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开另一部分的书信,这让我后悔知道了那些禁忌的知识。

……

  那些在黑暗中追击的怪物被我死死地阻隔在坚固的铁门之外,它们还是仍不放弃,用残破的身体进行以卵击石般的撞击,借此所托,我也终于能够从小小的观察口中看清楚怪物的全貌。

  这是何等让人诅咒的怪物,简直就是肮脏、畸形和蛆虫的混合体,是一具凄凉不堪的恶鬼的残渣。只能从修长的四肢和带有稀疏头发的大脑上能够勉强看出他曾经是人类,它那腐烂的、脓汁流淌的身体和破洞的翅膀,只能被当做宇宙垃圾一样,投射进疯狂的宇宙后永远的冰冻隐藏。 

  这让我庆幸,自己能够幸运的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找到隐藏在阶梯左侧的房间,并当机立断且迅速的锁死铁门,否则等待自己的恐怕是成为它们的一顿饱餐,或者是他们的玩物,这让我不断诅咒它们。

   在屋子中闻到了一种类似于尸体腐烂的恶臭,我打开手中在逃脱时被关闭的电灯,环顾四周发现这曾经是一间实验室,在中间摆着一张被各种不知名仪器所围绕且沾有暗色血迹的实验台。靠近墙壁的地方倒放着不少带锁的铁柜子,珍贵的记录和书本现在都散落一地,似乎发生过什么紧急的、不可预测的事情,让屋里的人员全都慌张的撤离。屋中的摆设和地板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轻轻活动一下都能激起无数的灰尘,能够猜出这里废弃了很久。

  靠近一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在透明的、灌着神秘液体的容器中泡着一个比通常人类更大一点的大脑。以及一具内脏和肌肉已经彻底腐烂,完全暴露出骨头并被用绳子紧紧固定在台子上的尸体。透过肋骨能够看到无数的蛆虫在上面钻进钻出,恶臭就是由具尸体发散出来,我强忍着恶臭,捏着鼻子继续观察。尸体旁放着沾满血迹、手臂长短的斧子,在实验台周围有各种被指甲摩擦过的痕迹,旁边它的头骨也发现了斧子的劈痕,这一切线索都不言而喻。仔细观察一下发现容器似乎有单独的电源一般,底部的指示灯还在进行工作,被完全封闭的大脑上的神经还在微微地进行活动。在容器的顶部放着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里面夹着厚厚的一层4A纸,第一页白纸上面用秀美、漂亮的花体字写着文件的名字——《探寻梦海手稿》以及在右下角所签署的那个名字——史密斯.赫克拉!

                    ……

   4月30日,我们雇佣了一些粗鲁、不怕死又没什么文化的雇佣兵,组成10人的探险队,乘坐三辆汽车一辆货车于当天下午来到了奔宁山脉附近,在车辆无法行走的斜山坡上下了车,让每个人都准备好必要的物资、装备和枪支,锁好车门后一头钻进了暗无天日的森林中。奇形怪状的树木上垂挂着令人作呕的寄生藤,而寄生藤又被红紫色的真菌腐蚀,再搭配上脚下湿漉漉、黏腻腻到恶心的土地,衬托出一种抑郁的气氛。队伍也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每个人都闷头赶路无心说话。大约走了几英里后,在太空中月光凄惨惨的照耀下我们来到了山脉深处,随处可见的是各种残桓断壁和一堆堆巨大的石头,隐约可见的是一些舞动的鬼火。

一些疯狂的部落正集聚在这里,击打着沉闷的手鼓,吟诵着令人胆寒的咒语。这正是我们的目标——卡萨伽人。卡萨伽在古语中意思是沉睡,这个部落据称可以在清醒的做梦并且再次的进行梦中梦得以来聆听“神”的低语,研究并解剖这个种族可以突破实验时的瓶颈。我们拨开短树丛的遮拦,更接近声音的来源,直到能够看到那些赤裸着上身,戴着高耸的羽毛发饰,脸上和身上都画着奇特、恐怖纹身的一些落后的部落人,围绕着一座由炽烈篝火包围的巨大石像,在干燥的平原上肆意扭动、跳跃、摇摆。领头的一位年迈的老人在带领着衣着不同的中年人嘶哑吟唱着崇拜神明的咒语。

“耶——科普卡——瓦剌吗——希卡洛拉——布鲁塔”

  回响的声音就像驴嘶鸣一般刺耳,这是只有疯子才能欣赏得了喧嚣的、刺耳的吵闹声。我们注意到篝火旁竖着三个木头的架子,捆绑着赤裸裸的两男一女,似乎是这一家三口都成为了他们贡献给神的祭品。其中两个大人的脑袋已经被它们用残忍的手法砍去,中间的小孩子已经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他的死活。疯狂着歌颂声渐渐地停了下来,老人呼喝一声,一个壮年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斧子逐步靠近被当做祭品的男孩。周围跃动的族人再次疯狂的尖叫起来,声浪一阵阵冲刷着藏身的树木,仿佛如同地狱一般的树林里,刮起了来自深渊的风暴。

年轻的普卡被疯狂所感染,被恐惧所支配,发疯般的嚎叫着,端起枪瞄准了那些发疯的人群,“砰砰砰”三声枪响。在子弹射入肉体的声音后,随后响起的是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愤怒的哀嚎,像野兽般的吼叫撕破了夜空。数十名令人作呕的狂欢者它们拿起了微微发红的、令人眩目的仍沾有火光的木棒,嗷嗷叫着义无反顾的跑向发起枪声的地方。那无法描述的喧嚣和混乱场面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有人奔逃,有人开枪,有人挥拳乱打,最后在受伤了几个雇佣者外,我们活捉并捆绑了七八个疯狂的部落人,其中包括特意留下的那个领头老者,剩下的要么被击杀要么逃跑了。吩咐好雇佣者关押好它们后,我有机会观察后巨大的石像到底雕刻着什么。

   魔鬼!不!比魔鬼还要可憎,还要堕落,这一定是邪神!!就像是两个大脑被强行无缝的混杂在一起,褶皱见是无数恶毒的、细长的眼睛。在底下生长着成百上千条巨大的触手,在两侧是巨大的吸盘,顶部则是布满锋利的利齿巨嘴,巨大触手像是缠绕在巨大城市的顶部。触手上的张开的巨嘴对准天空,像是在愤怒的咆哮和无声的咒骂。

   这太过惟妙惟肖,直让我震惊于雕刻者的鬼斧神工,或者这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雕像,而是某种被石化的怪物,它正在用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和其他亵渎者……

我连忙打消了自己那种疯狂的念头,忽然看见石像顶部那血盆大口中还摆放着一个血淋淋的大脑,便大胆的伸手拿了下来,手中的大脑还仍有温度,并且在失去了身体的供给后,还在剧烈的活动,直接从我手中跳了下来,似乎成了某种生物一般。被恐惧支配的我直接一脚踩了上去,顿时感受到了液体在脚下爆开,一个踉跄靠在了背后的木架上,这时才想起背后的男孩。在确认他仍然还有呼吸的时候,我便吩咐把黑发的男孩救回去。 

   我来到了被抓的老人面前,尝试用英语和他交流,出乎我意外的是,老人勉强的可以听懂一些句子。我询问他一些简单的事情,知道他叫布鲁姆,是这个部落的祭司。后来关于这个部落信仰的事情和部落总地的地方,他一脸慌张的沉默无语,知道暂时问不出话后,我们便结束了这一段紧张、疲惫的旅程。    

我们回到了地下基地后,把他们交给专门的人员审讯。很快就得到了我们想要的情报,据布鲁姆所言,他们所崇拜的是一种远古时代人类还未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生活在最初的地球上的生物。那些一部分的神明被外来神明所击败,但是神明诞生于连死亡本身都会消散的宇宙虚空,就算同样是神明也不能杀死神明,所以外来神明只能把他们封印在地底下,封印在深海里,封印在冰川中,甚至有的被封印在人类所不能理解的空间中。但是即便如此,被封印的神明仍然可以干扰外界,其中被称之为希卡洛拉的神明可以直接把信徒拖入自己的梦中世界,进一步聆听神明的教诲。神明说只需等到群星归位,星星的力量可以冲破封印,那时候只要信徒高声呼唤咒语,耶——科普卡——瓦剌吗——希卡洛拉——布鲁塔(耶,吾主之真名希卡洛拉)。

而他们主动进入梦中梦直面神明的方式主要是靠从梦境中所带走的一个黑色吊坠,那是人类所根本不能直视的东西,哪怕看一眼就能发疯。而那件东西被永远的保存在他们部落的主要聚集地位于北极的黑撒城之中……

   我注意到以下关键词,北极、黑撒城、希卡洛拉、黑色吊坠。这让我联想到我那个在北极科考队工作的父亲——布鲁克.赫克拉,他曾经所讲的冒险那座城市正是叫做黑撒城,他也曾经带回来过一个黑色的吊坠,直到今天他回忆起那次冒险仍然会是瑟瑟发抖,不断念叨着“请求希卡洛拉宽恕”等字样。这一起都仅仅是巧合吗?

             ……

 手稿第一部分到这里结束了,感觉知道了不少秘密,也更加让我一头雾水,猜测第二页就要进行高潮的时候,却听到了铁门变形的声音,那些扭曲的怪物在我阅读手稿时,也是在不知疲倦地撞击着铁门,渴望撕裂肉体的声音,期望湿淋淋的鲜血是它们行动的唯一动力。我知道铁门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得逃!但是往哪里逃,唯一的门被怪物堵着,屋子中也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铁柜子虽然结实但是只能外面锁。在生死关头,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作,直到我看到倒放的柜子上面那个被打开的通风口。

    果然不出我所料,铁门没有撑到一分钟,怪物迅速的冲进屋子中想要寻找猎物的踪迹。他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甚至把每个倒下的柜子都重新立起来,痴愚的怪物并没有抬头看一下透风口。但是仍然没有放弃的迹象,还在不在寻找我所在地方,果然那如同米粒般的大脑只会简单的思考。

  我担心太过靠近洞口附近难免会被发现,不自觉的往里面退了退,但是不料就是这么一丁点的、衣服和铁皮进行摩擦的声响,那些听觉灵敏的怪物瞬间就已经判断声音发出的方向,发疯似得跳起来,扑扇着漏风的翅膀,想要进到通风口中。害怕被抓、恐惧死亡让我更是爬进更里面,希望能够找到出口,从中尽早的逃脱。

   然而最尽头是一个向上非常高的九十度角,并且还有一具被撕烂的尸体也保持着向上攀爬的动作。但是光滑没有任何抓手的通风管道,人类怎么可能徒手攀爬上去。但是后面愈来愈近的声音,迫使我必须和那个尸体一样,做一次无功的努力,因为在怪物面前人类真的是那么的可笑和弱小。

   我已经能够听到它们粗糙的舌头舔过嘴唇和他们的翅膀和通风管道摩擦的声音了,它们迫不及待的想要能够碰到我,就如同那具尸体一样抓住之后再被撕烂,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直到我碰到了尸体上的某件装饰物。

令人颤抖的、仿佛有无尽重量的书信到这里的一部分已经完结,我看到纸张被撕掉了最重要的一部分,后续也消失不见,似乎就连当时的父亲也不想让那些恐怖,无形的、不可理喻的怪物出现的在认知中。但是他绝对不应该在信封的留下那条吊坠,它所带来的意义是我不敢想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