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怎么就阴差阳错地,身边就多了一个徒弟呢?
先生瞥了一眼枕着草地睡得正香的迎儿,不禁又开始在内心里默默叩问。当然,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徒弟从何而来,倒不如说前因后果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得多。或许只不过是因为独行了太久,尚未习惯身边多出了一个人的感觉吧。
那时在客栈,一壶龙井过后,先生翻阅起了徐二娘递来的悬赏簿。
衙门成捕头,报酬,五百两。
这个太少。
商行金会长,报酬,两万两。
这个太难。
陈家村头的老母鸡,报酬,五十文?
……
付员外家的大少爷,报酬,绝世美女一名。
有意思了,更像是噱头的报酬,这样的单会有人接吗?
先生又往后翻了几页,反复数次过后,还是翻了回来,对着付家大少的悬赏几行文字的每个笔画,仔细观察起来,徒劳地想从笔墨字迹里看出些许端倪。半晌,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撕下了那页。
徐二娘接过那页,顿了片刻,又迟疑地瞄了先生两眼,最后若有所思,微笑着将目标的资料交给了他。
只是万没想到,所谓的「绝世美女」,正是付家纳的新妾迎儿。更没想到的是,发出这个悬赏的人,也正是作为报酬的本人。
那晚,从付家宅邸出逃后,先生拉着迎儿一口气跑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一片树林里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头顶的银盘已经升上了半边天,照得迎儿脸上豆大的汗珠晶莹剔透。
迎儿不自持地对着天空放声大笑起来,先生也跟着笑出了声,只不过他的笑声比起迎儿,要生涩得多。
「这下我该怎么办呢?再回去是不可能的了,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呢。」
迎儿故意把话念得抑扬顿挫,而先生也索性顺水推舟:
「那么,我收你为徒如何?往后,就跟着我吧。」
「诶?明明方才才被一路追赶到这,差点成了刀下亡魂,跟着你,很危险吧?」
「唔,只是提个建议。不愿,便作罢吧。」
「啊,我愿意我愿意!那么迎儿实在精疲力竭,不能拜师礼了,还请师父原谅。」
「无妨,为师,也没力了。」
先生,一直很清醒。那时候自己的心境,先生应是琢磨得很透的,无非就是遇到了一个好看的女子,想将她留在身边。当然红颜祸水的道理先生并不是不懂,切不可对一个人动情,作为一个杀手,他对此的理解更是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