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和把自己推下楼的人再一起打篮球啊,换做是我,我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吧。”
“换做是徽因学姐的话,你会怎么做?”
“不会怎么做吧。不至于会想要反过来想方设法地把那个女孩子推下楼,可是我可以肯定,我不会想要和她再次成为朋友。”
徽因学姐所说的是很多人面对同样情况会作出的选择,也是我会作出的选择。
要去信任一个险些把自己给杀掉的人,不是脑袋缺根筋是根本办不到的。
“嗯,一般人都会这么做吧。”
“正因为林依同学没有那么做,所以她才不是一般人吧,尤其是打篮球的方面上。”
“是啊。”
天才总是怪异的,这一点无论哪个时代都差不多。
“学校决定了对郑裕琴的追加处分了吗,徽因学姐?”
“上午刚出来了一个拟定方案,你想听吗小瑞?”
“既然都猜出来我是来问这个的了,就别开无聊的玩笑啦徽因学姐。”
“哈哈……说的也对。”
徽因学姐的笑容从脸上、表情随即变得沉重起来后,我觉得接下来要听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答案吧。
至少对阿依来说,那肯定不是好的答案。
“开除学籍。”
“……”
“虽然目前还只是拟定方案暂时还没有落实,不过就我的观察,这很有可能会变成最终的处分。”
“开除学籍啊……学校管理层还真是毫不留情啊。”
“开除郑裕琴同学是我先提出来的意见,后来得到了包括校长在内的大部分管理层的同意。”
徽因学姐平静地将真正的事实告诉了我。
得知她提出开除学生的意见后我固然是有些惊讶,可是意识到这是徽因学姐不想要向我隐瞒什么后,我的心情顿时变得豁朗了起来。
“觉得我很过分吧,小瑞。”
“……”
“不要掖着藏着,直接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就好。”
“如果是考虑到我家笨蛋女儿的心情,我觉得这是一个很过分的决定。”
“嗯。”
“如果只是问我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你的想法怎么跟你女儿的想法截然相反呢,林依爸爸?”
“不要用这种称呼叫我啦徽因学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伤害了人就需要付出代价,这件事上我、遥以及徽因学姐的意见是完全一致的。
郑裕琴单方面伤害了我所重视的朋友,而且之后会有什么后遗症谁都不知道。光是考虑到这一点,给予她开除学籍的处分绝对不过分。
但是,被人伤害的那个本人却想要和伤害自己的家伙再一起打篮球。
作为她的好朋友,我必须尊重她的意见。
“说实话,连我都不愿意去想象阿依重新和郑裕琴一起打篮球的光景。一个人会伤害你一次,就很有可能会伤害第二次。”
“刚好小瑞你是那种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被连续伤害两次的人。”
“嗯。”
假如郑裕琴又一次去伤害阿依。我可以保证,那时候我不会听得进任何人的劝阻,直到让郑裕琴感同身受之前,我是绝对不会主动停下来的。
“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是阿依的想法。”
“你应该很难受吧,小瑞?”
“有点吧,但是阿依肯定比我更加难受。”
要违背自己的意愿去行动固然难受,可是比起这些,看到自己重要的朋友伤心难过的样子才更加让人难受。
在无法确认阿依能否顺利康复的情况下,我能做的只有通过其他方面尽量去满足她、安抚她,避免目睹她流泪的样子了。
这份爱,也许就是父爱吧?
——开个不好笑的玩笑。
“这个决定已经基本落实了是吗,徽因学姐?”
“我感觉是这样,因为无论从个人还是从学校方面来说,郑裕琴同学都犯了无法被原谅的重大错误。”
个人方面,她差点把自己的同学及队友给杀了。
学校方面,她损害的学校名誉、学校的利益。
确实无论是当中的哪一个方面,都足以对她下达开除处分了。
“不过最终的结果要由校长盖章来同意,所以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只有校长才能知道了。”
“……嗯……”
“小瑞你应该是想要和找我创立文学社那会时一样,去找校长商量修改对郑裕琴同学的处分吧?”
“可以吗?”
“学生去找校长讨论问题是被允许的,可是要让校长采纳你的意见、对学校处分进行修改的话,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连徽因学姐都办不到吗?”
“你觉得有可能吗,小瑞?”
“……不可能。”
这学校里夏徽因办不到的事情估计还没有出现,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优秀了。
但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徽因学姐是提出开除郑裕琴的第一人。我不认为凭我的口才可以说服她,虽然可以用她“自认为”欠下我的人情来想办法,不过那就太卑鄙了。
再者。
想要让阿依变得开心起来的人不是徽因学姐,是我。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我没有办法改变的局面前,我不应该去寻求别人的帮助才是。
“你想要找校长去理论的话,我可以帮忙在中间搭个桥,可是我不会直接帮你哦小瑞?”
“谢谢你,徽因学姐。”
“要现在就去吗?”
“不……先给我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吧。”
“心理准备?”
“嗯。”
“真是少见啊,小瑞你居然会紧张。”
“哈哈,毕竟对方是校长啊,怎么可能会不紧张。”
跟自己的学校校长对话会紧张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我之所以想要点时间来做心理准备不完全是因为这个,非要说的话,当中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我想要垫高枕头好好思考一下。
——为了取消郑裕琴的处分去跟校长谈话,这真的值得吗?
我知道这么做不是为了她,是为了阿依。
可是要为了一个讨厌的人而努力,那种感觉就像皮肤在夏季时的南方所感受到的一样——粘稠、恶心。
由于学生会今天没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帮忙,结束了跟徽因学姐之间的谈话后,我便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
离开学生会办公室后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下午放学时间才过了几分钟,这应该是我在这里待得最短的一次了。
“天瑞。”
“嗯?和希?”
准备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缕随风飘动的银发在我眼前闪过。
将目光从倾向地面的半空中抬起后,我跟她四目相对了。
——我第一次和对方两情相悦的女孩子,顾钰和希。
“怎么了,你居然会来这里。”
被和希亲昵地喊了一下我的名字、我也亲昵地喊着她的名字后,我马上左顾右盼地看了一下走廊。
虽然我们确实是两情相悦、也作出了私底下要互相称呼彼此名字的约定。
但就我们目前这种“有点麻烦”的关系,还是不要让人察觉到我们的关系比较好。不仅是遥和韵然她们,是不能让这所学校里的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放心吧,走廊边上没有人。”
“有什么事情吗,和希?”
“想见一下自己喜欢的人应该不奇怪吧?”
“……!”
糟糕。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实在太美了。
以致于我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笑容就感到脸红耳赤了。
从旁人看来,我这完全是处男遇见美少女的反应啊……不对,我本来就是处男来着。
不过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应对女孩子的能力挺不错的,难道是在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就会暴露本质?
“天瑞你脸红了。”
“别逗我啦,和希。万一这会有人从学生会办公室里走出来我们的关系说不定就会曝光了。”
“逗你?我说的是实话啊。”
“……!”
所以说啊。
正因为这是实话才糟糕啊。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什么样的破坏力的美少女说起话来真是太恐怖了。
“天瑞你说的也对,我们边走边说吧?”
“嗯……嗯。”
两三个月前,我身旁的这位银发少女还是个面无表情、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女孩子来着。
到了现在,她完全变成了一个可以得心应手地处理人际关系的女孩子了,这些应该都是受到了遥的影响吧。
“和希。”
“嗯?”
“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还是不要说那样的话吧。”
“那样的话?”
“……『相见一下自己喜欢的人』之类的。”
“因为天瑞你会脸红吗?”
“嗯。”
我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哈哈,天瑞你还真是容易害羞啊。”
对和希来说,我的反应似乎相当有趣。
看着我点头的她露出了温柔中带有一点妩媚的笑容。
然后走到下面的楼层、看到有学生路过时,和希马上收起了温柔的笑容、我也通过用手抚摸着脸来掩盖脸红的事实。
怎么说呢,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真像是偷情啊。
要是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和希说不定会生气,还是把它留在心里吧。
“平常这个时间你应该和遥她们在文学社,怎么了,今天想要休息一下吗?”
“刚才不是说了嘛,我想要见自己喜欢的人。”
“……(脸红)”
“抱歉抱歉,我就最后再说一次。”
“嗯,拜托你了。”
要是和希继续这么戏弄我,我们之间的关系肯定很快就会曝光吧。
“刚刚天瑞你来学生会办公室之前不是到我们教室说了一声嘛。”
“是啊?”
“天瑞你前脚刚走,后脚连景轩同学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
我说和希怎么会抛下遥一个人来找我,以她们两个的交情、再考虑到杨月遥大魔王的聪明,和希应该不会这么鲁莽地行动才是。
不过如果大魔王被其他勇士给缠住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遥去见景轩了?”
“嗯……虽然起初还有些不愿意,可是在想到什么之后,她就提议两人一起到别的地方去了。”
“两人?”
“遥和连景轩同学啦。”
“是嘛。”
景轩总算迈出脚步行动了,遥也迈出脚步回应她了。
不管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这应该能算是好事吧。
起码两人的关系没有差到连话都说不上的程度。
“你果然很在意吧,天瑞。”
“要说不在意那是假的啦。一个是我的青梅竹马,一个是我的好朋友,我没有可以不去关心她们的理由。”
“要不要去看看?”
“我觉得还是随他们自己去处理吧。在意归在意,掺和归掺和。”
“说是这么说,其实天瑞你非常想要去一睹究竟吧?”
“……嗯,是啊。”
学园庆祝日会那天晚上,遥的心情毫无疑问是非常差的。
仔细一想,自从初中时韵然的那件事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心情那么不好。
如果说当时的遥只是生气还好,可是,当时她却是低落到了再差一点就会哭出来。
让我的青梅竹马露出那种表情的元凶是我的好朋友,对想要撮合她们俩的我来说,这可以说是一个警告。
一个提醒我不要随便别插手别人感情的黄牌警告。
加油吧景轩,加油吧遥。
不管你们各自的选择是什么,我能做的只有给你们各自加油鼓舞了。
“还是算了,我们去文学社吧。”
“……天瑞果然是天瑞。”
笑着说了一句似乎别有深意的话后,和希就此打住了话题。
同一时间我们走出了教学楼,开始朝着文学社走去。
——希望伊语诗有在放学后就马上去文学社吧,不然在我们到达前的这段时间里就会变成韵然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房间里的情况了。
“天瑞你今天去学生会办公室,是想要了解学校对郑裕琴同学的追加处分吧?”
“嗯。阿依说她想要再和郑裕琴一起打篮球,我只能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做的了。”
“天瑞你应该很讨厌那个人吧?毕竟她伤害了林依同学。”
“是啊,讨厌到了看到她后面就像打她前面的地步。”
“即使如此,你也要去帮助她吗?”
“没办法,这是阿依想要的结果。”
“天瑞你以后绝对能够成为一个很有承担的丈夫和父亲。”
“是吗?”
“嗯,我可以保证。”
“……是嘛。”
假如我以后真的能够成为一个有承担的丈夫和父亲,陪伴在我身边的人却不是和希,那这句话究竟有多大的意义呢?
越是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和希,无法和她一起走到终点的这件事就越是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现在的我可以用一句话来完美形容:快乐着,却又痛着。
青春期的恋爱都是这么折腾人的吗?
还是说只有我的经历比较特殊点?
“徽因学姐怎么说?”
“徽因学姐说,郑裕琴很有可能会被开除。”
“很正常的一个判断。”
“是啊。就算不计较她差点要了同校学生的人命,光是损害学校的名誉和利益这一点,学校管理层也不会轻易罢休。”
“可一旦让学校把郑裕琴同学开除了,林依同学那边……”
“嗯,十有八九会变得很难过吧。”
明明不值得难过。
明明那个人不值得让她感到难过。
尽管如此,她还是会难过。
对林依这个篮球笨蛋来说,被队友伤害完全不足以成为让她痛恨这个人的理由。
“你想好怎么做了吗,天瑞?”
“我只不过是一个学生,能够作出的选择和能够做的事情其实不多。”
“不过天瑞你不是普通的学生啊。”
“嗯?此话怎讲?”
“天瑞要是普通的学生,文学社应该没有办法创立吧?就算可以创立,可能也不像现在这样这么自由。”
“哈哈,承你贵言,和希。”
就我个人感觉,我只是一个比其他人要稍微大胆一些的高中生而已。
在杨月遥大魔王每天的“训练”下,类似于羞耻心的概念早就被我从脑海里轰走了。
人一旦没有了羞耻心,敢做的事情可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
“我还需要点时间去想。”
“想什么?”
“嗯……想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不是遥经常说的那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放心吧,肯定不是。”
“如果是那件事情的话,至少得等到我们成为情侣后才能……”
和希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娇羞的表情捂着嘴唇。
“所以说不是啦!”
想要跟和希交往,就得去深入了解、接触我周围的女生,而且得是在那之后我最喜欢的人仍然是我身旁的这位银发少女。
“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啦天瑞,你用这样炽热的眼神看着我,我……”
“不要学遥的坏毛病啦和希!”
最近我开始有些疑惑。
当我深入了解、接触周围的女孩子之后,和希还会是我喜欢的那个和希吗?
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被遥感染,成为第二个色情大魔王呢?
就现状来看,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啊。
“嗯?天瑞你看。”
“嗯?”
走到足球场附近的时候,和希忽然拽了一下我的衣服。
当我反应过来顺着她手指指着的方向望过去时,发现遥和景轩在足球场的场边小声说着些什么。
“连景轩同学应该是想为之前的事情向遥道歉吧?”
“嗯,应该是。”
“我还以为她们会选择更加安静一点的地方。”
“一般来说确实会选择安静一点的地方吧。”
明明都不打算去打扰她们了,却还是能遇上遥和景轩。
究竟是青梅竹马会吸引青梅竹马呢,还是好朋友之间的心灵感应呢?
以我和遥、和景轩的关系来看,二者都有可能就是了。
“连景轩同学是喜欢遥的对吧,天瑞?”
“看出来了吗?”
景轩一到遥面前就容易变得慌张起来,被不会轻易错漏任何细节的女孩子注意到的话,推断出他喜欢遥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更别说是顾钰和希注意到了类似的细节了。
“我虽然只在友谊赛的时候和连景轩同学说过几句话,不过我觉得他不是那种性格很大胆的类型。”
“是啊,没记错的话,景轩在足球队里好像还是踢中场的。”
“中场?”
“详细情况我也不了解,好像是踢这种位置的一般是传球技术比较好、可以组织进攻、然后性格也比较稳健的球员。景轩的话,甚至都有点稳重过头(胆小)的意思了。”
“……原来如此。”
“景轩想要跟人道歉,然后可以自己挑地点的话,基本是不会挑足球场的。一来这里熟人很多,二来他肯定不会觉得吵杂的环境适合道歉。”
“是遥挑的地方吗?”
“应该是吧。”
足球场。
特征自然是人多,热闹。
往深处去解读,那就是不适合两人独处,不适合酝酿恋爱的氛围——当然了,要是两人本身就是情侣,在哪都能酝酿情绪。
如果说这真的是遥挑的地方,那么她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避免跟景轩两人独处。
又或者说,是不想让他在两人独处的情况下孕育出某种感情。
不管怎么看,景轩要走的路仍然长得很啊。
“遥看起来怪怪的。”
“景轩也是。”
足球场的边上,遥微微低着头玩弄着头发、偶尔点一下头。
另一方面,景轩似乎在竭尽所能地在向她说明着什么、解释着什么。
“遥好像还是有点抗拒着连景轩同学。”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要过去帮忙打个圆场吗?”
“你觉得过去圆场可以解决问题吗,和希?”
听了我的问题,银发少女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走吧。”
“嗯。”
我也有着想要为两人做些什么的想法。
但作为和遥相处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我的内心提醒着我什么都不做比盲目地去做些什么更好。
初中的时候遥已经拒绝了景轩一次,现在看来,她的拒绝并非是平白无故的。
“遥有和你说过连景轩同学之前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吗,天瑞?”
“没有。”
“连天瑞都不知道的话,她估计是没有对任何人说吧。”
“嗯,是啊。”
我对和希说谎了,不过这应该能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遥会刻意去闭口不谈的东西,基本都是她认为的一些较为沉重的、不愉快的东西。
我不认为没有想法就去让她再次回响起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是对的,正确的,所以学园庆祝日当天晚上才没什么都没有问。
“……”
“怎么了,天瑞?”
“我们好像决定得有点晚了。”
“决定得……有点晚?”
和希一开始还是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当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时,那份疑惑便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我们原以为还要继续进行对话的两人已经分开,其中一人也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遥应该没有注意到我们,装作没有发现她跟景轩吧。”
“嗯。”
和希爽快地接受了我的提议。
看到遥刚才的那个表情后,无论是她的青梅竹马还是她的同班同学都会认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吧。
“嗯?遥,你怎么在这儿?”
“……天瑞?小希?”
在我那位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青梅竹马抬起头前,我抢先一步喊住了她的名字。
杨月遥大魔王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如果在她看到我跟和希之前我们两个还没跟她搭话,应该会引起她的怀疑吧。
——虽说,主动搭话也不一定不会让她起疑心就是了。
“你应该在文学社里才对啊遥,怎么会在这?”
兴许是读懂了我的意思,兴许是想到一块去了。
和希相当自然地接过话题,在我之后向遥搭话。
“该不会是来找景轩的吧?我的青梅竹马终于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了?”
“……”
我假装没有发现任何事情地开了个玩笑后,遥的目光笔直地射向了我,仿佛想从我的眼神里找到些什么。
人说谎后遭到质疑时心跳容易变快,现在我深刻地明白到这句话是正确的了。
还好只要不直接触摸,心跳的快慢变化就不会有人发现,不然我的谎言肯定在这一瞬间就曝光了。
不过要是遥现在向我提问,我不敢保证我的声音会不会颤抖啊……
不行,得赶紧冷静下来……
“遥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当我竭尽全力地在调整状态时,和希一边走向遥,一边将手背放到了她的额头上。
“我没有不舒服啦,小希。”
“可是你没有什么精神啊,刚放学的时候明明还很有活力的。”
“我只是因为几分钟没有见到天瑞所以有些寂寞了而已。”
对吧,天瑞?
下一秒钟,遥的脸上便浮现出了平常那个带有些许色气的轻佻笑容。
“你确定吗?”
“确定,肯定以及YES,WE CAN。”
“你果然是发烧了吧?”
“去你大爷的吧。”
杨月遥大魔王快步走到我的面前,然后踮起脚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怎么样,有发烧吗?”
“……有谁能在这样被撞一下后就能判断出对方有没有发烧啊。”
“真是没用啊,没有的话你就锻炼出这个技能来啊天瑞。”
“我才不想花时间来锻炼奇怪的技能啊。”
遥少见地没有岔开话题,而是笨拙地承认自己确实稍微有些不对劲。
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时间点自己没有出现在文学社便会被人怀疑,还是没有自信能够在和希面前完美地将自己的心事伪装起来呢?
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即使遥不忽悠我,我十有八九也不会去八卦些什么。
但是和希不同。
她既是天才少女,又是遥的好朋友,所以连大魔王也得顾忌她几分吧。
“天瑞你怎么会和小希在一起,该不会是在约会吧?”
“胡说什么呢。”
将熟悉的表情和笑容展现在我们面前后,遥走到了我的右手边挽起了我的胳膊。
然后我们三个就以从左往右为和希、我、遥这样的顺序排列,往文学社走去。
尽管大魔王看起来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可事实上要是按照往常,她应该会跟和希并列走在一起才是。
——是想要逃避和希的目光吗?
“遥你和连景轩同学走开后我去了一下洗手间,之后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天瑞同学,所以就一起走了。”
“哎?景轩和遥走开了?遥,你们是去约会了吗?”
为了假装我们没有目睹刚才的场景,还是装作我之前没有从和希那里得知景轩有来找遥效果会比较好。
这种三流戏码演多了,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能够成为一个演员吧。
“连景轩同学同学看起来表情挺严肃的,应该不是找遥你去约会吧?”
“当然不是了。”
说着,遥稍微加重了一点挽住我胳膊的力气。
“我们之前闹得有些不愉快,他今天是过来找我道歉的。”
“啊……是学园庆祝日那会的事情吗?”
“嗯。”
大魔王缓缓地点了点头,对和她做了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我来说,这一看就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回忆的表情。
那一天,彗星坠落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你的名字是……不好,一冷静下来后就忍不住想要开玩笑。
“所以你才会在这出现啊。”
“我和你最好的朋友两人独处,天瑞你吃醋了吗?”
“哎?为什么?”
“……啧,该死的处男。”
“而且你们应该是在足球场里聊天吧,怎么能算是两人独处?”
“真的两人独处你就会吃醋了?”
“……为什么非要以我会吃醋为前提啊。”
随着对话的推进,遥慢慢找回了属于自己的状态。
无论是开心的状态,还是将自己的真正想法和心情完美掩藏起来的状态。
刚刚叫住她的时候明明还是一副保持警戒、想要知道我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的样子,现在则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女孩子真是厉害的生物啊——尤其是在“表演”的方面上。
“连景轩同学向你道歉了吗,遥?”
“毕竟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把我叫出来的。”
“原谅他了吗?”
“嗯,原谅他之前对我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遥似乎为了不被我们误解而强调着没有必要强调的东西。
在最近的潮流里,原谅这个名词似乎总会无可避免地带上别的含义。
“那就好了。”
“我们走快点吧。咱们三个都在这,要是连伊语诗都还没有去问文学社的话,现在就只有穆库鲁在陪着韵然了。”
“你们不问我吗?”
“问什么?”
“是啊,问什么?”
“……没什么。”
遥说的是什么一目了然,但是我跟和希都毫不犹豫地装起了傻。
有些问题是需要知道答案的。
有些问题是不需要知道答案比较好的。
有些问题是知不知道答案都没有差别的。
遥觉得我们原本应该很大可能会问她的正是属于最后一个。
什么问题是知不知道答案都没有差别的呢?
比如说,那是一个你得知答案后也不会有感而发地去做些什么的问题。
“对我来说只要知道你跟景轩和好了就足够了。”
“我也是,只要遥你觉得开心就足够了。”
“是吗,那么我就不说咯。”
“请便。”
“对,请便请便。”
“啧啧啧,就算以后你们哪天忽然想知道我也不会再说的哦?”
“不说就不说呗,说不定我待会就没兴趣了。”
“哈哈哈,我也赞成天瑞同学的意见。”
景轩给遥道歉之后,她的态度反而变得更加怪异了。
具体怪异在哪里我说不清,总而言之就是有点奇怪。
考虑到连景轩这个男人耿直的性格,他有可能在道歉的时候顺口将自己“其余”的真实感情“复述”了一下吧。然而就结果来看,那些话语不是现在的遥想要听到的。
景轩啊景轩,我知道你喜欢遥,可是有时候说话不先仔细察言观色是不行的啊。
“对了,徽因学姐怎么说?”
走到体育馆跟前的时候,遥问了跟和希一样的问题。
“目前拟定的方案是开除,虽然还没有落实就是了。”
“跟我们之前猜的差不多嘛。”
“虽然我跟阿依说想跟疯子重新当回朋友需要先等那个疯子变回普通人,可是这样一来,很有可能等不了她变回普通人的那一天了。”
“对啊。”
“不过。”
“嗯?”
话音刚落,原本只用一只手挽着我右边胳膊的遥改为用两只手紧紧抱着。
“你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结束的对吧,天瑞?”
“嗯,天瑞同学绝对会有所行动的。”
“你们两个A班的精英为什么要期待我这个C班的普通人有所作为啊,我觉得比起我你们更加适合去做些高难度的事情吧。”
比如说说服学校管理层啊。
比如说让校长回心转意之类的。
“因为啊~”
话说到一半,遥跟和希忽然看了彼此一眼。
糟糕,不好的预感一股脑地涌上了脑门。
“天瑞你是阿依的爸爸不是吗?”
“天瑞同学你是林依同学的父亲不是吗?”
“……”
果不其然,我被两位美少女推到了擂台上。
而且还是不允许退出的“死亡铁笼赛”。
虽然说我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可是现在被她们一说,我总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厌恶感。
在两人的笑声中,我苦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