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同學,你的身體檢查報告出來了。因為是較為全面的檢查,所以花了比較多的時間,還請你見諒。”

“沒事啦,醫生。只要能夠讓我恢復成原來的狀態,花再多時間我也願意。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花太多時間吧,哈哈哈。”

第二天中午·八重櫻市立醫院。

跟把阿依從醫院接到學校的昨天相反,今天我騎着摩托車把阿依從學校送到了醫院。

之所以要再次回來的理由自然是為了拿檢查報告,那份決定今後阿依是喜是憂的報告。

“……關於這個……”

滿臉笑容的阿依對自己能夠順利康復充滿着信心,另一方面,醫生的表情彷彿是要和她打對台一樣深沉得可怕。

看着沉默不語、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在絞盡腦汁琢磨着陳詞的醫生,阿依的情緒受到了感染,笑容漸漸從臉上消退。

換做是別人讓她露出這種表情,我有着自己一定會發火的自信。

但是將氛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不是別人,而是阿依的主治醫生。

“沒關係的,醫生。請把結果如實告訴我吧。”

“……”

“就算醫生你再怎麼委婉地表達,最後要告訴我的事情也不會變不是嗎?我是個笨蛋,很多時候聽人說話只會聽最關鍵的部分,所以醫生你沒有必要拐彎抹角地告訴我結果。”

“……好吧。”

被一臉認真的阿依所催促,醫生做了一個深呼吸。

眼前的主治醫生應該是認識阿依吧,不然的話,理應看過許多病情更加嚴重的患者的醫生不會如此拘謹才是。打個比方,簡直就像是一位父親思考着該如何盡量減輕對女兒造成的打擊一樣。

——我們學校的籃球笨蛋真的要變成一個名人了啊。

類似的話語在內心迴響時,我忽然被一種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傷的感情所佔據着。

“報告指出,林依同學你腦部受到的衝擊沒有對大腦造成嚴重的損傷,基本不會影響到大腦的機能和正常運作。”

“……是嘛。”

對任何一個人來說,最不希望讓它受傷的部位應該都是大腦。

大腦是人體的中樞,一旦它不能正常運作,隨之會出現的全是一些嚴重的問題。

人體最重要的部分沒有大礙,原本的話這應該是值得高興的結果。

“可是……脊椎方面就不太樂觀了。”

“脊椎嗎?”

“全身均有嚴重外傷的情況下,脊椎會有較高的幾率受傷。考慮到林依同學你是籃球運動員,我們着重檢查了你的脊椎。”

脊椎。

對運動員、尤其是對籃球運動員而言,可以說是關乎籃球生命的一個重要部位。

籃球是身體對抗強度僅次於美式足球(又稱美式橄欖球)的運動,在世界最高水準的籃球比賽——美國男子職業籃球賽中,一年裡少數得有幾個運動員是因為脊椎受傷或是退出首發名單、或是就此永久退役。

理由很簡單,身體的這個部分受傷后,大多數人即使了治療仍然無法恢復原本的狀態。傷勢較輕的人會感覺到反射神經、運動能力遠不如以前,傷勢嚴重的人則基本無法進行激烈運動。

脊椎一旦受傷就完了。

不少曾經活躍於NBA第一線的球星們用自己的經歷告訴着籃球愛好者們,千萬要保護好自己的脊椎。不然的話,自己便會跟某本漫畫里的紅頭和尚有同樣的結局。

“我直接說結論吧,林依同學。”

“嗯,麻煩你了,醫生。”

“我們初步判斷,即使治療效果良好,你痊癒后能否像以前一樣打籃球仍然是個未知數。”

“如果做手術呢?”

“林依同學你的問題主要是脊椎骨受傷,沒有出現移位或者骨折等現象。這種情況完全沒有做手術的必要。最好的治療就是藥物治療,隨便動手術的話反而會出現更多風險。”

“……”

“但是另一方面,我們目前只能指望於藥物治療。就過去的病例,可供使用的藥物對脊椎的治療效果都很一般,能不能恢復受傷前的運動能力基本上得依靠患者自身的自愈能力。”

“也就是說我能不能完全恢復,只能看天意了嗎?”

“……”

“醫生,請如實告訴我。”

“實話說,是的。很抱歉,林依同學。”

之後醫生所說的話我沒有聽進去,看着阿依那漸漸失去光芒的空洞眼神,我想她應該也是一樣吧。

阿依的情況簡單來說,就是通過醫療手段沒有辦法達到真正意義上的痊癒。

這就跟大腦受到衝擊差不多一個道理,沒有明顯的外傷,卻着實對人體造成了影響,且沒有外界的手段能夠解決問題。

——也許不能像以往那樣打籃球了。

現在阿依腦海里所浮現的,應該只有這一句話吧。

聽醫生把話說完后,三魂不見了七魄的阿依站了起來,用隨時摔倒都不奇怪的步伐往門外走去。跟病房裡的醫生和護士點頭示意后,我跟着她走了出去。

安慰一個心靈受傷的女孩子的話語有千千萬萬,但直到我們快走出醫院,我仍然沒有說出半句話。

我很清楚這個籃球笨蛋的性格,沒有實際意義的安慰或者安撫對她來說還不如不說。

為了安慰而安慰的話語非但不能讓她稍微覺得好受一些,反而會讓阿依因為被“無意義”地同情而感到欲哭無淚。

“阿瑞。”

“嗯?”

走出醫院后,迎接我們的是進入醫院前那不變的藍天和太陽。

風景如舊,人心已變。通過明顯的對比,我更加清楚地感覺到了阿依沉重的心情。

“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

“我昨天說的假設全部成真了啊,哈哈哈。”

林依笑了。

但笑容不像以往那樣充滿着活力,反而顯得無比的蒼白。

我感覺到心臟被什麼東西給捏緊,口腔里充斥着強烈的噁心感,噁心到下一秒就吐出來也不奇怪的程度。

看着重視的朋友這麼難過,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

無論什麼時候,這種感覺都讓人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拳。

難受歸難受,我現在不能光是難受,得做點什麼、說點什麼才行。

既然自稱是阿依最重要的家人,那麼我就必須想辦法將她帶離難過的氛圍才是。

“說什麼呢。”

啪。

揉揉揉揉揉。

“我的頭上有什麼東西嗎,阿瑞?”

“蜜蜂。”

“真的假的?”

“肯定是假的啊,這哪來的蜜蜂。”

“那阿瑞你為什麼忽然在揉我的頭髮?”

“因為阿依你的頭髮在太陽底下發光發亮,感覺揉起來會很舒服啊。”

直到我把手放在阿依的腦袋上、然後稀里嘩啦地揉起來,阿依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我估計就算平時這麼做她的反應也會很冷靜,可是現在的這反應明顯是冷靜過頭了。

一個元氣少女看起來和三無少女沒有兩樣,這毫無疑問是冷靜到異常的程度了。

“討厭被人揉自己的頭髮嗎?”

“如果是阿瑞的話無所謂。”

即使我揉頭髮的動作開始“變本加厲”,我家的笨蛋女兒始終沒有反應,看來她說的是實話啊。

把阿依的頭髮整理回原先的樣子后,我轉過頭對她說了一聲:走吧。

籃球笨蛋點了點頭,然後老老實實地走在了我的身旁。

“阿依你果然是笨蛋啊。”

“嗯?”

“這麼快就把自己昨天說的事給忘了嗎?”

“昨天的事……?”

朝着醫院停車場的方向走了大概十幾步后,我忽然繼續着剛才的話題。

以為我不想要討論這個話題的阿依聽到我說的話后楞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副如夢初醒般的表情。

“我沒記錯的話,你昨天說的是『假如我以後不能打籃球了的話』對吧?”

“嗯。”

“那怎麼能說你的假設成真了,不是連1%都沒有成真嗎?”

“……是這麼說沒錯啦。”

“醫生只是說你以後能不能像以前打球只是個未知數而已,說不定只是讓你從控球後衛轉移到中鋒去而已啊。”

“那樣子的話對抗強度不是反而變大了嗎?”

“是啊。脊椎受傷后也許需要調整原本打籃球的方式,不過誰都沒說這意味着阿依你會變弱啊。”

“……難道不是嗎?”

“退一萬步說,假設阿依你不能隨心所欲地打球,也不意味着你會變弱、不代表你不能一如既往地享受籃球給你帶來的樂趣對吧?”

“……嗯……”

“而且阿依你可是我的女兒啊,那麼應該和我一樣頑強才對。說不準再過個幾天,你就能像之前一樣活蹦亂跳了。”

“噗,哈哈哈。不管怎麼說這都太假了吧。”

“連醫生都沒有斷言你之後的康復狀態會是怎麼樣呢,你怎麼能自己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說的也對啊。”

我知道的,我現在說的這些全部是詭辯。

雖然的確有的籃球運動員在脊椎受傷后順利回到球場,並在改變了原本的打球方式后再次成為球場里最為耀眼的球星之一。

然而像這樣成功的例子幾乎是微乎其微,可以說是幾十個脊椎受傷的球員里才會有一個。

我不懂得醫學方面的知識,所以阿依今後能否康復我當然無法得知、無法斷言。

“放心吧阿依,我有着你再怎麼樣都能輕鬆碾壓我的自信。”

“……噗,噗哈哈哈,這能算是自信嗎?”

“當然能算是了。嗯,大概吧。”

“噗,哈哈哈。”

但不管是說謊還是詭辯。

只要阿依能夠重新笑起來就足夠了。

也許之後我的謊言和詭辯會被戳破吧,可那時候也許阿依就能夠帶着笑容自己去解決問題了。

人類就是這麼一種既軟弱又頑強的生物。

或許我們總是會寄希望於未來、總是會寄希望於別人,可是我覺得這頂多算是沒有骨氣,不能算是羞恥。因為最起碼,我沒有喪失希望。

“謝謝你,阿瑞。”

“啊?你說什麼?風聲太大我沒聽清楚。”

“我說——”

說時遲那時快,阿依迅速捉住了我右邊的耳朵。

大概是為了防止我漏聽吧,她捉住我耳朵之後就把嘴巴湊了過來。

然後,下一秒鐘。

“——謝謝你!”

我聾了。

失聰了。

等緩過神后,發現自己只是右耳耳鳴了,還好還好。

“太大聲了啊,我差點要聾了啊。”

“誰讓阿瑞你說聽不見呢。”

“我明顯是開玩笑而已。”

“很可惜啊阿瑞,我是笨蛋,分不清楚你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

阿依這傢伙,居然把笨蛋兩個字當做了盾牌來使,難道說至今為止之所以承認自己是個笨蛋也是為了這麼做的鋪墊?

不……沒有那個可能吧。

笨蛋就是笨蛋,最多是偶爾聰明了一回。

“謝謝你,阿瑞。”

從我身邊拉開距離后,面向著我的阿依將雙手放在後面,輕輕側過腦袋,有些莊重地再次向我道謝。

“父女之間說什麼謝謝啊。”

“有些時候正因為是父女之間,所以才要說謝謝不是嗎?”

“……”

我稍微有些驚訝。

不是因為阿依第一次間接承認了我們是“兩父女”,而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做出這個動作的她。

即使是籃球笨蛋,即使是元氣少女,她也有着女孩子文靜的一面啊。

不得不說,一個運動少女表現出與平時截然相反的文靜時,這份反差帶來的破壞力真的是大到無法想象。

“謝謝你,阿瑞。”

“你知道什麼叫事不過三嗎阿依?有些話說多了就顯得沒有誠意了啊。”

“常理不適用於笨蛋,不是嗎?”

“……”

我的詭辯似乎起到了些許的作用。

儘管只有一點點,但阿依的心情確實稍微好了一些。

可是我不能滿足於現狀,一點都不能。

只要問題一天沒有解決,阿依再次變得失落起來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必須要想個辦法,可以最大程度解決當前問題的辦法。

“走吧阿瑞,我想回去打會球。”

“嗯是啊,還有點時間。”

——如果不吃飯的話。

“你會陪我的吧?”

“我有哪一次不陪你啦?”

“嘿嘿,對哦。”

無論是什麼樣的難題,只要願意去思考,只要願意去努力,肯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對吧,仁愛的上帝啊,慈悲的佛祖啊。

回到學校后,包括午休時間在內的整個下午我都基本沒有什麼印象。

陪阿依打球的時候在思考。

上課的時候在思考。

下課的時間在思考。

去洗手間的時候在思考。

放學后心不在焉地走出教室的時候在思考,然後也因此被從身後而來的遙施以了迷魂鎖。

雖然花了一整個下午來思考,但和花費的時間相比,得到的結果則少得可憐。

說得再過分一點,我幾乎是一無所得。在那一刻,我打從心底地明白到聰明人的努力和普通人的努力是完全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到達文學社、在沙發上坐下后,我依然沒有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反倒是聽了遙跟和希的對話后想到了一個“緩兵之計”。

“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我想說在平安夜搞一個派對,然後把阿依跟徽因學姐邀請過來。”

“平安夜派對?”

“平安夜……我記得好像是星期六是嗎,遙?”

“嗯,今天咱們班上已經湊成一對的傢伙們不是全在討論聖誕節該去哪裡嗎?而且有的人好像打算平安夜的時候就不可描述了。”

光輝戀愛學園是鼓勵學生去談戀愛的戀愛學校。

對這樣特殊的學校來說,與情人節、白色情人節並列為三大戀愛節日的聖誕節自然有着相當重要的意義。不只是遙跟和希她們班,韻然她們班、伊語詩她們班以及我們班均是如此。

已經走到一起的情侶們思考着該如何安排周末的甜蜜行程,單身的男生女生們也在琢磨着該如何在聖誕節當天把自己的意中人給約出來。大概只要聖誕節一天不過去,比以往都要粘稠的戀愛氛圍是不會從學校里散去的吧。

但即使是在聖誕節前夕,文學社依舊是文學社,絲毫不受聖誕節到來的影響過着屬於我們的日常。

“平安夜派對……聽起來很不錯啊,我也想挑戰做一下聖誕節的節日菜色。”

“聖誕火雞之類的?”

“對對,天瑞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一聊到做飯的話題時,韻然的情緒會比平常要高漲不少。

我似乎已經能夠想象到十年八年後成為人妻時的她的樣子了,如無意外,應該是和現在相比沒有太多變化的模樣吧。

不,說不定還會多一份專屬於成熟女性的魅力。

“那我們投票吧,大家一起來決定要不要舉行平安夜派對。剛好我們幾個都是自己獨居,舉辦派對的地方多的是。”

“我贊成。雖然在聖誕節獨佔天瑞也不錯,可是和大家一起慶祝后再吃掉天瑞味道絕對會更棒。”

“不要把人說得好像是食物一樣。”

“我也贊成,包括聖誕節在內,我還有很多想要體驗那個節日氛圍的日子。”

“嗯,我也投贊成一票。聽說聖誕火雞要大家一起吃才能夠吃出美味。”

短短的幾秒鐘內,文學社的大部分成員都表示同意舉辦聖誕節排隊。

按照我們以往的相處氛圍,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要說有什麼是我沒預料到的東西,也只有最近才加入文學社、我們目前唯一的後輩伊語詩的猶豫不決了。

“伊語詩你不去嗎?”

現在是五票裡面有四票投了贊成,按照多數決的原則,舉辦平安夜派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是啊,小詩你不去嗎?”

“我、我當然要去,韻然學姐。”

明明是我先問她的,結果伊語詩這傢伙卻無視我轉過頭去回答韻然了。

究竟要到什麼時候,這個小傢伙才能變得坦率起來啊。

“只是……平安夜派對的話,是要一起過夜的吧?”

“嗯,有什麼問題嗎?小詩你家裡不允許你在外面過夜?”

“不,只要說一聲的話,家裡人會讓我在外面過夜的,只是……”

再次說到“只是”的時候,伊語詩明顯在盯着我看。而且我剛向她提問的時候,我們之間明明只相隔一個身位,現在她幾乎都退到大沙發的中間去了。

原來如此。

儘管在文學社或者學校里可以和我正常地交流,但一旦變成不得不我和在同一個屋子裡過夜時,這個怕生的小傢伙就變得警戒了起來啊。

其實她擔心的也對。

仔細一想,只邀請阿依和徽因學姐的話,平安夜派對里的男人只有我一個啊。

“天瑞學長也要跟我們一起過夜嗎?”

“啊,小詩你是在擔心這個啊。”

順着伊語詩的目光看過來后,韻然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嗯~我和小遙跟天瑞已經相處了很久了,所以完全沒有想過要天瑞排除出去。”

“我赤身裸體的樣子天瑞都看過很多次了,同床共寢也不是第一次,事到如今一起過夜之類的根本不是什麼需要思考的問題。”

“伊語詩都這個樣子了遙你就不要說些容易讓人誤會的話了。我要澄清一下啊,所謂的『同床共寢』只是遙偶爾會在晚上跑到我房間里而已,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二人獨處的房子中,少女在半夜悄悄潛入了少年的房間。正值青春期的兩人,年輕的衝動,交合的肉……”

“遙你再不住口,明天的早餐和晚餐都會變成皮蛋炒飯。”

“……”

看來因為現在不僅是在戲弄着我,同時還在戲弄着伊語詩,所以遙這傢伙在我出動殺手鐧前都不願意停下來啊。

轉過頭去看了一下,發現伊語詩又稍稍拉開了一點和我之間的距離。

又怕生又沒有識別話語真偽的能力,這個傢伙在我心目中越來越接近天真爛漫的小動物的形象了。

還是說對她而言,就算還有其他人在,跟男性一起過夜仍然是一件為時過早的事情?

“你不是說皮蛋是不能做成炒飯的嗎?”

“為了守護自己的名譽,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嘖。”

還好皮蛋對遙具有一定的威懾力,不然除了讓韻然動手外,估計沒有其他能夠制止她的手段了。

“小詩,遙剛才說的全是玩笑話,你不要相信哦?”

“嗯……嗯。”

小動物一副完全無法信任我的表情。

明明那麼抗拒遙,對她說的話卻是一字不漏地全部聽進去且信任了嗎?

“我昨天也提到了吧,天瑞是我的恩人。文學社舉辦的派對里,怎麼能少了讓文學社得以創立的功臣呢?”

“嗯,是啊。”

“我可以跟你保證,小詩。”

“保證?”

“天瑞是不會做壞事的。不只是在文學社和學校里,在哪個地方都是。”

說到最後,韻然相當自然地將視線帶到了我的身上,還順便將伊語詩的視線也引導到了我身上。

我們文學社的社長果然是個非常厲害的女孩子啊。

要是她的交流恐懼症痊癒了,絕對會成為比遙跟和希更加受歡迎的女孩子,我可以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