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没想到这样的地方自贩机还能工作,该说不愧是大城市吗?”
手心传来温热的感觉,不知何时在自己发呆的时候程立带着队伍从废墟中回来。此刻浑身是伤的他坐在车内隔着一条过道的椅子上,血液的气息身子盖过了劣质香烟的刺鼻味道。
“死伤呢?有多少,看这样子遭遇了不少吧!”
似是随意的提起,刘易有些在意身旁的男人体内所潜伏的那股力量。
“几个被困在工厂里的幸存者和一条地龙,有兄弟阵亡了。”程立的左臂能看见一条狰狞的伤疤,从痕迹上来看应该是龙类所为,他表情上没有以往豪迈的笑容和过分亲切的表情。留在那张坚毅到有些吓人的脸上的,只有深深地悲伤,或许还有些后悔。
“是吗,就你们军人来说,这个损失是能接受的范围吧。”
灌了一口咖啡让温暖的液体滋润胃部,刘易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就如同在诉说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和他说的一样,这确实是理所当然……所谓军队的确在行动中随时有牺牲的可能性,这是一项无可避免的风险也是“舍己为人”这个词最好的体现,在面对远比人类强大的地龙时这种事将会变得再常见不过。救人后收到的只有单调乏味的感谢以及保护幸存者的另一个义务。
破烂的大巴车内部突兀的安静下来,这个远离烦人的幸存者并且能遮住阳光的理想休息点内的气氛有些沉重。
“说得好轻松啊,幸存者大人不用战斗真的没问题吗?”
过了好一会程立才开口打破沉闷的空气,明白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知道的,我的能力不适合在这种场合使用,超出你们规格太多了,反而会引起那些幸存者的恐慌。”
没有丝毫的惊讶也没有发现被期满后的愤怒,其实程立在昨天就已经接受了刘易拥有力量这个事实,而刘易也看出眼前的男人拥有看透世界的眼睛。在严酷的环境和愈发紧迫的搜救任务下,程立选择了认可刘易作为“没有威胁的一方”,而刘易几乎理解了这个军人所获得的力量的“实质”。
只不过他没有选择将这过于残酷的真相告诉程立。
“确实你的力量一定会被当做怪物吧。”
男人的声音里不无艳羡,这刘易可以理解,在脑海中获得了来自“支柱”的信息后对于力量的追求将前所未有的强烈,这点他曾亲身经历。
从包里取出饼干拆开包装将充满糖分和淀粉的食物扔进口中,刘易含糊不清的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过是比你们提前了几步而已,说到底只要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来的人无论是谁都会有所蜕变。”
“前提是‘存活’吗?还真是为难呐!”
可能是因为连日奔波加上安抚难民的庞大工作量,身旁正在努力拆开一个罐头的军人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刚见面时的活力。此刻的他没有之前感到的违和感这一点让刘易觉得这可能才是真正的他也说不定……
“并不是特别困难的条件,真正抛弃过去的自己的话,生活什么的虽然危险但并不艰难。”
“你这么乐观的心态也许就是那犯规力量的前提也说不定。”
“乐观……吗?”
并不是乐观或者是开朗那样单纯幼稚的东西,如果没有稳定的实力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需要的只有“舍弃什么”这种悲伤的事而已。人们之所以渴求力量的原因也只不过是向尽量减少失去的东西吧。
“是啊,在这种必须对着战死的兄弟胸口开枪,将他的尸体泼上汽油焚烧的世界!怎么可能适应!”
手里的罐头发出“咔咔”的声音,程立阴沉着脸似乎在回答刘易的问题又好像自言自语,牢固的铁质罐头几乎被捏得变形,汤汁从裂开的地方喷溅出来,差点弄脏刘易的衣服。
“嘛,这不是为他们好吗?相信就算是死去的人也不希望变成那种行尸走肉吧。”
应该是通过“Shadow”内部的觉醒者,程立的小队能收到整个炎黄如今的现状,估计是类似于收音机那样的能力。
所以对于在某些城市出现的那种“亡灵”也有了一些了解。那种能将尸体变为怪物的能量绝对不属于这个世界,能阻止尸体转化为“怪物”的方法只要两个,生前成为觉醒者或击碎心脏烧掉躯体……
“知道归知道,但谁他妈的能接受这种事情。”
“当然有,而且就在你眼前。安心吧,过不了多久你就会习惯这种事的。”
这倒是实话,对于这种行为未来的人都把它怀着敬意称呼为“送行”,对那些认为世界只剩绝望却没有勇气面对死亡的人来说,让对方的死亡能确实的成为“终点”也算一种合理的自我安慰吧!
“也许会吧,毕竟这样的世道会发生什么鬼才知道!”
最后的抱怨似乎冲淡了片刻前的不甘与怒火,又或者他看开了一些。男人将往常的表情挂在脸上撬开了变形的罐头津津有味的享用着难得的肉食。旁若无人咀嚼时发出的响亮声音让刘易再一次感叹此人的粗线条和不拘小节。
“怎么样?要交换下情报吗?以你的能力一定比我知道的更多。”
将罐头抬起让最后几滴汤汁流进嘴里,程立用手肘顶了顶刚准备离开的刘易说出了非常不符合军人身份的话。那样子活像一个情报贩子……
“你们军队那么多人,信息还不全面吗?”
“话是如此没错,但你也知道的,我们部队里情报按照军衔分配。我一个连校官都不是的人知道的几乎可以忽略掉。”
“确实听说过你们奇奇怪怪的规矩。好吧,接下来的对话还请你别和你的上司透露。”
程立是一个非常会与人相处的男人,刘易非常确定这一点。从他就算依然能和上级保持通讯且知道刘易“拥有的力量”这样的前提下依然没有暴露关于自己的任何消息来看,虽然不能确定他的目的但就现在看来他确实让刘易做出了他没有威胁的判断。
在当前的条件下刘易非常乐意和眼前不怎么死板的军人交换情报,这类双赢的事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谁不乐意去做。
“支柱”所带来的并不只是终结,有一种说法是人类身体之所以会不断强化就是因为有“支柱”的存在。不仅如此“支柱”还能将一些关于终结后世界的信息传入人类的头脑中,大部分战斗的方法正来源于此。
虽然如同印刷一般鲜明的记忆让人很火大,但这类似自然现象的事情没有人能完全回避,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某天早晨脑海中突然多出什么……
“目前的情况你们军方的没道理不清楚我就先不提了。”刘易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的幸存者后抬起右手。
就现在的局势来看能与军方取得联系的程立说不准比自己还清楚,刘易选择直接进入正题。
碧绿色的光芒从手心涌出汇聚成小簇的火焰,随着微风缓缓摇曳的能量散发着最符合这个世界的气息,大气中浮现出细微的光点融入其中让火焰壮大了一圈。凝结为“有型”的能量出现让周围空间活跃起来,给人的感觉和之前有些细微的差别。
“这就是能量,构成物质‘存在’的要素之一,也是作为‘剑士’觉醒的人类特有的力量。”
“这就是……能量。”
“不要碰,它会让接触到的肉体坏死,现在还控制不了
另一只手拦住想要触摸的程立,刘易解释道。
他的“生命”作为极其稀有的能量属希,虽然只是普通的“Element(元素系)”但战斗起来不输于任何的“Fantasy(幻想系)”。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能量“无法被防御”!作为生命的能量能够将对象内部有关“生命”这个概念的部分分解,从而造成类似坏死的效果虽然程度根据对方生命的级别有所差异,但力量本身确实“无法防御”。
对象这个概念非常的广阔,至今刘易还从没见过不能够生效的人或者物,就算是一个机器人他也能轻松切开……
万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生”,只要还存在于世界上的东西就一定能被刘易切开。这是“生命”优先于一切的具象化,这样的能力让刘易的刀可以直接切开“本质”而不是攻击外在。
“不好意思,有些走神了。因为你的力量让我感觉有些特殊。”
触电般缩回手臂,程立扶住额头有些疲惫的说着,在他收回的手中刘易注意到青色的光芒正盘旋交缠着。顿时,刘易知道了眼前男人体内“龙”的部分是从何而来。那实在是可以和“奇迹”这样的东西相比的东西。
“能和我说下什么是剑士吗?总感觉这挺重要的,就好像游戏的简介那样。”
“你这种说法缺乏紧张感呐,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先从所谓‘资质’说起吧。”
抬起咖啡灌了一口刘易收起即将燃尽的能量开始讲述。
“人类的身体在支柱降临后开始与充斥在整个行星的‘能量’契合这件事你清楚吧?”
得到肯定答复的刘易大概摸清了程立从“支柱”获得了多少的情报。
“能量只是一种涵盖非常广的东西,其中通过人体获得能量后的亲和度分为两种。”将空了的罐子随意扔开,刘易伸出食指继续说:“首先是‘剑士’的‘能量’,别问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简而言之所谓‘剑士的能量’基本上和空气中广义的能量相差不大,它剔除了能与人类互动的部分留下了单纯构成物质的部分纳入身体。拥有这样能量的剑士也就等同于以‘强化自身’作为武器战斗。”
“也就是说‘剑士’就和RPG游戏里的设定差不多咯?”
“这么理解没毛病,说到底剑士的战斗就是用改变物质的能量强化自己的身体,再用强化后的体能战斗。”
“那我多少理解另一种是什么了。”
“嗯,另一种就是所谓的‘法师’。使用的是与剑士完全想法的力量——‘魔力’。”“哈?这完全就是游戏的设定嘛,毁灭后的世界意外有些单纯啊!”
有些忍俊不禁的程立笑了出来,之前有些阴沉的面容恢复了一丝血色。
刘易心里清楚,那个咧着嘴笑的男人一定知道自己给出的情报非常不全,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让刘易知道如果自己再多透露任何信息对方马上就能分析出大部分内容,这样的计算能力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一个长相有些凶悍的军人。
当然,在最本质的话题上刘易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世界上的人类在接受能量时“自身”会做出选择,没人知道这个选择的“基准”是怎样决定的。在刘易调查了那些残缺不全的资料后多少知道这种分类和很早以前另一个以“人类”自称的种族有很大关系,但由于过于久远就算和自己结盟的古龙公主也不清楚那个“人类”的事。
那个留下了众多魔导技术的文明如同被消去记录一般,那段历史只剩一片空白……
“嘛!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呢?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觉醒’了吧?”
很果断的结束了自己的阐述,他反过来问程立。
“大概和你一样,只不过对于怎么使用我完全小白一个。能量倒是多少能感觉到。”
还是有所隐瞒啊,不过也没办法。
刘易当然不指望程立能够告诉自己什么有帮助的信息,他想要知道的是眼前男人体内关于“龙”的那一部分。而他大概也知道刘易的目标在那个方面,希望能在说出自己的底细前尽可能的获得因为军衔的限制而无法取得的情报。
“使用方法这点我没有办法,每个人的能量都有自己独特的技巧,这不是别人可以让你学会的东西。”
就好比刘易自身的生命能量攻击的方法就是利用特殊的“分解生命”来切开敌人的武器或是身体。这样的战斗方式其他的人当然不能掌握,毕竟各自不同能量之间的差异并不是靠技巧就可以弥补的。
“拜托!无论多微不足道请一定教我使用的方法,就算是我也不希望那些家伙继续死去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
刘易用些许诧异的目光看着双手合掌对自己低下脑袋的男人,从见面开始他一直给人一种无论遇到什么总留有余地的印象。作为让刘易惊讶的关键,此刻的程立稍微有些不同。
并不是想法改变了或是他不想再隐藏之类那么明确的东西,面前的男人低下头去露出的气氛刘易认识,这是从心底开始被名为“后悔”的情绪充斥之后散发出的氛围。在他提着断成两截的双手剑来到某个神社门口时萦绕在他身边,心中的正是这种感觉。
“没办法!我姑且把最基础的告诉你吧,不过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基础中的基础,如果出错了也是能够威胁你生命的!”
这个男人一定拥有悲伤的过去,就如同此刻坐在废墟中喝着咖啡的自己一样……刘易更加坚信这一点。也许这就是他会帮助眼前仅有数面之缘的陌生人的原因吧。
人与人之间只要有哪怕一丝的相同就拥有狼群那般互相舔舐伤口的权利。
“先说好我可没有东西能帮到你啊!你知道的东西太多,提出和你交换情报的我简直像一个笑话。”
“没事,我并不在意,就算知道再多也只是增加些许的可能性罢了,并不能改变什么。”似乎想起什么,刘易单手握拳敲在另一边手掌上:“比起这个我更想听听你的过去,就算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吧。”
过去,可以体现一个人潜在的东西,从经历了什么可以判断出那个人的心灵有过什么创伤。也许男人的过去正是他能容纳来自龙族能量的关键。
“……”
程立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抽出一根烟用刚从一旁超市拿的打火机点上,静静地看着破破烂烂的国道路面。
“喂!你很过分啊!不是每个人的过去都是可以和别人讲述的故事……”
烟袅袅升起随后被穿过公路的风吹散,午后慵懒的阳光照在空无一人的轿车中投下渗人的阴影。就算是时刻担惊受怕的幸存者没在温暖的气温下也不免有些慵懒,每个人都抓紧难得的休息时间放松自己的身体与精神,在这个破碎的城市中能有这样的时光确实难得。
也许正是这样的氛围下,一直板着脸的男人放松了面部,将烟蒂准确扔进一辆空着的汽车里,如同将肺部的所有空气连同不愉快的心情一起赶走那样长长的呼气,他开口说:
“你听说过名为‘Avernus’的小国吗?”
没有印象的名字让刘易免不了一头雾水,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单词并不是国家的名字……“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要用‘地狱之门’作为国家的名字。”
“嘛,确实有那么点好奇,你是意大利人?”
“ Lake Avernus”古代意大利通往“死后世界”的门户,因为湖里充满剧毒的瘴气杀死了过往的飞鸟,所以名字有“没有鸟只”的意思。
“怎么会是那么和平的地方!”他笑了起来,苦涩的笑容充满了无奈。
“会有这个名字只是因为某位王东征时的某场战争恰好发生在附近,因为死了很多人所以有用神话中的地名来让后世记住那个古战场而已。作为我故乡的小国只不过是中东半岛西南部附近名气低微的一块地方。”“喂喂!那不是冲突区内吗?那种地方不能住人吧!”
惊讶,虽然想过他的过去可能与战争有关,但刘易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可以称为“地狱”的区域长大的人。不过这样正好可以解释他身上那种老练的杀气以及和人套近乎时的熟练,在那些地方杀人与被杀几乎人们的日常,作为生活的存在。
“是啊!曾经是故乡的地方确实如你所说,而我也是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那个地方现在只剩下几间破旧焦黑的残垣断壁和爆炸产生的坑洞吧。”
也就是说,名为程立的男人之所以说“过去的故乡”是因为那个地方已经毁了……刘易没有开口,他知道这种时候聆听反而能让诉说的一方不那么难受,特别是在说这样残酷的过去时,依据就是刘易自身。
“上个世纪末期,全名为‘永续自由帝国(FFE)’的北美国家曾经因为非常微不足道的理由强行介入了那个地区的冲突,没有任何理由的……”
“这应该是很常见的事,虽然对你来说有些过分,但FFE的军事行动已经平凡到习以为常的地步了。”
“问题在于那个小国根本不值得他们出动空军,而且不止是如此,那些如同怪物的家伙也参加了对那样小国的作战。”
“你是说‘NIA’的特工吗?那些人会出现在那里很明显不是简单地冲突了。”
NIA,全名“国民综合情报机构”,作为精锐的谍报机关非常有名,不过大多是恶名就是了。
曾经有很多次小规模的冲突都是这个组织一手造成,除了FFE的高层几乎没人知道这个组织真正的目标是什么。和自古以来就存在的“Shadow”有本质的不同,NIA是国家组建的秘密部队,只要有关国家利益,他们什么都做。哪怕与政府的立场背道而驰……
如果硬要说这个可以说劣迹斑斑的组织和“Shadow”有一点共同之处的话,那就是里面真正的核心成员全员都是“非人类”,也就是和刘易一样在“终结日”到来前就拥有力量的人。
这一点程立大概不知道,也许他连自家组织真正的构成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从目前为止的表现看最多停留在怀疑阶段。
“那件事就算是在组织内部似乎保密级别也相当高,以我的军衔并不足以查阅。以那件事为契机,我成为了流浪佣兵,最后中枪倒在了沙漠中,那时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然后就被‘Shadow’收留,因为是炎黄人所以被吸收进了组织?”
“对,很老套的故事吧。但你永远无法想象看到自己的故乡熊熊燃烧的那一瞬间,你的心会扭曲到怎样的程度。”
他的声音从回忆开始就没什么起伏,一味单调的语气应该是不希望自己悲伤溢于言表做出的掩饰。男人的话让刘易沉默了,程立此人确实拥有悲伤地过去,那种悲哀足以让任何人被打垮……
我当然知道会是怎样的感情!
过去的记忆如同烧红的烙铁再一次印在了刘易脑海中。回忆带着撕裂身体的强烈情感涌出让他情不自禁抓住座椅的扶手。由于没有控制的力道棉质的椅背发出清脆的声音被捏碎,一旁的程立此刻一定用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吧!
就算和一直以来的自己天差地别,但此刻的回忆仍然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刷而过。
同样是被自己认可作为归宿的场所,有着自己为数不多可以称呼为朋友的人的地方,那个位于地下深处的乌托邦式国家之上的村子。
由于组装“Chaos(卡奥斯)”所缺少的“无存于地上之光”充斥着那个地下国度,为了打碎作为“Agartha(注1)”入口的某个平原,魔导要塞——神之国(Basileia theou)使用了“对太古龙兵器”。在巨大的光柱下整片平原在少年眼前缓缓蒸发,如同消散了的泡沫那样。巨石由于周围的重力被魔力场消去而四散飞溅,所有的常识在凝聚了人类一切智慧的兵器下都微不足道,回过神来他的身边只剩下少女的‘躯壳’以及熔岩四溢如同地狱一样的平原和上空飘荡的庞大光环。
在他的面前如同细碎的雪花那般,淡淡的洁白光粒随着风向他身后飘去。如同太阳一般悬挂于天空的光环掩盖了白日的光线让周围变得如同黑夜,世界如同沉默的黑白照片,没有任何对于的色彩。
也许那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算是整片空间中唯一拥有生气的存在,他抚摸着少女已经仍然温暖的脸颊,用尽所有的能量撑起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护两人的厚实屏障。
随后白色的光芒扩散开来,吞没了这个位于藏北高原的某个盆地,留下的只有庞大的坑洞和哪怕经过千年也不会消散的“别界(注2)”……
常年以来避开不曾回想的记忆此刻涌出是那么的鲜明,每一个屋子每一块碎石甚至一丝的光芒都清晰地就如同再一次切身体验。痛苦的回忆就算如今的刘易回想起来仍然几欲流泪,但干涩的眼眶让他只能在心中发出无声的抽泣。
他没有哭泣的权力,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回忆到这里结束,在那后来的事他实在是想不起来,极度的悲伤突然放松让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正常生活。到底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刘易完全没有印象,也可能是选择性的遗忘了那段时光……
“怎么会又想起来了……这种东西!”
柔和的微风拂过刘易僵硬的面孔,发呆时不曾眨眼导致有些干涩的眼睛被风吹到有些生疼。在模糊的视线中的是已经破破烂烂的椅子,在回忆中他握着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大概是这样导致这个椅子坏掉的吧。在余光处他可以看见程立的脸上依然挂着诧异。
“小哥你刚才有点……”
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去问,男人说话难得的有些支支吾吾。
“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罢了,没什么值得大不了的。”
“这是能量基础的应用方法,没心情和你细说了,里面应该挺全面的。”
将卷起的几张信签纸留在椅子上,一边这么说着从窗口离开了这辆破旧的大巴。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了春日的温暖,饶是如此少年的内心依然如同坚冰,回忆带来的悲伤非常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和无力感让他全身发寒。
男人应该知道刘易此刻的状况,倒是没有调侃什么,沉默的拿起纸卷走下大巴。
大概要调整好长时间了,这么一出后……
刘易这样想着回到了装甲车上,不知为什么那些难民死灰般的脸庞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蔑视以外的东西,可能是……愤怒。
是对于人类应为某些逆境就轻易绝望放弃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