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是慷慨的，你想获得什么，总得付出代价。——拉斐尔.杜兰特
……………………………………………………………………………………………………………………
“我听克劳德哥哥的。”面对特里斯的推荐，楚洛轩回头望了克劳德一眼，笑着回答。
“好吧，尽管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他能穿上加拉哈德，毕竟有时候力量上的差距可不是速度能弥补的。”克劳德摸了摸鼻尖，“楚洛轩，就选择格里芬型吧。至少在甲胄的知识上，特里斯还是值得信任的。”
“武器方面呢，格里芬型可以装配两种武器，一个你们看到了，背后有两把劈刺剑。还有一种是在背后配备最新式的连发铳，火铳下方挂着军刺。”
特里斯拿出泛黄的本子，详细地记录起一些数据。
“就用劈刺剑好了。”
格里芬是依靠速度战斗的甲胄，楚洛轩觉得劈刺剑的作用会比火铳大出很多，在激烈的近身战中，火铳显得碍手碍脚。
“行，那就没问题了。格里芬型军中库存还有不少，明天下午可以完成调试。”
克劳德走近装着格里芬的壁橱，眼神突然一亮。
“那这一具呢？三十分钟内你可以让它动起来吗？”
克劳德指着壁橱内的甲胄。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这具甲胄我一直都有维护，最多十分钟便可以完成调试……可你打算干嘛？”特里斯有些疑惑。
“特里斯，训练场今天还开着吗？”
“今天是周日。”特里斯努了努嘴，指着悬挂在墙上的挂历，眼神却闪过一丝警觉，“等等，你不会是想……”
“给，这个月的份额。”克劳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镶金的黑色硬币，支起拇指将其弹了过去，“希望团长今天不在这。”
“见鬼，希望这不是个馊主意。”
特里斯手疾眼快，将硬币一把抓住，嘴里不满地嘟囔起来。他反向转动开关，关上壁橱，支起拐杖慢慢走向屋子的角落，白色的气体在他身后闭拢。
“克劳德哥哥？”
楚洛轩困惑地仰起头，觉得这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私密的黑话，完全将自己排除在外。
他看到特里斯困难地半跪在地上，掀开铺在地上的厚重羊毛地毯，露出一人宽的黑铁的方形地砖。
这个场景像是领主古堡里的地下密道，炼金骑士团的营地地下似乎别有洞天。
特里斯将古铜色的钥匙插进地砖中央的缝隙，将其转动，随即传来齿轮转动的碰撞声响，蒸汽从中喷涌而出，一块块地砖层次有序，缓缓移开，当齿轮转动的声音停下时，一道四方的密道出现在眼前。陡峭狭窄的阶梯显露，像是通向大地深处，隐隐传来鼎沸的人声，充溢着尖叫与呐喊，像是……地狱的哀嚎。
“东方的男孩，欢迎来到炼金骑士团最真实的一面。”
克劳德轻轻按压楚洛轩的头，微笑着示意他走下去。
地下居然是一个赌场！
数排装饰华贵的红木桌椅围绕着摆放在四周，正中央有着水泥砌起来的格斗台，钢铁覆盖住格斗台的表面。
这间地下室大得有些过分，看上去可以容纳近百人。它的四壁有着鎏金的涂层，那些宗教中的炽天使与天使长的雕像顺着墙壁环绕全场，金色的灯光从他们顶部圆润如鹅卵石的玻璃灯罩中射出。
西装革履的绅士们三三俩俩地围聚着坐在一起，桌前摆放着盛有威士忌的高脚杯。他们的胸前挂着金属怀表，身上散发淡淡的蔷薇花香——法拉克福的贵族们所喜爱的花卉。
嘈杂的人声便是从观众席中发出，他们热切地盯着中央的格斗台，在那里，两名炼金骑士正在搏斗。
他们手持利刃相互交错，蒸汽从他们身旁喷出，像是骑士们的呼吸。
“比赛还有五分钟，最后一次投注！最后一次投注！场上的局面依然胶着，先生们，选择您看好的骑士吧！”
这里居然还有主持人这种东西存在。那是个金发的俊朗小伙，身上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胸前插着深红的玫瑰。他在场外歇斯底里地呐喊，尽力将气氛推向高潮。
“克劳德哥哥，这里是？”
楚洛轩完全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景象，他们在座位后排坐下。台阶之上是普通的堆有机械零件的维护间，看上去像是老式的钟表店，可一墙之隔下，这里却陷入炽热的狂欢。
“如你所见，赌场。”
黑丝金发的女郎手持托盘从座位之间穿行，对着每一位观众热情地微笑，裙摆略过他们的大腿与双手。
克劳德从托盘上拿了一瓶白兰地，微笑着向侍女道谢。
“他们在赌哪位炼金骑士可以战胜对手，就像贵族老爷们在赛马场上表现得那样。”
克劳德将酒倒入杯中，给楚洛轩递上一杯，琥珀般晶莹的金黄色液体芳香浓郁。
“看到右手边的那个小胡子的胖子没，那是法兰克福商会的会长。左边那个，头发花白的高个子老头，他是市政厅的副厅长，同时他也是这家赌场的主人。”克劳德顿了顿，将杯中的酒咽下，“能进入这里的都是法兰克福有头面的人物，你看到之前我扔给特里斯的硬币没，那是进入这里的资格认证。”
那枚硬币由黑金打造，周边镶上黄金。它的表面有雄狮图案的家族徽记，这说明它不是市面上可以流通的货币，只限于贵族之间的交易。
那是这里的主人，市政厅副厅长拉斐尔发放的进入这里的通行证。
拥有它的人也无疑地位赫然。
“他们……观看炼金骑士之间的格斗？”楚洛轩皱了皱眉，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这件事听起来有些像是下城区的黑拳比赛，没有人管吗？”
“各取所需罢了。男人们总是需要各种各样的刺激，烟草，美酒，女人……法兰克福和平太久了，钢铁的碰撞，骑士间的厮杀才能满足这些贵族老爷。而我们则可以把他们口袋里的钱掏出来。”
克劳德语气淡然，流露出在法兰克福交际网中驰骋多年的成熟，全然没有一丝一毫在外面时的脱线，像是真正的上位者。举着高脚杯的动作也显得优雅而洒脱，似乎克劳德在穿过黑铁的大门便褪去了原有的外壳，从内而外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变得楚洛轩有点不认识了，可他很快便释然。
克劳德毕竟是副团长嘞，是穿着炼金甲胄驰骋战场的男人，他振臂一挥，发动冲锋，带上自己的千军万马。
再天真的人见识到流血也会变得充满铁的味道。
“这里是军方的灰色地带，他们不会承认，但只要不闹出大问题，他们也懒得搭理这。事实上，他们还得掂量掂量这个赌场背后所拥有的底蕴。”
“权与力吗？”
楚洛轩想起来尼克斯大人说的话。
“是的，权力。这里的政治关系复杂，表面上他们相敬如宾，像是参加贵族沙龙的好友，背地里都是抱团的，透过赌局他们可以看出许多东西。而有些看上去儒雅可亲的老人可能是某国特使，要知道不是所有人来这都是找乐子的，如果可能他们不介意窥探炼金甲胄的秘密。”
那些对立派系的政客来到这里寻找刺激，放松压力，可依旧不忘了自己的政治正确。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转变成一份加急的绝密文件，送到他们背后的势力手中去，彼此相互试探，勾心斗角，可却又和谐得像是心照不宣的规定。
来到这里的还有别国的特使。
神圣罗马帝国凭借炼金骑士团，隐隐有着欧洲霸主的威势，那些表面上恭敬的各国皇帝私下里挖空心思想要得到炼金甲胄，建立自己的骑士团。
说不定观看炼金骑士的格斗可以洞悉甲胄的技术呢？
他们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说着，克劳德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楚洛轩的脑袋。
“这些都是你要去学会的东西，在法兰克福这样的‘赌场’还有很多。”
“听起来有些复杂。”
“复杂那就慢慢学嘛，你还年轻，怕什么，未来注定是属于你们的。”
克劳德举起手将头上的军帽斜拨到一旁，突然转化了语调，表情也变得异常丰富起来，好像刚刚脱线的人格这时候又突然飘了回来。
“每个周日这个赌场都会按时开放，那些大人物们开着弗拉米机来到这，穿过狭隘的地下通道进入这里，像是俱乐部的聚会。不过嘛，这种赌局对我们也是有不少好处的，除了钱，每周我们还可以免费进行一次甲胄训练，平日里我们想穿上这些铁家伙可不容易，特里斯将它们看得可死了。”
场上铃声响起，僵持中的炼金骑士同时发力后撤，二者分离。
比赛已经是第三局，双方的比分目前是一比一，谁拿下这一局谁就是本场的胜者。
看上去，两位炼金骑士都累得气喘吁吁。他们的甲胄有很大的不同。左边的那具身上的花纹红黑相间，胸前有着夸张的厚实铠甲，他手上拎着一柄黑色的重锤，头上有着角状的装饰。右边的那具则显得瘦小很多，通体银白，他的手上是两柄三棱状的军刺。
“时间还剩最后两分钟！最后下注的机会！打击者对阵风骑士，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主持人仍在不留余力地炒热气氛。
从名称上来看，左边的应该就是打击者，右边的自然就是风骑士了。
身着短裙的黑丝少女笑着摇起手中的银铃绕着格斗场走一圈，背部裸露，身姿窈窕。
这里的主人很清楚该如何调动观众的热情。
“洛轩，你觉得谁会赢？”
“嗯……大概是打击者吧。他看上去不像风骑士那么疲惫，而且打击者的铠甲要比风骑士厚很多。”
楚洛轩试着做出自己的判断，可克劳德却微微摇了摇头。
“你还不够了解这里背后的规则。他们的疲惫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他们故意搞出一些花架子将比赛拖入决胜局，这样他们才能让观众掏出更多的钱。事实上，骑士间的对决，瞬息间就可以决定生死。”克劳德挥挥手招呼来抱着木箱的少女，将腰间皮带上的钱包解下，直接扔进箱子，“记一下，炼金骑士团副团长克劳德，买风骑士赢。”
这份慷慨让少女有些惊诧，随即她温柔地俯下身子在克劳德脸颊上轻吻一口。
这个举动让楚洛轩有些发愣。
“嘿，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嘛。要不我借你点钱，你也让那个漂亮妞吻你一口？”
“克劳德哥哥，为什么要买风骑士呢。我看好多人都买了打击者。”
不只是楚洛轩看出风骑士显得更加疲惫，现场大部分人都看出这一点。场内的打击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将手中的重锤横着抡起，压迫力十足。而风骑士仍在急促地喘着粗气，手里的军刺像是拿不稳一般。
从外面上看打击者也更加威武，足足比风骑士高出一个头。虽然观众们不懂炼金甲胄，可他们认得黑金，打击者的铠甲大部分材料都是黑金，而风骑士的铠甲材质只是用于提升速度的风金属，怎么看打击者的赢面都更高一点。
“赔率1:15……啧啧，看来这次我要狠狠赚上一笔了。”克劳德看到面板上的数据，显得格外兴奋，“他们输定了，打击者的原型是暴怒者型初代炼金甲胄，它的设计初衷是通过安装在身上的众多火器进行火力压制，可不是为了和人贴身搏斗。至于风骑士……洛轩，你不觉得它有点眼熟吗？”
“格里芬型？”
楚洛轩突然瞪大双瞳。他看到风骑士有着与格里芬一样纤细的身形，胸口的胸甲呈现出黑色的v形。
“没错，风骑士是格里芬型的简化版，二代炼金甲胄。假如穿着它的骑士输给了老旧的打击者，那他就不用在我的骑士团里混了。”
克劳德欢快地打了个响指。
铃声响起，比赛继续进行。
打击者立刻发动强烈的攻势，他手中挥舞着重锤，向着风骑士猛冲过去，虎虎生风，空气随着重锤的转动而颤鸣。
“打击者率先发动进攻！攻势猛烈，我们都知道打击者的重锤全部都由黑金打造，破坏力惊人，风骑士绝对不想被他攻击到！”主持人热情讲解。
打击者整个身体旋转得像是高速运转的风车，重锤直击风骑士的头部，如果击打上去，剧烈的撞击会让风骑士立刻陷入昏迷。
可风骑士突然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这是他整场比赛都未显露出的骇人速度。在重锤即将击中他头颅的一刹那，风骑士突然下蹲躲避那致命的打击，同时右腿开始发力，那些关节处的凸起结构骤然收缩，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猛然张开，风骑士从打击者身下与重锤的缝隙中穿了过去，像是一道银色的闪电。
“出现了！出现了！风骑士他招牌式的高速移动。各位注意那些关节处的凸起结构，那是极为精巧的设计！它们是风骑士强健的肌肉！”
打击者失去了攻击目标，重锤击打在格斗场周围的铁制护栏上，碰撞出火花，反冲的力度让他整个身体为之一颤，身形骤然停滞。
风骑士鬼魅般来到打击者的身后，左手的军刺横着从打击者的颈后穿过，金属破裂，黑色的铠甲碎片四散。
全场惊呼，眼前的景象远超他们的预料。
风骑士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简直是空气中的残影，而那些看上去极为坚固的黑金铠甲居然被风骑士手里短小的军刺轻描淡写地挑开。
打击者试图转身回击，他愤然扭转身躯，手中的重锤再次挥舞，可风骑士像是看穿他的意图般，随着对方的身体转动，左手的军刺抵住重锤的边缘，整个手臂死死缠住对方的脖子与右手，让打击者动弹不得。
“天啊，打击者被困住了！他被困住了！他能够挣脱风骑士吗？他能够反击吗？”主持人满头大汗，竭尽全力地嘶吼。
“击败他！快点反击啊！”
有些观众开始焦虑地呐喊，这些贵族老爷们或许不心疼那点金币，但自己看重的骑士却惨遭败北这让他们心里很不痛快，搞不好他们还和同伴打了赌哩。
打击者试着挣扎，他高举手中的重锤，尽力往身后砸去。这时，风骑士手腕转动，右手的军刺直直地插入破碎的裂痕，整个身体做出大幅度的扭转。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银色电弧，一条漆黑宛若电缆的绳索被右手的军刺拽了出来，掷于地下。
挣扎中的打击者突然像被抽干灵魂般矗立不动，拿着重锤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下去。
“5，4，3，2，1……”主持人爬上格斗台，半跪在打击者面前，拍着地板倒计时。
“比赛结束！打击者动不了了！胜利者是……风骑士！”主持人拖长了尾音，语调怪异。
胜负已分，就像克劳德说的那样，骑士间的对决，只在瞬息便可以决定生死。
风骑士脱下头盔，向着观众席做出飞吻的动作，掌声雷动。
“他怎么了……死了吗？”
楚洛轩轻声问道。
“不不不，只不过是打击者的马格努斯神经回路系统被破坏了，里面的人无法动弹。拉斐尔副厅长不会允许他自己的地盘出现死伤的情况。”
克劳德笑着解释，果不其然，打击者的铠甲应声打开，从里面有出来一个棕发的年轻小伙。他笑着走上前去，与风骑士握手。
全场欢呼，克劳德也跟随着他们鼓掌，可他很快发现身旁的楚洛轩神色低迷下去，眼神逐渐空洞。
“怎么了？”
克劳德轻柔地问。
“真好，打击者还活着……真好。”
克劳德默默看着身旁的男孩，他表情沉默，冷若冰封，可是那对灰色的瞳孔却流露着悲悯，哀伤却又不那么浓烈，混杂着复杂的情愫。
“不久前，我和同伴在类似的地方，与炼金骑士搏斗。我们没有炼金甲胄，四周坐满了狂热的观众。我身旁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我爱的人，憎恨我的人……全都死了。”楚洛轩突然抬起头，凄然地笑，“克劳德哥哥，你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克劳德愣住了，他不清楚这个东方男孩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尽管表面上男孩依旧那么平静，可这种平静像是寒冷黑夜下孤身一人的无助，你不得不独自承担一切。
“假如你说的是害怕的话……我可以理解，再坚强的男孩也有害怕的时候。”克劳德端起面前的白兰地一饮而尽，“在安卡拉时，我的小队被数千人围住。我们进退维谷，周身是挥舞的刀剑，眼前只剩鲜血……男孩总有些时候要为了某些东西，逼迫自己去战斗。”
“说的不错，克劳德。您能来这里是我的荣幸。”
苍老的声音从克劳德的身后发出，他们回过头来，却发现市政厅副厅长拉斐尔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他手上端着高脚杯，里面装着猩红色的葡萄酒。他的身上是意大利工匠手工制作的黑色西装，胸前系着白色的领带，他白发苍苍，脸上却不见衰老的痕迹，眼神尖锐得像是苍空中的鹰。
此刻他的目光透过鹰钩鼻上的单片眼镜，直直地盯着克劳德。从面相上说，这样的人性格虚伪而阴沉。他的嘴角带着微笑，说着欢迎的话语，表情却像是要把你扫地出门。
“拉斐尔厅长，好久不见。”
克劳德微笑着起身行礼，他将酒杯递上前去，做出碰杯的动作。
“为了神圣罗马帝国。”
“为了法兰克福。”
他们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很快将酒杯放下。这时候，负责登记赌局的女孩扭动不盈一握的腰肢走了过来，微笑着将一大捆钱袋放在克劳德的面前。打开钱袋都是亮闪闪的金币，表面雕刻着各式的家族徽记。
“看起来今天，骑士团的副团长才是最大的赢家啊。你们的人在格斗台上收取表演费，他们的副团长在下面捞观众的钱……你该庆幸这里的老板是我这个好脾气的老头吗？”
拉斐尔笑着打趣。
“没办法，我比不上这里的诸位老爷们啊。我可是个穷人，穷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钱包里的钱。”
克劳德讪讪地回答，将系着钱袋的绳子扎紧。
拉斐尔没有发表什么评论，他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克劳德身旁的黑发男孩，眉头微蹙。
“这个孩子是新面孔啊，你们炼金骑士团的新人？”
“没错，是新人，带他来这里见识见识。”
“见识见识？有意思。”
克劳德微微皱眉，觉得拉斐尔的神色有异。
“我当然欣慰能有新的骑士为帝国效力，可是来这见识见识？”拉斐尔眯起双眼，似有深意地望着楚洛轩，“克劳德，你似乎忘了这里的规矩了吧。”
克劳德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他看到墙角中的阴影处有人在窃窃私语，周围的目光都汇聚在这里。
“那么副厅长大人，请告诉我破坏了什么规矩。”
“副厅长”这几个字，克劳德咬得特别重。
“一枚硬币，他缺少一枚硬币。我的人告诉我你们进入这里只交了一枚镶金的黑硬币。他不是我邀请的客人。”拉斐尔顿了顿，突然换上一副和善的表情，“当然，既然他是克劳德你带来的人我自然可以宽容。”
克劳德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因为他知道拉斐尔厅长肯定还有话要说。
“可是，有人破坏了规则，那总得有人要为此承担代价。”
“那么，副厅长大人，代价是什么呢？要不，我把刚刚赚的钱都还给你？”
“那倒不用，这是你赢得的东西。你自然拥有占有它们的权力。”
“那么，既然副厅长大人不要钱，那你想要什么呢？哎呀！”克劳德突然怪叫一声，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不正经起来，“拉斐尔大人，我这蒲柳之姿可入不了您的法眼啊。”
拉斐尔眼角抽搐，强行按压住爆粗口的冲动。
“接下来还有一场对决，可是其中一位骑士出了变故，我想，你可不可以让这个东方男孩上去打一场呢？就像你说的，让他见识见识骑士间的对决。这样，他也获得了进入这里的理由。”
拉斐尔嘴角带着笑意，与克劳德相互对视，眼神像是阴暗角落的毒蛇，吐着猩红色的信子。
可克劳德突然吹起了口哨，转身打了个响指。
“我当什么事呢——楚洛轩！”
“我在，克劳德哥哥。”
“上去，和接下来上场的骑士打一场。没什么问题吧。”
克劳德显得踌躇满志，表情惬意而轻松。
“明白，克劳德哥哥。”
楚洛轩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他起身走向后台，那里骑士们正在穿戴整理甲胄。
“没想到我们的副团长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你对这个男孩很有信心？”
拉斐尔明显有些惊诧，他没想到克劳德会是这样一副反应。
“当然，我没信心我带他来这干嘛。”
“很好，既然如此，甲胄方面就由我来提供……”
话未说完，克劳德便径直打断对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快步冲到楼梯口，仰起头扯着嗓子大喊。
“特里斯！格里芬型调试好了没有？”
“早就好了，已经送下去了！混蛋，给我注意一点，点到为止，别给我搞坏了！混蛋，让我知道谁把打击者搞成这副德行，他一个月别想来我这！”
特里斯粗壮的声线从上面传来。
“看来克劳德副团长早就有备而来啊，那么，就让我期待下你的男孩的表现吧。”
拉斐尔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端着高脚杯走回自己的位置。
是啊，你好好期待吧。
克劳德举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酒。
克劳德的信心不是盲目的，艾利斯顿为楚洛轩制作的报告他看过。
其中，在适应性一项上，楚洛轩有着近乎百分百的甲胄契合度！
这可以让他凌驾于绝大多数人之上。
克劳德自认也是位极富天赋的骑士，他在十七岁时便穿上了炼金甲胄，初次实验时，他的甲胄契合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二！
如果不是后来蒙斯克横空出世，该成为骑士团团长的人应该是他。
可是现在骑士团又来了个怪胎，百分之九十九的甲胄契合度，楚洛轩简直是天生的炼金骑士。
哪怕他不懂得骑士间的战斗技巧，在执行力上楚洛轩也可以应付大部分情况，因为甲胄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所有的动作都可以得心应手。
他的身体将化为钢铁，他的手中握紧刀刃，他的速度将疾如飓风。
克劳德一直希望着有一天能够走到蒙斯克面前，亲手摘下他头上的王冠，可随着对甲胄越来越深层次的理解，他渐渐明白这不过是奢望。
现在，一个东方的男孩走进了他的世界，克劳德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楚洛轩需要的只是时间的磨练，有克劳德的倾力扶持，他必将成王。
楚洛轩在后台见到了调试完毕的格里芬型甲胄，它看上去身姿矫健，通体的银白铠甲使它亮得刺眼。它的背后背负有两柄劈刺剑，这种神圣罗马帝国特制的剑种同时具备良好的劈斩与穿刺功能，而风金属的内衬使其重量更轻，挥斩如风。
甲胄从中部一分为二，向外打开。内部，红色的细线从脖子处的黑色盒子里延展出来，连通每一个关节。
楚洛轩走进甲胄的内部，两侧的轴承旋转带动内部的齿轮，甲板自下而上一一合拢，头盔翻转，与胸甲连为一体，红色的光芒划过全身。那些钢制的柳钉顺次闭合，发出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熟悉的热量与高温再次袭来，楚洛轩沉下心神，冷静地支配并把控着它们，将情绪转化为信号传送全身的每一个部位。
甲胄爆发出脆响，像是冻结的关节就此化开，楚洛轩踏着钢铁的躯壳一步步走上格斗台。
格里芬型，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