏爱的方式难引起被创造物的注意。
森虹意识到造物主对颜色的严格程度远高于其他造物,而这一切仅仅因为颜色是个不及格品?对待无可救药的不及格产品直接放弃才是最效率的选择,与其花费时间提高「残次品」上限,不如腾时间提高及格品的下限更妥当。如果按照理性角度思考森彩早该放弃颜色,没必要对他严格要求。
所以森虹想到一个可能,造物主对造物隐有私心——非理性私心。
“我对每个孩子都那么严格,从未对谁特别例外我的傻丫头。我要事问完,你可以回去了。”
森彩毫不犹豫撒谎,她不敢再在此之上继续展开谈话。避免她最优秀的造物注意到一个线索,于是乎匆忙结束对话让森虹回到住处。
“母亲啊,有无人和您说过一件事?”
走到门前准备离开的森虹对着门板自言自语道。
“小颜的眼瞳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同一时间内,距离岛屿数百多公里开外的大陆某处。五支特殊部队已部署完毕随时开始行动,这批汇集沃内尔众多精英的部队即将要执行一个叫“讨债”的秘密行动。
“讨债”行动目的有两个,第一是调查「遗体」所在地,第二是尽可能「营救」位于岛内众多完人者。虽然行动嘴上说是「营救」完人者。但实际特殊部队里无人不知这是一桩实打实的拐人行动。考虑到完人者的异能潜力无可限量。仅仅几个之差其总体差距便不可言喻,至于神明「遗体」的重要性自然无需赘言。为此沃内尔不惜动用五支特殊部去队执行绑架行动。
尽管此次行动会花费大量人力金钱,但这不代表行动是轻松容易。皆因那座岛屿被施加的异能数量之多简直称呼为异能集合体也不为过。目前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么个地方如此异常,侦查部队花费了足足半年时间窥探岛屿部分真实。
第一难点是岛屿周边有很大一片海域是禁止船只进出,若发现未经许可擅自出入境将立即遭到异能攻击。拒绝任何解析、理由、条件,只要被发现未经许可入内一律动用异能解体船只飞艇。这种权力是受国家赋予,执行的任何防御手段均被视为合法行为。
第二难点是绝对封闭的隔绝,自完人者存在以来。除知情者或相关人士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关于那座岛屿的具体情况。岛屿从未向外界寻求过物资补充,当地百姓似乎都把岛屿看作是某种都市传说。
第三难点就是前面提及到的异能防范措施,整座岛屿被施加过数不尽的异能。由用双眼去观察岛屿那刻起,观察者便已经被幻象蒙骗。因为岛屿的实际位置与观察看到位置实质存在不小偏差。据侦查部队半年来调查发现,这是一种光线折射的异能。有如用眼睛看水底的鱼儿,鱼儿物理意义上真正的存在位置与渔夫观察出来的位置并非一致。连外部观察方面也下这般工夫,难以想象岛屿内部还有什么花招。
然而系统是没有完美的,任何系统都应存在漏洞。讨债行动利用的系统漏洞是内奸,只要维持系统的手段需要「人」的存在。那么内奸这套老招将永远有效,半年来内奸一直用秘密手段和外界进行交流。情报包括主要需防范的异能,完人者们居住区的具体位置等等。
虽说讨债部队的各位对岛屿大体情况已经烂熟于心,但少有人抱有乐观态度。
名为培东的士兵就是其中一个感到不安的人。
作为特殊部队的其中一员,培东算不上是个出类拔萃的军人。各项数值是属于那种平均偏上游的水准,如果拿学生的方式来比喻。满分制一百分,培东是那种常年游走在80~90分区间的学生。“比凡俗者优秀一点点”就是对培东最贴切的形容,不管相貌、成绩又或者是头脑皆如此。
培东的不安稍微和其他人不同,他是混血儿。父亲是来自沃内的首都姆泰,母亲则来自是脚下这块大地——雅角力的首都撒冷城。作为夹在血液中间的人他必须选择背叛另外一边。最后他选择背叛了母亲那边的血液,这就是他目前站在这里的理由之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便是他可以借此机会顺道回国内探望妻子和儿子。
作为军人,培东很少有回家机会。上次回家看望妻儿已经差不多是两年前的事,让他最苦笑不得是儿子开门后竟说出“叔叔你找谁?”这句话。这时候培东才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陪过家人,以及认识到藏匿在鞋底那张全家福照片是多么遥远的过去。
他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并不惧怕死亡。不如说恰恰相反,觉得死在战场才是作为军人得到的最大褒奖。因为他的家人将会拿到巨额的抚恤金,培东的名字将在家族中得到尊敬与荣耀。
所以培东并非出于讨债行动的危险性感到不安,令他感到不安是自己死后。儿子对于父亲的印象将永远停留在「来找人的怪叔叔」模板。想到这里培东便瑟瑟发抖,常年游走于死亡边缘以欺瞒死神为傲的他头一回有死亡恐惧。
作为军人,培东也只是拥有几个A级别异能。按照「常规」来讲,此等异能素质足以在任何部队里头发挥不小的战术价值。但对于行动要前去的那座岛屿而言,只要是两条腿走路的基本都有好几个A级别异能。这种等级的异能基本和小孩子平时把玩的玩具没有本质区别,且存在更高等级——S级别以上的家伙。要知道纵观全世界目前尚存活的A级别以上异能者不过寥寥百多人。那座岛屿有说不定占据总数量的四分之一,根据内奸情报揭秘至少肯定有大约几十个孩子拥有等同或超越S级别的异能。
A级别和S级别的差距可不是那么容易说清的事,如果把A级异能比喻作网球场的话。那么S级别差不多就是足球场。两者等级差距难用三言两语可以道明,不过也存在某些极个别例子。例如说一个S级别异能逊色于十个A级别异能之类的事亦可能存在。
总之正常个体惹到S级别异能者基本死路一条,因为没有凡人能够与飓风、海啸、地震抗衡。S级别就是拥有人形外貌以及人智的天灾,现阶段无法通过后天常规手段达到。凡人再怎么成长也好,最终封顶在A级别。凡人者会明显察觉到一堵无形的「墙」名为「天分」的墙壁阻挡直至生命的尽头。现阶段对异能学界曾大胆作出过非常悲观的断定,异能素质从出生前便已经注定好——凡人永远都只能是凡人。
不过正如万物相生相克一样,当某样事物人过度影响平衡性时。系统就会制造几个抗衡手段进行平衡,抗衡异能者的方法同样存在——树精木与其衍生物贤者之石。任何异能者皆会跪拜在这两样平衡手段面前,目前尚未有例外记录。
树精木粉末烟雾弹——这就是讨债行动部队的王牌,同时具备干扰视线及弱化异能两种功效。虽然树精木效果是不分敌我,无差别使任何异能者进入某种负面状态。但只要不让木粉末接触到皮肤的话,负面状态是不会发生。为此参加任务的成员大多被施加过一项异能,这项异能效果是在被施加者皮肤表面形成一层薄膜。这层薄膜尽管没有什么特殊效果,但却能有效隔绝飘散在空气中的颗粒物。
就是那么个毫不起眼的异能却成为本次任务的关键点,通过此异能再搭配防毒面具。讨债部队即可不受烟雾弹的威力影响,自由穿梭在毒雾中。
“喂,怎么啦?看你的臭脸不像要准备上战场,反倒像个准备上手术台割痔疮的病人。”
大概是注意到培东的焦虑吧,平时一位关系和他很铁的战友坐到面前。在整个「五号空间」内唯独这位名叫瑞茨家伙与众不同,培东感觉不到瑞茨有任何不安情感。
“事到如今你该不会是缩卵了吧?”
瑞茨挑衅性试探培东。
“我想安静会,别逼我行动前用啤酒瓶敲爆你脑门。”
培东的视线穿过面前的瑞茨,扫视整个「五号空间」说道。其他战友的臭脸没比培东好多少,培东看自己的臭脸还能下饭——看其他人还不能呢。
「五号空间」是一个用异能创造出来的空间,稍微超离于现实空间却又倾像于现实空间。除非具有某种和视觉方面有关的异能,不然用普通的眼睛观察的话只是一间稍微大点的旅舍间。讨债行动以二十人为一队,总共有五支队伍参加本次行动。各自队伍被安置在不同的「编号空间」休息,房间内完全相反的两端各有一道门。两扇门分别又联接现实空间两个不同的坐标,一个是「战场」另外一个则是「安全场所」。
“瞧瞧你这狗嘴像喷粪一样,说话真叫人心痛。”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害怕了。你可以安静下来不?”
培东和瑞茨的关系虽然梆硬,但也有时候培东很不喜欢他。甚至想往对方脑门崩一枪——比如说现在。
对于这个名为瑞茨的五号副队长,培东可谓有大堆怨气憋在肚子里没吐。首先拿档案开刷,瑞茨的档案好记录和坏记录同样多。吸大麻、酗酒,打群架、猥亵民女、勒索、倒卖搜刮物质等等,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罪犯。但他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军人——至少他的高官舅舅是这么说的。
过节放的焰火也没瑞茨的档案斑斓,说到底他压根没反省过哪怕只有一次。因为与其同伍后对方还干着不少类似的事,简单来讲瑞茨的为人基本是坨狗屎。培东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正当杀心涌现之际,瑞茨的性格又变得像个好人。通常掏大笔钱请大家到处花天酒地,没玩个几天都不好意思喊停。狂欢过后大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满嘴火车话说不停。
“怕毛线哦,你每次拿枪都冲在最前面像急着去死似的。不就是掳几个黄毛未脱的小屁孩,根本难不倒你。”
瑞茨拍拍培东的肩膀,随即从口袋里掏了包烟熟练地从开口弹出几支。培东本不想搭理他,但看见瑞茨手头的好烟确实按耐不住。便无奈接过,毕竟这种等级的烟他平时可舍不得买。
“事情有你想象那么简单容易的话该多好。”
借完火的培东深吸一口,随即吐出阵阵云雾。内心的想法也渐渐跟随烟气一并吐出,他注视着天花板无力讲述道。
“咱以前再困难的情况也遇不少,现在还不照样吃香喝辣。”
“瞧你熊样就知道你还没结婚生子,等你某天成家就知道了。”
“噗哈哈哈哈哈,我和你搭档有没有五年了?绝对超过五年了,期间我没听过你提家人。倒是见你和我一起玩过很多女人,事到如今你乍开始假惺惺?”
若非不培东讲出口,瑞茨真不知道他有个家庭。和对方相处多年,瑞茨没见过培东有提及过家人乃至相关话题。瑞茨还以为培东和自己同样是个风般浪子,不受常世规俗束缚。
“我不开口不等于我不爱家人,我嫖女人不等于我不爱我儿子。懂了吗?”
事实上考虑到瑞茨不安分的性格,培东岂敢在他面前多提家庭的事。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家庭已经是最大的透露,每次请假回家培东皆小心翼翼提防瑞茨知道。生怕他某天通过追查到地址来登门造访,料不到对方竟拿这个理由质疑自己对孩子的爱。
“是是是,你说啥是啥。希望你扛枪上场时别看见个小鬼就父爱泛滥错认成儿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倒是你要记好咱的目的是掳小孩,不是杀小孩。”
“前提是他们乖乖听话,任务书写得清清楚楚。阻碍任务的人不管是女人或小孩,同性恋亦或双性人都得死。”
“任务书也说得清清楚楚,尽可能回收完人者。别让我看见你一开始就用没被异能限制过威力的子弹。”
投入到讨债行动武器皆施加过异能特化,包括「贯穿力加强」、「麻醉」、「消音」、「轻量化」、「强度上升」等等诸多异能加持。可不是全部配备都享有同样数量的异能加持,有大部分子弹是额外多出一个「目标不死」的异能。这是个很玄乎的异能,在子弹贯穿生物的霎那同时会治疗该生物。根据受损程度回复到死不去的状态,随即再结算「麻醉」效果。是种往目标打上个一百发也不致死的子弹,整个讨债行动将近有一半的人力都花费在此上。
“看来我和你在命令的理解上有分歧,好吧,借机会和你讲个明白。谁拿枪指我我掏枪宰他,你以为小孩不敢宰人?我见过有些小鬼杀人比你更利落,像宰猪似的行云流水。假装受伤凑近人,接着等人蹲下再一刀割开人喉咙麻溜的很。”
“很遗憾你是队伍副队长,我才是五号队队长具体情况我晓得判断。”
“好好好,你说啥是啥。好父亲队长。”
时间来到晚上六点整,颜色现正坐在食堂角落的位置享用晚饭。食堂左手边最后一排角落可以说是他的专属位置了,打自懂事开始起颜色就没把这个位置让过给人。再者其他人亦极少有机会坐在这个位置,因为大家都喜欢找些多人位置坐一块好凑热闹。基本来食堂就餐的完人者或多或少就是按照各个团体坐在一起,综合成绩优秀的完人们占据一块,综合成绩中等的完人们又占据一块,综合成绩最差的完人占据最后一块。唯有颜色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方, 他是被大众孤立的存在。
不过他本人倒不觉得有啥不好,不如说颜色反祈求有更多类似情况出现。毕竟集体生活最珍贵稀缺的东西莫过于是个人空间,颜色吃饭时最害怕的事当属有人坐到他附近。每当有人坐到他附近,颜色便感觉自己的「领土」遭到入侵。「领土」遭到入侵时饭菜会变得难吃,以至于他每次都得狼吞虎咽赶紧吃完走人。
通常来讲,这样的情况少有发生——然而今天却神奇地发生了。
“小颜,我来找你咯。”
森虹捧着今天的晚饭坐到颜色旁边,还特意用屁股甩撞颜色身示意他挪开位置。
【啊,今天的饭要变得难吃了。】
屈服于暴力的颜色敢怒不敢言,不禁老老实实挪开位置。虽然表面老实憨厚,不过内心却使劲诅咒对方喝饮料找不到吸管。
“请问踢我脑门小姐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
森虹的综合成绩绝对是最优秀的完人没有之一,即使在完人者中她也是顶尖级别的存在。毫不夸张说,她是集结众多奇迹于一身的存在。是所有完人者追赶超越的对象,关于对方为何对群体里作为「怪胎」的自己抱有兴趣颜色则完全想不通。为此不惜舍弃和其他「优秀者」共餐机会,甚至亲自来找自己。
说实话颜色现在不是特别想和她森虹待一块,因为食堂其他人投来视线实在太具敌视感。也不难怪大家如此敌视颜色,森虹作为至高造物自然拥有很高人望。外加接近完美的性格与出众的外貌,受到推崇再正常不过。在众人眼中的白天鹅,竟然主动凑近到众人眼中的癞蛤蟆。如果连这样也称不上异常,恐怕世间再无事值得称之为异常。
“偶尔想换换位置吃饭不行哦,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室友。”
森虹用脚踢了踢颜色小腿,看样子相当不满。
“等你哪天心血来潮打扫一遍舍间,我就认同你是室友。”
说到“室友”二字,颜色本来便阴沉的脸色再填一层阴霾。和对方共宿的半年间,森虹没打扫过舍间哪怕一遍。连舍间的垃圾都没倒过几次,颜色实在非常不愿意把森虹叫作室友。
“反正在我来之前你也是一个人打扫嘛,那时看到你辛勤劳动的样子超帅帅的。”
“不帅不帅,别以为说几句好听话你就不用打扫。木吉是身子差所以才没办法,你可健康着呢。”
“呀,其实我也有个病弱少女设定。咳咳咳.......”
“省省吧,上次吃了你一拳我足足睡了两天。也不瞧瞧自己手臂上套着几个环,还假装柔弱女子不去当个起重机都太浪费你才能了。”
直到半年前,颜色都是和一个叫木吉的完人者同居。木吉尽管身为完人者,但身体状况从未没真正好过。因此颜色主动包揽舍间全部打扫工作,木吉死后森虹就作为新室友搬进来。关于森虹被编排进来的事,颜色一直觉得是舍管拍拍脑瓜随性决定的结果。
“哼,本来还打算拉你来参观个游戏呢。现在休想我告诉你。”
“游戏?什么游戏?”
“哼,我生你气了不告诉你。”
“要不咱做个交易,我继续帮你多打扫几遍舍间。你把游戏内容告诉我好不好,抱歉啦把你形容成起重机。”
反正森虹压根没有打扫房间的打算,用本来不存在的玩意来交易怎么想都是赚到。而且——起重机哪有森虹力气大,拿起重机和她比力气简直是侮辱森虹。
“真没办法呢,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被不存在交易物品打动的森虹表情逐渐缓和过来,颜色见状简直要收不住内心的窃笑。
“是抓鬼游戏哦。”
森虹稍微环视食堂,确认周围的人是否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晚饭以及自己和颜色凑到一块的话题上。再捂着嘴巴凑近到颜色耳边低语说道。
“抓鬼游戏?”
“啊,我忘了你不知道。抓鬼游戏其实是抓住入侵者的小称,岛屿时不时有几个不速之客来瞎逛。后来母亲决定拿这些人拿来当我们的异能训练,久而久之被我们当成类似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完全没听说有这种事..........”
颜色生活在岛屿也有个十四载,他曾有想过岛屿遭到外人入侵之类的情况。却未有细想过岛屿采取何种方法应对入侵,不过拿完人者来防御算是比较合理的安排。完人者各方面异能强度不差,还全都是服从命令的小孩。深入细想还真是最适合里班图·森彩的做法。
“因为游戏玩家最好具备强大的异能素质,不然「老鹰」和「小鸡」的立场随时可能对调。为此母亲通常只允许异能素质足够好的十个人参加游戏,无关者禁止参加也不知道游戏存在。”
“原来如此,这次入侵者的目的是什么?”
“啊......啊,大概像以往那样来抢人吧?具体不是很清楚呢,说实话我以为你会先提问其它事呢。”
过往入侵岛屿的队伍皆是以绑架完人者为第一目标,要数这种远离文明的岛屿最值钱的东西是什么。也只能是生活在岛屿的完人了,除此外不可能有其它资源值得敌人劳师动众。
“你以为我会问啥?”
“这种神仙游戏为啥拉上我.......之类?相比敌人目的优先确定自己安危的思考角度才像你。”
“小小先后顺序而已,别想那么多。不过真亏你猜到我接下来想提问的问题。”
颜色用微笑敷衍森虹的疑惑,随即又提问下一个重要问题,便是对方要拉上自己参观如此危险的游戏。岛屿上是个人都知道颜色的异能素质属于倒数第一,无可争议拖低平均线的水准。在众人皆保底A级别的群体里唯独他止步B级,更别提站在众人之上的顶峰天选者们。在天选者们观念里,B级别的颜色等同于一个刚降生的婴儿般弱小。天选者们参与的游戏只需稍微掀起阵微风,对颜色而言也是毫无疑问的「死之领域」。
“准确来说我不是「游戏玩家」,用游戏角度来讲我更像玩家方的「保险丝」。”
“保险丝?”
“保险丝的职责是确保「游戏玩家」的安危,如果「小鸡们」实力过于强大导致「老鹰们」出现劣势。作为保险丝的我就该出手铲除「小鸡方」,尽可能避免同胞被俘虏以及死亡。”
“那我跟着你也很危险呀,你至今为止上场多少遍?”
“真遗憾,零遍。所以你大可放心跟着我看戏,要不你抱紧我大腿喊‘好怕好怕。’请求我保护你也可以呀。”
“谁会发出这种软弱的声音,话说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来?”
据颜色所知,完人者乃至整座岛屿里头不存在拥有预言能力的异能者。但森虹却提前预料到敌人的到来,实属不可思议。联系到抓鬼游戏每次可以在众人毫无擦觉情况下进行,颜色很难说两者是巧合。
“只要维持系统的手段需要「人」的存在,那么内奸这套老招将永远有效。有人背叛了岛屿,但同时也背叛了敌人。嗯......仔细想我这样说略有欠妥呢,准确说母亲是故意把敌人勾引进来再消灭。”
“我听懂你后半段每个字,却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举个简单例子,假设帐篷里面有蚊子。你想拍死它却找不着蚊子上哪儿,倒不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等它过来咬你。你听懂了吗?”
“大人的世界真是丑陋啊,到处都充满阴谋和欺骗。”
“结果呢?你想来看戏不?”
“可以吗?你违反规定不怕受到惩罚?”
“轮不到我出手前,我都是一个人在远处呆站。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是不是一个人在远处。”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呢。”
颜色嘴角微微上扬地回应道。
距离撒冷城大陆两百多公里外,存在一座无名的岛屿。通常来说,距离一个国家首都如此之近的岛屿无疑是理想的度假胜地。无名岛屿多年前确实由资本家操控,并作为一个度假热点存在。直到有神秘人用庞大财力将其收购,并封锁岛屿周边海域后。无名岛屿从此被蒙上神秘面纱,鲜有人再目睹过这块面积约7平方公里的岛屿内部。
“指挥部报告黄蜂,反侦察异能施放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这里是黄蜂,信息已收到。重复一遍,这里是黄蜂。信息已收到,将在30秒后出发。”
别在培东右胸那块沉重的铁饼沙沙声说道,培东听闻后笨拙地打开了通讯开关进行回复。作为机械苦手的他很难发自内心相信军方最新研制的通讯器,为此培东特意重复一遍报告确保讯息传达。「五号空间」内总共二十人的黄蜂队此时全部面朝门板整装待发,门通往的地方正是多年来对外封闭的无名岛屿某处。
据可靠情报得知,岛屿被划分成几个大大小小区域。各个区域皆拥有不同职能,根据职能不同分别称呼为培育区、生活区、研究区、种植区以及一个未知区,各个区域并不相连而是被茂密到可怕的丛林隔开。岛屿上这种荒无人烟没有半丁文明气息的区域被叫做预备区,正等待岛屿主人给予它们新「内容」。虽然岛屿被划分成六个大区域,但是未进行正式开发的预备区仍占据岛屿最大片面积。沼泽丛林草原等地形简直像为入侵者量身定做,对于一支特种部队来讲是再理想不过的地形。
“突击前十秒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开始突击。”
倒数完毕的培东把钥匙插进门把钥匙孔打开通往岛屿的入口,随即呈现众人眼前的是一片危机四伏的密林。众人还没踏进这块土地前,便感觉到土地树木中散发多种微弱的力量。门外那些带有异能效果残渣的空气呼吸起来非常「粘稠」,假如把「五号空间」内的空气比作成清水。那么门外的空气宛如锅陈年老汤,浓厚又浑浊随时让人陷入泥潭似的。
“别干愣,赶紧给我动身子跟上!”
率先走到房间外的培东回头怒吼道,陷入迟疑的众人此时才回神过来。等他们真正踏入门外时,那股陷入泥潭的恶心感更加强烈了。走没多久好几个人开始有事无事看看脚下,确认到底是自己精神问题还是路面真有问题。
“全员摄入抗压剂。”
培东见进门前的异样感仍未褪去反不断加剧,他判断此片地区被施加过某种影响精神的异能。按正常流程发展,黄蜂队顺利通过「五号空间」抵达岛屿后必须向指挥部进行定期汇报。随即使用「共鸣」异能确认当前位置,再接着才展开下一步行动。不过考虑到事态突发性,培东决定将先后步骤换换顺序。黄蜂队作为自己国家信任的特殊部队之一,几乎全部队员皆接受过魔鬼训练——包括精神耐力训练。普通的精神异能理应不可能入侵到他们精神,但此次幻觉影响力远比过完任何一次要强大。迫使黄蜂队正式服役以来第一遍打开抗压药剂的盖子。
精神系异能被称作为最弱的异能类之一其原因便是如此,精神力强大的人可免疫或抵挡任何精神系异能。即使被施加者精神力较弱,亦可通过药物手段辅助抵抗。事实证明培东的判断是正确,在抗压剂刚吞到肚子未来得及发挥药效前。队伍那些精神力稍微弱的人逐渐有难以呼吸的迹象,粘稠感涌过脚踝位置遍布全身。像整个人堕入肉汤,唯有使劲力气挥动手脚才换来片刻清醒。
药效发挥作用时,众人宛若梦醒般得到解脱。
“这里是黄蜂,这里是黄蜂,我们疑似遭到精神类异能袭击。已服用抗压剂回复清醒。重复一遍,黄蜂遭到精神类异能袭击。”
稍微清醒头脑的培东立即进行定期报告,他不熟练地打开铁饼通讯开关。说完一通后猛发现通讯器没有平时的杂音,基本认定通讯器失去作用。与此同时指南针的指针在不停打转。
“「五号空间」出入口能使不?”
行动刚开始不久就吃瘪实在让培东担心敌人是不是连回去的手段都给封闭,黄蜂队进入岛屿以及脱离岛屿皆依赖「五号空间」进行传送。如果「五号空间」的出入口真被封锁,那么讨债行动基本未真正开始就绝望结束。
“「五号空间」出入口使用情况正常。”
位于队伍末尾的队员掏出钥匙打开了通往「五号空间」的门,清新空气经门缝向外流出。普通空气呼吸起来是如此畅快,以及目前所处区域的空气质量到底有多糟糕。众人可算清晰明白到了。
培东闻讯后便回到「五号空间」内测试通讯器运作。果不其然,通讯器独有的“沙沙”声杂音再次传到培东耳朵。培东首先将幻觉遭遇简短地汇报回指挥部,同时从指挥部得知其他小队亦遇到相同情况。如果净是黄蜂队遇到通讯器失灵和精神系袭击还好,说明两者情况只发生在黄蜂队进行登陆的周边区域。但如果参与讨债行动的五支队伍全都有同样遭遇,整件事性质就变得不同了。
培东对此脑补出两个想法。第一个是异能效果范围足以囊括五支潜入岛屿各个位置的队伍,考虑到完人者的异能素质。施放这种兼具规模与强度的异能不是什么难事,培东衷心希望事实真相果然这样。不过他却更愿意相信第二个想法——就是敌人提前知道讨债行动发生。提前在岛屿几处防守薄弱的位置施加异能,这样的做法更加实际可信。
不管情况属上述哪两种,作为军人都只有一种选择——执行命令。既然冰冷的通讯器传来“任务继续”并将现场指挥权挂到培东头上的命令,培东唯有老实听从建议执行。除此外不存在第二个选择,即使有也要舍弃掉。
同时间,与讨债行动相对立的「防守方」完人们也在老实执行命令。
“看来敌人分成了五支队伍,有两支是正面直奔「培育区」另外三支则是绕后试图潜入呢。非常典型的绕后战术。”
森虹得意地笑着和颜色说道,敌人全体行踪早暴露在她那双拥有好几个异能加持的双眸内。观察敌人行进路线森虹不难推测到敌方意图,是典型到教科书级别的绕后战术。用少部分人吸引仇恨来牵制,实际上主力队伍正悄悄绕后身后进行潜入。
“我说,咱有必要坐在那么高的地方看戏嘛........”
和看戏得欢喜的森虹不同,颜色身子抖得像条搁浅到岸边的鱼。双手死死挽着森虹手臂不敢有丝毫松开,平时看透一切冷漠无比的形象早被他抛到彩虹另一端。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换作正常人在不做任何安全措施就待在离地五十米高的吊篷里。估计谁都和颜色一样保持不来镇定,颜色在自尊心与安全感两者之间无可奈何选择了安全感。颜色想不通,森虹过去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心理创伤才在一棵书上弄这么个吊篷。
“哈哈,瞧瞧你害怕的样子像个小女孩似的。我推我推。”
森虹料不到颜色竟有那么软弱的一面,样子简直像只受惊的小狗。让森虹忍不住动起了恶作剧念头,不禁想借机会锉一锉颜色锐气。
“别闹!我真的生气了!”
光是五十米高空迎面刮过来的微风已经让颜色心脏跟着吊篷摇摆,如今森虹还推来推去简直和恶魔无异。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放心吧,帐篷是不会掉下去的。就算真掉了,我也会赶在你落地前接住你。”
“不对,你得在之前「移除」我身上的惯性。不然我还是没救,别忘记我身体没有任何异能加成。”
颜色不同有异能加持的森虹,即使在落地被接住。其身体保留的惯性会借用森虹钢铁般的双手杀死他,不受「常理」束缚的森虹自然是想象不来。
“对哦,小颜是个弱身板的孩子。真令人担心你的未来呀........无法让心爱的女人获得满足的未来。”
“??????啥啥啥?你说啥?”
“我没有说什么呀。”
“那就好.........毕竟我想身子不行还可以用手指弥补。”
“??????啥啥啥?你说啥?”
“我没有说什么呀,话说回来你不是在监视情况嘛。目前情况咋样了?”
经颜色提醒,森虹即刻把头转回去重新看向混黑无光的丛林中。没有异能加持的颜色只能通过提问再辅以想象力脑补现场情况,说实话整个过程还蛮无聊的。
“两边准备开始接触。”
“是牵制队伍还是绕后队伍?”
“牵制。”
“你知道敌人队伍的平均异能等级不?”
“嗯.........距离太远测量未必准确。五支队伍全体平均大概在A+级别左右,效果方面稍微鸡肋。”
“总人数有多少?各自队伍武器配置呢?”
“队伍以二十人为一支,五支队伍合计一百人。他们手头拿的玩具叫武器?我不是很懂。”
“额.....算了,当我没问。”
“不用担心啦,我看这次和以往相比就是人多而已。别忘记「抓鬼」本质是个游戏,娱乐开心才是主要。”
“所以我才担心,足足动用一百人入侵。如果平均等级高点还说得过去,问题是组织者不可能蠢到想用数量堆叠来搞事,莫非他们有什么底牌?”
颜色并不认同森虹的「游戏」态度,这是实打实的「厮杀」。大意兼轻敌的家伙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弱者方肯定会想尽各种方法赢过强者方。好比说等强者们松懈把弱点的瞬间,死死咬住对方喉咙——同为「弱者」的颜色是那么预想。
“要说异能者天敌,莫过于是树精木和贤者之石。不过两样玩意都必须在近距离情况下才能发挥作用,他们还没蠢到展开近战。”
异能者评级界限尽管模糊,但如果真的不具备参考价值也不会全世界通用。按照评级基准进行常规估算,十个A+异能者绝对劣于一个S+级别异能者。这次正好是平均一百个A+级别异能者对抗十个S+级别异能者,保险的赌徒会选择押注防守方队伍。
想以弱胜强,入侵方队伍无非借助两样玩意——树精木与贤者之石。但拥有这两玩意并不代表弱者方将获得绝对胜利,倘若树精木和贤者之石是那么方便的玩意估计异能者早灭绝了。两样物品存在不算苛刻也不算自由的使用限制,就是必须在较近距离才发挥到作用。贤者之石甚至不分敌我无差别影响异能者,所以不可能出现在本次战斗中那么剩下的手段便只有树精木。然而当天选者动起真格,凡俗人根本难走近他们身边。远在几十米开外就把目标击杀,基本不存在所谓的近身战。
“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
“要真有个万一,那我就上场呗。”
“这样他们确实毫无胜算.....对面不死伤个9成算大赚,你别用力过头把岛弄沉就好。”
在异能的世界里,低过敌方一个等级依旧有获胜希望。例如说靠异能效果克制,以及靠运气奇迹等因素还是有可能争取到胜机。不过此等浪漫事通常和买彩票又或者做梦等概念画上等号。若等级差距有两级以上,基本不存在获胜可能。拿赌局来比喻,就是连庄家都没人愿意做。属于儿童读物里才出现的童话等级,颜色情愿相信有人被雷击连续劈中三次。
“不过我猜今次也轮不到我上场。”
“谁知道呢,话说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去再说.......”
“就在这里放下吧。”
参加讨债行动的五支队伍各配备有树精木烟雾弹,这种秘密武器又分两种量级。一种是手榴弹型,用于在小规模范围内降低敌方战斗能力。第二种则夸张不少,爆炸之后再借助风势力量扩散足以让「培育区」里头全部异能者瘫痪。属沃内尔军方最新研制的对异能者武器,仍未进行过实战测试。研究初衷本打算利用飞艇进行高空轰炸,以确保利用到树精木的每一粒颗粒达到效果最大化。然而实际测试结果却不理想,飞艇得必须保持低空飞行状态进行轰炸。不然烟幕颗粒还没传播到目标区域前便已经偏离位置,尽管研究者们曾考虑过定时爆炸机制。可惜测试结果仍不能让人满意,最终考虑到异能者强大的对空能力导致此计划遭到暂时性冻结。
不过讨债行动的指挥部却试图利用此项被冻结的武器投入到行动,和研究初衷大相径庭的是指挥部采取地面爆炸。通过突袭潜入到敌方设施附近引爆炸弹,再让各队伍里头操控气流的异能者把烟幕导向敌人设施。
“现在?可是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两分半。”
负责安装兼引爆炸弹的工兵面露疑惑,按照作战说明五支部队该等到两分半钟后一同引爆以确保发挥最大威力。尽管目前失去与指挥部的通讯,工兵认为再等个两分钟看看情况亦未尝不可。
“再等个两分半估计咱全部人都得去地府报道,别他娘的墨迹了快点吧。”
该说是军人的直觉又或者是久经沙场的经验,培东隐约察觉到一道视线监视着整个战场——某处正有人在偷窥,他这么深信着。如果情况真是如此,说不好敌人已经火速赶来试图展开袭击。不是培东自满,他曾经有很多次就是靠这种毫无理性可言的直觉抓住命运。而且换个角度想,黄蜂队只是提前两分多钟释放烟尘罢了。反正五支队伍释放的烟尘最终遍布岛屿每个角落,另外四支队伍大可按原定时间执行。
如今黄蜂队失去与指挥部的联系,培东手握现场指挥权。工兵无法违抗他的命令唯有打开工程箱着手启动炸弹,启动期间深深怀疑领队是不是还没缓过敌人精神攻击导致作出错误判断。
“找·到·鬼·了!”
昏黑的丛林深处忽然间传来小孩的大喊,黄蜂对全体队员霎时间将枪口指向传出声音的方向。所有人都可以清晰目见大约300米开外的那个穿白衣的男孩。队伍当中具备狙击天赋的数人率先朝男孩开枪。令他们惊奇的是手指已经传来扣下扳机的触觉,枪口亦冒出子弹出膛的火光与白烟。但却听不见任何枪声,虽然参加讨债行动的部队配备被施加过异能获得特化。但枪械也不至于做到完全消音的程度,狙击手们的第二枪,第三枪皆同样只见火光硝烟,不闻丝细枪响。
不光如此,当白衣男孩出现后——黄蜂队周围一切都变得坟场般死寂。
相比子弹被不明力量偏离轨道,小男孩毫发无损的事实。黄蜂队众人更在意另一件事,他们听不见任何「外部」声音。和失聪不同,每个人各自可以听到来自「自己」发出的声音。却听不到来自「自己」外的声音,身体外全部声音宛若遭到「窃取」一般怪异。
【完了,无法传达命令。】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培东马上察觉到敌方的用意,无法进行沟通的团体和一盘散沙没两样,只会迎来覆灭的命运。敌人「窃取」声音的意图正是这个,通过引发孤立每个人使团队分崩离析。
局势发展和培东预料的同样,被孤立的每个人相继进入独立行动模式。幸好大家对该优先处理的事,即解决眼前小男孩的观点抱相同想法。部队目前尚未完全溃散,而是靠最优先目标作联系勉强地维持着团队。
雨点般密集的子弹依旧朝白衣小男孩呼啸,白衣男孩也没坐以待毙开始进行移动回避。不对,拿常人视角来谈那种根本不叫「移动」。因为常规生物移动速度再快终究快不过子弹。诸多作品常常有一个英勇无畏的主角,可以只身在众多持枪者近距离毫发无损跑过。换作实际情况是无限接近于不可能,即使全部持枪者是个菜鸡。只要每个人持续进行射击,雨点般密集的子弹始终有寥寥几颗会击中跑动者。持枪者的数量不用很多,大概四到五个人便可。像目前这样躲过十几个职业军人的枪口显然不叫「移动」或许叫「瞬移」更恰当。
白衣小男孩用堪比「瞬移」的速度完美回避每一颗子弹,那些经异能进行特化的弹头与其说朝他射击。不如说尾随在他身后更贴切,白衣男孩完全以躲避游戏的态度戏弄敌人。拥有如此速度,想必能在刹那间靠近敌人将其杀害。再者,他压根用不着花功夫躲子弹。任何靠近他的子弹皆会被不明力量牵引开原来的轨道,所以说白衣小男孩实际只不过是在玩「避子弹游戏」。至少他表现在众人面前的余裕是那么带有挑衅意味,是那么深深伤害他们的自尊。
【很好,继续拖下去。】
对方的强大超乎培东想象,白衣男孩若动起真格。培东寻思对方大可在发现敌人行踪时不喊「找到鬼了」来提醒他们,随即再用他「瞬移」般的速度进行偷袭。培东猜对方大概是觉得敌人还没大规模使用异能,故自己亦把真正实力藏起顺道他们玩玩。对于此种思想,培东只能评价对方是个与年龄相符的孩子——十分幼稚。
不过培东却庆幸对方幼稚思想拯救了自己的命,对方要是个稍微成熟些许的孩子他们绝对输定了。白衣男孩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很多高阶异能者都会犯下的典型错误。过度信任自己的异能强度以给予对手可攻之机。在白衣男孩沉迷避子弹游戏正乐呵之际,工兵已经完成烟尘的释放准备。
培东通过点燃火焰信号弹吸引众人注意,随后摆出预定手势暗示部下。众人见状纷纷戴上防毒面具迎接转机到来。时间正好是培东命令过后的两分半,工兵启动了烟幕装置。所有人的视野在数秒间被烟气遮蔽,刚抵达岛屿时那股身处肉汤的感觉再度来袭。只不过这次不同,烟幕重新带回一点来自「外部」的声音。来自外部的「音量」谈不上完全恢复,不过好歹由「无」变成「有」。
【效果是削弱.....】
每个人异能者受到的负面影响皆有不同,有些人会晕睡有些人则无力化。好比一个礼物盒子,只有打开后方才得知里面装有什么。被完全「窃取」的声音归还少部分回来,由此可推断出效果是敌方异能「变弱」了。对黄蜂队众人而言无疑属梦寐以求的结果,意味着他们完全有可能通过武力交锋活抓白衣男孩。
可惜培东算错一步,强者变弱了还是强者。众人脚下的大地顿时发生轻微晃动,空气弥漫某种爆发的气息。碍于烟幕未完全散开,黄蜂队众人仍不得知彼端另一头到底是个啥情况。
“要来了。”
生物本能如此告诫众人。
说时迟那时快,好几个人忽然间被不明的浆液溅一身。带着防毒面具,身体覆盖膜层的他们尚不知道浆体真身。直到手指尖传来粘稠又异样的触感,摸起来像搅烂的水果那般软糊。其中杂夹某些小硬块,硬块形状不规则且刺手。
他们盯紧浆体好几秒终于意识到浆液的正体...............
作为就职军人,他们见过不少类似玩意。但即使是被手榴弹炸中的目标,也远不及现在见到的不成样子。其模样简直和烂泥或牛粪模样相近,未免过于零碎以致于让人无法心生作呕感。想象一罐肉汤罐头里的酱汁倒在手掌心的模样,就是此时此刻反映在他们眼眸的景象。
待异常的狂风奔流而过,烟幕借助风的指引朝「培育区」进发之后。呈现在培东等人面前的是一片血肉泥潭,还有身位血海中央的男孩。其身穿的白衣被染上大片血红,从起风到把烟雾完全移离现场的短短几分钟他就杀害了黄蜂队九个人。
硬说血衣男孩轻松地干掉了九个人貌似也不对,至少培东见他又是咳血又是喘气。想必对方也已经消耗不少,即使敌人面临「削弱」影响与相当程度的消耗。但培东仍觉得包括自己在内剩余的11个人还是处于劣势,既然可以打败9个级别异能者说明血衣男孩整体实力仍在A级别之上。
培东试着继续指挥剩余11人与其展开死斗,问题其他人根本听不清楚培东说什么。声音虽有所返还,但距离恢复到正常沟通状态还差很远。眼见大家无法理解到命令,培东不得不换个易于表达的命令了。
【大家一起上干掉他。】
他首先用食指指向血衣男孩,再用拇指划过脖子。事到如今黄蜂队不可能再妄想有“降服”之类的想法,命都保不住谈何交差。面对此怪物,必须抛弃留活口的想法才能获胜。领会到培东命令的部下们随即弃置手持的枪械,全体进入到异能战斗准备。
培东话语刚落,有人便用强大的漩涡气流困住血衣男孩。可血衣男孩不费吹灰之力破开气流径直冲向前方,速度不再是「瞬移」等级的他冲没多远就被身体奇异的沉重感截停。血衣男孩感觉自己像被巨人用手掌按住地面一般难以动弹,奇妙力量不是来源于「体外」而是源于「体内」。证据是身体内部的器官也有异样的「下坠感」,基本确定是某种异能所为。
眼见对方居然没趴在地面实在令培东感到惊讶,若此时拿大象和血衣男孩作对调恐怕那头大象早肚皮贴地无法站立。随意增强或减弱目标重力就是培东对血衣男孩施加的异能正体,可问题是培东把重力增强到正常人连呼吸和心跳都有影响的程度。血衣男孩却还站立在地面,实属不可思议。
另外好几人见敌人嘎然止步,纷纷抓住机会追击。精神扰乱、冰霜打击、氧气剥夺、电磁奔流、肉体腐蚀好几个异能同时打在这个身高不足1米4的小孩子身上。精神扰乱使其思考错乱无法迅速作出反应,冰霜打击进一步限制其行动能力同时实行冻伤,氧气剥夺让其无法呼吸陷入慢性自杀,电磁奔流影响其体内的生物电流,肉体腐蚀正快速蚕食其身躯。平常随便挑个来杀害单个目标都称得上杀鸡用牛刀,不过当前面对的怪物难和昔日任何目标相比完全不是同个次元。纵使怪物受伤又乏力,但他们不敢留有半丁余力不然下场就变成对方脚边的烂泥。
可血衣男孩的异能素质远超他们几人想象。精神扰乱反被精神逆流影响到宿主,小男孩随即让身体不断升温周边开始腾升大量水汽。与此同时他操作异能分解掉大量水汽颗粒生成氧气,缠绕在他身体的电流被周边水汽分流掉大部分。至于肉体腐蚀只有开始几秒发挥明显效果,后续很快就被他自身的肉体修复异能修复。接着血衣男孩用手划过空气,那几个对他使用异能的人的身体发出「啪」的一声炸成血水。
剩余11个人刹那下降至6人,没等他们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前血衣男孩又为战场增添两朵血花。剩余人数4人。
“后退!”
不管其他人听见不听见,培东也不得不扯尽嗓子眼大喊一声并往身后位置挥手提醒其他人。血衣男孩没有一次性干掉全部人想必是异能存在某种限制,要么是人数要么是距离。不管是那样先往后撤肯定是百利无害,毕竟受到重力影响的血衣男孩行动困难。另一方面受到限制的不止血衣男孩,剩余的4个人同样亦是。他们根本听不清楚培东命令具体内容,等另外三人理解到培东手势意思时已经又有两人被炸成血花。
黄蜂队剩余人数2人。
“幸亏我们2人离得远站得高,不然这次真要完败。”
得益颜色和森虹距离战斗现场遥远,外加吊在树上的关系。毒雾还没飘到这边前他们便躲到帐篷内,帐篷被森虹施加了异能隔绝任何外部影响。但这份安全却是用氧气换来——因为目前帐篷转为密封状态。
“被你预料到了,敌人释放的烟雾里确实是含有大量树精木颗粒。现场那边有很多兄弟姐妹要不瘫痪要不吐血,烟幕还往「培育区」那边飘。”
关于毒雾这点,森虹承认自己太大意了。要不是颜色提醒,森虹绝对会觉得这些烟幕是敌人无聊的小挣扎。然后因为大意吸入毒雾陷入异能被禁用的状态,仔细想想她不禁有些后怕。
“其实仔细想想就不难想到,催泪弹或者普通的毒雾根本不可能派上用场。至于阻挡视野更是无稽之谈,剩余的可能性就剩下这个。话说回来你还没完事?”
关于岛屿培育大量完人的事入侵者不可能不知道,普通的武器难伤其分毫。既然如此,敌人还要大费周章来释放烟雾。那么这烟幕肯定有蹊跷,再把异能者的弱点相联系答案就显而易见。
“笨蛋,再....再等等啦。记住别转身过来看啊。”
“得了吧,面对你这种身板我根本不会有任何污秽想法。”
“身后有个正在换衣服的女孩子你难道不该有些污秽想法表示心理健全嘛!”
“好吧.....我尽力令自己想法污秽污秽。不过你待会上完膜还要给我上,届时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谨记目前情况危急,不然我可要闷死在帐篷里。”
树精木的效果是不分敌我无差别让异能者陷入某种负面状态,那么同样位于烟幕当中的敌人也应该要接受同样惩罚。然而颜色经森虹口中得知,敌人并无受到毒雾影响。说明他们使用某种方法绕过树精木效果的「判定机制」,从此角度出发不难想象敌方是利用某种衣物进行隔离。考虑到作为特殊部队行动风格需要确保灵活的移动性,故颜色推测应该是某种类似羊肠那样的「薄膜」玩意。
颜色把上述推测告诉了森虹,谁知森虹恰好也有类似异能。于是乎出现了目前光景,为安全避免皮肤接触到弥漫在空气的颗粒。「薄膜」必须覆盖到全身,为此二人只好背对背脱掉所有衣服把「薄膜」覆盖到全身。颜色只是站在理性角度讲述最好应对方法,对于男女之间化学反应的事宜真没有半点多想。空气稀薄衍生的窒息感已经早盖过任何情欲,外加密封状态下的燥热令颜色每分每秒渴求外面空气。而非背后传来的香气。
森虹之所以表现轻松八成和她优异于常人的器官有关,连呼吸方面也有这般差距颜色还真料不到。在难受到吐的闷热和窒息中,颜色意志变得迷糊。他多么想让森虹解除帐篷密封状态,即使受到树精木影响也仅仅暂时失去异能。一个B级别异能几个小时内无法使用对眼前局势不会有多大影响,颜色是害怕森虹受到影响。森虹接触到树精木的代价和自己同样,是短时间内无法使用异能。想弥补至今为止的溃败,森虹的力量是必不可少。
在窒息又燥热的狭窄空间里,每秒有如相隔万年。颜色终于坚持不住失去意识。
当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背靠树桩。海风迎面扑来的凉快感用升华来形容也不夸张,要是没有森虹那张不断凑近的脸。用新生来形容目前感觉也不夸张。
“停停停停,快要亲上了!要死要死要死!你在干嘛?”
恢复意识的他赶紧用手挡住森虹的脸,幸亏醒来的时机刚刚好。若再拖个几秒天知道要发生啥恐怖事,他光是想想就浑身发抖。
“尝试用爱之吻唤醒昏迷的你呀。”
“我可不是什么睡美人,话说我到底什么时候......”
最先引起颜色注意的是头部比平时多出几克的重量,后再意识到粘附在身体的异样物。既然身在帐篷外,说明覆膜工作已经完成。至于覆膜过程颜色可一点也记不起来。
“啊,啊?啊~这种细节不要太在意。重点是你顺利套上薄膜,顺带一提这个套在头上的泡泡罩是作为防毒面具存在。除树精木无法通过外其余一切OK,记住千万别弄破了。”
“我懂了,接着你打算怎么做?想单人搞定五支队伍?在不弄沉岛屿基础上可不容易。有啥地方需要我搭把手不?比如说让我赶去两败俱伤比较严重的队伍捡个漏之类......”
见森虹遮遮掩掩的样子,颜色不禁更好奇自己记忆断片的内容。不过目前他也没闲工夫深究这个,再怎么说另外一边双方还在拼死拼活。最糟顶多像个婴儿换尿片似的被人看光光,但这些很快都变得不重要。
“嗯......确实有支队伍受损的比较厉害。整支队伍只剩余两个敌人,这种程度交给你应该无问题。”
“把位置资料传到我脑子,你去应付另外四支队伍吧。”
“要是有个万一记得赶紧撒腿跑。”
“知道啦,我又不是那种爱逞威风的白痴。”
即使一个B级别异能者状态其无限接近完美,硬扛上个消耗严重的A+级别异能者依旧有输掉可能。老虎即便被拔掉牙齿照样惹不起,颜色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条道理。正因如此,此时浮现在他面部的自信才显得如此反常。
“好好记住,弱小谨慎之人往往最长命。”
直到消失在颜色眼眸前最后一秒,森虹的嘴巴仍不停诉说告诫言语。颜色知道对方本心是为自己着想,但有时真受不了对方过度的好心。唯独这种时候颜色非常排斥森虹,排斥程度丝毫不输于里班图·森彩。
“再见了,森虹。”
待森虹完全遁入黑暗当中时,颜色朝对方离去的方向说道。
岛屿常常限制完人者们的活动范围,「培育区」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长期以来大家对「培育区」并无任何怨言,每个人皆喜欢生活在这座富饶宁静的岛屿。相比外面战争不断,每天忧愁吃不饱饭的环境。「培育区」简直是个称得上「天国」级别的存在。拥有深不见底的充足物质,拥有媲美仙境的生活环境。但颜色知道这份美好是虚假的,任何的美好只是堕落的另外一种模样。众多堕落被埋藏在某个很深的角落,所以颜色讨厌自己的出生地。
完人者,用凡俗的角度看来貌似是超凡的存在。他们站在普通人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山顶,社会、世界对完人的需求注定他们永生丰衣足食无忧无虑。普通人渴望成为完人,因为他们能做到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自降生到世上无需忧愁烦恼,无需烦恼任何事的人间是优秀者的权利。但颜色从未有一刻享受过这份权力,完人者之间奉承异能素质至高主义令他越发厌恶自己身份。选择忽视任何其他素质只专注于异能素质,盲目鼓吹自身优点的完人们——颜色非常厌恶。
里班图·森彩,以一己之力推动时代车轮犹如获得神启的智慧魔人。是众多研究者崇拜的对象,不仅如此还坐拥富可敌国的家业。亿万富翁、大慈善家、著名科研人员、虔诚信徒、优秀政治家、世界百强异能者等等等无论用任何角度来看她都是完美,是个不存在任何污点记录近乎圣人般的人物。一生未婚的她目前仍致力于科研事业,把天赋与努力发挥到极限的另一种「完人」。但颜色知道她真面貌,里班图·森彩不是如世人眼中的圣人。不如说恰恰相反,是一只无可争议的魔鬼。病态扭曲,湮灭人性、堪比精神病等级的控制欲,颜色在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逃到外面。】
颜色常有这个想法,不过想象容易实行难。想逃到岛外可不是件容易事,乃至完人想离开「培育区」本身也存在诸多限制。岛屿距离最近的陆地足足有两百多公里,用海上监狱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外加本身长期处于对外封闭状态,岛屿各处皆有异能者进行监视。监视者时刻留意各种入侵与逃离迹象,想悄然逃离并非易事。
料不到脱离机会毫无征兆降临了,经森虹道述颜色得知有「抓鬼游戏」的秘密存在。恰好入侵者前来目的不为别的正是来绑架,颜色内心顿时便乐开花。既然入侵者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岛上,反过来说他们有神不知鬼不觉到岛外的方法。等游戏临近到末尾,颜色即可随便抓个二打六角色问个清楚。再照着同样方法逃离岛屿,告别这块鬼地方。
这么想道的颜色终于来到五个现场的其中一个,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战场实际情况太过恶心。弥漫在空气的血腥味属烙印在灵魂深处级别,以及不成人样的尸体残骸。数具尸体被分解成血水级别撒落在各地,光看现场惨烈程度别说是想看见人样,找到一块完整器官都算运气好了。现场情况有如很多锅熬过头的肉汤打翻在地一样惨不忍睹。胃液与呕吐物几乎在一瞬间涌到颜色喉咙,颜色收不住地吐到脚边。把不久前吃下去的晚饭吐个精光,他做梦都想不到呕吐居然这么令人舒心的事。
【我在害怕什么,血水.....只是几滩血水而已。你难不成没进去过厨房吗?唯一区别是人类与畜生,对,这么想就好。】
相比平时见到那些被剁成肉末做成肉排的家禽,眼前众多人的下场可要好上很多。颜色唯有这么转换概念来让自己冷静,不然软掉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他站起来。战场是个地狱,颜色从书上见过类似的话不知多少遍。印刷在书本的千万句言辞与千百张画图也不及亲眼看一遍震撼,人命像肥皂泡般脆弱。当众多泡泡被名为战争的狂风吹破,便成为了战场上一滩毫无形神的血水。
颜色深呼吸一口再吐出,期间不断用刚转换过来的概念抚平情绪。经过理性洗礼后他很快重新站起,当血水重新映入眼帘时颜色的心跳已经不像上次那么快了。但颜色不曾注意到自己由恶心到吐转变成冷静状态只经过十来秒,这种心态转换速度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用另外一个角度来讲里班图·颜色完全具有杀人魔的潜能,这种事情估计连他本人都不知道。
取回平静的颜色粗略地环视战场确认大体情况,其中有一堆子弹壳掉落位置稍微远离于战场中心。他认为这是个好征兆,因为附近并大面积无血水说明持枪者极有可能成功脱离。如此想道的他朝大概方向前进,走没几步就印证猜想正确。足迹,血斑,还有倒在面前一个茶色头发的完人者。对方纯白的衣服被鲜血染成渗人的红色,由于他平时形象相差太大颜色差点认不出对方。
“怪胎?你咋到这儿来?不管了,快扶我回去。”
靛藏见到颜色时面露诧异,想不通这种家伙为何出现在这里。随即又转念细想谁到这儿来根本没关系,只要有手有脚扶着他回去管他来者是谁。
“你也有今天。”
“你什么意思?”
颜色通常懒得记人名字,即便是长期共同生活在「培育区」的其他完人同胞亦少有嵌入他记忆。如果有的话,对方一定是个对他有某种特殊意义的家伙。森虹之所以被他记住名字就是因为对方并不在意自己怪异性格,靛藏被他铭记的原因则是他特别讨厌对方。
“字面意思,还记得今早的足球吗?是我动手脚令它爆炸。”
“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咳咳咳咳。”
“我还记得你曾经朝我扔泥巴,现在一块还债吧。”
说完,颜色捡起一把泥土用力往靛藏嘴里塞入。靛藏欲推开颜色的手。但吸入大量树精木粉末,身体状态处于崩溃边缘的他简直和蠕虫般无力。看见靛藏含泪吃下泥土,颜色并无表现特别激烈的情绪波动。没有表现出复仇成功带来的快感,亦没有表现出对半死不活之人该有的怜悯,仅仅是平静看着对方屈辱的样子。
“别指望我救你,我不会救你也懒得杀你。就这样,再见。”
靛藏弓起身子开始持续咳嗽,大量血沫伴随土块从他嘴里飞溅出来。呈现着一股随时要死的样子,颜色对此只是冷冷地说着道别头也不回远离他。即使靛藏死了,直接原因也不是源自自己。
自己只是往半死不活之人嘴里塞上一把泥土而已,颜色如此想道。
抛弃靛藏继续前进的颜色顺着血迹很快又再遇到剩余的两个敌人,准确的说剩余一个。另外一个侧腹被爆开个大孔已经陷入昏迷不省人事,花不了几分钟时间就会抵达冥府。存活那个也好不上多少,整条左腿与右手被截掉。尽管伤口进行过临时处理,但完全没有起到止血效果。嘴唇白的像抹了颜料,随时可能比昏迷的战友先走一步。
“现在能救你命的人只有我,回答我问题。你们用什么方法来这儿?”
颜色走上前用异能冻住培东两处断口,顺带以此威胁对方。如果对方撒谎或拒绝回答问题,颜色即刻解除掉冻结。在场能帮对方止血的人只有他一个,对方不配合也得配合。剩余的问题就是看对方听不听得懂通用语。
“没用的,我早失血太多救不回来。你的小威胁对我不起作用,省点口水润润喉咙。还有你的沃内尔语有够蹩脚。”
样子虽半死不活,不过培东仍带着一副强硬语气说话。那副随时要咬死人的疯狗相令颜色警惕地后退几步,以至于快忘记自己才是主导方。
“我没猜错你们花大功夫来岛屿的目的是绑人回去,正好,我不想待这儿,你想完成任务。win win。”
“我凭什么信你?”
“我不怕告诉你,你觉得我们这边没有读取死者生前记忆的异能者?你觉得刚刚追杀你的家伙有留活口的打算?只有我,只有我愿意花口舌和你谈事情。你们暴露情报是时间问题,不如往我身上赌一把如何?”
对方说想逃离到岛屿说不定是想套出入侵方法,培东实在难相信眼前这个怪异小鬼。然而他转念回想,对方最先提出的问题不是“谁派你来?”“你们来自哪里?”之类寻求敌方情报的提问。相比敌方情报他更想要脱离岛屿的手段,而且诚其所言,上个小鬼完全不像有留活口打算。
“这条钥匙会指引你找到逃跑的出口,穿过「门」之后你就去.........”
培东把预定地点讲到嘴边时嘎然而止,他又想起出发所担心的事情。关于自己死后,停留在儿子心中的形象将永远是来找人的怪叔叔这件事——他想传达。传达自己在临死前的心之归属是她们,告诉她们这个常年不回家的男人究竟有多爱她们。
“慢着,我写个地址给你。”
培东吃力地从口袋掏出纸和笔,记录敌人盘出的情报他经历不知多少遍。反过来给敌人写情报此等荒唐事还是头一回,更匪夷所思的是纸条写的地址甚至还是自己的家。
“如果去到外面世界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就好好讨好这户人家。至少......请别伤害她们,你会遇到一个年纪和你相仿的孩子。告诉他你的父亲非常爱你,你就是我的太阳。”
培东说话的语气变得非常柔和,和前几句话比简直判若两人。说实话颜色不理解「亲情」这个概念,仅仅为了向家人交代遗言就值得违反军队命令。对他来讲是一件非常难认同的价值观,不过却庆幸对方有此种价值观方便了自己逃脱。他接过敌人的钥匙点点头示意明白,离开前还回头答应对方一定会履行承诺。
颜色根据钥匙指引进入到某处丛林,空间扭曲的门扉现身于面前。
懵懂的小男孩推开了通过外部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