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看來我也幫不上忙。」
那是一副接下來會說出「我將以這條性命作爲無法達成使命的代價」的嚴峻表情。
被道歉的這邊反而冷汗直流,「對不起」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不,這也不是艾莉的錯,不如說讓你有不愉快的回憶真是抱歉。」
只不過對面的歉意看來完全沒有減少。
就客觀視角來看,這不就像是兇惡的男生在無理取鬧責怪善良的女生還逼迫其道歉惡劣的場面嗎,感覺上好感度會『噹噹噹』不停下降——事實上是有一個看著劣等人的眼神投向這邊。
「…………不可燃垃圾。」
意思就是光是垃圾還不夠,還是個無意義佔據空間的礙事垃圾對吧!
「不過不只是艾莉,連你也沒辦法啊奏!」
慌張帶強硬的轉移話題。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妖精嗎。」
「嗯,我覺得算是吧,畢竟是個美人。」
如果纖細的美貌是妖精族的固有特徵,那麽能把自己譽爲美少女,也確實是美少女的奏,被稱呼為妖精也不為過。
「你你你你突然胡胡胡説什麽啊笨蛋!突突突然就說是美女是什什什麽意思這個呆頭鵝!小心我電你啊!」
慌慌張張的舉起電擊槍對著空氣亂揮,嗞啦嗞啦的危險聲音經由空氣刺痛著皮膚。
之前颯林說過女孩子生氣的時候誇她一下會比較好難道是騙人的!?爲什麽比起剛才要兇暴這麽多,還有那邊那個始作俑者不要一副快要笑死的樣子!這一點都不好笑!
「哈……哈……哈……」
數分鐘后,舉著莫名其妙的兇器喘著莫名其妙的氣還有臉莫名其妙的紅的奏,終於停下動作。
「……哈……就算……本小姐……是妖精……也好,還是……哈……會妖精語也好,和那個孩子……溝通……是不可能的。」
「嗯,爲什麽。」
「那是因爲…………爲什麽要離那麽遠!」
「不,那個,心情問題而已,別在意別在意。」
遠離危險的野獸和危險的女人,是明哲保身的必備條件。By 淺·克爾。
一臉無法接受的表情,不過奏看來不像追究,自行接續了剛才的話題。
「理由的話,那個孩子恐怕是『迷子』。」
迷子,就像是三噸的黃金、五億魯爾的現金、超新星爆炸一樣。就算聼過,有著知識上的了解,一生當中也未必能遇見的東西。
如之前所說,拉米利亞是建立在次元夾縫之間的國家。當次元空間出現不穩定的時候,就會出現次元的裂縫,然後就會有各種雜七雜八古怪的東西會通過裂縫誤闖這個國家。「迷路之子」——通稱迷子,則是這個國家賦予他們的一個稱呼。眼前這個女孩,恐怕也是因爲自身的巧合和不幸而來到這裡的吧。
就狀況來看,這確實是最有説服力的説法,只是——
「目前還沒有證據,還是不要妄下定論會比較好。」
「你的眼睛是瞎的吧。」
明明不過是提出正論,爲什麽會被說過分的話,太沒道理了。
「奏同學指的是衣服對吧?」
而一旁偷聽他們談話(其實是被兩人的鬧劇排擠在外)的艾莉,看似捕捉到奏的意思。
奏對是艾莉指出這件事顯得不滿,還是不甘心的點了點頭。
淺把視線移向少女。
因爲蹲坐在地上,還有停止笑死行爲的颯林正在拐騙(安慰)少女,讓少女的衣服很大一部分都被擋住。不過從袖子的一端還是能看得出,那明顯是被稱之爲名族服裝一類的東西。精致而顯得複雜的花紋,只具有裝飾意義的多餘布料,都是凸現獨自文化的一種象徵。而這種象徵本身是通常是原自自身或對他人的祈願,如同聖職者一身白衣是祈願自身的廉潔,戰士勇猛而簡陋的裝備是祈愿自己的勇猛。
那麽這套綠色當中點綴著紅色的衣服,應該也包含他人的愿望吧——雖然淺看不出來那究竟是什麽。
「有什麽問題嗎?」
「你不覺得把連看這項功能都廢棄掉的眼睛,直接戳瞎會比較好嗎?淺。」
感覺是副隨時會執行絞刑的微笑。
「你對我也太苛刻了吧!」
「這麽一目了然的事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缺乏眼力啊!還是說缺乏的不是眼力是常識嗎!」
「結果你除了把我痛駡一頓之外什麽都沒有說!」
在連風聲都能聽見的森林裏兩人的對罵聲顯得格外清晰,仿佛連龍一事都被抛置腦后,兩人陷入除了互相傷害之外並不會產生任何益處的爭吵當中。不過就兩人來説,這種笨拙才是他們的相處方式吧。
而為這場無意義戰爭的畫下終止符,正是艾莉。
「淺同學,一般的妖精族在穿著上絕對不會使用紅色,我想奏同學想要表達的是這一點。」
「……是這樣嗎。」
「紅色是妖精族的禁忌,起碼居住在拉米利亞的妖精族是這樣,沒錯吧?奏同學。」
「啊,嗯。說的對。」
「?」
無法理解。對從剛才開始就迴避視線接觸,互相背對著的兩人,艾莉頭上蹦出問號的三連發。
畢竟羞恥心這種東西,是要注意到才會產生效果的奇妙東西。
「來自異世界的少女嗎,這樣的開展不是很有趣嗎?」
颯林面帶標誌性的爽朗笑容站起身,伸展著變得有些僵硬的身子。
「這已經是超展開了好吧。」
如果自己是觀衆絕對會吐槽「這搞什麽啊」——不如說作爲當事人的自己更想這麽喊出來。
「那麽你那近乎變態,不如說就是變態的行徑,結果怎麽樣?」
「只能說如你所見吧。」
原來如此,那麽這個瑟瑟發抖到連剛出生的小鹿都甘拜下風的模樣,就是成果了吧。
「需要我說聲恭喜嗎?」
「哈哈哈,謝謝了。」
對惡劣的玩笑完全無動於衷,依舊是讓人完全不羡慕強悍神經。
「我姑且問一句之後你打算……不,你還是別説了。」
淺突然看似頭痛的捏起眉間,用混雜著敬佩,恐懼和傻眼的複雜眼神看向颯林。
「我從來不知道你居然有這種興趣,明明是一副肉食係(二次元限定)的樣子。」
簡直是難以置信,不如說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感覺很有他風範的同時,卻又不符合他的作風。
「你該不會是超乎預料之上的超·抖M吧……」
「這應該不是在誇我吧?」
「廢話。」
淺用大拇指粗魯的往自己身後指了指。
「你啊,居然想在被核彈追逐的時候還帶多一個定時炸彈在身上,要不是瘋了就是單純的超變態了吧。」
或許是兩者都有,無限接近瘋狂的舉動讓淺忍不住這麽想。
迷子即等於未知,未知即是這個世界最爲恐怖的東西。可能會是極端的善,抑或是極端的惡,在打開之前裏面裝了什麽根本無從得知,或許連箱子本身就裝置了一堆陷阱。在生存率近乎絕望的現在還帶多一個不知何時會爆炸的危險品,已經是和自殺無異的愚蠢舉動。這種事情他應該很清楚才對,爲什麽——
「那可不一定。」
一直都顯得爽朗的笑容,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或許那不是炸彈,而是讓核彈停下的緊急裝置也説不定呢。」
「…………你有什麽根據嗎。」
「沒有!」
爽快到讓人傻眼的回答。
「雖然沒有根據,不過推測還是有的。」
嘆了口氣,淺示意颯林繼續說下去。
「之前會長說過吧,露娜保護區裏沒有出現過龍,是這樣吧會長?」
對颯林的確認,艾莉僵硬點了下頭。
是嗎,這傢伙原來打算來這一套啊。
「突然出現的龍和突然出現的少女,這真是的巧合嗎?你説是吧,淺。」
所以才說這個閃閃發亮的笑容很討人厭啊,那潔白的牙齒是什麽意思,是希望讓我在上面沾上滿滿的紫菜還是醬油嗎。
「這只是你的臆測……不,根本就是詭辯。」
「不過卻無法否認,對吧?」
「……嘁。」
沒錯,所以才讓人火大這個閃閃發光的漆黑混蛋。
所以才說,未知是世界上最爲可怕的東西。
把心思投放在深不見底的空中樓閣,最後讓寶貴的時間白白流失——這是他們現在最應該避免,通向毀滅的道路。
「既然這樣。」
對陷入沉默的淺,颯林把什麽東西抛了過去。
「用這個來決定吧。」
「……你是哪來的黑道啊。」
「不是很好嗎?至少眉間那裏看起來沒那麽辛苦了。」
「少囉嗦。」
那是一枚閃著銀色亮光的硬幣,一面是拉米利亞的國徽,另一面印有的數字是十代表著這枚硬幣有十魯爾的價值。當然,颯林把銀幣扔給淺不是爲了送給他,也不是爲了收買他,畢竟我的決心才不會因爲區區十魯爾而有所動搖……如果是一百的話還可以考慮一下。
「是正還是反。」
「我選反吧。」
「那我是正了。」
叮一聲,硬幣一邊旋轉一邊向空中彈去,當到達最高點的時候再次旋轉落下。淺在接住硬幣的同時把它按到手背上。
然後勝者與敗者的界限,被毫無懸念的劃分出來。
*
「沒想到你居然會答應。」
「還好吧。」
什麽叫還好。奏發出了這樣的嘆息。淺瞄了一眼這樣的奏。
「很意外?」
「也是。」
奏突然擺出一副鄙視的臭臉——那是颯林看到後絕對會忍俊不禁的表情。
「『簡直蠢斃了。』」
「……那是在模仿我?」
「很像吧。」
「一點都不。」
「然後自然而然的把硬幣收到口袋。」
「……才不會。」
「猶豫了呢。」
抓住那不自然的數秒,奏臉上浮現出壞笑。
乾咳了兩下,淺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又說了一次。
「才不會。」
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就是指這個吧。
結果就是被奏投以像是看著絕症病人,溫柔而充滿關切的溫暖眼神。
明知只是玩笑,胸口還是很痛。
「所以才會那麽做吧,看到你把接到硬幣毫無懸念的彈上去,我都嚇了一跳。」
「畢竟是老樣子了。」
像是決定遊戲軟件的優先順序跑腿的落敗者福利社戰利品的分配及其他種種。
「還以爲你很討厭那種做法。」
「要說喜歡還是討厭……是比較傾向討厭哪一邊啦,雖然也不是很討厭就是了。」
畢竟很方便。淺聳了聳肩。
奏微微低下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結果就把本小姐扔到了一邊……」
那是近似自言自語,卻確實無誤能夠傳達到淺耳裏的抱怨。
理所當然,淺是副被戳中痛處的表情。
「關於這個…………我很抱歉。」
「也是,畢竟你現在除了道歉以外什麽都做不到對不對?」
好刺人,那張笑臉好刺人!生氣了嗎?還是沒有生氣?看起來其實生氣了其實沒有生氣?還是看起來沒有生氣其實是在生氣?
「我很生氣哦,非常生氣,生氣到想直接把電擊槍插到你那幾乎化成一灘水的腦漿裏,看電解之後會不會變聰明一些。」
「……如果真做了,也只是一件讓人笑不出來的獵奇殺人事件吧。」
「也是。」
如同惋惜,也像是遺憾,奏嘆了口氣。
「當然,我不是不理解你們會選擇這麽做的理由。畢竟捆住核彈的鎖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失效。」
時間即是生命,這就是他們面對的現實。
所以利用那種方式來決定的他們,雖稱不上正確,卻絕對不是錯誤。
「只是,令人火大的事依舊令人火大,如此而已。」
這只是任性,只是無理取鬧,奏是最明白這點的人。通常來説,就算無法笑著原諒他,也不會生氣到這個程度。
最令她在意,動搖她情緒的,是另一件事
「而且最讓我生氣的,不是這件事。」
用近似冷酷的冷靜語氣奏開口道。
「之前的那場鬧劇,是怎麽回事。」
「……」
淺陷入了沉默,看來他也清楚究竟意旨何處。
「原本就已經很笨了,今天卻是無可救藥的笨。」
無論是對待理事長的態度,帶刺的態度以至走廊上的行爲,都和他平常的小聰明完全不符。
當然,自己那個時候也有失冷靜,居然選擇在走廊上和他搭話,明知道自己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引人注目,卻在那個時候忘掉了這件事。
為自己的愚蠢感到生氣,卻也對他行動的背後感到在意。
「……抱歉。」
「那種廉價且毫無意義的道歉,本小姐並不需要。」
虛弱的道歉,直接被擊飛到地平綫的另一端。
「想知道的只有一點——理由是什麽。」
「……」
淺奔跑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點。拜此所賜,印入眼帘的只有隨移動而晃動的短髮,和訴説著無聲的背影。
沒辦法,只好扔出王牌看看了嗎。
「和你以前把我頭髮變成金色,有關係嗎?」
「咕!?」
鋼鐵的背影一下子出現龜裂,一瞬間變回奏熟悉的味道。
「……你,你還記得啊。」
勉強擠出的反駁居然是如此無關緊要,不禁讓人嘴角翹起。
「欸,那當然。」
口氣裏隱含著顯而易見的驕傲。
怎麽可能忘記,對她來説,那是他和她少許,卻無比珍貴的回憶。既然他會這麽問到,是不是代表這份記憶對他來説只是無關緊要?這麽一想到是有點火大。
「到現在我都不明白,那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嗯……嗯。」
就像是被踩住痛腳的孩子一樣開始含糊其辭,不需要什麽特別的觀察力也能明白他在隱瞞什麽。
「要讓性格扭曲的你完全吐出來,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不過如果有一天你能和我說的話,會很開心。
「只是,希望你能多信賴我一點。」
這是謊言卻又不完全是謊言,包含著真心卻又不是真話,説服自己的藉口。
語氣有沒有顫抖,又沒有什麽不自然的地方——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早就被抛之腦後,意識的前方惟有那個人的身影。
那是短暫,卻比任何時間都要漫長的等待。
寡言的背影多出幾分無言的嘆息,前進的速度開始放慢,慢慢向奏靠攏。
然後用毫無溫柔體貼可言的粗暴手法亂摸奏的頭髮一頓。
「沒什麽你好擔心的事啦,笨蛋。」
做出吐舌頭的動作,淺再次加快速度。
察覺到發生了什麽是在數秒之後。
「這,這,這……!!」
面頰的溫度顯然易見的持續飆升,卡在喉嚨裏的聲音因爲過於急躁反而被卡住。
「這個大笨蛋!!!!!!!!!!!!!!!」
等喊出來的時候,淺已經逃離到數步之外。
*
「這個大笨蛋!!!!!!!!!!!!!!」
從後方傳來了大喊。
就知道的人來説是會心一笑的内容,不過多不知道的人來説恐怕是一句充滿敵意的話語。
背上的少女顯然是屬於後者。
「那兩個人無論什麽時候都這麽有趣呢……雖然這種時候還是希望可以安靜一些。」
他不在意襯衫被弄皺這點小事,只是如果處於驚弓之鳥的少女,因爲其他的刺激而做出更爲激烈的反應就有點不妙了。
「颯林同學,沒關係嗎?」
走在颯林旁邊的艾莉,相繼看了看少女和他。
「嗯,沒問題。」
帶著清爽的笑臉,颯林輕輕拍了拍少女的頭。光是這麽做,少女的表情會變得柔和些許。
「會長才是,沒關係嗎?」
「是的,體力有一定程度的消耗,不過還不到影響行動的地步。」
「不,雖然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啦,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臉上帶著微笑,颯林筆直地注視著艾莉。
「靠那種方法決定,艾莉會長真的覺得可以嗎?」
事到如今才問,連颯林也覺得自己很狡猾。
但正因爲如此,這是不能夠隨意擱置甚至棄置的問題。
細小的不滿會造成裂縫,裂縫會成爲隔閡,然後隔閡,就會變成足以影響衆人命運的巨大鴻溝。現在衆人因爲龍的出現而勉強粘粘在一起,然而少女這個不確定因素可能會使到膠水突然失效。在四人面最容易被切割出去的,就是和他們相處不到一個星期的艾莉。所以趁還有機會,無論是縫隙還是抱怨還是不滿,都要盡可能把他填補起來。
這也是,始作俑者之一的他,應該負擔的責任。
被問到的艾莉愣了一下,沉默一段時間。
「……其實,我不清楚。」
聼似是模棱兩可,敷衍了事的回答。但颯林知道這確實是這位少女認真思考之後,才得出的答案。
「只是,在那個時間點,我無法指責颯林同學和淺同學的做法。」
起碼我是這麽認爲的。用聼不出抑揚頓挫的清澈聲音,艾莉輕聲補充一句。
原來如此,不只是一個單純的「好孩子」……嗎。
理解到選擇背後的含義,也理解到做出選擇之後所應當承擔的重量。她所信奉的正義,看來並不如傳聞所說的那麽狹隘。看來自己不知不覺間,不小心小看她了也説不定。
注視著艾莉的雙眼,浮現出笑意。
「謝謝。」
「我認爲颯林同學沒有道謝的必要。」
颯林的笑容隨即變成苦笑。
與其説是冰山美人不如説是維納斯的雕塑,無論颳風下雨都毫無變化,恐怕就連面臨世界末日,也不會讓這絕頂冰封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
往旁邊瞄了一眼,發現對面也正往這邊看。
嚴肅的表情像是在斟酌什麽,緩緩開口
「剛才說的有趣是指……淺同學他們嗎?」
剛才?有趣?
過於突然的提問,颯林反應過來已經是數秒後的事。
被聽到啦。浮現的不是硬做出來的爽朗笑容,而是自然的苦笑。
該不會會長的耳朵比我還好吧,同樣不過是自言自語的想法從心中湧起,然後再度下沉。
「嗯,是啊。」
和奏不同,颯林乾脆做出回答,對他來説也不是需要隱瞞和保密的事情。
「淺本身就很有趣,和奏在一起的時候就更有趣了。」
回想著過去的種種,笑容裏開始混雜著些許竊笑。
「存在著矛盾卻很合得來,明明顯而易見卻無法察覺,這不是很有趣嗎?」
嗯,果然沒明白。
看到艾莉的樣子,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當然沒有解釋的打算,除了這關乎到他們兩人的隱私之外——
(比起別人解釋,自己察覺到的時候才會真正體會到那份樂趣。)
透劇是罪惡,是邪惡,是比七宗罪還要被上帝所唾棄的最終之惡。所以作爲崇尚善之人,是絕對不能允許此種邪惡之事。
「感覺颯林同學的笑容變得有些奇怪,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懂人情世故觀察力卻很敏銳,感覺和某人很像——就是那個以淺開頭以淺結尾的某個人。
「就這方面來説會長也很有趣哦,當然是正面來説。」
自己還真是愛壞心眼呢,明知道她不會明白卻還故意這麽說,説不定自己其實也是個S呢。原來如此,哥步倫發現新大陸也是這種感覺嗎。能和幾個那麽久遠的人共享同一種感情,人類還真是不可思議。
颯林在想著幾乎可以稱之爲妄想的無謂東西時,被他的話語給弄得一頭霧水的艾莉,也看似整理好了思路。
「雖然不是很理解颯林同學所指的有趣到底是什麽……實際上被人說有趣也還是第一次。」
這算是自嘲嗎?耳朵微微泛紅是害羞的意思嗎?怎麽說……簡直和玩大家來找碴一樣,某种意義上來說是很有趣啦。
「既然颯林同學認爲我很有趣的話,那就好。」
颯林立刻把臉背過去,否則無法忍住的失禮就會暴露出來。
那就好?真的好嗎?就算生氣也很正常的情況就用那就好來解決?被人覺得有趣真的好嗎?
長時間沉默會惹人懷疑,颯林還是盡力忍耐住笑聲開口。
「果然,會長真的是,很有趣呢……………………噗。」
只不過感覺完全沒有忍耐的意思就是了。
是嗎。艾莉回答的聲音沒有一絲喜悅或厭惡,如同直綫一樣平淡。
「話説回來。」
艾莉看了眼颯林,視線再次轉回前方。
「颯林同學到現在還是叫我會長。」
「那個啊。」
浮現出如同準備惡作劇的孩童般的笑容。
「我覺得『會長』這個典型的角色屬性不應該這麽隨便捨棄,而且叫會長感覺也挺不錯。」
如果淺聽到了絕對會吐槽「你這傢伙已經不止是遊戲腦了居然進化成ACG腦了,接下來會不會說出想到二次元生活還是想到異世界當勇者吧」。而自己絕對會回答是,到時一臉諷刺的淺表情立刻變得嫌惡的情景還真容易想象出來。
「是嗎。」
和剛才一樣無機質,聼不出感情的聲綫。
「雖然無法理解『屬性』是什麽,如果颯林同學覺得沒問題,我沒有意見。」
看似毫無變化的應答,卻存在這細微的不同,而掌握這種微妙的部分,可以説是颯林的特長——雖然對這個特長,他本人不是特別喜歡。
如果用數字來形容,第一個的「是嗎」是正負零,第二個「是嗎」則是負一。
幾乎可以無視,卻確實存在的負面。
原來如此。不必花上多長時間思考,颯林大概想到了理由。
不過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説,不是什麽需要提及的事,他便再次把它埋藏起來,以笑容代替。
「那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艾莉會長。」
「這邊才是。」
對能夠激起少女心的笑容,艾莉的反應也是依舊。這種新鮮的感覺,讓颯林心中的有趣指數再次標高。當然,是在艾莉不知道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