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那阵强光非常耀眼,盈亮得仿佛不来自世间。光芒填充了可视范围的全部空间,遮盖了天空和大地以及所有一切。周围只有无尽的白芒——再无其他。随着强光逐渐减退,数个巨大的气圈宛若撕裂天空似的往外扩散。大片红色热流像涨潮一般迅速染红地面,浓烟伴随狂风扫过尘世,以致万物都倾斜了。热流触碰之处任何东西都化成黑烟不复存在,但这不过是灾难的开头。待第二波狂风来袭时,万物的残骸再度发生倾斜。这次的风暴更无情更凌厉更可怕,连高温烧剩的残骸也一并打包带走。翻腾的热浪用眨眼速度划平大地,地面光景宛若万米高空的仙境般满雾云烟。最后的最后,一颗耀眼的太阳在光芒中心缓缓升起。白昼在其面前有如黑夜,耀眼的球体慢慢失去球形轮廓显露原本的面貌——一个巨大十字架。
然而降临到少年眼前十字架的降临并不像传统宗教所说的带来救济,恰恰相反——十字架带来的却是毁灭。
燃烧起来的大地,宛若被撕裂的天空。这可不是天堂该有的景象,倒不如说世界上真有地狱的话——那光景肯定像眼前这般。毁灭的火光正朝一名小男孩袭去,此时男孩突然向火光伸出手........
小男孩只感觉身体开始失衡,像堕落到深渊似的下坠.......下坠.........下坠,他忽然撞到了一堵冰冷的墙。
【........水?等等!】
颜色受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掉到了海里。海水苦咸的味道呛到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下意识挥动手脚让身体浮上海面。
“你个大蠢货!俺说了你多少遍不要挨着护栏睡觉!你看你又掉到海里去了!”
站在渔船上的雅纳讯暴跳如雷,几乎把颜色的祖宗十八地挨个问候一遍。其他渔民此时也纷纷凑过来,好几个同伴笑着说他又掉到水里。大家都将颜色掉到海里当成日常的一环,丝毫没有慌张感地把救生圈扔到他面前。颜色也习以为常地接过救生圈套到身上,经过众人力量帮忙下他总算重新回到渔船的甲板上。
“抱歉啦各位,我今后绝对不会再挨着护栏睡觉。”
“虽然俺很高兴你这么允诺,但你他娘的能别在工作期间睡觉么!第三遍了大哥!你每晚上早睡几个小时我们还用着捞你么!你个蠢驴!白痴!呆瓜!”
眼前这个长着一头卷毛金发,脾气暴躁如雷像吞了整桶火药的小矮子叫雅纳讯。是一年前颜色碰见的那个军人的儿子,由于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现在处于同居状态。
“好像是哦,那我今后不在工作期间睡,在工作开始时睡吧。”
“俺突然想把你扔回海里。”
“不要啊,我开玩笑的。”
“再有下次你就淹死在海里吧!赶紧去换身衣服,去去去去!”
颜色像这样挨着船护栏打瞌睡掉到海里的事,至今为止已经发生过三遍。所以大家对于颜色无缘无故掉海里的事早见怪不怪,但雅纳讯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因为附近海域经常有鲨鱼出没,虽说颜色每次掉下去的时间非常短不过也十分危险。
“先给大伙谢了,我去换个衣服速速回来。”
颜色随手拍了拍几个同僚的肩膀道谢,趁船长还没赶来痛扁他一顿前火速离开了甲板前往船舱。换作一年前,颜色大概猜不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一年前,颜色穿过「五号空间」来到了距离岛屿两百多公里外的陆地某处。接着他顺着培东纸条上标明的地址来到雅纳讯的家。然而巧合的是,他的妻子刚好在前几天病逝。只剩下雅纳讯留守在家中,颜色借交代其父亲遗言的机会认识了雅纳讯这个暴躁老皮。顺带还交代自己经历,或许出于遭遇相似的关系。雅纳讯让颜色住进了自己的家,不久后培东的死讯终于传来雅纳讯家中。但沃内尔军方那边却丝毫不知道有一个完人潜住在这里,关于颜色与岛屿的联系至此失去交集。
尽管每个月有培东的殉职抚恤金补助,但二人单凭这点钱是无法满足温饱问题。为此二人早早就踏上社会工作,最初的工作是报童。由于薪水实在太少,二人经商议和考虑后选择了渔夫这种有鱼下饭少钱到手的职业。每天过着早上大概要五点左右到码头坐船,六点到七点出海捕鱼,八点到九点靠岸搬货,九点到十点送货,十一点到十二点收拾东西。吃完午饭后去干点零工,偶尔会提前回家看书或休息的小日子。晚上过后新的一天又开始,二人再次重复昨天生活。
“正好一年了啊。”
更换完服装的颜色不自觉地看了看手表,得知换衣过程总共只花费几分钟。心想才短短几分钟时间估计船长还没消气,倘若毅然回到甲板途中撞上船长。颜色猜自己的人生估计就这样了,于是决定在更衣室多待个几分钟。此时他注意到手表上显示的年份时间,不知不觉逃到岛外已经过去一年。
一年以来颜色并不只有身体与头脑方面有飞速成长,异能方面成长幅度同样令他本人惊讶。一年间他的热能转移异能在单次转移的总量上限提高了两倍,可以控制的范围同样亦扩大了两倍。不单止如此,颜色甚至获得了好几个新异能。除开平平无奇的肉体强化类异能外,还得到了好几个性质称得上可怕的异能。
被动对异能型异能「异能屏蔽」,无法通过检测类异能得知异能拥有者的异能信息。颜色最头疼的异能,因为这个异能的存在他至今无法得知自己异能方面具体成长了多少。乃至拥有的每个异能具体等级、异能实际总数、异能详细用处通通处于问号状态,目前尚未遇到有能破解其异能的人士。受到其异能本身的结算影响,此异能等级为未知。
被动对异能型异能「分开结算」,每个主动型异能的过载状态均转为独立结算。简单点讲便是,一个异能进入过载状态并不会影响另外一个异能的使用。受到「异能屏蔽」效果影响,异能实际强度无法得知。
被动对异能型异能「反向定位」,每当有人对异能宿主施放异能即可定位对方位置。感应距离上限未知,据实测能够有效感应到以宿主为半径百米开外。同样受到异能「异能屏蔽」影响,其实际等级为未知。
主动混合型异能「状态回溯」,能够把自身状态「回溯」到至多36小时前。利用此异能效果结算,颜色甚至能实现无限制使用异能。只需要把状态回溯到异能未过载前即可,但是如此无敌的异能却存在一个弱点。便是颜色的「记忆」亦会被异能归类为「状态」,如果颜色使用「状态回溯」将自身「回溯」到36小时前。那么这36小时内的记忆则受回溯结算影响遭到删除,优点与缺点同样明显的双刃剑异能。受「异能屏蔽」结算影响,无法确定异能等级。
主动对异能型异能「消除异能」,这是颜色半年以来得到的最强大异能。释放异能后任何进入到他半径范围一米内的异能者皆会永久失去异能,受限于「异能屏蔽」兼测试次数过少关系。颜色对这个异能了解甚少,其更进一步的信息尚不清楚。打自知道此异能的用处后,颜色便非常畏惧这个异能。他希望剩余的人生不有使用此异能的机会,因为其拥有的性质实在太过可怕。
虽说他本人目前可确认至少有7个异能,但在日常生活中真正派得上用场的却只有3个。而且也没有很大程度上改善生活,众多异能不能改变他每天辛勤工作却收入微薄的事实。
“世界变得不同了。”
一年前,颜色初次来到外面世界时说的第一句话。
所有人的胸口别着一块铁饼模样的玩意,人与人之间可以通过这块铁饼分隔两地随时交流。雪茄状的鲸鱼在天空「游泳」,车子不再需要马匹拖行亦会自己跑动。随着十多年前里班图·森彩打开一扇门后,世界发生巨大变化。除她外世间无人知道门后藏有何物,但门后保存的众多古圣物轻松推动了如今世界。诸多研究发明陆续爆炸性出现,科学界像一锅沸腾的水般变得滚烫。文明的发展从未有像现在这般迅速,十多年时间足以超过先前任何一个时间段的数百年累积。
落后的社会形态变得赶不上技术的爆炸性发展,各个国家内部弥漫不安。平民惧怕机器的冰冷将凌驾他们,异能者畏惧机器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事——但并无一人有能力阻止这超速的趋势。对于现今只想平静生活的颜色来讲,世界已经变得像月亮那样神秘。岛屿封闭性环境使他隔开了与外界的联系,他唯一可以肯定是过去那套已经不适用目前时代。
为此他和雅纳讯近一年来工作之余还抽空去图书馆读书,即使每次在图书馆逗留的时间浮动在几十分钟之间。除此之外二人还会买一些袖珍本携带在身上,工作空闲期间拿出来瞥几眼。
特别是颜色现在携带通用语字典是他一年来翻开次数最多的书,受到大量外来旅客到本国旅游的影响。颜色和雅纳讯皆对外语方面有浓厚兴趣,除开通用语外他们二人还对某些语言着迷。通过二人与生俱来的语言天赋与兴趣支持,二人在一年期间掌握了好几门外语。虽然远远不敢说达到精通程度,不过已经能满足日常对话。
转眼间时光飞逝,手表的秒针又转了几圈。颜色心想自己该回到甲板,结果前脚出门没几秒后脚就和人迎面撞个正着。如果光论撞击感来说,颜色大概不会觉得撞到个人。倒不如说撞到座山更合适,导致他整个人随即屁股着地意识断离现实好几秒。
“抱歉,你没事吧?”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年纪和颜色相仿的女孩,对方身上散发着淡淡花香味。操着一口非常标准的通用语,讲话语气像涂上蜜糖般甜蜜,颜色握住对方手腕的瞬间错以为摸到一条手绢——因为真是太柔滑了。位于颜色面前的少女大约十五来岁。有着一头蜷曲起伏如丝般黑色长发,配以她那张俏丽到堪比雕塑等级的脸孔。令颜色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被撞了一下撞到认知能力出问题。少女仿如猫瞳似的的瞳孔呈现出火红色彩,仅仅和她对视就感觉要被灼伤一般使人不敢直视。
“不不不,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鉴于颜色正好处于T字路口的转角位,观察少女的鞋尖朝向不难猜出对方原本是打算直线前进。所以怎么想都是转角不注意的颜色不对,但即使两人位置进行对调也好。错的人仍旧是颜色,比此事对错优先级别更高的是颜色和女孩的「地位」。颜色是船员,对方是客人——高贵的客人。
所以打从一开始,谁对谁错就已经决定好。除非颜色不识相想和眼前这位衣服全用皮草制成的贵客闹脾气,光想想就没好下场。
“哎呀,是你?我认得你,你是刚刚掉到水里的那个趣人。”
“啊哈哈哈........我是挨着护栏打瞌睡不注意掉海里了,让您见笑了。”
对方大概是渔船骤停时走到甲板上查看情况,恰好看见抱着救生圈时的颜色吧。虽然被这样大人物记住不失为一件好事,不过颜色还是希望对方尽快忘记。毕竟掉到海里这样丢人的形象还是早早忘记好,而且他希望尽可能不和对方有接触。
“哦,原来如此。我以为你想通过这样的手段阻止我去撒冷城。”
“啊?为什么我会给你这种想法?”
“因为你们老板说要顺便载我去撒冷城的时候你好像很不高兴。”
“没有没有,我真的是打瞌睡不小心掉下去而已。”
颜色没有说谎,远在今天之前他就有打瞌睡掉海的两次经历。但对方也没有说错,颜色内心确实反对船长顺手载她去撒冷城的事。理由很简单,他不想接近自己出生的那座岛屿。撒冷城距离自己的诞生地仅仅只有两百多公里,对一名逃跑者而言足够冒险了。奈何渔船船长向钱低头,他作为二打六角色纵使内心有千万个不愿意身体也得乖乖服从。
“啊,你看我真是有够失礼。竟然忘记自我介绍,你叫我......海理就行。请多多指教。”
“好巧.......我的姓氏读音和您的名字读音有几分相像,我叫海里班图·颜色。”
作为逃亡到岛外的完人,颜色在面对雅纳讯以外的人皆用假姓自称。假姓构思取自「海里」这个度量单位。好死不死海理的名字和假名读音如此相近,使得作为「假货」的颜色有点心虚。
“那么,您乘船去撒冷城是为观光?”
以防有关名字的话题展开,颜色赶紧岔开话题。其实也算间接试探海理虚实,像海理这种富人大可租艘船或开自己拥有的船前往撒冷城。特意坐渔船的原因想必是有某种个人原因,这是错开聊到身份相关话题的好谈点。
“正是,我想看看传说中的机械神殿。”
“据说撒冷城最近有连续杀人犯出没,您挑这个时候去?还是说您不知道有那么回事?”
所谓的机械神殿,实际就是一部巨大的分析机。一台由蒸汽驱动,用齿轮来进行运算的旧式处理器。它太过巨大又缺乏美感,后世在不影响原来性能的基础上对外观进行大量修饰。导致外观最终变成一所神殿的模样,故称机械神殿。历史上机械神殿曾几度搬迁,目前座落在雅角力城邦的首都撒冷城。机械神殿的性质不同过往任何一座神殿,其魅力来源于人自身的可能性。而非里头有某种宗教圣物,是无神论者与科研人员一生必会拜访一遍的设施。
可是,尽管机械神殿的存在意义是如此重要。但也不值得冒上生命危险去造访,撒冷城现有连环杀手还没被缉拿归案。相关部门估算至少有五十人的死亡和此事有关,失踪者之间彼此皆无联系或共有特征。颜色不想前往撒冷城是真事,出于好心告诫对方亦无半点虚假。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去的话将来就没机会了。”
“嗯?为什么呢?”
“抱歉,抱歉,忘记我刚才说的话。”
据颜色熟知,撒冷城将是机械神殿搬迁旅行的最后一站。神殿直到自身使命结束前皆会待在那里,再者神殿本身被施加过数不清的异能。防御力和稳定性非普通建筑物能企及。既然神殿本身无问题,那果然涉及到海理个人原因。然而这次论到对方掐断对话,看样子并不像在此之上展开对话。
“不过像您这样强到穿天的家伙估计连环杀手见到也要绕路走。S级?不对,有可能是SS。”
“你是怎么看出来?”
“您身体重心有明显朝左倾,尤其是肩膀部分。我想是您左手手臂套着至少有一个限制器导致。”
“你没考虑过我带着手枪?”
“不大可能,刚才您的惯用手是右手。这点从您朝我伸手时看出来了,手枪一般不放在惯用手的另外一侧。除非是你从事某些职业,不过考虑到阁下衣着。绝对不需要从事相关工作再结合已知因素推测,身体倾斜的原因只有可能是限制器。”
“猜对了,你非常善于分析而且懂得很多。”
“额.....运气好而已,那个....我要回到甲板上工作。先失陪。”
“好,一会儿见。”
颜色开始后悔自己多嘴了,这样勾起对方注意的发展并非他意愿。不知为何,颜色感觉和海理继续聊下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他赶紧找理由离开,以免预感实现。
颜色回到甲板后,渔船也差不多抵达捕鱼点。渔船上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忙碌期间颜色注意到有一道视线盯着自己。不过他告诉自己那是错觉,随即又投入到准备工作中。没过多久渔船顺利抵达到捕鱼点,除颜色外所有船员皆忙碌着与投放渔网相关的工作。
唯有颜色走到船头位置一跃跳下。
暗地里注视着对方的海理顿时傻眼,幸好在一旁的船长急忙补充这是颜色独有的「捕鱼方法」。
首先用热能转移使海面结冰,暂且把热能转移到身体上。此时换作一般人估计当场着火爆炸身亡,但颜色却用异于常人的强大身体进行缓解。最出乎人意料的莫过于用血液循环以达到冷却效果,这简直是疯子般的想法稍有不慎无疑会丢掉性命。尽管血液循环可以起到冷却效果,但这种冷却速度对比身体承受的热能显然杯水车薪。此时颜色皮肤会因为高温产生红光,身体周围甚至会伴随大量水汽。
不过接下来才是关键时刻,颜色会使用「状态回溯」将身体状态回溯到数秒前。通过此法「抹消」掉转移到身体的热能,随即凭借「回溯」前记忆状态找好位置,随后热能便不用再通过身体作过渡,而是直接转移到水底——制造高温饱和水爆炸。由于受到水分受到高温影响迅速气化,大量气体无法及时从水里排出引而产生爆炸。然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会向外扩散,击晕爆炸点附近的鱼群。不久之后,数之不尽的鱼儿将陆续浮上水面任由颜色宰割。有时颜色甚至不用等,光看海面忽然腾升的水花会不会带飞几条鱼便提前知道收获结果。
若非亲眼所见,大概会觉得这种捕鱼方法简直荒唐又扯淡。但海理眼看渔船船头连续腾升的浪花,也不得不承认这种荒唐又扯淡的事。居然想到用此种爆炸方法来捕鱼,她只能认为颜色思考回路异于常人。霎时间又对颜色多抱有几分兴趣,连海理本人也弄不懂自己为何总对脑回路瓦特的家伙感有兴趣。
“船长先生啊,我想和你谈个事儿。”
美丽的少女突然笑着说道......
(一会后.......)
渔船几乎一年都不停靠一遍撒冷城的码头,原因很简单——没有必要。不论任何国家,其首都皆为竞争最激烈的地方。竞争包括但不限于,地皮、地位、财富、户籍、职位、生意凡是涉及到「利益」相关的事情,在国家的首都区域会演变得比其他区域要剧烈。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各式各样的「机会」吸引着人心汇聚于此。每个人都想拔到「机会」登上人生巅峰,所以衍生了数不尽的竞争。
既然有人喜欢在茫茫大海打捞「黄金」,也必定有人喜欢跳入河里「抓鱼」。颜色的船长兼老板就是那种喜欢跳进小河里「抓鱼」的人,甚至还唾弃那种在大海打捞黄金的人看不清「鱼儿」的潜在价值。与其和人争个头破血流抢黄金,船长反喜欢找条未受污染的河慢慢摸鱼卖钱,认为这样更轻松自在。故渔船通常停靠在远离首都的码头,虽然过去跑长途时有好几次路过。但也仅限于路过而已,真正停靠在撒冷城码头还是第一遍。
“那个...........小的不才,如有冒犯恳请多多包涵。”
【被老板卖了。】颜色十分确信着,船长即老板无缘无故停靠在首都码头时他就觉得事有蹊跷。外加船只靠岸前海理和船长一直在谈事情,谁知谈着谈着对话内容忽然变成了“小事一桩,你「用完」后还我即可。”这样不明所以的展开。于是乎颜色在名为“补充渔船物质”为由的老板命令下附带做了海理一天的仆人,两人提前商议好的结果基本只差没直说出来。
以上就是颜色为何目前站在码头,还站在海理面前说多多包涵的原因。
“你不用那么拘谨,按你平常的样子来即可。”
“平时的样子?我平时就这个样子.....”
或许是太紧张关系,颜色浑身抖个不停。毕竟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合适地去扮演一位仆人,关于一名仆人应有礼数以及不能僭越之事皆一窍不通。从鞋底踩到撒冷城的第一块地砖起,他便控制不住抖动的身子。
“可你抖得像手机开了震动一样夸张诶.......”
海理实在难把眼前抖个不停的颜色和工作时勇猛的他联系到一起,说两者是完全不同两个人估计都有人信。
“说来惭愧,我从小的理想就是成为一部有震动功能的手机。为大家带来震动的幸福。”
“哎呀,你真的不用那么紧张啦。把我当成普通人便可,再者我也不喜欢太夸张的上下级关系。要是你再继续这样我才要生气呢。”
“真的吗..........太好了,我紧张的都差点晕过去。”
“太夸张啦你。”
“海理小姐,好像和其他「上等人」不同呢。”
“人与人之间没有上下等之分,不存在什么「上等人」和「下等人」哦。”
“您不喜欢这种说法的话我换一个吧,海理小姐好像和其他达官贵人不同呢。该怎么表达好呢?更温柔近人情?”
“哦?你奉承人的方式挺巧妙的。”
“不是,我是真的.......算了,我的看法无足轻重。”
“说回公事方面,虽然说你可以把我当成普通人。但我也是有事要你顺道帮忙。”
“抱歉呢,我完全没有违法方面的经验。可能帮不上您太大忙,不过用绳子勒晕人之类的事我还是会一点。”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要你普普通通帮忙拎东西而已。话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呀........”
“直说出来可能会冒犯您,但我觉得您是个邪恶又丝滑的人。”
“完全听不懂!已经分不清你到底是赞美我还是讽刺我!”
海理看颜色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多半以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家伙。料不到嘴皮子功夫意外了得,说起话来油腻得很。此等反差之大。好比平时在图书馆角落遇到一位头戴黑框眼镜,说话吞吞吐吐的文静书生。实际深入交流后得知对方居然是个出色的单人相声演员一般微妙。
然而海理越继续和颜色谈话,便越发现对方思维异于常人。短短几分钟内,她对颜色的观念又再度反转。先前那些带有幽默性的言辞极有可能是他真实想法,不带任何夸张或玩笑修饰。基本遵从内心真实想法,他不是个单人相声演员。只是说话不爱拐弯抹角,习惯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而已。
如果单单是如此,海理是不会把他归类到异常人行列。
海里班图·颜色缺乏人类的某种情感。
海理无法具体说明清楚,故不得不如此形容。唯有面对面交流有一段时间,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海里班图·颜色的内心根部某处坏死了。幸好坏死的部分不影响他日常行为,不然被归类为精神病患者也肯定无异议。换作普通人顶多觉得他有点奇奇怪怪,不会再有更深的怀疑。可海理偏偏对「人业」方面算有多少理解,她现在敢盖棺定论断言说颜色是一个「异于常人的怪胎」。
【真是有趣的家伙,越是深入交流越觉得他不简单。】
(一会儿后.....)
“我想请教个问题。”
换作一年前颜色肯定料不到,自己未来某天将会和森虹以外年龄相近的女性坐在长椅上谈话。
“可以,只要我能回答你的话。”
海理的视线忽然从拿在手上的两颗纽扣移开,心情愉悦地回应道。
“像海理小姐您这样非富则贵的人,为何不找个专业仆人陪同呢?”
讲句老实话,颜色觉得照顾海理实在太累了。宛若照顾一个体力无限的三四岁小孩,整天有事没事到处跑。完全不顾侧近人烦恼肆意妄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说简单点就是以自我为中心。拿刚才发生的事开刷,海理无缘无故看上了某个路人衣服上的几颗宝石纽扣。镶嵌在纽扣上的宝石似乎非常稀贵有,而且宝石被加工的堪称完美。当然,作为平民的颜色自然是理解不到其中的价值。即便被扔在垃圾桶里他也看不出和其他垃圾有什么本质不同,反正他只需要知道那是「先天优势外加后天培育得当的石头」即可。
直到海理看上对方纽扣为止尚算正常,不正常的是后续发展——海理走到纽扣主人面前开始和对方谈生意。
尽管没有讲“我看上了你的纽扣,卖给我好不好?”之类直观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而是类似用“我看上你的衣服,卖给我好不好?”这样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辞。纽扣的主人茫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海理说什么,反应间隔之长让颜色以为对方不懂通用语。
不知道海理用了何种手段,纽扣的主人最后面露困惑接过纸币脱下了衣服。看着对方苦过失恋的脸,颜色看得出其内心有多不情愿。接过衣服的海理毫不留情地当场拔掉衣服上两颗宝石纽扣,随手就把衣服扔给颜色。衣服主人没有多再多说什么,仅幽怨地盯了二人一眼随即离去。
衣服最终下场是被投入到某个公共垃圾桶内,整件事麻烦了路人,辛苦了颜色,唯有海理笑眯眯。
回头看来此事确实没啥信息量,如果要颜色从中试图提炼某种值得一提的信息。那肯定是窥视到海理偏执的一面,某种类似于小孩子的扭曲偏执。颜色渐渐有点害怕她,具体原因他也不能好好说清楚。
“专业仆人?有啊,全被我甩开而已。因为那帮家伙太烦人,总喜欢对我指指点点。可恶,明明我才是主人。”
“奇怪?仆人应该无条件无怨言服从主人命令才对。”
“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仆人的权力是来自比我高级的「大主人」所以我也没办法。你知道业余仆人比专业仆人好在那里嘛?业余仆人不会向「大主人」打小报告,也不会仗着「大主人」的名义限制你行动。”
“听到您这么说我忽然想要求加薪。”
“有件事我忘记补充,那些我看不顺眼的仆人最后都没好下场。”
“听到您这么说我忽然又不想加薪。”
“嗯嗯嗯嗯~你是个顺眼的仆人。”
“既然仆人全被您甩开,也就说你目前是处于逃跑状态?”
“不算,是他们没跟上我罢了。”
“这就叫逃跑。”
对于海理不按常规模式行动的原因,颜色大概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不过真等真相摆到面前时终究有点难接受,淘气大小姐逃到外面玩耍。这种本该属于童话故事的模式却发生在现实,还恰好被自己撞上究竟是算好事亦或坏事他也不知道。
“谈完我的事,作为交换你也要谈谈你的事。”
“额?我的事?”
“没错,光谈我不谈你自己不是太不公平吗?例如说,你明明头脑明明那么聪明随便拿个奖学金应该不是难事。可你却放弃读书机会选择全职工作。”
海里班图·颜色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海理非常想知道。只要他父母稍有常识,应该会明白到他到底多适合去上学。不如说,一般的底层阶级应该更激励孩子读书才对——无论经济条件有多不堪。起初海理以为颜色是个童工之类的兼职,后从船长口中得知并非如此。继续读书未来肯定有更好出路,他不可能不明白。然而他却舍弃自己才能一般,推掉了学习机会跻身到社会。
“事情有点复杂,总之目前优先工作赚钱是我得出的最好选择。仅此而已。”
关于自己是个假户口,真实身份属逃脱于某个岛屿的完人者之事。颜色当然不会告诉对方,他和雅纳讯决定把此事带进棺材。
“第二个问题,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额?不清楚,说到底我没太和同龄的女孩子有过多接触。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答案,说到底我也不太明白「恋爱」的概念。”
对连接触机会都没多少的颜色来说,「恋爱」是件超出他理解范围的玩意。一直以来,颜色眼中的「异性」仅仅是性别不同的同类。此外再也没有任何超出理解的想法,倒不如说对女性的负面印象反占据大部分印象。首当其冲的当属无限接近于「母亲」存在的里班图·森彩,三百多天来颜色对其厌恶不但无减弱甚至爆炸性增加。
“虽然你为人阴暗又古怪,但你脸瓜子长得还行啊。不至于那么惨吧。”
说到容貌方面,颜色恰好是她喜欢的类型。虽然他本人没有自觉,但颜色的相貌很难说有女性不喜欢。显得非常稚嫩且「乖乖仔」的包子脸,与柔和黑框眼镜既然相反的锐利双眼,乱得恰到好处的野性发型。如果要海理找个合适的形容物形容颜色,她最先想到是初学会独立不久的熊幼崽。恰好处于强弱夹缝间,野性开始成长但稚嫩未脱的样子。
“我性格阴暗又古怪真是对不起啊.......嘛,以前的确有个怪家伙和我走得很近。”
“你对她抱有特殊情感吗?”
“不知道,她人很好长得也蛮漂亮可惜我和她注定合不来——性格上。该怎么说好呢.........他大概觉得我很弱小,所以母性泛滥待我特别好吧。然而我不喜欢受到人照顾,也喜欢自行解决问题。不过她好像不那么想,现在想来或许她和某个我最讨厌的女人一样有某种病态扭曲。。”
犹如看到被遗弃的奶猫常人便会产生一股保护欲望相似,森虹对颜色的感情大概就像那样。只不过埋藏得更深,大概是从照顾颜色的行为中获得满足感。
“呜哇,总觉得你的人生经历充满负能量。你难道就没有些趣事可以说说?”
“嗯..........有趣事,我想想啊。最近经常做同一个梦算不算?”
“蛮有趣的样子,说说看。”
“梦里我经常见到一阵强光,亮度足以将世间万物笼罩。强光渐渐褪去后天空被诡异的桔黄色遮盖,数道闪电在强光中心交错闪烁。我还见到一阵狂风扫过大地,把许多建筑物拆成残骸抛到九霄云外。没过几秒狂风中的气流忽然回流,似乎有某种更大的事要发生......后面具体情节我忘了。”
“有趣,非常有趣,直叫人拍手叫绝。你几时开始有这个梦?”
讲述前颜色还担忧海理觉得无聊,结果听完后对方首先大为震惊。随即转为愉悦大笑,看对方样子肯定知道某些和梦境关联的事。
“具体时间记不大清,最早好像是八个月前。由于那天我恰好多了个「状态回溯」异能,当初还以为是异能另外一种效果。但渐渐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梦境会随着做梦次数增多而增加新内容。”
梦境最初只有一片白茫,不存在强光褪去的画面。然而随做梦次数增加,梦境的时间亦不断往前推进。对比半年前初次,如今梦境蕴含的信息量明显要多出一截。
“现代异能研究学表明异能者做梦次数远多于普通人,异能者做梦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和你这种随做梦次数增多而增加梦境内容明显是两码事,如果情况真是我推测那样说明你的运气不错。”
“您知道些什么吗?”
“你很想知道?”
“十分想。”
“那我偏不告诉你。”
“诶.............恶趣味。”
“想知道就老实听话,乖乖服侍我。别忘记还有几处地方我没还去,我想你懂我意思。”
“海理小姐您真的擅长使唤人。”
不知道是天生才能还是后天成长,海理身上散发一股神奇气场。总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听从她指挥,等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被她牵着鼻子走。说回来颜色根本对海理这个人了解甚少,仅仅知道对方叫海理。
【总觉得她身份不简单。】
颜色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名叫海理的女性是块烫手山芋。其真实身份绝不止富人或贵族那么简单普通——至少普通的富人贵族没她恶趣味。他本来以为错过这次后,自己再也探不到这名奇女子的真实身份。不料随后半小时内,颜色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卷进一场风暴里头。
说来也巧,半年前左右撒冷城开始出现连续杀人事件。最初死者是一名人类男性性工作者,该名男性死因为喉咙被割开失血过多。尸体发现地点为某间知名酒吧后巷内。当初并无引起社会太大注意,大家普遍认为起因于某些情感纠纷。得益于「性工作者被杀害」标题外加案件发生在首都的影响加成,此事曾站在舆论风口浪尖。不过随着调查陷入僵局,事件长时间未有实质性进展。事件热度被一天天消耗,终于在漫长的追查中逐渐沉入众人记忆深处。毕竟报纸每天都会刊登几个人去世的消息,平民百姓早对报纸上的名字产生麻木感。
然而噩梦仍在持续,数周后第二桩杀人案发生。这次死者是一名年龄约十一岁的人类女性幼童,生前曾遭到性侵。左边胸部被切除下落不明,身体腹部有多块殴打留下的淤血。尸体被人发现在家门口,位于家中双亲亦被残忍杀害。至此大众意识到事件严重性,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隔天后第三桩杀人案发生,这次轮到当地有名的教堂遭到血洗。一名神父外加十二名修女无一幸免全遭到杀害,教堂内部的神像遭到人为破坏。
随后凶手有如玩腻杀人游戏般老实了几个月,谁知半个月前杀人者再度作案。这次更疯狂,一晚间连续杀害四十多个人并把每个人尸体某部分扔到大街上,死者有平民、有商人、有警察、有外地人。不分贵贱不分男女老少进行无差别杀害,弄得撒冷城顿时人心惶惶。跑路的赶紧收拾行李跑路,没跑路的到太阳下山便不敢出门。警察部门也展开大规模行动,包括但不限于逐家逐户排查、派遣大量警务人员早晚巡逻、放出高额悬赏、成立专门搜查部门追查凶手。
但很可惜,半个月以来凶手并无落网。杀人者又像先前那样嘎然收手潜伏于黑暗,撒冷城半个月以来所取得的平静。究竟是警方压制方针起效,又或是恰好处于杀人者潜伏期。这点谁都不敢断定,不过撒冷城如今情况远比颜色想象要安全许多尚算属实——至少走在大街上像那么回事。
以身体作中心,方圆百米内不管走到那里必有好几个警察巡逻。同样情况换作平时,他免不认为在城市内布置如此之多的警察巡逻是怀有潜在目的。比如说监视人们。作为逃跑开外的完人,见到警察难免难免会心虚。颜色对警察抱提防习惯也非三天两头的事,不过最主要原因是他对监视方面相当神经质。虽然可靠性大幅提高,即使抽到下下签被杀人者盯上。颜色和海理只需大喊一声便有好几个猛男冲过来解决烦恼,可作为代价颜色总警惕这些警察无缘无故调查他。
“巡逻人员好多啊。”
“似乎是。”
颜色环视周边感叹道,并行的海理随口应声几句表示同意。作为「逃跑者」海理似乎并不担心警察找上她,不过她貌似也非常不喜欢这种从事者。老喜欢用幽怨的眼神盯着附近的巡逻人员。
“容我先失礼一下。”
巡逻人员似乎是注意到海理视线,随即面露疑惑地盯回去。颜色见势头不妙,赶紧挡在两人视线中间充当遮挡。顺带抓住海理的手拖拽她加快脚步离开巡逻人员的视野范围内。
“吼吼,有时你意外的胆大。”
“要不是你死盯巡逻人员导致引来对方注意,我哪有豹子胆握住您的手。况且我还是第一次握紧同龄女性的手,说实话我已经紧张到汗流浃背。”
“又来了,又来了,说话总要夸张化。”
“等我手掌疯狂冒汗时你就知道我说话没夸张。”
“真的吗?说谎的话我就把你整条胳膊卸掉。”
虽然海理笑眯眯回应,换成普通人大概对海理这番话一笑了之。将其当做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玩笑,但颜色估计她大概没有说谎。海理真会把他整条手臂卸掉。
“好可怕啊,仔细想想您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杀人犯吧?”
仔细想来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首先海理偏偏选择在那么危险的时期来撒冷城。其次她本人完全不担心连续杀人案事宜,尽管对方实力毋庸置疑。但反过来想也可能是她太过强大从而成功躲过追捕。毕竟颜色对海理身份仍抱有大量疑问,如果海理真是杀人犯就能解析她至今为止的各种诡异行为。
“如果我说是呢?”
“我会像个窝囊废那样跪地求饶。”
“真遗憾啊,虽然我想回答是。然后满怀欢喜看着你窝囊废的样子,可惜我还真不是。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你也可能是连续杀人犯。”
异于常人的思考方式,性格内向不喜欢站到台面前。优秀的分析力以及头脑,有某种复杂家庭问题等等等。皆是很多连续杀人犯的共同点,换海理角度来想颜色才可能是那个连续杀人犯。
“反正我没见识过有那个连续杀人犯连女孩子的手都不敢握。”
“.........也是呢,仔细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还好你认同我的观点,不然你的嫌疑就增加了。”
“为什么?”
“假如您真是连续杀人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去继续否定我观点,以此来证明自己合理性。但我有件事不懂。为什么您如此仇视巡逻人员?”
“说来话长........”
正当海理解析其中缘由时,有一个十五来岁的少年挡在他们前方。少年穿着并不符合年龄的黑色西装,外搭配一件红色披肩。披肩上绣有几头凶猛的狮子,给人一种莫名的侵略性。事实上不光是衣着,连衣着的主人也给人这样的感觉。
“公主大人,该闹够了。”
这位金发板寸头的少年操着流利的通用语说道,颜色可以听出对方说话尽量压抑着愤怒。而且仔细观察对方面貌,不难发现其神色略显憔悴还带有淡淡的黑眼圈。
“我拒绝!”
面对金发少年的谏言,海理急忙地躲到颜色背后回以拒绝。顺带做了个鬼脸,似乎非常不愿意配合对方行动。
“额.....那个,谁来告诉我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
正好站在两人中间位置的颜色此时插口道,不知情况还夹在中间害得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是企图诱骗纯情少女的坏人!是跟踪狂!世上最差劲的人!”
“可是他貌似叫你公主诶.....”
颜色话语刚落海理便抢在对方前说明,不过事实听上去却不像她说的一样。作为跟踪狂,板寸头少年的衣着未免太显眼。以及对方把海称呼为「公主」一事令颜色非常在意。
“失礼,我的名字叫马德兰·卡利欧斯。在你身后那位女性是沃内尔皇室成员。名字叫维克多利·伊莉莎白。”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一个躲在自己身后拼命污蔑对方,一个面对污蔑却向其行礼再耐心讲述身份由来。明眼人都应该看出来,在这种场合下颜色该相信谁。
“额.....嗯......那个......我稍微说明下情况,我叫里班图·颜色。海理,啊,不对。伊莉莎白公主是今早登上我所工作的渔船前往到这里,我对其余情况一概不知。”
过于紧张的颜色甚至用不好通用语回答。说实话目前情况发展远远超出颜色反应范围,毕竟直到几分钟前颜色仍把海理亦就是伊莉莎白当成一个单纯且深藏不露的贵族。封顶是个大贵族等级,作为普通平民而言这已经是他想象力极限。当听到卡利欧斯说伊莉莎白真实身份为公主的刹那,颜色的心脏骤停了好几秒。既然得知伊莉莎白身份重要性,颜色其后最优先做的事无疑是澄清来龙去脉。不然让卡利欧斯误会是他拐骗伊莉莎白的话,真可谓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且按真实情况来判定——颜色才像被拐骗那个。
“我明白您苦衷,公主大概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卡利欧斯对颜色的解析不曾有一丝质疑,他用脚趾头也知道绝对是伊莉莎白主动缠上对方。虽然杂夹有看低对方的意思,但卡利欧斯看颜色不像那种爱惹是生非之人。而是属于只想平静生活的无欲望者,这种人即使讨厌生活风险。即使有与之等量的收益值亦绝对不会把「平静」押到赌桌上。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颜色见仆人想都没想就相信一个陌生人解析,侧面说明伊莉莎白在家也不是个安分家伙,既然伊莉莎白的正确性遭到质疑。卡利欧斯的正确性得到理解,那么颜色自然明白自己该站队谁。
“你把交出去我就污蔑你对我做过「很糟糕」的事。”
本想终于孜然一身,其后把包袱甩给卡利欧斯的颜色此时耳边传来异样暖流。然而伴随异样暖感流入他耳蜗里的却是伊莉莎白的威胁,女孩子凑近到耳边说话明明是那么暖心的事。可颜色此时却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温暖,倒不如说连心之花也要被冻萎。
“卡利欧斯,抱歉.......”
当代文明其实处处潜藏水分,人们手中的饮料、埋藏在路面底下水管——以及卡利欧斯身旁的消防栓。就在颜色向卡利欧斯道歉同时,卡利欧斯注意到周围地面结起一层冰霜。身旁消防栓又突然震动不止。与此同时颜色迅速转身楼护伊莉莎白。还没等卡利欧斯反应过来,消防栓便伴随爆炸的巨响轰飞到半空。滚烫的热水像海浪般奔流而出,最接近消防栓的卡利欧斯在微秒间被海浪与水蒸气吞没。
通过热能转移,颜色把大量热能转移到消防栓的水管中。被加热的水分迅速气化形成水蒸汽,通过水蒸汽不断给水管施加压力最终打破临界点造成爆发。虽说爆炸威力并不会对人造成致死伤害,但倘若用肉身硬接温度高达九十多度的海浪可不是开玩笑的。换作普通人估计当场丢掉半条命,幸好卡利欧斯有异能加护能顺利扛过去。而且水流的实际温度也没有九十多度高,颜色在爆炸瞬间又把部分热能转移掉。待卡利欧斯从爆炸中缓过来后,原本站在他面前的颜色和伊莉莎白已跑到数百米开外。
“蛮不错嘛,居然把那么简单的物理系异能耍得花里花俏。”
“这个怎样都好啦!可恶,为什么我要受这种罪!”
跑在前头的伊莉莎白毫不吝啬地称赞尾随其后的颜色,表现出来的样子丝毫不像个被追捕的对象。说话语气豪无紧张感,反有种玩抓迷藏的兴奋感。然而在其身后的颜色完全不是这么想,作为一个普普通通渔民。他最大愿望只是低调又平静地生活着,不求生活刺激精彩。只求安稳幸福,平平凡凡地渡过每一天。可现在发生的事基本和理想反着来,被某个不想回家的公主死死缠上。途中还爆破消防栓引发混乱,用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角度看来简直就像诱拐犯。
“再继续优哉游哉的话,卡利欧斯就会追上来了。”
“您哪里看见我优哉游哉!”
直到颜色回头查看情况时,方才明白伊莉莎白说此番话的意思。只见卡利欧斯身体悬浮到离地面数米高的空中,无视地面阻碍飞向他们。飞行速度严格来说并不算快,也就和正常人的跑步速度不相上下。可卡利欧斯拥有不受地面阻碍干涉、不消耗体力以及在空中绕近路的优势。距离正一点点缩短,再这样下去被追上只会是时间问题。
“您不是超强的异能者吗?赶紧使点招数甩开他呀。”
颜色的「热能转移」、「身体强化」、「异能屏蔽」、「分开结算」、「反向定位」、「状态回溯」多个异能在现时根本发挥不到任何作用,唯有一个可发挥作用的「异能消除」还是个近距离异能。目标不进入到使用者一米范围内根本等同于无效果,再者颜色和卡利欧斯也算不上血海深仇。对方仅仅做着符合职位立场相对应的行动,正确性方面也是卡利欧斯更值得认同。基于上述种种理由关系,即使卡利欧斯有个万一进入到「异能消除」的范围内。颜色亦绝对不会对他使用「异能消除」,他做不出这种违背道理的事。
想到这里他猛回忆起在渔船上和伊莉莎白的谈话。
“抱歉啦,我即使只摘掉一个环就会立即飙升到S级别。届时别说甩开他,有可能连整个区都甩走。而且呀......现在不是超级有趣吗!”
“到底哪里有趣了,你这个白痴公主!”
“哎呀呀,你显原型啦?不错嘛,至少比平时像个人。”
看到伊莉莎白仍用「游戏」角度来对待当前情况,颜色终于忍不住撕扯掉面具怨她一句。结果对方却没有丁点惊讶,反倒笑得更乐呵。颜色这下彻底无话可说,又或者说讲再多也无用。
【不能指望她,看来没办法了。】
眼见卡利欧斯不断缩短距离,颜色再也按耐不下去。现在情况好比驾车超速,既然已经无法通过踩下刹车挽回——倒不如把油门踩尽算了。
“白痴公主,一会注意碎片。”
“碎片?什么碎片?”
“爆炸碎片。”
就连伊莉莎白也低估了颜色究竟有多放飞自己,就在颜色说完话没多久。他们身后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爆炸响声和上次水管爆炸可谓有天壤之别。伊丽莎白能明显感受到爆炸往外扩散的余波以及热浪,绝对是致死级别的爆炸。她下意识回头看望,发现后方某辆停泊在路边的汽车被大火吞没。除开卡利欧斯受到爆炸冲击波影响摔在地面外,没有任何路人受伤。通过热能转移把大量热能转移到汽车油箱——这就是爆炸的原因。虽然说和上次诱发水管爆炸手段同样,但居然想到用汽车当炸弹却是卡利欧斯所预料不到。
“你比我想象的更癫狂。”
“反正没把普通人卷进去,结果好就行。”
“哎呀呀,真无情呢。讲出口的台词简直像个反派一样恶劣。”
“你以为是谁恶劣我在先?”
“卡利欧斯没这么好搞定,得趁现在赶紧脱离。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就算汽车在卡利欧斯面前爆炸也不可能使他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虽然等级被强制降格到B级左右。但卡利欧斯是个货真价实的A++级别异能者,一旦爆炸损毁臂环又或者他主动摘掉。从受伤状态中恢复回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唯有这点伊莉莎白清楚得很。
“给你带路时我顺便附近地图记下来了,我知道有条路非常适合。交换位置让我跑前面,白痴公主。”
说完,颜色又开始糟蹋停泊在路边的车辆。这次他拆掉了一扇车门扛到肩上继续跑,伊莉莎白连忙腾开位置让颜色跑到前面。现时为止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扛着一扇车门跑路,但她知道对方一定怀有某种神奇想法。伊利莎白没把疑惑问出口,仅仅跟在颜色后面左拐右拐。
“前面是超长斜坡,抓紧我要冲刺了。”
两人交换位置跑没多久,颜色冷不丁把车门甩到地面。笨重的车门落地后竟奇迹般开始滑行,原来颜色把路面冻结成平滑的冰面。减少车门与地面的摩擦力使车门可以在地面流畅滑行,颜色一手拽上伊莉莎白踩在车门上。还没等伊莉莎白反应过来,车门已经像飞翔一般滑行着。车门滑行的前方快速生成冰面,而后方的冰面又快速融化。站在车门上的二人就这样用时速每小时50km的速度滑行,速度严格来讲不算太快但拿来逃跑十分足够。外加来往这条斜坡的车辆并不多,颜色只需要专心调控好异能基本不会有大碍。
斜坡中后段会有一条拐弯小道,小道通往撒冷城的旧城区。那里街道密集繁多非常适合隐匿,还有一个原因令颜色选择旧城区。就是堪称每平方公里约有两万人的人口密度,往里头找两个人简直仿佛在海里找两根针一样难。既然旧城区人口数量如此之大,可以提供的住处自然也不少。考虑到伊莉莎白的经济能力,随便找个地方躲风头应该不成问题。
以上便是颜色眼前考虑的事,毕竟追捕伊莉莎白的家伙们绝非省油灯。做事尽可能走一步想三步,不然走错一步即可能满盘皆输。可是同样站在车门上滑行伊莉莎白和颜色思考角度却浑然不同。她本来就把当前情况当成游戏,压根不考虑该如何提防追捕者。倘若有万一,她大可随时摘掉几个臂环用几秒钟时间逃到大陆另外一头。所以她此时此刻把着重点集中在里班图·颜色这个人身上。
【他意外的....有点小帅,不不不,我大概脑子秀逗了。】
作为公主,伊莉莎白和其它同龄少女一样怀有「王子梦」。少女故事中常常有这样桥段,某个公主身陷某个大麻烦。然后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个王子,王子骑着白马带上公主逃离魔掌顺便解决麻烦。虽然说现实情况是她把「王子」拖到「泥潭」当中,「王子」也不是驾驭白马而是「车门」。尽管如此,颜色至少有那么几秒像个王子。
伊莉莎白还不知道,这颗情感种子此时悄然埋入土里。等她意识到种子存在时,感情已经扎根到无法移除的地步。
(数小时后......)
进入到旧城区后,颜色随便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小旅馆入住。办理入住期间他先让伊丽莎白到旅馆后边小巷等待,拿到房间钥匙后再打开窗口让伊莉莎白跳进来。这样大费周章只是不想前台服务员看到伊莉莎白罢了,即使整个目睹过程只有短短十来秒他也不想冒险。这间旅馆方面颜色亦有妥善考虑过,客源多半是短暂逗留者以及偷情男女之类立场较为复杂的人士。
“不行,还是好累.........”
颜色瘫软在椅子呻吟道,他的身体仍停留在逃脱期间的绷紧状态。况且无时无刻提防外门脚步声,警惕每一个路过房门前的人。导致他脱离战斗后明明休息有好几个小时,但疲劳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十五年人生,颜色敢说前面十五年不曾有对人全力用异能。不管其他是不是这么认为,反正他认死数小时前做的行为就是异能战斗。和他想象的异能战斗根本不同,两名异能者过招不是你一拳我一脚最终靠微弱的点数决胜负。胜利天枰说不定容易倾向先手者,不幸沦为后手的话唯有用反先手的方法占回先手。颜色想自己之所以能顺利逃跑,很大程度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先手偷袭。是通过「取巧」换来胜利。
“真那么累的话躺到床上如何?”
挨着窗台看书的伊莉莎白合上书本建议性说道,和颜色绷紧劳累的状态截然相反。伊莉莎白数分钟前刚沐浴完就开始看书,看书期间每隔十来秒就拿起窗台上的牛奶滋几口。呈现一副悠然随和的样子宛若自身只是个旁观者,颜色才是那个逃跑者一般。
“换张龙床给我也睡不好......”
“你又夸张了,真喜欢给自己加戏。”
“你以为是谁害我加戏.......如果你今天没来船上。我绝对会像平时一样平凡生活,啊啊,换平时我现在差不多快下班了。”
颜色幻想起伊莉莎白今天没登上渔船的事态发展,所有事皆和平时同样。生活如时钟齿轮班精确又重复地发展着,然后结束辛苦的工作进入娱乐时间。随后不久则是晚饭,再打后是沐浴与晚觉。没错,这才是颜色今天本来的生活模样。
“报酬方面我不会亏待你,之后我也会帮你好好解析清楚。当然,所有事得在我看完机械神殿后执行。”
以防颜色忘记,伊莉莎白再次提醒他此行的最终目的。经过那么多意外,伊莉莎白想目睹机械神殿的心情并无消退。她至始至终坚持出发前就做好的决定,事到如今要她在几步之遥的距离放弃。等于说白白浪费掉前面的努力,而且显得自己特别蠢。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充满决心?机械神殿搁在这里又不会逃跑,我实在很想知道害我那么倒霉的源头究竟是啥?”
“原因吗.....没有太特别的原因,我就是想看。我想要的东西必须弄到手,好比这几颗纽扣。”
被问到理由,伊莉莎白的双眼瞬间失去高光。仿佛塌缩成黑洞班般不见底,散发出来的气场亦变得截然不同。好像有另外一个人的灵魂钻进伊莉莎白的身体,是一颗强大渗人且充满欲望的灵魂。与这样的伊莉莎白对视,颜色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令他不敢有插话意图唯得默默赞同,对方每声叹息都好像化作一道命令。
“那你.....你还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颜色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大概被伊莉莎白突然的转变所震慑到。慌张之中不知道任何接话于是随口提问,不过提问效果意外不错。伊莉莎白锐利的气场稍稍收敛几分,貌似是颜色提问到重点上。
“有啊,我的命运。”
“哈?”
“你可否见过一股「看不见的洪流」推动你?”
“额.......我不知道。”
由于话题跳跃性过大,颜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假若世间上真有「命运」这玩意的存在,颜色也认为自己不可能察觉到。说不定有过,但他本人当时肯定没有认知到其存在。
“我啊,经常看见有一股「无形力量」在我背后推动我。不久前我意识到,那股「无形力量」的正体说不定就是「命运」。它尝试把我推到预定好的轨道上,一条早早设计好的轨道。每当我不愿意走在这条轨道上面时,它就加大力度推我。必须把我强行推到上面才松劲,从来不容忍我走预定外道路............”
叹息,长长的叹息,伊丽莎白呼出来的——是怨气、是无奈、是无望、是愤怒。颜色无法想象伊莉莎白口中的「命运」曾经如何伤害她的心,害她经历过什么痛苦事。乃至于她的叹息如此空虚乏力,简直就像遭受过酷刑的俘虏一般。
“预定外道路.....”
颜色细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个词令他联把一年前逃离岛外那天贴合起来。要是没有那天,今天他就不会站在这里。亦不会卷进今天的事件,更不会和伊丽莎白相遇。说不定还和以前一样喜欢坐在那颗苹果树底下看书,继续默默忍受其他兄弟姐妹的敌视。
“我家有个传统,就是喜欢近亲结婚。打自我学会说话走路起,我的结婚对象就决定好。比我少一岁弟弟,讲到他真是快吐血三升晕倒不起。小时候起便对我毛手毛脚,被我揍几拳后只会哭鼻子去找俩老不死投诉。然后俩老不死把我臭骂一顿,明明做错事的是那个废物。但最后遭罪的人总是我,感觉糟糕透了。我曾经以为这是最糟糕的时光,结果和后来一比其时简直是天堂时刻........”
伊丽莎白再度叹气,空虚程度比上次又沉重几分。
“料不到废物成长起来依旧是废物,甚至比以前更废。那个废物逐理解到皇室特权的便利性,开始借家里名义到处沾花惹草。像条发情的狗一样见到人就骑上去,差点连自己老妈都没放过。好在我及时往他裆部踢一脚,不然天知道我们日后要怎么面对彼此。但万万没想到最后遭罪的人还是我,母亲作为一个小女人就懂哭哭哭。哀求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混账老爸听,因为她怕这个家分崩离析。没办法,我唯有把这只死猫吃下去。结果可想而知,混账老爸痛扁我一顿。骂我害他差点断了家里香烟,同时终于讲出实话——我在他眼中只是个生殖工具........”
伊丽莎白因愤怒握紧拳头,整栋公寓受到她溢出的异能力量影响微微晃动。这时伊丽莎白意识到自己异能力量外泄导致公寓震动,于是便深松开握紧的拳头深呼吸一口平抚情绪。公寓震动亦随即停止,她紧接前话继续讲述。
“受到混账老爸宠爱的关系,那个废物变得更放纵堕落。逐渐不满足现有愉悦,他几经探寻终于找到另外两个愉悦方向——赌博和哈草。为此浪费的钱普通人十辈子都花不完,无形间加重家族经济压力。打自两百多年前,沃内尔皇室就永久性失去实权。多亏家族财力雄厚不至于沦为笑柄,可是财力再强亦难以威胁到权力。但反过来却不是这样,权力可以轻松威胁到财力。沃内尔真正的统治者ZF机关一直对皇室钱财垂涎三尺,常年来多次耍手段蚕食我家族的财产.....”
这次浮现在伊莉莎白二世面上,是一种有别于愤怒却与之相像的情感。硬说的话——是不甘。
“那个废物弟弟只会徒增家族经济压力,老妈是个典型到教科书级别的花瓶女人,混账老爸则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眼光。其他侧室成员要么吃里扒外,要么光顾全自己抛弃大局。家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衰落,但他们不知那里来自信继续吹擂血统高贵。仍恪守数百年前的传统教条,认为这些迂腐无用的条规能拯救他们。如果保持现有情况继续恶化,大概再过两代人......不,甚至有可能就在我有生之年整个家族就烂掉。我不想迎来这样的未来,嫁给那个废物弟弟之后成为老妈一样软弱无能的女人。一天到晚忍受丈夫臭脾气,一边还要遵守毫无实质作用的条规。眼白白目睹我的孩子受到环境影响长成废物,家族腐烂成渣走向没落。最后抱着预定好的命运抵达人生结局,这是「命运洪流」对我的预定........狗屎,那我到底算什么。凭什么我的人生要像一条狗似的毫无价值?为什么我要把人生寄托于在这样毫无个人意志的安排上?连丁点想做的事都没做过,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就耗尽生命消失。所以我渴望掌控自己的命运,为了对自己个人意志、生命、尊严、价值保持绝对控制力。非「命运洪流」推动,而是秉承‘我想要’的欲望做我自己。”
此时伊莉莎白拿起瓶子,宛若巩固自己的决心般将瓶中剩余的牛奶一饮而尽。
“我未曾和人说过这些事,因为会显得我很懦弱。但你似乎不同,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一种「共鸣」。”
“共鸣?”
“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以确定你值不值得被告知。你是否有怀疑过自己价值吗?你满足于「命运」对你现有的安排吗?”
“我....不知道。我和你不同,我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小角色。不像你有目见「命运洪流」的眼光,也没有试图反抗的勇气。我只是想平凡生活,安稳地做个普通人。要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皆为「命运」力量安排,我不觉得我有反抗成功的希望.....”
得到颜色回答的伊莉莎白微微低头,颜色的回答没有响应她的期待。花费大量口舌功夫却换不来理解的事实太令她绝望,伊莉莎白本期望颜色是那个能理解她,和她站在同样角度同样位置,拥有类似意志的灵魂伴侣。
“.........但仔细想想果然还是有些许不爽啊,想到连自己生命都无法自由掌握。纵使是这样渺小的我,也渴望拥有梦想和自由。我想成为一名电气工程师或者机械工程师,假若命运连这样简单的愿望也加以阻止——我就往他裤裆踹几脚报复。”
“理想好平凡!超普通!梦个大点的理想不好吗?为啥梦个电气工程师?”
“诶,工程师不好吗?我觉得超帅气啊,反正我非常喜欢。理想又没固定规格大小,有时简单点挺好的。”
尽管颜色的理想并不宏大,甚至可以说毫无大志。这点不止伊莉莎白,连雅纳讯以及其他朋友皆说过他梦想渺小。虽然它平凡又不起眼,不过颜色就是热爱这个小小的梦想。连做梦都幻想成为电气工程师,原因不外其他只因纯粹喜欢。
“你果然很有病,别误会。这可是我对你最高级的称赞。”
长期生活于各种明暗斗争环境的伊莉莎白,未曾见过像颜色这样古怪的家伙。对大众渴望的金钱、地位、名誉等物质元素不抱任何兴趣,一心追随内心纯粹简单的想法。再无混带额外奢望,眼中只有站在起点视界上看向终点。这种无需担忧终点以外事情的轻松,实在令她这种身缠重任的人非常羡慕。或许就是对方拥有自己所没有的纯粹形成互补,所以伊莉莎白才觉得颜色如此独特吧。
“轮到你回答我问题,你说的「共鸣」究竟是什么?”
“就算我不说你也很快会得到答案。”
“什么啊,前面说了一堆话。偏偏到解析时刻卖关子,太差劲了。那顺便帮我解解梦呗,虽然严我的工作还未结束。但我们现在算一条绳上的蚂蚱,差不多该告诉我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和上个问题同样,我不说你也很快会知道答案。”
“你比连载长篇的作家更会拖故事..........”
“嘛,严肃的事情说够了。要不咱们来玩点游戏放松身心?”
“玩啥?这间旅馆可没有桌游可以外借,最多弄到一副扑克。”
“就玩扑克吧,每输一局就摘掉身上携带的一件东西如何?”
“饶了我吧,今天我忘穿内裤.......”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
凌晨五点半是个非常微妙的时间点,明明还差六十分钟左右太阳就东升。但倘若观察者不看手表单凭景象来判断,凌晨五点半的景象基本和凌晨三四点的景象无太大不同。同样难见人影,这个时间段穿行于道路上的人要么刚熬完夜。要么是需要早起的鸟儿,多亏他们凌晨五点半的城市才显得有些许生气。说到「生气」,冷晨五点半的撒冷城应该是目前最有生气的城市。皆因连环杀人犯多次作案缘故,每当夜晚降临便有大票警备人员到处巡逻。几乎遍布城市每个角落,所以夜晚的撒冷城并不冷清。因为总有几个热情的警备人员会上前和路人亲切问好——以拿枪指着他们交出身份证查看的方式。能随便检查人身份证可是警备人员的享有便利,然而面对没有身份证的人这份便利就不好用——比如说小孩。
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是啥,人们不常把负面事件和小孩联系到一起。好比说一间屋子里有三个人,分别是一名小孩和两名成年人。一晚过去后有一名成年人死去,人们通常最先怀疑屋子内另外一名成年人作案的可能。小孩不具备危害性——大众似乎都有这么个固定观念。
尽管巡逻的警备人员数量众多,但未有一名警备人员上前询问颜色和伊莉莎白选择这个时间段出没于大街的理由。只要个子够矮年龄够小,即使披着一件可疑的斗篷也不会遭到盘问。小孩子的形象居然如此好用着实令颜色惊讶,出门前他生怕半路遭拦截。为此还特意绕路走小巷,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和警备员手中的早餐相比二人形同一块路边石头。
“所以我开始就说了不用担心警察,仆人们不敢把我失踪的事通报当地。”
“真假的?昨天我炸了一辆车就这么被掩盖过去........”
“弄丢一个皇室成员,还是个SS级别异能者。他们必须想法设法掩盖真相,问题越大就越少人知道为好。”
弄丢某个国家的皇室成员问题不大,弄丢一个SS级别异能者才是仆人们不敢公开讯息的原因。凡S级别以上的异能者因自身特殊性,不能像常人一样享有自由活动的权利。所有S级别以上的异能者平时只允许在特定范围内活动,再者伊莉莎白还是个皇室成员——属特殊中的特殊。
“不过亏你找到机会跑出来。”
“我重复试了好多遍才成功,我记得有前前后后总共二十三遍。”
“你的仆人们心态不错啊,换我肯定将你绑起来再往你嘴巴塞个小球球。”
“你以为仆人不会这么做就大错特错了,事实是他们不知道我失败了二十二遍。”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不用知道得太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相遇,以及走到现在不是偶然。”
“...........”
即使到现在,伊莉莎白依旧蕴含有大堆事无明确交代。有关和她的「共鸣」,最近连续重复的梦境内容,这次说着说着又谈及到第三个。蕴藏这些讯息究竟会带来什么好处唯有她本人知道,既然她本人有意隐瞒。颜色也撬不开伊莉莎白嘴巴,想凭寥寥几句话深入到真相就更不可能。出生于皇室的伊莉莎白早习得言语的巧妙,言语所提及到的讯息事必经过修饰。颜色越深入想象,便越觉得伊莉莎白难理解。
“怎么啊?突然愁眉苦脸的?”
“老被你牵着鼻子走感到不爽罢了。”
“不要我想的那么可怕嘛,其实我是个内心非常脆弱纤细的女孩子。”
“别再说了,我想打人。”
明明强大到穿天却坚持说自己纤细脆弱的女孩子,伊莉莎白是第二个。颜色想不通自己遇到的女孩子为啥总是这种模样,乃至讲出口的台词都如此相像。
“瞧你性子,小心一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顾好你自己再说,没准咱们会在老人院重逢。”
“是吗?我预感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重复。”
颜色无追问原因为何,首先是他不觉得伊丽莎白会告诉他。其次是他们终于抵达到机械神殿门前——此次闹剧的终点。
机械神殿虽然名字里带有「神殿」两字,但本质终究是个博物馆之类的建设。非二十四小时对外开放,想在凌晨时分参观内部唯有非法入侵这一途径。二人入侵过程可谓轻松,基本弄坏几个门锁即可顺利潜入内部。内部没有任何警备人员看守,也没有安装任何警报设备。说到底机械神殿就是个过时的处理器,和现时最新型的处理器相比机械神殿庞大又笨重,演算速度慢,处理能力差劲。再稍微往源自本质的角度看来,机械神殿就是一间齿轮和发条构成的建筑。估计偷沙井盖也比偷零件效率得多,毕竟拆完还要搬,搬完还要运,外加出货难度又是登天级别。
可神殿价值来源于他的「存在意义」,目前世界上几乎计算设备都得叫他声“爷爷”。机械神殿物质观念上确实一文不值,但抛开物质观念来看待他的话。机械神殿无疑是一栋无价之宝,其蕴含的价值用再多钱财也买不来。反正立志成为工程师的颜色目睹神殿内部后几乎要哭出来,每一个不起眼的零件在他眼里都如此美丽。如果科学被归类成一门宗教,颜色大概就是一名狂热信徒——身陷迷信科学的漩涡无法自拔。
然而与颜色齐同到来的另一位造访者却没有表现出科学信徒该有的激动,对她而言,最值得高兴的时刻其实是抵达神殿门前的一瞬。神殿内部充其量是饭后甜点,尝起来的味道远不及正餐美味。倘若硬要说几句,伊莉莎白还是对这份饭后甜点颇有微言。神殿的实际模样和她理想有相当一段距离,机械神殿本身是没有大问题。问题在于伊莉莎白先前将其想象得太过完美,以至现实摆到眼前时难免有种落空感。她对机械神殿的向往来源于她平时最爱翻阅的一本读物,那本读物总孜孜不倦塑造机械神殿正面形象。却从来没提及过机械神殿内部充斥难闻的机油味,内部空间狭小、道路九曲十三弯,角落有老鼠屎,空气极度不流通等缺点。
不过旅行本身只是一种「过程」,人不是为去旅行而旅行。而是想从旅行当中收获什么,总结些什么,亦或知道点什么,这才是去旅行的「结果」即真正目的。
伊莉莎白从此次旅行收获到两个重要结果——第一个是「实验成功」,第二个是「找到宝物」。
“!”
颜色忽然感觉一股强大的气场直逼神殿而来,尽管他本人并无什么延伸感知的异能。但皆因气场太过强大,纵使无任何异能加成也感知到。短短几秒钟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非常不同。生物原始的恐惧本能警告颜色有某种东西要来了——光是那种存在溢泄的「气」便足以令他不敢挪动半步。
“哎,烦人的猎犬追过来了呢。”
连无任何感知异能加成的颜色都可感觉到的气,像伊莉莎白这种高阶异能者当然也感觉到。和颜色尽不相同,伊莉莎白只是将气场源头视为猎狗。见识到实际等级差距的颜色看伊莉莎白简直看另外一个次元的生物般。
“赶来的猎犬不是一般的多,虽然就这么到此为止很不甘心但看来没办法呢。”
伊莉莎白说完便将两颗买回来的宝石纽扣交到颜色手上。
“这两颗无聊玩意就给你当工钱,只要妥善处置对你来讲应该是笔不错的报酬。和你一起行动真的非常愉快,我会好好和他们解析清楚来龙去脉。保证不会影响到你个人生活——以我个人承诺担保。”
“啊....啊,谢谢。祝你今后人生一帆风顺。”
“我说,你今后有打算来沃内尔旅游吗?”
“额....想是想,但应该来不了。毕竟去旅游要花不小钱,还需要时间。对我这种缺钱缺时间的来说很难,到最后关头我不想骗你........但实话讲我估计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旅行到沃内尔。”
“不对,你会来沃内尔。如果你昨天说过的话不是谎言,那么你肯定会「逆流而上」反抗命运。我有种预感,我不会和你说再见,你也不要和我说再见。因为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用不了多久。”
说完这句话后,伊莉莎白推开了神殿的门扉消失在黎明的强光中。随后没多久,强大的气场像突然降临一样突然消失。然而颜色却仍呆站在原地许久,这次定格他的原因是伊莉莎白离别前的话语。
【命运?反抗?人生的意义?我怎么有资格定义这些东西?】
颜色明白自己定位——永远位于阶级层中最底层的级别。打自降生到世上便开始是,作为完人者他是最低级最无用的个体。舍弃完人身份逃到岛外后更是失去原本优质的生活条件,不得不通过体力劳动换取金钱。连生活都成问题的他自认无法定义命运,唯有认清现实方面他有十成十自信。故作为最底层的他从来未有过僭越过身份承受能力的欲望,他本人亦觉得这样便足够。既然自身已经足够且符合自身身份,那么拥有多余且超出身份的欲望绝对是百害无一利。伊莉莎白之所以会敢定义乃至反抗命运,全因对方本来就不平凡。好比富人无法理解乞丐无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穷人认为富人是用金锄头务农似的。仅站在自己立场上对他人的定义,毫无参考意义。
直至和伊莉莎白离别数天后,他仍坚持这种想法。
然而再持续一段时间后,颜色发现伊莉莎白确实动摇了他内心某种东西。渐渐地,他猛发现自己无论在那里总面朝沃尔内这个国家的方向看书。
【从这里去沃内尔要花多少天呢?】
当迷惘者意识到这件事后他渐渐深入思考这件事,再接着开始寻找一些有关沃内尔的书籍观看。再接着迷惘者终于发现,伊莉莎白的语言一直未离开过他。随时间推移,颜色反越受影响。到最后,迷惘者如伊莉莎白所言的一样。诞生了【我想去沃内尔旅行。】的欲望,至此这份欲望只有往更深的底部扎根成长。不见半点衰退枯萎迹象,而且越来越主导他思想。
直到某一天,颜色把去旅行的想法告诉了最要好的朋友。雅纳讯听罢只觉得他最近饭吃得太饱。于是开始想些有的没的。毕竟平日工作挣来的钱基本花费在每天三餐温饱,以及挥霍在书籍上。根本不可能有闲钱拿来旅游,就算有也只足够买张船票——还是单程票。雅纳讯从未见过那么不顾后果一股劲往前冲的颜色,他估计是那个沃内尔公主给好朋友下了什么迷魂药,要么是那个木头脑袋恋爱了。
不管缘由是啥,雅纳讯并不赞同朋友意见。
不只雅纳讯,连颜色身边其他工友也觉得他开玩笑。
然而每当身边人越把他想法当玩笑,颜色就越坚定去旅行的想法。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内心有某种东西彻底改变了。亦渐渐理解到伊莉莎白眼光的远瞻性,有些人习惯安于现状。喜欢随流漂逐顺从大势指引过生活,他曾经以为自己也是——但现在不是了。
既然想法有了,下一步自然便是构思计划将想法转化为现实。旅行方法,住处安排,旅程路线,旅行花费,出发准备,调查资料,出国手续,还有最重要最重要的凑路费方法。就是这些日常琐碎的旅行准备令雅纳讯意识到朋友是认真的,先前的冷热嘲讽变成好心劝说。然而他却再也截不下这辆暴走的列车,颜色远渡他国的想法已经变成板上钉钉的既定行程。
反抗者选择辞职那天,所有工友都震惊了。谁会想到平日随口夸谈的玩笑变为真实,更无人想到这个傻小子真要执行。虽然众人难以理解颜色想法,不过同时也深深佩服他敢踏上旅途的勇气。纷纷口头祝贺旅途平安一帆风顺,甚至有人被颜色举动所激励。扬言说自己终有一天也要超越他,去一个远比沃内尔要遥远的地方。
和大家道别完回到家中后,颜色正打算给雅纳讯来一个拥抱作为平时生活的感谢。结果雅纳讯此时冷不丁从床底拖了一个行李箱出来,用奸计得逞的笑容说道“呜哈哈哈哈哈,料不到吧你这小龟孙!俺也要跟着你一起旅行!反正你早做好计划,俺大可啥不担心老老实实跟你股沟后面走。哼,像俺那么有义气的好家伙怎么会抛下你继续蜗家。明天我就不去上班,说吧,你几时出发?”
雅纳讯的行动完全超出颜色想象,说到吓人一跳方面颜色还是很有自信。然而这次轮到擅长吓人的他被人吓一跳,雅纳讯竟然什么都不想全凭一时兴起的想法便跟着出国旅行。可谓出乎意料外的出乎意料,说是胡来也绝不过分。
【或许,这家伙才是那个一直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人。】
如此想道的颜色无奈地笑了笑。
虽然旅途开局和他想象很不一样,由一个十五岁小屁孩变成两个十五岁小屁孩出国听起来更荒诞的开局。当然,像雅纳讯这样中途插进来完全属计划外的事。原本计划自然要进行大幅度更改,事到如今颜色唯有一边旅行一边更改计划。幸好旅行途中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思考时间,乘船出国的头几天二人基本忙碌调整旅行计划。几经碾转总算在原来计划上拟定好一个临时计划,尽管计划还有诸多不完美但基本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不过他们预料不到,刚好在二人离开文明区域不久后。撒冷城乃至世界各地此时恰好发生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屠杀。半年前开始制造连续杀人案的杀人犯们毫无征兆浮上水面,大概谁也猜不到连续杀人犯们的真身——完人者。曾经被视为救世主后补,人形智慧生物未来一种进化方向的先驱者们。竟堕落至后世人们口中恶魔一般避而不谈的存在,甚至大大影响人造异能相关的研究进程。
“我们先迎来了恶魔盛宴,再迎来了绝望审判。”
从撒冷城大屠杀以及「净化日」侥幸逃离的一位幸存者是这么评价那段经历。
大量完人其实一直潜伏在人们不知道的暗处至少有半年,半年以来他们一直被某种来自自身模因的缺陷折磨心神。他们不约而同地喊着同样口号“终归混沌。”进行无差别杀人,半年前他们还试着隐匿行踪秘密行动。然而行动方针却像他们的口号“终归混沌”一般,在秘密犯罪半年后众多完人者倾巢而出浮上台面。大改先前秘密行动风格转为光天化日之下进行无差别屠杀,人类、矮人、兽人的尸骸挂满窗台阳台,遍满大街小巷,城市所见之处皆为尸骸。无论男女老少毫无例外地遭到完人者猎杀,任何的呼唤也换不来慈悲。
完人者们像坏掉的录音机一般,孜孜不倦重复“终归混沌”的口号杀人。他们从不睡觉,无惧死亡,且机械性执行杀人行为。所到之处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绝不留下任何活口。亦有勇敢的异能者们站出来试图对抗,不过在「异能精英」的完人者们面前终究是螳臂当车。待所见之处难找到活物时,完人者们要么向外进发要么把目标伸向同胞。
整个世界东南西北侧顿时乱成一窝粥,为此国际联盟组织通过投票方迅速决定了完人者们的命运——净化。「净化日」计划最先执行亦是最大规模的行动便是对完人者数量最多的区域,即撒冷城进行军事打击。派遣其时最强大的十位异能者前往当地联合释放异能,异能者动摇世界的力量再次像探索时代末期一样得到充分施展。
那阵强光非常耀眼,盈亮得仿佛不来自世间。光芒填充了可视范围的全部空间,遮盖了天空和大地以及所有一切。周围只有无尽的白芒——再无其他。随着强光逐渐减退,数个巨大的气圈宛若撕裂天空似的往外扩散。大片红色热流像涨潮一般迅速染红地面,浓烟伴随狂风扫过尘世,以致万物都倾斜了。热流触碰之处任何东西都化成黑烟不复存在,但这不过是灾难的开头。待第二波狂风来袭时,万物的残骸再度发生倾斜。这次的风暴更无情更凌厉更可怕,连高温烧剩的残骸也一并打包带走。翻腾的热浪用眨眼速度划平大地,地面光景宛若万米高空的仙境般满雾云烟。最后的最后,一颗耀眼的太阳在光芒中心缓缓升起。白昼在其面前有如黑夜,耀眼的球体慢慢失去球形轮廓显露原本的面貌——一个巨大十字架。
连远在海面的颜色也看得一清二楚,不混夹多余杂质——绝对的「力量」。
仅仅是从光辉十字架溢泄开外的「余波」,便掀起千层巨浪。甚至远未在巨浪袭来前,颜色和雅纳讯乘坐船只便被强大气流吹到空中。在绝对力量面前,他们就如风中微尘般渺小无力任由洪荒力量肆意玩弄。颜色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船体像玩具模型一样拆成零件。甚至分不清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只能随巨大气流飘动。乱流中有无数人绝望呼喊,所有声音汇聚成一首死亡哀歌。过于弱小的颜色是幸运的,因为他双眼在直视十字架之后遭到灼伤。双耳聆听到毁灭之音后陷入暂时性失聪状态,受到力量余波冲击以至意识几乎处于半清醒半迷糊状态。
颜色终于明白了梦境真相,一直以来那都是预知梦。预示他本来的命运,本来的结局。颜色感觉到身体开始失衡,宛若直坠洪流底部一样不停下坠......下坠.........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仅剩的意识也快失去,霜冻覆盖了心灵和身体。
但是千钧一发之际,颜色猛发现身体停止下坠。无形暖流包裹全身将他往上拖拽,直到脱离洪流轨道操控。颜色花了好些时间睁开眼睛试图确认情况,然而受灼伤影响双眼反映过来的景象尽是模糊不清的雪花。幸亏他想到对双眼施加「状态回溯」异能,不然一时半会真无法看清楚东西。
最先映入眼里的是蔚蓝无比的天空,颜色发现自己躺在一块船体残骸上。随后看到喘气不停的雅纳讯,对方表露在面部的痛苦好似只剩半条命。毕竟他同样受到十字架影响视力和听力,到现时为止还半眯着眼睛掏耳朵。看到朋友几乎自身难保也要营救自己的事实,颜色甚至对获救的一事感到欠愧。
与此同时其他同乘者要么变成了海面上一具具浮尸要么被狂风吹到更远的地方,目前仍在海面上正常喘气的人唯剩两名十五岁少年。尽管侥幸存活下来,但颜色却感觉不到半点喜悦之情。
“这或许就是反抗命运的代价吧........”
小小的少年看向远处那道仍未消散的毁灭之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