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仔细想想的话，当时飓说出来的那句话里，存在着一个显而易见的“诡计”。这个诡计并没有遮遮掩掩，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但它偏偏就是完美地被我忽视了。要是我有认真倾听他说的那些话，逐字逐句地分析，我一定能发现那个诡计的。
但是，我没有认真去听，只是去“理解”而已，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了，就像是那个著名的“研表究明，汉字的序顺不一定响影阅读”一样，是自己擅自地把这句话理解了，而非解读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只要再认真思考一下的话，我肯定能发现的。但是没能发现那个诡计，那句戏言背后的真相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我已经无法挽回。之后不管因为我的疏忽造成怎样我的灾难，我都必须要硬着头皮承受。
总之，关于这个由飓埋下的诡计之后会在什么时候起到致命一击的作用，之后便会知道。对于好不容易从“机关”的手下逃走，驾驶着面包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我们，这时的我们不得不处理的事是——
“——好了，既然帕萝丝也已经平安回来了，那么我们该切入正题了。我想，大家应该明白我要说什么了吧？”
现在，我、墨莎、林鑫、程华、帕萝丝，以及刚刚加入这个小团队的曼多马，总共六人（我知道帕萝丝一定会强调自己不是人类）齐聚在这不算大但也绝不算小的面包车里。
因为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有了可以谈话的空闲——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一个全员到齐的会议了。
“是，我知道我知道！”
“正在开车的人不要举手——不，等一等，林鑫，你应该还是高中生吧，你有驾照吗？”
“嗯？当然没有啊，高中生怎么会有驾照呢。不过不用害怕，没有人会在意奇幻作品里高中生会开车这件事的。”
“……不，我觉得交警多少还是会在意的。”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这么长一段距离了，将错就错吧，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好孩子千万不要模仿。
没有驾照是禁止开车的，
这是绝对不能犯的错，
要牢牢记住。
“你刚才说你知道，那你说说看我要说的事是什么吧。”
“我来猜猜——”
不，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知道为什么还要猜，
就算猜也要在说之前想好猜什么啊，
你以为是抢答游戏啊。
“恐怕，你想讨论的事情是一直以来没有揭晓过，甚至提都没有怎么提到过的‘某个秘密’吧。这个谜团困扰我们许久了，现在，当事人已经全部在场，所以你打算一鼓作气把这个谜团揭开，是这样没错吧。”
“……啊，好像是这样……”
意外地正中靶心啊。
“我知道了，你想要说的事情是——在场两位女性内裤的颜色是什么！”
“没错，我早就好奇一直用银色来形容的帕萝丝是不是连内裤都是银色的——个头啊！我怎么可能要讨论这种事啊，你当我是白痴吗！”
为什么我要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讨论这种事，
我是变态吗，
“话说回来，我对她的内裤一点也不感兴趣。”
话刚出口，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断了，以及，脑袋上有点痒痒的，我伸手上去摸，摸到了一撮头发。它们被整齐地切下，在断口处有着一道光滑的切口，不难想象它们是被怎样的利器和干脆利落的手法切断的——恐怕只有怪物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不，也不是不感兴趣。”
好痛！
我的后背好痛！
就像是被尖锐的锐器戳了下一样，而且是那种为了防止大出血导致我的死亡而特意选好了角度以及力度，点到为止的一刺。简而言之，便是流血的折磨。
“那种事怎么都好了！”
我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坐在最后排的帕萝丝在搞鬼。我要是回头了，一定能看到她那双能够活生生吓死人的白瞳正一动不动地瞪着我。
“是吗？我以为少辉哥你会多少在意一下的。毕竟，帕萝丝她说不定是交代了自己内裤颜色，才从那个叫犬守魂的家伙手下平安回来的。”
“不，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吧……而且，就算发生这种事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非得对她的内裤颜色好奇不可…………喂，林鑫，你的意思——”
“——你是在怀疑我吗，人类。”
这次不是试探，也不是折磨。
银色的长矛将后车窗捅破，只有这样才能容纳它的长度。锋利无匹的矛尖停在林鑫的脖颈旁，只需要轻轻一动，就能割下他的首级。
这是直白的威胁。
“不——怎么会，本大爷只是在想，为什么那个叫做飓的家伙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我们。而且一路上也没有看起来像是追兵的人存在。发生这么古怪的事，按理说应该要找一个原因出来吧。我不是在怀疑帕萝丝，只是提出了其中一种可能性而已，仅此而已。”
“那么你这个假设毫无意义——听好了，那个装腔作势的小孩，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我想杀了她，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我想走，她更加不可能拦得住我。”
“诶——是这样的吗？要是这样就好了呢，真希望你的实力跟你嘴巴上说的一样厉害。”
“人类，不妨用你的生命来试试看我到底有多厉害吧。”
喂喂，
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难不成他们两个天生相性犯冲吗——这么说来，林鑫是当之无愧的中二病，而帕萝丝似乎也有轻微的“中二”倾向。属性相同的两人即便没有直白地意识到这一点，恐怕也隐约感受到了对方身上和自己相似的地方，然后，产生厌恶感。
快来人给这两个家伙的脑袋降下温。
“帕萝丝。”
“林鑫。”
就在事态愈发不可收拾之时，双方的监护人——我是指程华与曼多马——纷纷用轻声呼唤的方式阻止了两人进一步展开动作。
“哼——”
两人通过挂在前面的后视镜互相瞪了一眼，便谁也没在说话。
总觉得，这个团队的精神年龄普遍不高，好像有一半是小孩子。
只能寄托于曼多马拉高我们的平均年龄。
“好了好了，关于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们为什么轻而易举放我们走，为什么又不肯派追兵追击我们，非要个解释的话可以归咎为是我们太强大了。毕竟，‘迪尔塞斯’现存最强战力就和我们在一起呢。”
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解释怎么想也行不通。
他们怎么可能因为忌惮我们的实力，就放弃追杀我们了。
但是，这里就这样解释。
就把这句话当做真相吧。
因为我有更想知道的事情——不趁现在知道这件事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无法做出判断了。
“曼多马，我有事情想问你……你应该……”
“是曼多马先生。”
我没想到沉默这么久的墨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纠正我的发言。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曼多马这个老头。
“曼多马先生，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吧？”
这里就将就一下吧。作人要学会审时度势，墨莎是我现在唯一可靠的盟友，不能轻易忤逆她的意思，我是这样想的。
“如果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的话，我也枉活八十三年了。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不愧是年长者，即便不用说也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墨莎的内裤颜色是白色的，她不喜欢穿色彩太鲜艳的衣服。至于帕萝丝的话，她的颜色就和你想的那样，是银色的。她对于‘银白’有执着的追求。”
“原来如此，我想也是，帕萝丝在我的意料之内，而墨莎嘛，她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个头啊！为什么你也觉得我是要问内裤颜色啊！我对你家那两个一点兴趣都没有，恶搞给我适可而止啊！”
“曼多马先生，请不要开这种恶劣的低俗的无意义的玩笑。而且帕萝丝的脸已经红透了，您再这样下去，可能连我也控制不住她的暴走了。”
“臭老头你给我闭嘴！混蛋老头！不要以为你是队长的上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再不管好你那张嘴我就要呜呜呜呜呜呜——”
帕萝丝话说到一半便被坐在旁边的墨莎用手捂住了嘴。她眼里泛着泪花和怒意的表情真有意思，她果然是那种欺负起来很好玩的人——只要不被气急败坏地她杀掉就好了。
“哈哈哈，抱歉，一放松下来，我就忍不住想要开玩笑。”
没关系，我喜欢你的玩笑，至少知道了两个可爱的女孩子的内裤颜色。
……我是这样一个定位的猥琐系角色吗？
察觉到人物设定在崩坏的我，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与此同时则感受到了来自帕萝丝轻蔑的眼神。我好像被她发自内心地讨厌了，有点糟糕。
“李少辉……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对，如假包换，千真万确，我的名字就李少辉。”
“你想问的，应该是关于你手中那个U盘的事情吧——对于曾经收留了王倩的你来说，U盘里的一切都十分重要。”
曼多马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八十三年，
八十三年的人生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十分沉重，也十分漫长，
在这沉重而又漫长的八十三年来，这个老人恐怕经历了许多事，
所以，他才能一眼看穿我在想些什么。
“你想做的事情，我能明白。所以，现在，就让我这个老人家，来为你揭开从你们相遇开始，就一直缠绕着你的谜团吧。”
气氛很明显地变了。
这个老人通过特定的腔调，传递出特定的情感，让所有人都静下心来，屏息凝神地倾听他的话语。这是只有身为迪尔塞斯的领导人之一的曼多马才能学会的技能，是现在的我做不到的。
“李少辉，在开始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神……突然提这个干嘛。这可是个敏感话题，最近关于这种事查的挺严的，我可不想因为这样的擦边球就草草结束自己的人生呀。”
我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敏感的，
作为成年人，要谨言慎行，时刻注意自己的发言。
“不用想得太复杂。要是过于深入思考了，就本末倒置了。这里，你大可以理解为‘在人类之前，有着一批高级动物’，这个观点，你觉得怎么样？”
“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挺有意思啊。”
“不……不是有意思没意思，是问你‘相信’吗？”
“嗯——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我相信。在人类之前存在着比人类更高级的动物，好像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或许对那些研究文明史、人类史的人来说很难轻易认同吧，但对于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人来说，我更愿意选择相信。”
因为它们——能够被称之为“神”的高级动物确实存在过的话，对于生活在现代都市的我来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所以我选择相信。
更何况，
“眼前就有两个无论怎么看都超出人类范畴的怪物存在，我很难不相信你的话吧。”
墨莎和帕萝丝，她们两人已经无法用“人类”去形容，是已经脱离人类范围的“怪物”，说她们是超越人类的究极生命体，我也完全能接受。
听到我的话，
“哼，人……李少辉，没想到你挺有自知之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认可自己是比我们低一级的生物了啊。”
帕萝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连那双骇人的白瞳也变得柔和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