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这一个清晨,出门要比平时稍早一些。

非要说早,其实倒没早很多,顶多不过是从九点提前到七点的时候。

可即便如此,仓依千途中就下了电车,打算自那里开始沿着海岸线的方向步行去学校。

一个人行走在海边的小道。

细腻的阳光如雨滴般飘洒在身上,不会很热,这是早出门的甜头。

「哼哼哼。就算是我……想做的话也能享受到这点。」

纤弱的声音透露着女高中生小小的自得。

低下头,关掉了手机的屏幕。失去内部光的玻璃,因为就是出于那样的构造,握在手中便化作薄暗的镜子。

其中映出的是,女高中生的一张脸。

化了妆男生认不出的淡妆,前发的层次也精心打理过的女高中生的脸。

才刚对电话的另一边笑着说出『没事的』的仓依千的脸。

眼睑和眉毛都向下弯着。

怎么也没办法称之为有精神的脸。

「……」

将脸颊向左右拉着,做成更像是水母的笑嘻嘻的样子。

以前还好奇为什么要用上手呢。

刚才试着靠脸颊的肌肉牵起嘴角才发现,上面的嘴唇会像咬住下面似的向下抿,结果会露出仿佛委屈一样的奇怪的脸。——明明心情都没到那种地步。

太小题大做了。

「不过是出差而已。」

昨天晚上,仓依千的妈妈告诉她要出差大概一个月。

她家是有在做流行的快餐店的。还挺大的。到了要去其他县建立分店的地步。妈妈最近一直为了这件事忙上忙下,现在终于得去实地掌控状况。仓依千其实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来着,所以内心也并没什么不足。

没到要撒娇的地步。

……只是第一天会有点寂寞。

一个人,就会寂寞。

「嗯,没事的。」

呼吸到呛鼻的潮汐味,拿有手机的手自然地垂下。

仓依千盯着还未改变颜色的信号灯,它后头是一片湛蓝色的天空,像海一样。

到底是抱持怎样的心情呢……恐怕对于一介女高中生来说,很难搞清楚这抹毫无来由的抗拒感的真相,在那之前就让它沉淀在心里了。

信号灯还是不肯变色。

把手机收进书包,她贴着膝盖坐到防波提上,脱掉鞋和袜子。

越过防波提,就像从天而降般落在沙滩。脚缓缓陷入砂中,沙子如经火烧般微烫。但还未到要舞蹈似的跳着脚的地步。

「……真安静呢。」

能够听到自己的足音,和沙子让海浪濡湿的声音。

沿着海岸向前的女高中生仿佛成为闪着光的海的景色的其中一部分。

暂且,稍稍闭上了双眼。

失策的是学校的方向和太阳的方向是一致的。

贯穿了闭合的眼睑,和仓依千的发色很像的翠得在光中发白的日轮被描绘出轮廓。

过于激烈的太阳的光辉昭示着存在感。

闭上眼,也无从躲藏。

「唔……」

只得再睁开眼,像是要仰望海平线的样子那样从太阳逃开。

正因如此便率先看见了异物。

应该是看见吧?仓依千的物理并不好。听说过光的传播是比声音要快得多的,就像闪电会比雷声先到,所以觉得打破水面的身影大概在破浪声之前。

……要说为什么必须得靠零星的知识去判断呢。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啊。

至少当时,仓依千脑子里都被这个占满。

她有些抗拒,同时又有一丝期待。尽管自己也不知道,那心情意味着什么。

「哗啦啦。」

直视太阳的短暂失明退去,水花的声音也听进来。

在笔直的方向有人从海的另一边浮上。

与此相伴,似乎自脚底灼入全身的炽热都随着任性的海风一同,缓缓朝着那个身影的方向涌了过去。细而无声地,却有若枯枝下星火暗燃。

想必,憧憬『邂逅』也是女高中生的通病吧。

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没事吧?

憧憬邂逅本身应该算不上外遇。

以这种心境说服自己,仓依千故作轻松地边呆呆向海迈出脚步边抬起了头。

而后,她看清了濡湿的人。

那个刹那。

甩动长发的美人鱼。

出于海之中的比大海还要澄澈的女孩子。

女孩那与印象中的柔和截然不同,像在遗憾没能溺死般,泛着四分五裂的微笑的侧脸。

从脸一路滑落到下颚的水滴。

以及沉陷于初夏苍海中,盛开地漂浮着的亚麻灰颜色的长发。

——在她心脏的圆心,

沉淀下一颗说不清形状的赤色火種。

啊啊,就是那个瞬间。

要是好好坐电车去上学就好了,要是好好等信号灯没跑到沙滩上就好了。

不由得这样后悔。

如同胸部被海浪来回冲击肆虐着一样后悔。

不管是谁都好,希望能有人在身边缓解此时此刻的寂寞,同时却也卑鄙地希望不要动摇心中火热正盛的这恋慕。

她本来是抱着这样的心情,走进海里的。

然而,在那一霎。

全部都无声地烟消云散了。

「……没事吧?」

光脚被灼热的海水包裹着,仓依千的手碰触到、抓紧爱莲学姐濡湿的肩膀。

冷彻的肩膀。

「啊?咳……有人在?……喔,啊啊,是瑚汀同学啊。……咳。不小心咳到海水。」

就像真的没事一样露出害羞的笑。

就像差点溺死一样,不,是真的在差点溺死前大口地咳出海水。

「没事的,小事一桩啦。」

打算用一个笑解决掉所有事的爱莲温柔得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

不,早就不存在什么一如既往。

为了『睡美人』的事做了无数调查,喜欢的颜色,喜欢的书籍,喜欢的味道,所有的喜好与讨厌,所有的经历,整理了不下十本笔记本之多。

比谁都清楚爱莲学姐,本来有着如此的自信。

但,就在那个,

刹那的、瞬间的、一霎。

学姐那寂寞的、痛苦的,心情四分五裂般的微笑的侧脸。

只是那一撇就将全部都锤得无关紧要。

再也不存在一如既往。

而且啊。

「那才不是……『没事的』的脸。」

仓依千知道这张脸。

「……不用忍着的,疼的时候就说疼就好了。」

那一定是她知道自己知道的,恐怕和几乎欲言又止地什么也再说不出,而搭下眼睑目光移向没有人的所在的这个自己——

一模一样的表情。

这便是之后她会丢下奈奈纱的起始点。

4.

「真的不疼哦。」

「……喉咙明显说不大声音了吧?」

「我本来声音就不大来着。」

「诶。」

「说真的相信我啊!」

尽力叫出声音的学姐似乎是觉得暴露了不淑女的一面,不甘心地扭开头。

「爱莲学姐……也真够固执的呢。」

仓依千边叹息着晃了晃头发,边跪在沙滩上帮助学姐做好空水处理。也就是让遇难者口朝下,通过压住背部帮她排出呼吸道、肺部等位置的水。

吓人的水量都摆在眼前还不肯承认。

确实可以称之为固执。

「说是这么说,肯定没必要做到你那么夸张,绝对太过认真了。」

老实说,我对你的印象也颠覆了。——爱莲学姐有点小孩子气的以此为反击。

「啊……可能是遗传了这种DNA吧。」

对高年级的前辈硬上一整套的溺水救生处理了啊。

是和普通女高中生相去甚远。

没法否认。

「哈啾。」

乖乖赔笑的仓依千忽然猛地打了个喷嚏。

「哎呀,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真讨厌啊……」

她站起来左右晃了下身体,最后双手抓住裙子抖了抖,可以看到全身都沾上水了。

「……啊。」

还有,鞋和袜子。

仓依千不是到沙滩上玩而只是借着沙滩路往学校走。

她没像其他纯游客把鞋袜先放到防波堤上,一直都用没拿包的手拎着,去海里把爱莲学姐搀出来时都没注意。但大概是嫌碍事便给随手丢出去了。

包包倒是意外地有好好拿回来。

「还能找回来么……」

泄气地溢出小声呻吟。连自己都差点听不到,本以为也没人会听到了。

「好了,先一起找找看吧。」

但似乎有被听到。

明明爱莲学姐因为溺水后遗症,耳朵不太灵光。

接着察觉到彼此的位置,『啊,也难怪』地立刻就接受了。——学姐和仓依千的距离几乎接近于零,回过神那对祖母绿的大眼睛已在眼前忽闪,十分十分得漂亮。

「话说回来,以后下海玩的时候记得换上泳衣啊。」

聪明如她一开始就穿着学校的泳装。

竞技泳衣勾勒出姣好的身体,也让她得以从正面角度教育仓依千。

这可太过分了。

「我又没想下海玩。」

仓依千的话语的确有赌气的味道。

完全是被学姐连累的。这种话她却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不如说全都是赖自己。自作自受,自业自得,自取其祸,自掘坟墓,自投罗网,自甘其饴。

啊啊,为什么会弄到全身都湿透这种结果呢。

现在迟迟感到了相当不妥。

除此以外,一跳一跳的心脏,应该还包含了许多的心情。

其中最让人无法忽视,整个的暴露在最外面的是,学姐她穿了泳衣,这一事实。

换句话说。

就是爱莲学姐不是为了赴死而溺水的。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能心安。

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所以,对于接下来的内容她只记得——

「发什么呆啊?快来帮忙。」

泳装的学姐。

和,点亮了的心跳,和,不得不回家换衣而迟到。

除此以外就都毫无印象了。

5.

那还是仓依千头一次难以整理心情到如此狼狈的等级。

以往尽管搞不懂,始终仍会有某种余裕。

至少,不曾像这般手足无措地被挤压到只剩下一点空间,产生种无力顾及不太重要的事的束缚。

或者说,她才遇到真正的一见钟情吗?

因此……

午休的铃声响完。

奈奈纱一边和她聊着天,一边把椅子转过来,将便当盒放到她桌子上。

这之后,本来仓依千应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便当的话题,像个普通的女高中生一样互相打趣着、笑着,与朋友共进午餐渡过一段时光的。

从她们熟练的动作可以看出每天都这么做。

透过窗子窥视到去往旧校舍的学姐。

奈奈纱打开便当盒叫她的时候,仓依千才注意到自己的行动顿住了。她想要和平常一样开心地陪朋友吃饭,可她做不到。

「……抱歉,有点事情。」

无暇他顾的仓依千对笑着的奈奈纱丢下这句话。

拿着便当盒冲出教室,她悄悄地回忆起以前收集过的情报。

按照本子记载,爱莲学姐虽然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都在鸟笼上高中,平时却都是一个人跑到几个特殊的地点吃午饭。

比如操场后方的休息处。

比如学校的中庭死角位置的长椅。

而要走去旧校舍,那就一定是要去意外地会对学生开放的天台那边了。

「一直是一个人。」

为什么之前从没觉得奇怪呢。

缓缓地提高行走速度,午休的时候走廊人很多,但没费多大力气。

得益于专业的跟踪狂(Stalker)技巧,仓依千即使没有缩短了彼此距离的实感,最终必然到达统一目的地这事实,也令人感到有动力。

「啊。」

发现了爱莲学姐的身姿。

这才明白并不存在什么特殊的想法,只是想和她聊几句。

踩着台阶。每一步踩得很结实,总算凭借石头的力量和学姐来到同一水平线。

旧校舍的天台。

爱莲学姐正站在只要一步向前就能从楼顶跳下去的危险地方。

修建的时代不同的原因吧。

没有铁丝网,用来保护的只有简单的栅栏。

「……」

指尖不由得有些发木。

下一步呢。仓依千直到现在才紧张起来,她才知道原来开口也会这么难。都是之前没想好要说什么的错。那么,以前都是由什么话题开始交流的呢。

回忆起她们仅仅两次少得可怜的对话令人十分心痛。

更糟糕的是……全都是学姐照顾她。

为此,仓依千心虚地偷瞄。

没想到正好撞上被夏天的风吹动头发,回过头的学姐。爱莲学姐最初有颤动了下眼睫,明白了是仓依千,便放心地呼了一口气。

「什么啊,原来是瑚汀。」

这份安心让仓依千下意识的微微睁大了双眼。

脸颊在发热了。心脏处的火热,顺着快要失去反应能力的神经传达给全身。

「……爱莲学姐。」

大脑放空前自喉咙溢出熟悉的称呼。

仿佛一个信号,熟悉,她很喜欢的这两个字让声线往自然稳定。

不过,是声音太小了吗?

学姐似乎面露疑惑。歪着的头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学姐困扰的笑容里的含义,是她没能听到这纤弱的招呼没错了。

「啊,别太担心哦,我可没打算跳下去。」

听着逐渐靠近的温柔声音就知道。

「把人家当什么人了啊。」

仓依千没好气地边用手背擦着脸颊,边理所当然的来到爱莲学姐的面前这么说。

旧校舍的天台说是天台,也不过就相当于两层楼的阳台罢了。

哪里会有人突发奇想从这儿地方跳下去啊。

又不傻。

……除非心还会再跳得更快。

「学姐吃过午饭了?」

她先是轻微地晃晃鬓发摆脱这种奇怪的心境,才看似随意地开口问。

「还没呢。」

摇头说罢,爱莲学姐便眼神示意去入口旁边的长椅,

「正准备吹下风等清醒一下再吃。一起?」

落落大方地引着仓依千坐下。

没想到学姐发出邀请。不,毕竟仓依千双手捧着便当盒,注意不到才该说没想到呢。

所以,她心安理得地,以坦率的情感用力点头。

「嗯,一起。」

乏善可陈的两个字,『一起』,作为女高中生时使用的频率就很高。

但现在,正在以另一种方式咬进口中。

这种陌生也挺令人着迷的。

不过,

「……耳朵还没好?」

爱莲学姐溺水造成的左耳听力下降还没恢复。

认识到这个,一是仓依千对最开始招呼的声音有一些自信,二是按常理说,从学姐的位置来长椅该是坐到右手边,但学姐特意绕到了左手边才坐下。

「还差一丢丢。毕竟就是早上的事嘛。」

只是一个早上的事啊。

反刍着这说法,仓依千特意更凑近了爱莲学姐才微笑。

「也是。」

然后,两人一起打开便当盒。

交互的视线分开,对话向料理的方向偏移。这样普通女高中生的日常,倒也舒服。并且能给仓依千她们更多、更多熟悉彼此的时间。

知道自己,那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一切都正要由此开始。

而在仓依千刚刚夹起煎蛋卷时,爱莲学姐又想起来似的看向她。

「啊,瑚汀你该不会还担心这个才来找我吧?」

虽然有这因素。

「不是!」

但有真正想要对学姐说的话,所以几乎是立刻就否认。

想要知道早上的事,想要搞清楚那微笑,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又是为了什么溺水。

或者,比起这一切只是单纯想问……

问搅乱了心的那句话。

「咦?听上去有别的事啊?」

但是,彼此之间还过于陌生,也还未搞清这心情和对『和服的她』的差异。

至少她知道此刻仅仅是悸动尚未染上任何一个人的色彩。

还不便继续追问。

为此——

「是梦的事,关于学姐提到过的神殿。虽然在我的梦里看来,」

仓依千不禁搬出了『梦』的话题。

「它更像是病房。」

这样说。

6.

爆炸声的尽头。

宛如废弃的神殿一般的机械的遗迹。

配色主要为白色的室内,好几座注满培养液漂浮着光构成的武器的巨大水槽并列。

遗迹正中的一面浮现出庞大路线图般奇妙影像的墙壁之下。

有位周遭被无数漂浮的影像档案包围的少女。

她表情紧张地等着答案。

「……当时向你搭话的理由?」

她们一起努力到现在,拼命向世界展示着挣扎的模样。为了活下去,为了能被允许活下去,为了证明还存在于此而战斗,在这过程中建立了不输给世界的联系。

现在。临近最后的现在,少女却突然问起第一次见时的事。

爱莲似乎略感诧异,微微睁大了漂亮的双眼。

「嗯,为什么会邀请我呢?」

明明当时话都还没讲过。

见爱莲放下工作,少女,凛花伶觉得自己似乎变得紧张。

为此,她从球形的浮游椅上跳下来,面对面地握住爱莲的双手,拿出了仅只一点却也能称之为勇气的勇气,用晃动的眼光望着爱莲说:

「没错吧?星象馆还没到去揽客的地步,之后也有这么跟我说过。」

她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直在意这个。

世界的突变,让凛花没办法去想当时的事,无法回应自己的心情。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告白也只会让爱莲困扰,本应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再说的。

同时却总是在想,应该要怎样做才能与学姐更进一步。

——『太过认真』。

想来,也不怪学姐总这么说她了。

她现在仍认为如果不能将自己的心意赋予意义,即便一切顺利也无法继续向前。

怀着如此觉悟才问出口。

「……」

爱莲学姐却将目光移到其他地方。

「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诶?」

为什么。为什么?念叨起这个词令凛花不禁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心里始终纠结着这件事,却从没想过在意的理由。为什么呢。明明是真的怎样都无所谓的问题,仅仅是一个乏善可陈的起点。

为什么会如此在意呢?

「突然很好奇啦。」

一定,是因为她知道没有那天的邂逅,就没有现在这个为学姐改变的自己。

一定,是很清楚是那时的学姐让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

一定是明白那件事对自己的特别。

并且想着——

『如果对她来说也是特别的,那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为此,就算世界毁灭也无关紧要。

这样连大脑都被学姐占据。悄无声息的,凛花从未如此意乱情迷地,故作镇静地在爱莲面前屏住了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是为什么呢,因为你看上去像是懂很多的好孩子……吧?」

之前似乎也有人这么评价过凛花,难道任何人眼中,自己都是这幅样子的吗?

血液的流动僵住了。

心因此麻痹,一时无法完成呼吸的恢复。

痛苦吗,迁怒吗,又或者是失望,渐渐扭曲了显得有些慌乱的学姐的轮廓。

但这全部都和学姐无关,纯粹是她的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自作自受,自业自得,自取其祸,自掘坟墓,自投罗网,自甘其饴。

……挥舞着完全客观的力量。

身体重拾知觉。

「嗯……」

松开了握住的双手。

「真好啊。可算得到答案了。没事了。」

有好好做出『没事的』的脸么。

自己的声音,简直不像是从自己的口中传出来一样遥远、空洞。

「唔,那就好。」

哪里?

「今天的天气仍然不错呢!」

「嗯嗯。」

这可是遗迹里面哎,已经多久没见过外面了啊。

不如说,原来真的有人会在天气话题里说『今天天气仍然不错 』啊,虽然是自己。

不能再放任,放任自己的声音。

不能再放任它们像这样以不同的角度交织缠着自己不放了。

「啊,区域数据的解析……看来关于『门』,就算只凭我的水准也能向下进行了,只不过速度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慢点。我得先离开处理一下!」

抱歉呢,爱莲学姐。——这样说着,凛花向学姐低头致意一下,就想要事不关己一样从那些无意义的话语中逃离。

不应该擅自期待的,『特别』什么的。

如果没想去问就好了。

「等等!凛花。」

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这一刻叫住自己的爱莲学姐。

立刻就回过头去一定是身体下意识地反应吧。

视线相交后的沉默又是为何呢?

「啊……嗯。」

捉住了她的手腕的学姐,是为了什么才会捏得那么、那么紧呢?

「我、我是想说,在数据中找到了『关于地面上的人被吸收后消失去哪里』的相关资料,还有与之相应地这个。」

搞不懂这些,所以也搞不懂学姐略为困扰的笑。

却肯定知道这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

「标签是、法语和德语的……『梦』?」

学姐当时想说什么呢?

「还有,这个堪比一个城市级别大小的像是游戏资料的构造物,不觉得很像吗?」

没有自己想象中客观的凛花无从揣摩。

她如同顺流而下的木桩,沿着爱莲学姐的话语转过身。为了怎样都好的世界,指向那副原本意义不明,如今看来,还真蛮接近于游戏的线路图的墙壁。

有种中奖了的预感。

竟然歪打正着的在这个时点找到重要线索。

没办法了。

……姑且先把这心情放放。

她叹息着,对感叹『你连这都认识啊』的学姐抿唇。

「……总不能一无所知吧。」

这可是在拯救世界。

这可是在……拯救有你在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