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炎,神奇大陆所有魔法、斗气、乃至炼金造物动力的源泉。由心而生,随心而行。每个人的灵魂都独一无二,因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炎光彩和心炎形态。无论你是使用离体的机兵还是运用与自己的身体合体改造而成的机武,无论你是掌握不同属性光彩的魔法师还是驾驭各种炼金造物的机械师,都需要用自己的心炎与大陆之上珍贵的能量矿物、宝石发生共鸣,从而驱使大陆上形形色色的机炼造物。
在机武改造刚刚推行起来的那些年头,确实有着很多人认为接受改造是急功近利、破坏自身未来发展潜力的短视做法,但随着炼金技术的不断完善和四大古族的以身作则,日渐成熟的机武改造已经融入了各行各业,成为了神奇大陆文化的一部分。
“综上所述,对于所有的职业者而言,心炎的激发和运用都是最为基础,且最为重要的。”皮雷山地中,红族的某个空旷的训练场之上,有着一头飘逸金色长发的安迪正对爱德华作着说明。
自爱德华苏醒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从最开始的一无所知中走出,安觉虹在生活中对爱德华的记忆也是回想起得越来越多。但了解归了解,对记忆里爱德华心中那股为族群而奋斗的热情,安觉虹始终还是无法与之产生共鸣。
“嗯……”精神还带着无法消除的疲惫感的爱德不断活动着机械化的双手,要不是手心和手指有着真实的肉体,对着完全失去实感的双臂,无论反应再怎么灵敏,对于爱德来说都相当难适应吧。
要是那两个家伙在这,一定会因为这崭新的炼金技术而疯狂吧?爱德越为这神奇的技术着迷,就越不由得想起自己认识的某两个技术宅。
要是他们还有其他人也穿越了过来,那就有意思了。嘿,他们说不定正在给我开追悼会吧,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以他们的性格说不定还真的会想方设法过来,当然,还有陆桑那个家伙——
“爱德,明白了吗?”安迪也知道爱德华的精神状态需要慢慢调养,于是耐心地提醒着走神的爱德。
“啊……是!抱歉,安迪大人。”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么继续吧,激发心炎的关键点在于?”
“没错,就是讲到这里。”安迪点了点头,“对于心炎的成因,历代以来众说纷纭。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上一任赛路利亚炼金总工会会长的推测,就是心炎之所以能形成是因为大陆被包覆在和重力场一样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心炎场中,当生命的心灵意志达到某些条件,便能在心炎场中通过共鸣令心炎具现化。”
好抽象啊……而且还不像中学课本上一样有现成的公式和例题……
爱德华用自己受创的大脑的吃力地理解着:“也就是说,不像武者的斗气一样有成体系的法门可以照搬,心炎的激发会基于每个人的性格和目标的不同而拥有不同的条件?”
“是的,虽然大方向上的分类可以统计出来,但具体到每个人身上,他们的心炎激发就是独一无二的过程。”安迪顺手拿起自己的机械兵器——他属于没有进行机武改造的人群——一柄赤红的金属长剑,把手是明显的机械风格,“爱德,注意看这里。”
顺着安迪的手指,爱德华看见了把手处有一个明显的特意设计出来的钥匙孔一样的孔洞。
“这叫做心炎接入口,任何用特殊晶石、矿物打造的炼金设备,通过这个接入口,都能够更好地通过心炎与使用者连接,具体使用起来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轰——
仿佛真实的火焰一下点燃的声音一般,安迪的心脏处冒出了红色的波动,随即在体外舞动为火焰的姿态,燃遍整个身躯。
感觉有点像超级赛亚人呢……爱德华在内心微微吐槽了一下,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赛亚人的斗气确实不像心炎一样拥有这么多样的颜色的形态。而且,心炎似乎还有更加精巧的运用。
“看好了,将心炎凝聚——”萦绕着安迪身体的火焰顺着体表流向他的右手,包裹着右手形成一个火焰之拳套后又进一步凝聚,最终在安迪两指间化为一个近似于钥匙的形状。
“——可以是钥匙,可以是圆棍,可以是各种各样的形状,总之将心炎三步压缩后,像这样注入机兵中——”握住燃烧的钥匙,安迪将自己的心炎狠狠拍入长剑把手的孔洞之中。只见赤红的光芒从钥匙孔开始,经由遍布整个长剑的纹路蔓延到整把武器,并紧接着爆发开来,长剑的不少机械甲片都舒展开来,整把剑显得更加修长漂飘逸,烈火形成的新剑刃取代了原本显得有些粗钝的剑尖,流光溢彩的长剑新形态显得帅气无比。
“这就是机兵的第一个解禁形态,在心炎的注入下,能发挥出超越基本形态数倍的战斗力。而对于工艺更加精妙的高级炼金设备,或者寄宿着强者灵魂心炎的魂铸兵器而言,二度解放,三度解放甚至更深度的解禁都是可能存在的。像我手中这把红莲卫队长的制式长剑,便是得到了先辈战士的祝福,附有前贤心炎的三级解放的机兵。我管他叫‘红莲旌旗’。”
爱德望着眼前火焰四溢,长超一米的赤剑,双目不由得发出了光亮——对于任何一个男孩,这样拉风有逼格的战斗方式的杀伤力都是巨大的。
“那……”想起安迪刚才说的多次解放的话,爱德兴奋地接着问道,“那安迪大人,能不能让我也看看红莲旌旗二次解放的样子啊,肯定帅炸了。”
“这个啊……”安迪翻了个白眼,“二次解放所需的心炎凝聚度和精神力可都是成倍增长的,如果你愿意这几天的体能训练全部加倍,能更快投入进一步的训练,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用一次给你看。”
加倍……爱德在心里吐了口血,想起这几天所谓的“康复训练”的强度,就算自己这具身体的素质比原本的自己好上无数倍都吃不消,要是再加倍的话……
“切,还以为你敢呢。”安迪嗤笑一声,“行啦,以后有机会你可以看到的,现在好好尝试自己激发心炎吧,我记得你在手术之前就已经接触到成功边缘了,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心炎……爱德华吞了吞口水。根据今天安迪的指导,要使心炎激发成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明确自身的目标,只要知道自己正在为何而战,在战意升腾之时,心炎场便会顺应呼唤者的决意,通过共鸣点燃心炎。当然,在生死关头和紧急情况时,极度集中的精神和意志会使激发心炎和心炎升华的成功率大大提高,在神奇大陆的历史上,有很多地方会采取斯巴达式的超极限训练来使受训者成功激发心炎。不过四大古族在战争平息后很早就摒弃了这种不人道的训练方法,只有在战士们有了一定实力,需要进一步突破时才会组织他们到各大战场和边境遗迹中进行探索研究和修行一箭双雕的生死历练。
“你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你的性格,决定了心炎的色彩,也就是属性,而你的外部经历和内心深处的意志决定心炎的形态,一般来说,心炎的形态是可以改变,属性也是可以不断升级的。但是核心的要素一直都会是你自己的意志,你自己的内心。”
唔……爱德听得一头雾水,虽然能明安迪大概的意思,但是激发心炎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实际上,神奇大陆的人们激发心炎的过程是很自然的,就像生活在海边的民族会擅长航海、游泳,生活在草原之上的民族会擅长骑牧一样,自古以来生活在心炎场中的人们能很容易地找到和心炎共鸣的抽象的感觉。但对于穿越而来的爱德华而言,这种感觉不仅难以找到,更难以理解。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的梦想和目标?
……
“……”看着愣在原地的爱德华,安迪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小子……失忆之后把自己的信念都忘了吗……红族的年轻人里,爱德华可是对守护族群的使命最为热情的啊……
“或许再让他休养之后重新和大家一起生活,他才能想起自己的信念吧?”安迪自言自语着。
不过,此时的爱德华却是切切实实地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激发着心炎。
第一步是……专注,就和要干架时发出来的一看就知道进入了战斗状态的气场一样……
虽然安觉虹并不是不良少年,但是从小到大的经历中,参与干架对他来说也勉强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对于所谓的“战斗状态”,少年还是有着自己的理解和经验的。
“哦……找到专注感了啊。”安迪笑吟吟地当着捣乱的围观者,时不时在一边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地干扰着爱德华。
第二步是——根据自己的目标、执念等心声,将自己最直白的情感和意志加以浓缩,然后释放而出引发心炎场的共鸣……我的天……再怎么说都还是很抽象啊!这另一个世界的复杂玩意儿!安觉虹并没能成功找到共鸣的感觉,反倒差点一分心连专注的状态都解除了。
冷静点,爱德华……“你”可是本地人啊……一定记得的,在这具身体里一定会有关于这些概念的记忆和感觉,我只要能感受到的话……
看着又一次沉浸入冥思中的爱德华,安迪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犹豫是否要给眼前的少年一些提示。
心炎的练习……心炎的练习——啊!好像有!爱德华在专注状态下的不断回忆似乎有了些效果,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支离破碎的小片段,正是关于以前的爱德华学习心炎相关知识时的记忆。但可惜的是,爱德华接受的教学也一样都是理论性的,他似乎是还没来得及正式而有计划地去尝试便参与了新式机武的装配实验。
这可怎么办呢?闭着眼的爱德华不由得也皱起眉头,略带些红色的双眉反倒拧得比安迪还紧00了。
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的安迪点了点头,目光微凝间,他的赤红心炎便燃烧了起来,并在他的操控下缓缓将爱德华包围。安迪要人工营造一个具现的心炎场,促进爱德华对激发心炎共鸣的感知。借助精神传播的心炎场在某种意义上拥有着和光一样的极速,几乎是在安迪展开心炎的同时,爱德华便感受到了身周渐渐浓郁起来的心炎密度,对安觉虹的灵魂而言,这是个很难描述的感受,但现在的少年抓住了这个感觉,这才是关键。
这就是,心炎?在安迪的提示下受到了些许启发的爱德华不断感受着周围心炎的性质,尝试着将自己的内心与它们相连。
我该用什么执念去叩开心炎场的大门呢?维护世界和平?成为宇宙第一?——还是算了吧,现在开这种玩笑对我可没什么帮助。爱德华依旧闭着眼睛进行着自己的思考,作为异乡人,不,异世界人,来到这里后的执念?
我要回家。
这个想法应该足够代表我的内心了吧?爱德华又小心地确认了一次,这才开始在心里不断强化这个念头,不断强化,再尝试着把自己的心声对着虚无缥缈的心炎场投放过去——就像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结果未知的喊话。
这是?!略微有些分心,只是大概留意着爱德华精神状态的安迪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盯着爱德华的胸前,在那里,似乎有什么波动即将成型。
嗡——
在爱德华的意识深处,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仿佛越过了一层神秘的“膜”,宛如自己的灵魂跳入了海中。而这片“海”,比自己从书本建立的印象中的太平洋深处还要更加深邃。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令爱德华惊讶的是,在这一片黑暗的未知海域,他喊出的心声正返回自己身边,像是接连不断的回声。爱德华接受着来自这未知之暗的不断增强的自己心声,心底却是涌现起了不安。
这深海一样的令人压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记忆表明激发心炎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老师也从未向自己提起过这种事情。
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回响着的归家的心声不断轰击着爱德华的精神,就快要把他震聋了——如果他的精神有耳膜这玩意儿的话——爱德华感受到了一股不断蔓延的寒意正从心脏处往全身扩散,像是要把自己冻结。
嫌弃,反感,像是高傲的女王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衣衫褴褛的不属于自己王国的外来流浪汉。
爱德华在失去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前,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对于那漆黑深海的感受便是如此。
就在爱德华的身体彻底动弹不得之时,暗红色的波动涟漪般从爱德华的胸口荡漾开来,随即变成层层火焰沿着少年的身躯升腾而起。
“心炎?爱德华,你成功了?”虽然年轻但阅历非凡的安迪看着这似乎是激发成功的景象,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个疑问句。安迪所疑惑的并非爱德华醒来后的初次尝试就能成功激发心炎,毕竟早在他昏迷之前,他便被看作是代表红族希望的年轻英杰之一。使得这位英俊的金发男子面露诧异的,是爱德华此时的神情。
那绝对不是原本的他怀有的对族群的热情,爱德华微微睁开的双眼中充斥着的,是名为冷漠的情绪!
怎么会这样?安迪收起了惊容,谨慎地注视着爱德华的表现,脑海中甚至掠过了“恶魔附身”这样的想法。
而此时被关注着的少年爱德华,内心却是比师傅更为惊讶。
这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宛若过山车行至顶峰下落时腹部紧绷的失重感,心炎自行源源不断地从心脏涌出,但这绝不是自然的心炎激发过程,反而会令人像被紧紧绑住无尽下坠一般感到无法发声,无处可依,惊慌失措。那除了自己回响着的声音以外空无一物,漆黑而死寂的深海似乎动了起来,化为了将自己卷入其中的可怕漩涡。若不是安觉虹平时不算胆小,这时恐怕就要被这比失重急坠加离心旋转更难受的感觉折磨得崩溃了。
这种诡异的情况……
被那股寒意支配的爱德华甚至连皱起眉头表示自己正承受痛苦的能力都没有。那深海漩涡正不断诱发着自己的心炎,而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感觉身体被掏空……
这句地球上的玩笑话用在此时却是无比形象,此时的爱德华不仅是身体被冻结,连内心的热情和希望都像要被吞噬掏空。
到底要怎么停止?这样子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啊?!
在爱德华无法开口之时,在安迪都准备出手打晕少年强行制止之时,一道清亮的少女声音兀然响起,不是呼唤,不是问号,而是如歌般动听,从少女之口咏出的魔法咒语:
“赤红之光,请倾听我的祈祷:
欧文之圣剑啊,赐予我力量吧。
剑风所过之处,斩除一切不净炎。
红莲之风!”
从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连串冲击波一般的红色心炎朝着爱德华飞去,在即将击中他的身体之际突然转向,一道道冲击波叠加,化为逆向的旋风,与顺着爱德华身子燃烧的暗红心炎相互消磨对抗。处于两股心炎之中的爱德华则是感到束缚着自己的枷锁正渐渐被除去,身体和心灵都慢慢轻松起来。
这是什么神奇的力量?稍稍尝试了一下,发现还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少年不由得在心中发出疑问。
而在爱德华一旁,听见这个声音的安迪却是松了一口气,主动迎向朝训练场走来的那个身影。
“赤红之光啊,请再度倾听我的祈祷。
欧文之圣剑啊,赐予我力量吧。
长剑高举之时,红炎下的勇士们将永不停下前进的脚步。
在欧文光辉之下,让勇士们斗志燃烧起来吧。
热诚之炎!”
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那浅红的光辉却是直接在爱德华的脚下生成,以围成圆形法阵的姿态燃起数枚半个人头大小的火球,盘旋着打入爱德华的心脏,连带着那暗红的火焰一同燃烧起来。
“喂,明明这边还在感觉到冰冷啊……这火焰加入进来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喂,这种招数也太难受了吧!到底什么情况啊?”虽然这些心炎带有的温度不会烫伤少年,但不断持续着的火焰燃烧还是令爱德华感到不适。
“嗯?”
等等……
“我能说话了?”在发出声音的同时,感到身体中那股不适终于被压下去的爱德华再度确认了一次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那阵彻骨的寒意确实已经渐渐远去,“真的可以了!师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安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已经走到场地边缘的安迪正陪同着一个人影朝爱德走来,“我确实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发生这种情况……是我的失职,但首先要做的是先让你摆脱出来,你注意听,由圣女来告诉你要怎么做吧。”
圣……女?
“少年啊,你的名字,是爱德华吗?”两人渐渐走近,安迪身旁来客的身形也慢慢清晰起来——那是一位穿着便装,但佩带着遮住右小半边身子的粉色花纹白披肩的看起来仪态非凡的少女,“这是失控的心炎激发,说明你的灵魂,你的心灵存在着很大的隐患还未解决,或者说,现在忘却了过去的你,对自己不再了解,不再认同,在这种情况下,试图激发心炎会向心炎场暴露你内心的缺陷,心炎之力是包含着整个世界的神的伟力,许多人都认为整个世界的心炎场都是有自我意识的,它会毫不留情地放大你的内心存在的问题,令你陷入失控。换句简单的表达方式:可能是出于迷茫,或是其他的原因,总之没有正确找到自己心声的你欺骗了它,所以它要这样报复你。现在,先按我说的做,把心炎释放停止下来。”
停止?如何——爱德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女孩的话语,下一步的指示便紧接着到来了:“爱德,首先止住你的战意,放下负担恢复平常心。简单点说,不要不服气,不要纠结为什么心炎会失控,先让自己回到平时放松的心态。”
“哦……好……”少年稍微思索了一下,貌似确实是自己一直疑惑着为何自己会失控,着急着想要突破困境,才反而令自己一直陷入其中无法脱出。
“在平静下来后,不要在意还在身边的心炎,失去心灵之炎,无根的外部心炎很快就会自行消散,切勿因为着急于令残余的心炎消失而再度起执念,使得心炎熄灭失败。”
“好的。”跟随着少女的提示,爱德华把注意力都投到了控制自己心口处那股躁动上,片刻后,爱德华身边的暗红火焰和浅红火焰都相继消散而去,少年自己也已是满身大汗,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谢谢你的帮助……虽然我很想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恐怕我没力气听你的说明了,我……”
少女给了安迪一个眼神示意,男子立马上前扶住了话说到一半就要倒下的爱德华。女孩开口道:“心炎失控的情况多种多样,分析起来也很复杂,你大病初愈,发生以外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会和护理师们一起——”
少女突然闭上了嘴,因为在她红宝石般的双瞳所见的眼前景象中,安迪搀扶着的爱德华已经昏睡了过去,发出了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安迪也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迅速而稳健地把爱德华架到背上:“是我的过错,我还以为以他的精神状态来看就算没有完全恢复也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他的失忆居然对他的本心影响如此之大,心炎之力居然会这么激烈地拒绝认同他的呼喊……这次真是多亏您了,圣女。”
“小事一桩,我也只是正好经过这边。”少女拨了拨散落在双肩的浅红长发,“你先把他送回去休息吧,短时间内不要再让他尝试激发心炎了,不过可以安排些心炎无关的能力指导,好让他快点适应剑神之拳。晚些时候我会和护理师们再去看他一次,仔细判断一下他的具体情况。”
“是。”安迪躬身点头,背着爱德华朝训练场的出口走去。
“路上小心。”少女静立于此,目送安迪和他背上的爱德华离开训练场,随着两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脸上的微笑也渐渐收回,“一个从未与黑恶势力接触过的健康少年的心灵之炎,怎么会发生心炎失控?他对心炎之力释放的心声是什么才会遭受如此反噬?而且,那个火焰的颜色……究竟是爱德华的灵魂确实受创如此严重,抑或是……?”
正午将至,可方才爱德华放出的暗炎,却仿佛在这阳气十足的训练场上留下了久久不散的阴森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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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路利亚城,斗圣的私人地下训练室。
自那位重伤的少女被提亚驱车救回已过了数日,女孩无法治愈的四肢都被截去——既是为了给之后大手术做好准备,女孩截去的肢体中尚能使用的其中一部分皮肉和神经也要被投入到专属机武的定制中。
“艾玛,你做的很好。”辛·提亚面露惊叹之色夸赞道,而在他的面前,轮椅之上的四肢都被截去的女孩的心脏处,正如鼓风机一般不断泵出黄色的疾风状心炎。
不过,令提亚有些好奇的是另一件小事:“艾玛,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心炎为何是黄之光芒,而不是往往象征愤怒的赤红、悲哀的深蓝、或是其他代表复仇之心的暗色?仅仅是因为你说的记不清发生的事了吗?你所受的这么多痛苦可是实实在在的……就连现在,你不也还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吗?”
在斗圣的询问下,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缓缓抬起头,露出令人不忍的灿烂笑容:“因为,提亚老师你不是把我可能失去的人生的希望都替我找回来了吗?只是身体的痛苦的话,我还能够承受的住。这些都是小事啦~至于复仇什么的……”
说到这里,少女却是愣了愣:“我想……也并不是得时时刻刻挂在心上,把自己整得阴森森的吧?”
听闻这样的话语,虽然对艾玛这份无所谓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未对此过于在意的提亚在露出笑容之余,眼眉深处的心痛却是更甚:眼前的少女究竟经历过些什么才能有如此乐观的心态?她以失忆为理由没有说出来的更早的过去,究竟藏着多大的秘密?莎莉的预言和回溯是有着诸多限制的,况且就算莎莉愿意告诉自己艾玛身上可能存在的隐秘,自己又应不应该去深究呢?
仿佛看穿了师傅的心思似的,艾玛微微一笑道:“提亚老师,不要太担心啦,教我心灵之炎的激发方法的可是你呢,莎莉姐姐好像说你是很厉害的人吧?那以你对心炎的了解和掌握,你肯定不能无视我这么健康的心炎,瞎猜我有多难受吧?我只记得,你也只需要记得,你救了我的命,你找回了我的未来,你是我的师傅,我是你的弟子,这样就够了。”
提亚闻言也唯有叹气摆手,表示自己认输。
不过……
斗圣不由自主地又望向了少女的脸庞和心炎。
心灵之炎,就是一个人内心想法最真实直观的反应,那拂过的清风,确实证明了她的心中没有一丝迷惘和绝望,对于一个经历了如此悲剧的少女来说,还能保有这份纯粹和欢笑,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或许正如莎莉所说,我没有选错徒弟,她一定能够成为我们未来的希望吧?
提亚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像是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般,他推着女孩的轮椅,将她交给莎莉派来的侍女。
“艾玛,我之前还担心你会承受不住整整四肢的机武改造,但今天过后,我不会再提任何怀疑你的话。你那有力的心,一定能够为你提供足够的力量,让你继续前行下去。”
“那么,祝你手术顺利,徒弟,我们几天后见。”
“知道啦,师傅。”被侍女推着离去的艾玛抬起两个没有前臂的胳膊,转身朝提亚挥舞着衣袖,“下次再看到您,我就能和你好好挥手打招呼啦。”
谈笑间,少女心口处鼓出的心炎已经完美平息,黄色的轻风在消散途中还给提亚带来了一丝凉快的感觉。
要不是我清楚情况,换谁来都不会信是她第一尝试激发心炎的成果吧?真是个小怪物啊……
亲眼见证艾玛惊人的学习能力后,连向来被誉为大陆第一天才的斗圣也不由得如此赞赏道。
嗯嗯……还挺有我这个师傅的风范的嘛!
若是艾玛听见提亚的臭美,那她大概又要用自己的伶牙俐齿把这位神经大条的师傅吐槽得不敢还嘴了吧。
总之——
提亚望着慢慢关上的训练室大门,一向散漫的他相当难得地在心里为自己徒弟正正经经祈祷了起来。
——要平平安安啊,小女孩,既然莎莉都向我保证一定会全力帮助你了,你可一定要四肢健全,活蹦乱跳地回来见我啊。
对于这个被称为斗圣的早已名扬大陆的男子来说,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正如莎莉的预言所说,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顾自己性命乱冲的莽撞汉。这个坚强的少女,已然成为他寻觅许久的,能够存放在他心底的一根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