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艾斯缇西空港可是占据了这个城市四分之一强面积的广大区域,而艾莉卡却只有一个人,总不可能拉网搜查整个港口——那么从什么地方下手呢?现实的问题很快就摆在了艾莉卡的面前,只是刚刚步入港区的范围,她便不得不喝薇拉再度讨论起第一个麻烦来:“就算从一变成了四分之一,但是难度根本没有减少多少啊……”
“不管怎么说,先去码头上问问吧?艾莉你不是老佣兵嘛?总该认得一点出入荒弃大地的运输船主吧?”对此薇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两人只能以私人而不是官方的身份来进行调查:“没办法的,只能老老实实一点一点问了……”
但这可是非常辛苦的工作,整个上午,艾莉卡在港区北部的营业区里东奔西跑,把和Witch佣兵社有过合作关系的私人串珠问了个遍,可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以及“没什么奇怪的东西”。从朝阳初升的早晨一直忙碌到中午,艾莉卡尽管累的气喘吁吁,可依然没有弄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拖着不那么疲惫的身体和厌烦的心,她又推开了另一家船运公司的门,这是最后一家了,她不知第几次的这么想到,勉强向负责招呼生意的文员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呃,我不是来租船的,我是来调查……”
“调查最近港口上有没什么奇怪的事情?真没想到艾莉卡小姐您竟然干起这种事情来了呀。”艾莉卡的话音未落,航运公司的船主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的话勾起了艾莉卡心中的怨气,让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点难看:“这事怎么传这么快?”
“因为艾莉卡小姐平时给人的感觉总是帅帅的,很厉害很能打的啊,怎么会干这种私家侦探的事情呢?”一名雇员抢先这么说到,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却没人能了解艾莉卡心中的郁闷。她烦闷的挥挥手,打断了女孩们的议论:“那你们到底有没有有用的消息啊?”
女孩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给出的答案还是“没有”,这让艾莉卡的心情更加糟糕了。要这样去找的话再找一百年也找不那些怪物藏在什么地方吧!她不由得在心中大声抱怨起来,而耳边也很快传来了薇拉忧心忡忡的劝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要不换个思路试试?”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就在艾莉卡这么想到的时候,忽然一直都没有再发话的船主忽然插嘴进来:“要是说到怪事的话……其实也不是没有。我想想……大概是一周之前吧,我喝醉了路过西南边的大宗商用码头,正好遇到一个集装箱船卸货——不知怎么的,我就感觉它正在卸的那个货箱轻飘飘的,还有声音传出来……现在想想这事情可真奇怪,那个集装箱好像是个小公司的,不装满就发货,她们难道压根就不想挣钱了吗……”
周围的少女们又是呀是呀的附和了起来,也有人好心提醒其他人对于“厉害的艾莉卡小姐”来说这说不定根本算不上什么怪事——或者不是干这一行的艾莉卡小姐根本不懂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因此她们并没有察觉到艾莉卡的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她不动声色的将船主的话转述给薇拉,接着问道:“你觉得如何?”
“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集装箱。”薇拉评论道:“但是这技巧有那么一点拙劣……你不觉得么?”
“拙劣……好像没有吧?看起来是很高明很天衣无缝的招数?”匆匆走出船运公司的艾莉卡耸了耸肩,她不是船运业的业内人士,也从没有思考过类似的问题:“开箱检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那些家伙都会隐身啊。”
看起来,只是凭感觉作出判断的薇拉这次被艾莉卡说服了,她小声嘟哝了些什么之后问道:“那么接下来你要去商业港调查吗?”
“嗯,不过我准备先吃点什么。待会儿再联络吧。”艾莉卡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兀自点了点头,接着便暂时中断了数据链通信。而在自护军大本营的医院里,松了一口气的薇拉也摘下了耳机和耳麦,望着窗外的天空用力伸了一个懒腰:“唔嗯~~~~嗯?”
天空不知何时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云气,窗外吹来的风也有点湿润。抚摸着被风亲吻的脸颊,薇拉下意识地喃喃自语起来:“啊……要下雨了……”
是不是要提醒艾莉一下呢?虽然这么想,但是薇拉回头看向通信机的时候却显示着“终端离线”的字样。艾莉卡大概是不想在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吧,薇拉无奈的耸耸肩,放下了又拿起的耳麦——正在这时,床铺上的刺客少女忽然发出了细弱的呻吟。
“怎么了?”薇拉连忙凑了过去:“是不是要什么帮助……”
“妈妈……杀了你……妈妈……”
“……啥啊?害怕的叫妈妈了?”愣了好一会儿,薇拉才挤出这么两句话来。但随着淅沥沥的雨声响起,刺客少女那表意不明的呢喃变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看着窗外模糊了视野的雨幕,薇拉不禁忧心起来:不知道艾莉现在怎么样了……
“唉,”她很快就知道了艾莉卡最真实的感想。尽管没有外接麦克风录制的雨声背景,但是只从好伙伴的声音里,薇拉便可以听出绵绵细雨带来的哀愁:“我讨厌下雨,特别是这种绵绵细雨……”
“顺便也讨厌自己为啥没带伞,对吧,对吧?”薇拉笑嘻嘻地回答,同时将手中的蜜桃茶饮料一饮而尽。只不过她的调侃并没有让艾莉卡笑起来,独行在人影稀疏的港口大道上,她现在的心情比天气更糟糕。更何况,这样的细雨总会勾起回忆,特别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而这又反过来让艾莉卡的心情变得更坏。她环顾四周,街景已经从五光十色的招牌变成了死气沉沉的仓库墙壁,这里是艾斯缇西商业港的大型仓储区,隔壁就是规模排在世界前列的艾斯缇西商港,它肩负着这个面积不大的城邦国的经济支柱,每天都有几百艘大小运输船在港口装货卸货……
然后我要从这么多装卸货物的船里找出一个箱子,天哪。光是想象这件事情就足以让艾莉卡头晕目眩。而回头看看那十几米高的自动仓储配送中心,这样的感觉就更强烈了。艾莉卡不禁喃喃自语:“这简直就是关押米诺陶诺斯的迷宫……”
“而你现在连一个线团都没有?”通信链另一头的薇拉冷不丁的发言道,这句话让艾莉卡皱起了眉头:“对,没错,克里特公主大人,找线团是你的工作不是吗?”
通信链另一头的薇拉立刻故意装出害羞的样子,说起“哎呀好害羞人家才不是公主不过是也不错啦”之类的话来,不过对于更重要的找线团工作,她也只能以顾左右而言他来回避。最后,在艾莉卡佯装生气的逼迫下,薇拉终于给出了自己的回应:“就算你这么说,但是黑猫女现在还睡着……自护军方面又不会提供协助,我也没什么办法呀……”
“……说的也是,唉。”艾莉卡也只好唉声叹气。这种憋屈的跑路调查根本不是她喜欢的工作,心中那属于猛虎的灵魂不断地搔挠着困于无聊现实的皮囊,好想找人发个火……
“要不然你干脆去港口的管理部门问问?”
“问你个头啊!萤那混蛋都说了不会管这事情了,你叫我个平民怎么问啊!”啪叽,艾莉卡最后的爆点被薇拉一脚踩爆,殊不知薇拉这次可是正经的向艾莉卡提出建议。她被艾莉卡的怒气弄得莫名其妙,却又无从辩驳。支吾了半天,她最后只能这么说道:“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吧?再怎么样也要碰碰运气……”
“唉……”不知是今天第几次的,艾莉卡再次叹气起来。为了避雨她已经启动了全部的武装形态,可仍旧有一些雨水渗入装甲的内侧。她就这样身披灰色的迷彩装甲蹒跚在商港大道上,像极了徘徊在港口的幽灵……可恶。
因为雨,又有似曾相识的记忆浮起来了呢,艾莉卡用力甩甩头,将五年之前那段关于死里逃生的记忆重新压回心底的角落里。但那些回忆唤起的某些预感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消解,不知为何,艾莉卡感到了危险的气息……
但是为什么?艾莉卡不禁沉思起来,试图梳理现在所知道的所有消息:一群会隐身的恐兽,一个猎杀恐兽的杀手,一个也许是阴谋也许是追踪的故事……
这是它们回来的先兆吗?还是另外一个故事?站在港口管理局大楼的门前,艾莉卡决定将自己的思绪暂停在这个地方,不管是两个答案之中的任何一个,只要将那些恐兽从城市里抓出来消灭,就再也没有什么“然后”了。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以一名平民的身份,要求艾斯缇西的一个政府部门协助她……
“请问是艾莉卡·魏特曼小姐是吗?我们还以为您在仓库区里迷路了呢。”一位穿着黑色西装套裙,打着一把银灰色折叠伞的少女出现在艾莉卡的面前,使她的表情从烦恼转变成惊讶:“虽然不知道什么缘故,但是萤将军特许你调用港口的货物存储记录。您是又接受了自护军的委托吗?”
“啊——啊,大概吧,大概。”艾莉卡支支吾吾的回答,尽力没有让心中的惊讶表现在脸上。同时,她私底下惊奇的向薇拉发问:“这是怎么回事?!?!”
“啊……刚刚萤将军来了一趟,看望了一下黑猫女。”薇拉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于是我就发了点牢骚。”
……虽然很想说干得好,但是却微妙的觉得这混蛋才不配这句话,怎么回事?艾莉卡有种用力猛拍额头的冲动,只可惜现在可不是时候。她坐在自动装卸系统的控制台前,查找起浩如烟海的装卸记录……有了。
一个不知名航运公司的货箱,红色,标称货物是“船员私人行李和邮包”,装载状况是“轻载”“未固定”和“重心不平衡”。毫无疑问的,这就是艾莉卡的目标。她此刻的心情既兴奋又不安,连与薇拉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找到那些家伙了……阿辽莎怎么样了?”
“还睡着——你真的找到那些怪物了?”
“是的,我想。”艾莉卡兀自点点头,下意识地,她摸了摸胸口的武器模块,深吸一口气:“我已经确定了货柜的位置,也已经和港口的警卫打过了招呼……你现在能来汇合吗?我不太擅长监视,蹲坑之类的……”
——饶是这么说,但是艾莉卡此刻却无法期望薇拉能够赶来,毕竟掌握这件诡秘事件真正密钥的少女现在仍然虚弱的沉睡在病床上,而那些恐兽可能随时潜入夺取她的性命,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的出现,薇拉现在只能负担起保镖的职责,阿辽莎一刻不醒,她恐怕也一刻都走不开吧。
薇拉也是这么回答的,不过她随后仍然拍着胸脯保证,等阿辽莎醒了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但那得到什么时候呢?尽管薇拉言之凿凿而艾莉卡也明白她一向言而有信,但是现在的情况却跟个人品行搭不上关系,艾莉卡能够依靠的,依然只有她自己。
再加上这雨,这敌人,这宛若迷宫和废弃之地一般的仓库,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过去。低头看向自己灰色的手甲,艾莉卡忽然感到一阵恍惚,掌管闭锁回忆的开关一次一次被拨动,五年前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还一次比一次的清晰。胸中熊熊燃烧着的恶劣预感,此刻也燃烧的更加炽烈,更加灼人……
“艾莉卡小姐?”
“啊,没事,我在回忆仓库号——13号,对吧?”艾莉卡转头问身边的港口管理中心负责人,尽管仓库编号相当不吉,但是此刻的艾莉卡却没有注意到这种小事的余地:“另外,请对我来过这里的事情保密,那么再见。”
说完这些话艾莉卡便转身投入雨幕之中,她的目的地是一个巨大的集装箱综合储运仓库,由一个三十人的守备班负责保安工作,虽然已经被下了封口令以及无视艾莉卡和她的同伴侵入之事的命令,但是关键问题在于,这些人会不会正被恐兽监视着呢?而仓库星罗棋布的闭路电视监视系统,会不会也被恐兽侵入了呢?一想到这些问题艾莉卡就不禁头疼,头疼着头疼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仓库用于送入集装箱的货物出入口。那是四个一组的硕大通道组,每一扇入口都由自动折叠门封锁,虽然并非是牢不可破的东西,但是对于通常的女孩们来说,想要破坏足有半吋厚的层叠钢板,只能依靠各自武装形态下的主武器了。
不过此刻,四扇钢门之中的一个却微微升起,露出了一个足以让艾莉卡蹲下穿过的缝隙——尽管要做到这个还要解除武装形态。也就是说,如果正常穿过这样的缝隙,艾莉卡很有可能会被早有准备的敌人围攻,自己却没有还手之力……
“越来越‘有趣’了。”
挥手解除武装形态,在越来越密越来越急的雨幕之中,艾莉卡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接着,她后退两步,摆出了起跑的姿势。
“来吧,杂碎们。”
用只是陈述事实的语气如此说道,艾莉卡向那道门缝冲刺过去,在门前,她毫不停留地向前滑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在此同时,她全身的武装模块装具也全数亮起了七色的光芒。就在她刚刚通过门缝的同时,她全身的装甲和武器已经皆数展开,准备迎接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威胁。
没有威胁。尽管艾莉卡睁大了眼睛,传感器扫描着周围的空间,期待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异状,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规格相同的巨大货箱沉默的排列在直通天花板的货架上,延伸出近两百米,而这硕大的空间里却连一个活动的东西都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藏起来了吗。”艾莉卡舔舔嘴唇,放轻脚步走向最近的货架。港口的进出库记录甚至详细到货柜存放的具体位置,这给艾莉卡的搜索提供了相当的方便。但问题在于,那个货柜好死不死的处于整个仓库的中间,不论从哪个方向接近,艾莉卡都得在这个黑暗的迷宫之中,在阴影里血红的眼睛的注视下走过很长一段距离。无论怎么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么,呼叫援军来如何?艾莉卡很自然的这么想到,可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联系不上医院的薇拉——想想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身处一片钢铁的丛林,无线电波恐怕也难以穿过如此的空间。更何况,阿辽莎现在恐怕还在休息,就算呼叫薇拉来帮忙恐怕也无济于事吧。至于自护军,除非艾莉卡亲眼见证了恐兽的确就在这个仓库里潜伏着——甚至最好还能抓到活口或者尸体,否则的话萤应该不会有做动作,毕竟这里是……
“嘁。”艾莉卡啧了啧嘴,事到如今再后退也已经没用。艾莉卡端起机枪,背靠着高大的集装箱货架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到底在哪儿呢,那些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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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掉线了。”听见窗外一声响雷,正高兴地吃着烤鸡块的薇拉回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艾莉卡已经断开了通信数据链。她连忙三两口吞下吃了一大半的鸡块,在面前的投影键盘上笃笃笃的敲打起来。只不过她几次尝试都没能重新连上数据链——但是基础信息数据链却仍然忠实的工作着,将艾莉卡的位置和生存状态信息传递到终端机的屏幕上。
唉,大概是这场雨的原因吗?只会使用却对原理不甚了了的薇拉这下也没了主意,设定好自动重新连接的设定之后,她索性将机器丢在一边,回到床边照看起熟睡的阿辽莎来。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梦呓,侧身而卧,睡得非常安详。她到底经历了如何艰难困苦的日子才走到现在的?纵使尽力想象,薇拉也不觉得自己所想到的是真正的答案,但是她至少知道,现在“黑猫女”终于有了放松和休息的机会,她此刻的睡脸幸福的让人都有点嫉妒,真想戳戳——
“噶呜喔!疼,疼疼疼!”薇拉惨叫起来,脸都因为手腕被扭而疼的苍白一片。而这一切都只因为她真的没忍住自己的冲动,准备动手戳阿辽莎的脸颊。虽然阿辽莎意识到那是一直都在照顾自己的“好人”之后马上放开了她,可薇拉还是因此被吓得冷汗直流。想起之前她触怒这位可怕的刺客的时候感受到的杀气,饶是勇猛的近卫军前将军也畏缩起来。她吞吞吐吐的支吾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说出一句简单的“抱歉”,却不料阿辽莎似乎根本没有在听——她坐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雨中街景出神。
“怎么了?”这样的阿辽莎让薇拉的好奇心膨胀了起来,她也将视线投向窗外:“是在担心那些杂种野兽吗?没关系啦,艾莉已经去追踪她们了,如果有确实的证据,自护军也会出兵的。”
可阿辽莎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你不明白”,就开始旁若无人的脱去身上的病号服——而那下面除了简单的黑色底裤之外什么都没有。薇拉连忙跑到病床边阻止她:“呜哇!不,不行啊!艾莉让我看着你,你要是这样跑了我会很困扰的啊!而且你这样——这样什么什么什么的我也很困扰啊!穿,穿好衣服,回去床上!”
不知不觉之间薇拉用上命令的口吻,,同时也用手挡住了眼睛。可是少女略带一点褐色的肌肤和锻炼的毫无赘肉的身躯依然从指缝中投影出来,在薇拉的心中撩拨出嫉妒和羡慕——等下,这才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吧!这家伙可不能就这么跑了啊!薇拉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想抓住阿辽莎,可是在那之前——
“不会跑的。”阿辽莎先抓住了薇拉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跟我一起去,现在。”
“啊?哎?等下,等下等下!”薇拉这回彻底糊涂了:“你,你说啥啊!我们一起去?可我们都——”
都不知道艾莉在哪里,薇拉原本想这样搪塞阿辽莎,可是在那之前,阿辽莎就指了指放在小桌上的数据链终端机,把薇拉的搪塞直接塞回她的肚子里——可总不能就这样跑去找艾莉吧?薇拉这时候犯起了提艾奇奎尔人的秉性,她固执的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这么擅离岗位:“总之总之!你现在身体到底有没恢复好还不知道!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要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说,我帮你转达给艾莉就是,但是你绝对不能乱跑啊。不管怎么样你相信艾丽卡就是啦!”
“……哦。”
她乖乖听话了!难以置信!薇拉心中如此感叹。毕竟她全然不知阿辽莎已经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了艾莉卡,正和了她最后用命令口吻说出的承诺——反倒是她看着窗外的雨幕,又看了看身边给人以虚幻感觉的刺客少女,心里逐渐没了底:艾莉这家伙……到底靠谱不靠谱呀!现在通信又中断了,这家伙又一副不安定的样子……
“艾莉大笨蛋,”着急的薇拉忍不住嘟哝起来:“到底要咋样,已经咋样了嘛!你倒是回个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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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着越来越压抑窒闷的空气,艾莉卡感到自己已经很接近目标了,而她晶状体上投影出的地图和目标指示也告诉她同样的信息,她已经孤身一人在漆黑的迷宫中探索了许久,却没有“公主”的线团和提示——更何况薇拉也配不上公主这个身份吧?她太闹了。
黑暗中的艾莉卡莞尔一笑,全然不顾周围足以让常人害怕的黑暗,以及更可怕的孤独——如果和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荒弃大地相比,眼前的这个迷宫根本什么都不是。空气中的诡秘和压抑不但不会让艾莉卡感到难受,反而让她身体中隐藏着的猛虎越来越躁动不安。她又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审视目标指示器——只剩下两列集装箱了。
“最后一步,来吧。”黑暗之中的艾莉卡蹲下身来,自己对自己说到。她接着悄悄的拉动机枪的枪栓,将身体和装甲都调整到最合适战斗的情形,宛若躲藏在林间的斑斓猛虎蓄势待发一般——同时,猛虎也不忘用肉垫包裹起会引发脚步声的利爪,艾莉卡放下了小腿内侧的履带,不是为了快速行动,而是为了安静。
这一切会是多余的吗?突然,这样的念头窜过艾莉卡的脑海,留下一道令人难以忍耐的烧灼痕迹。但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是多余的呢?如果那个箱子就在这里……
“它就在那里。”艾莉卡低声自言自语,只剩一个货柜架了。她已经可以从集装箱和集装箱的缝隙里看见那个红色的集装箱……
而通往集装箱的路也只有一条:穿过前面的走道,然后爬上人工检修自动提货机的长梯。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明显而合适的接近路线了。这没得选择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艾莉卡在心中这么抱怨起来,这样沿着唯一的路线强攻,单凭一人之力怕是会被……
光是想象那样的后果都让人不寒而栗,但是距离地面七八米高的上层货架以及贴着“请勿攀爬后果自负”提示的管壁,都足以让人打消自己寻找道路的年头——特别是对于只能在地上行动而不能飞行的艾莉卡来说,更是应该如此。
“可没那么容易……”
艾莉卡的嘴角微微翘起,不知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说道。她沿着墙壁慢慢的穿过最后一条走道,转过最后一个弯角。她紧盯着红色集装箱,后退两步,屏住呼吸,摆出起跑的姿势——接着,她沿着横向走廊冲向货柜,同时将右手伸向身后的重炮。同时,她也没有放弃对左手机枪的操作:瞄准红色货柜的门,解脱保险,随时准备射击——
少女的身躯上升,到达货柜的高度,再上升,抵达顶点并且开始下落。艾莉卡的强化晶状体上投射出不断变化的弹道解算,但是她却没有刻意瞄准那做着布朗运动的瞄准圆,她只是感受着下落的感觉,解脱火炮保险,抬起双手的武器,等待并且扣动扳机——
“轰——”“哒哒哒哒哒——”
赤红的火球和耀眼的白色光流将阴森的仓库映照得格外亮眼,却也想深夜的惊雷一般衬托出仓库的黑暗。接着,金属碰撞金属的刺耳叮咚声传来,艾莉卡落回了地面,借着一个翻滚的姿势缓冲着地的冲击力,同时也将手中的机枪下意识地对准黑洞洞的集装箱门——那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被摆了一道了!”
艾莉卡气的猛一跺脚,“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仓库的货架之间。什么都不剩下的不光是集装箱的两扇门,最关键的恐兽也根本不在那个货箱里面——原来这才是一路上我根本没有被袭击的原因吗!恼怒的艾莉卡现在想极了找个什么东西狠狠摔在地上,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仓库管理站的方向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不管怎么说,开炮之类的事情也太过火了。
而由于不想被卷入麻烦,艾莉卡在警卫们赶到之前就先沿着原路返回了,把剩下的烂摊子留给萤来烦恼。而且她也不忘在离开仓库之后赶忙联系等在医院的薇拉。还没等她发话,通信链另一头的薇拉就将积攒到快要漫溢出来的问题一股脑的向她倾倒了下去:“艾莉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怎么这么长时间都联络不上!要不是知道你还好好的活着我都想是不是要给你收尸啦!恐兽找到没?杀掉没?你有受伤没?”
“不要一股脑的问,一个一个来!”艾莉卡有点失去耐心,回答薇拉的问题时语气有点儿恶劣。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薇拉,事情出岔子了,首先是仓库好像隔断了通信所以刚刚联络不上你们,其次……那里没有恐兽。”
“……没有?”
“对,没有,我把它们的老巢炸了它们都没有出现。”说到这件事情,艾莉卡的语气又恶劣了起来,紧张也好兴奋也罢,胸怀着的激烈感情被现实泼下一盆冷水实在是让人窝火:“这些该死的家伙在他妈的耍我们!”
通信链另一头的薇拉此刻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她也没料到自己的推测竟然不中——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这点只要看看阿辽莎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薇拉的眼神则好像看笨蛋一样。
啊啊,竟然被当成笨蛋!明明都是她什么都不说还随便昏过去的错嘛!薇拉很想这么抱怨,但是一方面在“克星”的面前是在不好说出口,另一方面则是艾莉卡在通信链另一端懊恼而无措的态度让薇拉不得不提醒自己“要想出办法来”。
可是要说到想出办法,现在分明还是情报不足的状态吧?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瞥了一眼阿辽莎,薇拉连续做了几个短促的深呼吸,回头向她提问道:“黑猫女,它们如果没躲在港口仓库的话会在哪里,你肯定知道的吧?”
听见薇拉这么说,通信线路另一端的艾莉卡高兴的喊起“好主意”来,但是她的期待却没有再阿辽莎的身上得到兑现。她也摇了摇头回答:“不知道,我也。”
“她都不知道?那她来这里干嘛?”,心情不好的艾莉卡立刻如此指责道。薇拉也被艾莉卡的质问挑起了心中的烦闷。但她用力拍了拍脸颊,阻止了自己烦恼的心情呈现在表面上——更何况,当她回过头来时才发觉阿辽莎的脸上挂满了真挚的歉意:“对不起。”
“你看,艾莉,她有说对不起哦。”薇拉立刻把阿辽莎的话转述给艾莉卡:“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检讨策略,要不要先回来?”
“恐怕不行啊……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在雨幕笼罩下的港口区穿行着的艾莉卡摇摇头:“天气也这么糟糕,这些该死的家伙恐怕很快就会再出现……我总觉得这些家伙恐怕不知是针对阿辽莎的,它们现在肯定在什么地方筹划着什么阴谋。”
“我也这么想。”听着艾莉卡的话,薇拉的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坐在通信终端前的她不由得闭起眼睛,回想起那些可怕又可恶的怪物曾经对自己和自己的同袍姐妹下过如何的黑手,它们躲藏在如同迷宫一般的巢穴里,神不知鬼不觉的……
“啊啊!真该死!”通信链路另一头的艾莉卡困扰地大声抱怨起来:“走了这么远的路还一无所获,这些狡猾的混蛋怪物!”
为什么我又要被卷入这种讨厌的事情里面!艾莉卡正想这么继续说下去,耳边突然传来的大声惊呼却把她吓了一大跳。她马上便用不输给惊呼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吼了回去:“喂!薇拉你搞毛啊!我的耳朵都快给你吼炸了!”
“啊,抱歉抱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啦!我想到了!我想到到底怎么回事了!”尽管被艾莉卡抗议了,但是薇拉却仍然兴奋到忘记控制自己的音量,她没头没脑的这么说着,可艾莉卡听来还是一头露水,她不得不生气地打断了薇拉的话:“薇拉你到底想到什么了!给我好好解释啊喂!”
“就是说,就——是——说!”不知为何,薇拉用刻意拖长的语调重复了一次这句没什么意义的话:“我们的思考方式肯定完全错掉了啦!那些混蛋怪物五年前就那么聪明了,难道现在还会大踏步倒退,变成笨蛋了不成?”
“所以你到底要说——”
“巢穴啊,巢穴。”薇拉打断了艾莉卡的话,得意地竖起了一根手指:“恐兽不可能真的把巢穴固定在一个地方,特别还是港口仓库那种经常有人货出入的地方吧!而且更何况从港口到我们的佣兵社必须经过中央人工河,人工河两岸可是彻夜灯火通明,没有被人察觉到奇怪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吧!”
“你忘了那些家伙会隐身了吗?”艾莉卡立刻反驳道,但是她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恐兽群想要渗透过河的确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见识过那些怪物真正恐怖的艾莉卡如此判断,提出了进一步的问题:“我知道你还有别的什么理由吧?”
但是这一次,薇拉没有立刻回答。艾莉卡只听见耳机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薇拉转头在询问什么东西……然后她的声音终于回来了:“嗯,有的有的,另一个让我想到不可能在港口的原因就是那些恐兽的脚程咯——还记得我们昨天上午遇到的事情吗?一连串的倒霉事——那个黑猫女,阿辽莎,上午也就在商业区那边呀!”
“……也就是说她一直都在我们身边?”艾莉卡不禁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一路上这么倒霉的原因,该不会真被薇拉说中了吧……啊啊等下!问题不在这里!艾莉卡用力一拍自己的脑门,将思绪拉回薇拉刚刚提出的“脚程”话题上:“也就是说,恐兽的脚程和我们不会差太多?可是就凭这个也没法断定……”
“艾莉你不要这么急着否定呀!”通信另一头薇拉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太高兴,大概是艾莉卡总是否定她的看法的缘故吧:“我还有别的证据啦——还记得黑猫女什么时候逃跑有什么时候回来的吗?我刚刚问了一下她跑到哪里被赶了回来,大概花费了多少时间——她就跑到‘B7R’广场喔。时间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对吧?然后刨去她在广场上和那些怪物纠缠的时间……”
“结论是?”
“那些恐兽的脚程绝不足以在一天的时间之内从我们的家跑到港口,肯定不够。”空军基地医院里的病床旁,薇拉得意洋洋的冲着通信终端竖起了手指——尽管她这么做可没法让艾莉卡看见:“然后呢,那个集装箱到艾斯缇西已经五天啦,这是我刚刚从艾莉你找到的集装箱信息里面调查出来的。有这么多的时间,那些怪物怎么可能傻傻的躲在仓库里啊,就算不会有人来抓,也会被仓库警卫无意撞破啊!所以说——”
“所以说到底在哪里啊,那些怪物!”
“还在找!”薇拉给出的回答着实让艾莉卡大跌眼镜,但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无奈的和艾莉卡约定好先回自护军基地集合,她立刻转身跑出病房,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大刺刺的叫嚷起来:“艾斯缇西的地图呢!怎么还没送来呀!”
“来了来了!”一名自护军的士兵慌忙回答,她抱着好几卷自护军的军用地图,跑步的步伐都有点不稳。这些地图的印制和修订时间从城市建设之初到最近刚刚修订的都有,薇拉为了能够准确确定恐兽的藏匿地点,把能找到的资料全都要到手头。不等那位士兵将地图一卷一卷的交给她,她便一把将那些地图卷全都抱到自己手中,对自护军士兵挥手示意:“好啦好啦,接下来没你的事啦。”
喔……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被下了“无论薇洛妮卡·奥斯金娜前将军提出什么要求都照做不误”的命令的士兵仍然乖乖的走开了。她和一众同僚怀着好奇心躲在楼梯间的转角,探头观望着阿辽莎的病房。那里正传来一阵又一阵纸卷摩擦的哗啦声,接着,薇拉的大嗓门盖过了那样的声音:“哈哈!我知道啦!我知道啦!艾莉,我大概猜到那些恐兽躲在什么地方啦!”
“这么快?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找啊?”对此感到不可思议的艾莉卡半是揶揄半是难以置信的问道。但是薇拉却已经胸有成竹:“放心吧艾莉,我已经能确定啦!城西南的方向不是有一块延伸出去,好像小半岛一样的山岳地带吗?那边曾经有规划过建立工厂,但是最后却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计划终止了,那些怪物现在的巢穴一定就在那片未完工的工厂区里!”
那边……艾莉卡闭起眼睛回想艾斯缇西的城市鸟瞰,是的,那里距离港口不远,和阿辽莎之前的活动区域的距离也比较靠近,又基本上在薇拉描述的恐兽脚程范围里——同时满足着三个条件尽管还有很多,但是剩下的区域基本上都在寸土寸金的闹市区中,只有那里是人迹罕至的废弃区域……
“我明白了……”想到这里,艾莉卡的嘴角上挂起了一丝微笑,拳头也不知不觉的紧握起来,尽管走在大街上无法张口高喊,但是她仍然用无声的数据链释放心中的兴奋:“干得好薇拉!我现在就赶到那边去,你们也尽快过来和我会合!不管那些该死的怪物到底在这里搞什么诡计……”
“我们可不容许它们随便破坏我们的艾斯缇西呢!”薇拉接过艾莉卡的话头如此回答,随后扭头向身后的阿辽莎问道:“黑猫女,身体应该已经不妨碍行动了吧?我们已经找到你仇人的巢穴啦,抓紧时间过去把那些家伙一网打尽吧!——喂!躲在外面偷听的!你们谁来维护操作一下数据链终端!不要光站着偷看,帮上忙呀!”
“哦,哦!”依然莫名其妙的女孩们只能这么应承,但是她们也感到了事情不同寻常的气息,等到值守的通信支援班将薇拉和阿辽莎全都纳入通信连网络之后,通信站里的女孩们也不自觉的进入了临战状态。
而就在这时,一个新的终端闯入了自护军的军用通信链网,急匆匆的向搞不清楚状况的同僚发问道:“哎哎?是你们在值班吗?艾莉卡姐呢?薇拉小姐呢?哎哎?她们已经去找那些袭击我们家的恐兽了吗?哎哎哎?你,你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艾莉姐和薇拉小姐都没和你们说?啊啊不管了!总之麻烦你们告诉她,我马上就回去艾斯缇西了!好的!西南边的废弃工厂,我就直接去那里和她们汇合啦!拜拜~~”
斯碧特也急急忙忙的,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通信站里的士兵们七嘴八舌,而刚刚从斯碧特嘴里无意漏出的“恐兽”一词更是让通信站里弥漫起一股奇怪的氛围——不安却又令人情绪激昂的氛围。女孩们一边有条不紊的进行自己的工作,一面也忧心忡忡:自己的故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能解答这个问题?谁有能解决这个暗流汹涌的危机?现在,所有问题的答案全部系于一名不普通的佣兵,和她的同伴身上了。
“薇拉,我大概快到废弃工厂了!”艾莉卡的声音再次在通信链路中响起,在淅沥沥的雨幕之中,她腿部的履带在乡间泥泞的小路上卷起一串土花:“大概到了要无线电静默的时候了——如果我再吼起来的话,就是有麻烦了,行吗?”
“不用说我也知道啦。”薇拉笑着回答,飞速的穿过无人的十字路口——尽管交通灯亮着禁止通行的红光:“在我们赶到之前你可别自找麻烦啊!”
“谁跟你一样……”艾莉卡咕哝着,她确信仍然在城市里赶路的同伴听不见这句善意的调侃,因为她已经关闭了通信终端机。接着,她连定位仪和敌我识别仪,以及所有可能散发出无线电波的设备全数关闭了。身披的灰色雨衣应该能够提供一定的隐蔽,而在这昏暗的雨幕中,废弃工厂里也有许多可供躲藏的角落。修建了一半的墙壁和胡乱堆砌的建筑材料也能成为很好的掩体和掩护……
“……安不下心啊,魂淡。”艾莉卡用力拉下雨披的帽檐。尽管这样也没法让自己的身形消失无踪,但就算是心理安慰对此刻的她来说也很重要。她小心翼翼的推开一块已经生锈的铁板,钻进废弃工厂的范围内——但是应该去哪里搜索那些恐兽?这里的建筑有好几栋,每一栋都合适那些该死的怪物……
轻咬着下嘴唇,艾莉卡从背后取下自己的重加农炮,坏掉的副武器模块已经送修,她现在暂时只能用在狭小空间中不怎么方便的主武器来战斗了。无论如何看这都不是啥好兆头……可恶。
不知不觉之中,艾莉卡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坏,就如同午后的天气一般。雨不知为何的越下越大,哗啦哗啦的落雨声掩盖了周围几乎所有的其他声音,溅起的水花则让建筑的细节模糊不清。该死,我可不擅长侦察……特别还是这种环境下啊。艾莉卡在心中抱怨起来,可是抱怨归抱怨,现在要怎么办?
“……这里。”艾莉卡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言自语起来。她挪开了一块挡路的水泥护栏柱,小心翼翼的跨过积水的铁轨。现在她唯一依靠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直觉了。
“……就像那时候一样呢。”
困境之中的艾莉卡反而露出了平静的笑容,她搬开挡路的油桶,接近了她的直觉选定的目标。这栋建筑是废弃工厂之中完成度比较高的建筑,但尽管如此仍然有超过一半的屋顶和大概半面墙壁空空荡荡。建筑的中央散乱的堆放着建材和建筑残骸,生锈的钢铁和朽烂的木头散发着令人不快的味道。艾莉卡借助这些堆砌的杂物隐藏自己的身形,同时也从它们的缝隙里窥探着建筑里一处特别高的钢架堆。直觉告诉她……
“果然吗……”艾莉卡停下脚步,从一堆锈在一起的废钢板的缝隙里看向那堆钢架。尽管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是艾莉卡的确看见钢架周围的空气不自然的扭动着,好像一个个幽灵一般,这些幽灵来回徘徊,好像守备着什么又好像等待着什么。
老实说艾莉卡身处的这个位置并不是个隐蔽和观察的好位置,但是她却依赖着自己的直觉而选择继续潜伏。她小心翼翼的窥探着那些“幽灵”——隐身恐兽的行动,同时也尽力蜷缩着身子,避免被恐兽发现。而到目前为止,那些怪物好像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侧,仿佛真正的野兽一般休憩在钢架旁边。
——但是在“那个”出现的一瞬之间,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了。在钢板后躲藏的艾莉卡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出现在钢架之上,宛若王者睥睨臣民一般的黑色身影,这……!
“……不可能……”
艾莉卡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喃喃自语,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幸运——钢架上的那个身影似乎也没有注意到窥视者的存在,仿佛逗弄猫儿一样的逗弄着一只恐兽,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而那些隐身的恐兽在这个身影的面前也纷纷解除了隐身,仿佛臣服于她一般跪卧在地。
是的,没错,是“她”——那是一名和艾莉卡身高差不多,全身被黑色的装甲包裹着的女性,看起来的年龄比艾莉卡年长所以脱离了少女的范围,但是要称作成年女性却又显得年轻。而从那盔甲看来,她的确是与艾莉卡,薇拉,斯碧特同样的“战斗妖精”,却如同恐兽的君主一般统率着这些可怖的怪物。
——然而比这一切都更加重要的事,她的装甲,她兜帽下的半截面孔,她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刀锋一般危险的气质都像极了阿辽莎。艾莉卡因为这令人惊异的“巧合”而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个家伙不可能和阿辽莎没有任何的关系,可如果有关系的话——
那个家伙,正在和恐兽说话?眼前出现的异常状况再度震撼了艾莉卡。她连忙侧耳倾听钢板堆后传来的声音,想要弄明白那个女人正和那些怪物说些什么。她说……
“别用你的脑袋拱我的腿,孩子。”她保持着惬意的笑容,用艾莉卡难以想象的词汇称呼那些黑色的怪物;而在下一秒,她的笑容突然变得残忍而冷酷:“我会用你的皮来做我靴子的靴面的,哼——”
咔嚓,金属断裂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建筑里,那只刚刚还在被逗弄的恐兽此刻已经身首异处。蓝白色的电火花四下飞溅,就好像红色的鲜血胡乱喷溅一样恐怖。那个女人毫不留情的折断了自己部下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打死一只蚊子一样……“爽快”?艾莉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是一个可怕的,难对付的对手,是个该死的疯子……
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忍受着背后一阵阵的寒意,艾莉卡想到。这个疯狂的女人能够投靠那些以毁灭少女们为目标的恐兽,甚至还谋求到如此的位置,这种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体现出了这个女人是多么的恐怖。艾莉卡不自觉的挪动着身子,心中因为害怕被那个女人发觉而忧心忡忡——她大概也和她所统帅的机械野兽们一样擅长追踪和隐藏,而这恰恰是自己现在最不想遇到的状况。艾莉卡低下头来看了看现在的时间——下午三点五十分,本该是个悠闲的午后,可现在却让人心急如焚……薇拉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来?而我能等到那个时候吗?——嗯?!
突然,钢架堆上的女人再度开口了。她单手叉腰,脸上的表情早已变得冷酷而残忍。睥睨着她的手下和臣民,她如同女王一般说道:“哼,你们这些愚蠢的野兽,就连个跟在我屁股后面的臭虫都收拾不了。如果不想让我把你们全都拆成碎片的话,你们这些铁脑子最好给我赶快完成你们的工作!我已经厌倦了等待你们这些废铁,如果你们不能做好你们的事情的话……”
什么!
“——那么我就只能让你们给我找点乐子了,对吗?躲在那边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