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第一次喜欢的人两情相悦，我还真是幸运啊。这份幸运，说不定是我把一辈子的语气花光了才换来的吧？”
我之前想的事情，顾钰和希将它几乎一模一样地重新了出来。
看来，我们真的非常有缘分，也非常地有默契。
“而且说不定，这也是我和最后一次喜欢的人两情相悦。”
“……”
说着，顾钰和希放开了环抱着我的双手。
她像先前那样把双手放在了身后，然后苦涩地抬起嘴角，用并没有多高兴的眼神再次和我对视。
这算什么啊。
世界上还有这么苦涩这么痛苦的两情相悦吗？
明明互相喜欢却高兴不起来，我到底是有多悲剧啊。
“不过，天瑞同学。”
“嗯？”
“就算你真的是喜欢我，就算我们真的是互相喜欢。你也不要因为同情我的遭遇，而选择跟我交往。”
“……哎？”
我完全没有想到顾钰和希会说这些。
通常来说，知晓彼此心意的我们应该会就此展开一段没有结果的恋爱才是。
我喜欢顾钰和希，我也知道自己的性格。
中途可能会花不少时间去思考，可是最终我仍然会选择妥协。
理由很简单，我最讨厌没有努力过（挣扎过）就放弃的比赛。
“我们的结局是注定的。对我来说，有一个刻骨铭心的过程就够了，但这只是我的想法。”
“……”
“我的思考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天瑞同学你应该很清楚吧。”
“……嗯，是啊……”
“一般来说，哪有人会愿意谈没有结果的恋爱嘛。没有结果的恋爱，说白了就是为自己增添一个痛苦的回忆而已。”
“……顾钰同学……”
顾钰和希阻止了我。
在把关于自己的真相全部说出来、赚取了足够多的“同情分”后，她阻止了我去“同情”她。
也许，眼前的银发少女不可思议的程度早就超出了我的想象。
“关于恋爱，我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任何会议。所以无论是痛苦还是高兴的回忆，我都会无任欢迎。可是，天瑞同学你不一样。”
“如果你不想要承受第二次通入心扉的痛的话，你就当今天只是听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有点滑稽的故事。至于故事之后如何发展，不需要天瑞同学你来负责任。”
“……”
我开始在思考着，顾钰和希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在说这些话。
她真的以为我在知道我们彼此互相喜欢、而且还听了她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后，还会愿意放弃她吗？
一瞬间，欲擒故纵这个词在我脑海里飞速闪过，不过我马上就否定了它。
如果说这些话的人是顾钰和希，她只是为了不让我勉强自己吧。顾钰和希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没错，但她的聪明并没有试着展现在感情上。
毕竟在和我们相遇之前，她连普通人该有的感情和情绪都没有学会。
“我有个请求，天瑞同学。”
“请求？”
“嗯。”
“不管结果如何，在我找到除天瑞同学之外第二个喜欢的人之前，请让我继续喜欢你。”
“……”
“我这么说，会不会很卑鄙？”
嗯，太卑鄙了啊。
愧疚的表情，手指上用来表达不安的小动作，再加上由下而上的目光。
所有的一切都太卑鄙了啊。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回答只能是“顾钰同学，我们交往吧”了啊。
太卑鄙了啊，顾钰和希。
——尤其当这句话是出于她对我的温柔而说出来的时候。
“顾钰同学你太温柔了，这种性格进入社会后可是会吃大亏的。”
“天瑞同学你没有资格说我吧，明明你比任何人都要温柔。”
“我这种只是伪善而已，只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一种体现。”
“那我这也是自我感觉良好的体现。”
“……”
原以为我说不过的人只有遥和徽因学姐，现在看来，顾钰和希也即将加入到这个行列之中了。
“无论天瑞同学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是不是真的想要跟我交往。在那之前，你先深入去了解下周围的女孩子吧。”
“周围……的女孩子？”
“遥、韵然、徽因学姐还有林依同学，天瑞同学你身边的好女孩太多了。要是因为同情我而忽略了她们，对天瑞同学对她们来说都太可惜了。”
“你在说什么啊顾钰同学，我对她们……”
“总而言之！”
“……！”
“先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和感情放下，试着去深入接触遥她们吧。天瑞同学你和我不同，你身边还有着很多可能性。”
“……可能性……”
第一次被顾钰和希打断了我的话，而且还是在一个相当微妙的时机上被打断了。
要是从境外之花少女的角度去理解这些内容，这不就是……
“和注定得不到真正的幸福的我不同，天瑞同学你还有得到真正的幸福的机会。假如我喜欢的人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就算给予他幸福的人不是我，我也会替他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的。”
“那样子的话，我不就变成了卑鄙的人吗？”
“恋爱哪有高尚卑鄙的说法，只有幸福和不幸福的说法而已。”
“……”
当我准备回话时，顾钰和希踩着轻盈的步伐三步作两步地往门口走了过去。
虽然不愿意这么去想，但是她的动作让我不由自主地觉得她是在逃避着什么。
可能是在逃避着我，可能是在逃避着别的什么。
也有可能，是逃避面对自己。
“好好考虑一下吧，天瑞同学。你要是觉得跟我交往太过麻烦，可以选择放弃我的，毕竟这的确是个很麻烦的请求。”
“……”
“明天见，天瑞同学。”
“……嗯，明天见，顾钰同学。”
“记住哦。今天发生我说的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故事。”
留下了似笑非笑的暧昧笑容后，顾钰和希离开了医护室。
两人独处的时候其中一方选择离开时，被留下的一方通常会很无奈。
现在我总算是体验到那种感觉了。
“既然恋爱无分高尚或者卑鄙，你刚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很卑鄙啊？”
顾钰和希离开后，我走到床边趴了下来。
短短的十分钟时间里听到了太多，感受到了太多，一时之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意思。
但是我知道的。
压迫着我胸口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顾钰和希的温柔。
她的温柔太过伟大，以致于我更加难以作出抉择——无论是继续喜欢她，还是更加喜欢她。
见识到境外之花少女如此温柔的一面后，我心里面已经没有了讨厌她、疏远她之类的选项了。
“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吗？”
昏暗的天花板没有浮现任何答案，脑海里也没有出现任何提示。
两情相悦的女孩子对自己说了“在决定要不要和我交往前，天瑞同学你先去深入接触周围的女孩子吧”之类的话后，大概谁都会觉得心情复杂吧。
我甚至开始觉得，顾钰和希刚才直接给我发张好人卡我现在都会好受一点。
她没有否定对我的感情，相反，她希望我找到一个真正的答案、一个真正能让我感到幸福的答案。
要是我们能够一起走到最后的话，我应该会毫无疑问地选择顾钰和希。
可是从现状来看，这仅仅是一个妄想。
顾钰和希正是知道那样的幸福不属于我们，才会提出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请求。
“不管结果如何，在我找到除天瑞同学之外第二个喜欢的人之前，请让我继续喜欢你。”
即使我最后没有选择顾钰和希，她仍然会继续喜欢我。
应该为此感到自豪的一句话，此时此刻却在不停地折磨着我。
假如我按照顾钰和希的话去做，而最后没有选择她的话，我说不定会被自己的愧疚感所杀死。
看着电视剧或者动画时曾经想要的“奢侈的烦恼”来到自己面前时，除了和男主角们有着同样的烦恼和痛苦时，竟然再也得不到别的什么。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渐渐地，我放弃了思考。
虽说是恢复了意识，但纠缠着身体的疲惫感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完全消除。
继续思考这种让人头疼的问题的话，我说不定会再一次倒下。
再过不久篝火晚会就要结束了，就算要再次倒下也等把遥送回家里去再说吧。
被谁担心都好，我唯独不想被那家伙担心。
因为，那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的杨月遥大魔王。
“她现在……应该跟景轩跳得正开心吧。”
那个曾经非常爱哭、非常胆小、非常需要人去保护的杨月遥大魔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