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说,这一次的行动相当成功。当冥赶来现场时,狮介已锁定了目标,而叶岚也“恰好”离开了产土心羽的住所。早在赶来之前,冥便让经验老道的狮介带领其他家族成员找出布置于此地的结界,而在解析了这些结界的性质后,冥也拟定了对应的渗透方案:
纵使产土心羽的灵力已所剩无几,可他依旧是一位出色的阴阳师。位于公寓周遭的结界不但设置的异常隐秘更是涵盖了方方面面。换做平常的话,自己或是绝大多数产土家成员确实会对这一情况束手无策。然而冥知道产土心羽对土蜘蛛知之甚少,所以他可谓是百密一疏。这些结界就如同一面网,越是强力的式神就越是难以进入。可土蜘蛛从来就不是什么强大且巨型的存在,相反,正是因为其微小,它才会如此致命。
令土蜘蛛分散为无数小蜘蛛的冥成功穿过了这一结界,并令其在结界内重新组合。与狮介的硬派行事作风不同,冥并不在乎这一举动是否会伤到产土心羽。既然是祭品,那只要产土心羽有一息尚存便可。用不了多久,被惊动的邻居便会前往产土心羽的公寓查看情况,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职权将这一切都正规化。
“当地警局表示已接到了报警电话。”
负责在公寓外监视的狮介打来了电话,在令其直接介入后,冥也下达了意想不到的指令:
“之后安排我们的人把产土心羽运送到这个位置去。”
在将位置发送后,向来敏锐的狮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擅作主张,可沉默片刻后,他还是答应了。
“你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和宗次郎做一笔对你我都有利的交易。”眼看计划稳步进行,心情颇好的冥也向狮介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想你也不愿意被当作棋子随意操纵吧,再者,若不做些什么的话,中了土蜘蛛毒的我们可不会有善终。”
“……什么意思?”
无论是因职业素养,还是说狮介多多少少有所察觉。总之,他的口吻里虽有几分惊讶,但意味却不怎么强烈。换手接听后,冥也点明了这一切:
“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大神是那么好打发的吗?我不这么认为,要知道这长达千百年的怨恨仅用一人来献祭是远远不够的。”电话那头沉默了,然而冥却不打算给狮介思考或是作心理准备的余地,“距上一次逢魔之刻只有四年,但你没发现清楚这一切的人实则少之甚少吗?献祭仪式可不是什么小事,参与其中的人更不会少,但最后……”
“最后却没多少人能活下来。”
“没错,我想说到这份上,你也应该明白我们所扮演的是何种角色了吧。”
对产土家而言,只要能够平息那位大神的怒火,任何的牺牲与付出都无关紧要。早在一切计划开始前,宗次郎与产土家的高层就为所有人打上了标签。正如宗次郎所说的那样,在他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可利用资源,而一旦资源耗尽,那将其抛弃处理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冥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安排。她选择了抵抗,同时也谋划着伺机反将宗次郎与产土家一军。
而现在,时机已成熟。
如约而至的救护车接走了产土心羽,再三嘱咐狮介不要放松警戒后,另有打算的冥也决定驱车前往那个令她印象深刻的山洞。她知道那位大神就在山的最深处,而现在也是时候重新签订契约了。驾车前往的路上,冥想到了很多,这其中包含了因自己行为而产生的种种可能,也涉及了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家的未来。然而,在无意间瞥视后视镜的冥却将这一切都抛至脑后。毒素的渗透已反应在了她的身体上,原本如同天鹅般的白皙颈项,现在已布满了犹如蛛网的黑纹。
为避免心烦意乱,她竖起领口并系上纽扣。夜幕中的山林被蒙上了一层不可见的薄纱,随着距离的缩短,冥也逐渐意识到了本该沉睡的大神已逐渐苏醒。开启车内的电台,冥觉得如有音乐环绕于耳的话,这份紧张与不安便会缓解:
“Idon'twanttosettheworldonfire.IjustwanttostartAflameinyourheart.”
此刻所播放的是TheInkSpots(墨点乐队)的名曲《Idon'twanttosettheworld》,本该舒缓悠扬的爵士唱腔却因冥自身的处境而多了一份讽刺。她确实没打算令这个世界身陷战火,可她却决意要成为点燃烽火之人。
调高音量的同时踩下油门,驰骋于蜿蜒山道的冥渐行渐远,而尾随其的无尽灰暗则将她全然溶化。
“我一个人去好了,就不劳烦两位学长了。”
纵使龙神再三要求,琢磨与幸太郎还是随他一同下车并前往产土本家的宅邸。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双手插在裤带中的幸太郎换了一身行头,略显嘻哈风的休闲裤上是一件短袖T恤。很显然,这身打扮的他是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哪有放你一个人闯龙潭虎穴的理。”
“那琢磨学长呢?”
侧目一旁的不动琢磨,向来不苟言笑的他竟在推了推眼镜后咧起嘴角:
“我觉得我有必要在一旁协助你们行动,免得你们俩集体旷课。”
玩笑意味十足的话语稍稍冲淡了萦绕着三人的紧张与不安,就此加快脚步,龙神一行人也来到了产土宅邸的正门玄关。
“太安静了。”
皱起眉头的幸太郎看了眼四周,他发现宅邸的周遭非但没巡视者,更是安静地有些不可思议。不由得观察玄关处的两尊石狮子,幸太郎这才看出了端倪。产土家并非不设防,而是比起人类,式神要更为可靠与灵敏。附有强大灵力的石狮子是最为理想的门神,图谋不轨者一旦靠近宅邸,就会被其震慑。而怪力乱神的靠近则会惊动它们,使本是石狮子的它们即刻活化。
“这么看来的话,产土家早有准备。”
说着琢磨向前走了一步,同一时间,那两尊石狮子的眼珠也就此转动并死死盯住了他。再一步,石狮子本闭合的嘴也随之张开并露出了犹如铡刀般的巨牙。如此下去的话,一场恶战必不可免。
“要是没什么其他办法的话,那我就强行突围了。”
就在两人都做好迎战准备的时候,龙神却突然伸手阻止了他们:
“两位学长,你们不觉得这样的防护措施非常反常吗?产土家的当务之急应是镇压逢魔之刻,可他们却将一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宅邸保护上。虽有些久远,但我也曾居住在这过,而我记忆中的座宅邸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戒备森严。”
“这么看来的话,我们确实是来对了地方。”
在点头认同幸太郎的说法后,龙神也独自走上前去。而出乎幸太郎与琢磨意料的是石狮子并未对龙神的行为做出反应。
“就算他们将我逐出家门,可我体内依旧流着产土家的血。”自嘲的笑了笑,龙神也随之推开了木门,“所以,接下来就交给我好了。”
“我没意见。”
说罢,琢磨便看了眼身旁的幸太郎,只见他也解除了警备并就此耸肩:
“理论上,我是不赞成你单独行动的。不过……既然这是你以前的家,那你也比我们要来得熟悉。”
“幸太郎学长是在说服自己吗?”
“不要说出来嘛!”假模假样的斥责后,依旧担心龙神的幸太郎还是补了句,“早去早回吧,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办。”
“Yes,Sir。”
目送龙神渐行渐远后,守在宅邸外的两人也不约而同的取出了烟。事实上,幸太郎与琢磨早有看法,可他们还是选择了无言点烟。看着淡紫色的烟气扩散消失,两人也不禁祈祷,祈祷自己的假设不要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