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砰！哗哗哗——
弗卡狠狠撞在了一旁的书架上，受到震动的书架上书哗啦啦地落下。
“爷、爷爷……”
你是来救我的吗，爷爷？
我呼唤着他，可后半句却说不出口。于此突然地再会，只会更加深我和爷爷最后的记忆。
“……”
爷爷看了我一眼，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的眼神——深邃，忧郁。我们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短短的沉默。
“咳、咳咳！”
弗卡的方向传来了干咳，抹去了嘴角的鲜血，他竟还能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爷爷将目光从我的身上移开了。他一如既往地伫立着，握紧双拳，皱紧双眉，冷冷地注视着弗卡。
“瑞丝塔！”
大门的方向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望过去，我看到了雷斯特正朝着瑞丝塔的方向疾奔而来。与他一同来到的，除了学生会的会员以外，还有她。
杜迪，我的伙伴。
“汪汪汪！”
主人获救的她却没有立刻往瑞丝塔的方向飞奔，转而是一路径直飙到了我的面前。
“等、等下杜迪……”
不给我反应时间，杜迪一扑就把我推倒在了地上。舔着我的脸，她不断地用小脑袋蹭着我。
这、这个小家伙……
“是你带他们过来的吗，杜迪。”
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她像是听明白了我的话一般叫了一声，然后拼命地往我怀里钻。
“当年在骑士团里，你可远不止这种程度啊。”
可，现在不是庆贺的时候。
听到弗卡的声音，杜迪安静了下来，而我也将头撇向了那一边。搀扶着书架稳住自己站姿的他正以不输爷爷的眼神冷冷地看了过来。现在学生会成员都已经渐渐包围了这里，乍一看下去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的状态了，可他却依然不动如山，令人不禁畏怯。
“你老了呀，老东西……拳头可不及当年了。”
“……”
爷爷沉默着，在一旁看过去，我能看到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伤。
爷爷……和弗卡认识？
“久别重逢，就不说点什么吗？”
“……”
面对弗卡，爷爷依旧是沉默，除了眉头开始皱紧以外。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然而，看到爷爷这个表情，弗卡竟夸张地笑出了声音。
“安心安心，我会出现在这里自有目的，并不是来找你们复仇的。当然，我也希望你们托拉斯家族最好也别忘记自己做过什么。”
“束手就擒吧，肯诺希。”
终于，爷爷说话了。而听到爷爷这句话的弗卡，笑容也消失了。依靠着身后的书架，他低着脑袋，任由两臂自由垂落。灰发遮过他的双眸，令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可是，不知为何却感到毛骨悚然。
瑞丝塔呢……
现在很危险，担忧起瑞丝塔的我向着她的方向望去。在那里，雷斯特正搀扶着她，她虽受到了重击，但她似乎平安无事。在雷斯特的怀中，她，以及他，也正静静地看着弗卡，听着这个罪魁祸首被捕前最后的话语。
“你信誓旦旦地说过，我们两家的仇恨在你这代就结束了，托拉斯与切弗斯……不再成敌。”
切弗斯……切弗斯难道是！
脑海里浮现了一段历史……那是家史有所记载，曾有一位管家谋权夺位自成一族，乃托拉斯家族的世仇。
那便是切弗斯家族。
后来托拉斯家族多次对其进行施压，可两家皆是杰出英豪辈出，长年累月跨祖越辈的争斗渐渐将两家消耗殆尽。最后不得不在爷爷这辈上，结束了争斗。
“……”
爷爷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人。我无法理解爷爷的心情，他与弗卡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他从没说过，我也不得而知。
“最后，说出这话的你成了我的敌人……你的儿子也是，就连你的孙子也是！”
“这和我的孙子无关！”
“怎么无关！你孙子身体的一半正流着切弗斯的血！”
砰砰！
怒火中烧的弗卡，他的吼声撼动了我的意识。
一半、切弗斯的……血？什，什么意思？
“我的孙子……不姓切弗斯，姓托拉斯。”
攥紧拳头，爷爷的声音因怒火在颤抖。
“所以这就是你们杀死我妹妹的理由吗！”
“闭嘴！”
爷爷冲了过去。
不给弗卡任何反应的机会，弗卡甚至连防御架势都没搭好，在腹部，同样的位置，爷爷的右拳再次埋入。
“咳咳！”
弗卡的双眸瞪大，重重的一拳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可即便如此，最后他还是眼珠朝上，微笑着合眼，晕了过去。
“抓住他！”
见机行事，雷斯特立刻站起来发号施令，所有的学生会成员一拥而上，用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开始将晕阙的弗卡绑好。
“莱特……”
我还没完全从刚才弗卡与爷爷的谈话中醒过来，所以对此时突然响起的声音，我有些无措。
“瑞、瑞丝塔！你，你现在没事了吧？我……”
我有些慌张，但看到我这个样子瑞丝塔并没有反感。用手捂着自己伤口的她只是苦笑着摇摇头，示意着她还好的同时，却又认真地看着我。
“怎……怎么了？”
那个眼神既熟悉，却又陌生。我好似见过她此刻眸中闪烁之物，可究竟是多久了我却已然忘记。
“最危险的时候一直是你在我身边。”
砰砰！
心脏，扑通一跳。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谢谢你救了我，莱特。”
她，看着我。真真切切地，看着我。
瑞、瑞丝塔……
我的双眸，闪烁着。
我能感受到……她的火红色的眼眸深处发生了变化。不再和以往一样又或者说，和从前一样了。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那一抹笑容下，于火焰中流下的泪水是真正意义上的炽热。
是啊……我为了这个笑容，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后要不是有你……不，已经结束了，瑞丝塔。”
我苦笑着，指出了她一点。
“可以停止强化术了吧，不累吗？”
“啊、啊！忘记了……我就说怎么身体这么沉。”
赶忙闭上眼默念片刻，瑞丝塔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
“汪汪！”
见到我们之间的对话结束，乖巧的杜迪终于去认她的主人了。
“杜迪，抱歉啦，让你担心了。”
“汪！”
蹲下来的瑞丝塔微笑着抚摸着杜迪的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这个动作，我也终于释怀，肩膀也总算沉了下来。
终于……终于救到你了瑞丝塔。
看到她活着，仅此一事已足够开心了。
“好，那我去帮学生会成员的忙了。”
瑞丝塔站了起来。
“身体没关系吗？不多休息……”
话才说到一半，瑞丝塔便摇头打断了我。
“我不想以受害者，而想以学生会成员的身份帮雷斯特大人完成这次调查任务。”
雷、斯特……大人。
又一次从瑞丝塔嘴中听到她对他的称呼。固然揪心，可这次我不再那么反感了。
瑞丝塔最后看了一眼，短暂的微笑过后便带着杜迪去帮忙做事了。我目送着她离开，没有再多说什么。
“……之前受害者的尸体要尽快处理，明白吗雷斯特？”
“是，我清楚了。”
另一边，爷爷与雷斯特在交谈着。听到他们话的时候交流已经进行到结束之时，点头向爷爷示意后，雷斯特便重新回到学生会领导的角色，开始指挥学生会成员们进行善后工作。
只是，爷爷并没有转身。
虽然有其他学生会成员在把守了，但爷爷的依然凝视着眼下的弗卡。侧颜无声，仿似在追忆。
我不敢打扰他，可此时的我却又只能走到了他的身后。那是我一直呆着的地方，不能超越他，只能在背后默默等待着他的命令。
“莱特。”
沉默了片刻，其实早早就注意到我站在他身后的爷爷，终于转过身。
“爷、爷爷……”
我战战兢兢地站着，忍着身上些许伤口的疼痛，一动不动。
“你晚上不回家，在学校擅自冒什么险。”
斥责。
作为重新见面后开始的第一句话，爷爷用斥责开始了。
“你，很得意是吗？救到瑞丝塔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
“我、没有，我……”
“如果我没有出现，你现在身首早就异处了你知道不知道！”
没等我反应过来，爷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痛骂。
“你有什么用？你有衡量过那是你能参和的事情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轻重早就能掂量了，你现在看看你自己！”
“……”
看着爷爷，我一时说不出话。不远处已经收好玉石的瑞丝塔已经与雷斯特集合了，立刻赶来的学生会成员也开始将弗卡捆绑。
注意着他们的动作，却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
因为我什么都说不出口。面对眼前的爷爷，我连正脸都不敢看一眼。
“跪下！”
身上的伤口对爷爷而言根本不足一道，对此我很清楚。立刻移动到一旁的我，和往常在家里受训的时候一样，跪坐在一旁。
为了一己私怨一意孤行的我，如今导师却是罪魁祸首。
——我真的是你的孙子，而不是你复兴家族的道具吗？
最后留给爷爷的话，不仅辜负了爷爷对我的一片心意……更是伤害了爷爷。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如果爷爷没有出现，刚才，我就已经死了。
低下头，我静静地跪着……偷偷地，忍着哭泣。
“……”
彼此，都没有说话。
爷爷放不下脸的人，而我却又是对亲情难以启齿的家伙，最后却只能陷入面面相觑的状况。
“……回家再训你。”
沉默许久的双方，先发话的是爷爷。
依旧是那般冷漠的声音，他先站起了身，刚才那般担心将我扶起的事情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爷、爷爷……
“汪汪汪！”
远处，杜迪扑到了瑞丝塔的身上。这次杜迪她立功最大，最后她也还是听了我的话找到了雷斯特。
那边，充满了重逢的温馨快乐。
“回去了，莱特。”
背过身开始迈步的爷爷，是一如既往的姿态。
高傲，冰冷，肃穆。
看着爷爷硕大挺直的背部，我感到我们之间有着一座无形的巨大沟壑。所有人都得救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雷斯特与瑞丝塔那边都在为了胜利而庆祝了，为什么我……为什么我这边……
“怎么了？”
爷爷，冷冷地瞪着我。
你刚才的谈话里……“和我孙子无关”那句是真的发自真心吗？
质疑如火星，一旦点燃引线，脑海里一连串的疑惑就会接踵而至。
之后所以会来到这里，爷爷真的是因为担心我吗？
——自然我会协助，雷斯特。
我想起了我自杀那天爷爷与雷斯特的谈话。
爷爷，是不是单纯为了完成任务……才来到这里的？
在你的眼里，付出了所有一切终于救到了瑞丝塔的我……就只个单纯送死的笨蛋，对吗？
我害怕，我畏惧，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些疑惑，最后却又只能将这些问题交给现实解决。
我希望能从爷爷的眼中——
“赶紧起来，没有时间可以给你浪费。”
——可以看到关心。
“我是……”
不，冷静……莱特，冷静……你不能问，如果你问出口的话……
“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东西？”
内心无比地清楚，可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却抹灭了冷静。
“你是托拉斯家族的孩子，骑士的后裔。”
侧过身，爷爷连思考都没有就得出了这个答案。
“没想到这种问题你还要一再的询问，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莱特，本来想回家再训你的没想到还这么执迷不悟。”
什、什么？
“你去照照镜子瞧瞧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乱七八糟浑身是伤，什么都没干还错过了今天最后的进修意愿面谈，你知不知道你搞砸了多少东西？啊？我为你做骑士铺了那么多路你就这么糟蹋？你以为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可以……”
又、又来了……
就算在外面，在这个刚才还发生过战斗的地方，在所有人都开始看过来的时候，你也能不顾及我的面子、我的尊严骂我一顿。之前也是，现在也是，对雷斯特就称赞有佳，对我的努力就嗤之以鼻……
“我到底是你什么东西？”
“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废话，车已经备好了，现在追上赶到王都还有参加那边进修意愿的机会——”
“我到底是你什么东西回答我！”
我粗暴地打断了爷爷的话，声音之大甚至连爷爷都愣住了。
“我刚才一不小心可是要死了！你知道什么？你对我都知道些什么！从幻境里自杀逃出来你知道吗？为赶在弗卡醒来前夺走玉石我命都拼了你知道吗？我错一步就会死你知道吗！一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泪珠伴随我激烈的动作落下。
“是不是为了复兴家族，我这个孙子死了都无所谓！”
“莱、莱特你给我闭嘴，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放开我！”
狠狠地甩开爷爷的手，我拔腿就往大门的方向跑。
“莱、莱特你！”
什么嘛什么嘛什么嘛……付出最多的是我想的最多的是我用生命去冒险的也是我，凭什么……凭什么雷斯特就可以被爷爷如此称赞，而我却只能够……却只能够……
“会、会长？是，是会长！雷斯特大人！会长她在这里！”
狂奔着的我，却被身后这个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真、真的吗？”
雷斯特拔腿就往我这个方向跑来，而瑞丝塔自然也是紧随其后。
度特、度特，是的，刚才那里只是幻境而已，度特还活着是当然……
远远的，我看到烛光下的度特。她就在我面前两栋书架的最里边，身后从另一边书架区注意到这里的学生会成员正快速地向我这边跑来。
嗡嗡嗡——
耳鸣。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离我而去，只剩寂静。
视野里，我看到烛光下的她……度特的身体各处，都是渗人的绿色斑点。
“瑞丝塔，等、等一下！”
“没关系雷斯特大人，请让我在最后还能帮上忙吧。”
掠过仍愣在原地的我，瑞丝塔朝着度特的方向跑去。
砰砰——
心脏，不安地跳动。
砰砰——
不对。
砰砰——
有什么东西，我，没有注意到。
砰砰——
不对劲，在幻境中被吃掉的度特。
砰砰——
即使是幻境，被那只怪物吃掉的话……
砰砰——
真的只是单纯会死那么简单吗？
砰砰！
“瑞丝塔！别过去！”
直觉。
“欸？”
没有明白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回头，她止步的瞬间，我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身后扯去。
嗖嗖嗖——！
我听到了有什么划破空气的声音。
等瑞丝塔完全被我甩到身后，视野变得开阔时——
度特、不。
那只怪物的数根肉藤，化成尖刺如铺天盖地的雨点刺了过来。
“什！”
我料到了不妙，可却没料到会这般绝望。
将瑞丝塔揪到身后的我早就已经失去了逃跑的机会。距离我不到三米的尖刺，在短短两秒后就会贯穿我的身体。
最后，我看到了那只怪物……她那张缝合脸上，依旧是各种颜色的头发拼凑。
还剩两米。
可是，比起幻境中的她，现实还多了一个东西。
那就是度特愤怒的双眸。
——还剩一米。
已经，躲不掉了……
砰——！
身体，被狠狠地撞开。
完全没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知道自己在这股强大的力道之下径直撞向了书架。
“呜呜！”
“托拉斯爷爷！”
雷斯特的这个吼声让我完全愣住了。我立刻抬起头，眼前出现的一幕刚刚好是……
扑哧！哧！哧——！
爷爷的身体……被无数的肉刺贯穿那一边。
可，爷爷的眼神却没有因疼痛而有任何变化。握紧双拳，在撞开我的时候双手已经握紧了玉石的他，弹指间就让肉刺迅速冻结。毫不犹豫立刻将其尽数掰断，爷爷一个踏前箭步，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他就已经径直跃向了那只怪物。她张大着嘴想趁势发起攻击，可还没等她接近……
——轰隆！
巨大的火炎冲天，怪物的身体瞬间灰飞烟灭。
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可愣住了仅仅片刻的我立刻反应了过来。
“爷爷！”
刚才，是爷爷救了我。
狂奔。
“爷爷！爷爷！”
泪水流下，刚才我究竟对他说了什么，我这个混账究竟对爷爷说了什么残酷的话！
扑通！
结冰的肉块又一绊，我狠狠地飞摔在了地上。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连滚带爬奔了过去，身后的人或许还在为爷爷的玉石能力和体术惊叹，但就在爷爷受伤的瞬间……那一瞬间……
——怪物攻击的对象，会被感染。
不知从何处浮现的知识，它就像深深刻在脑海深处的文字，待海潮褪去才浮现。
“爷爷！”
呼喊，渴求着眼前的爷爷平安无事。可最终，击败了怪物的他却扑通地倒下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爷爷，爷爷！”
冲到他的身旁立刻搀扶起他，痛哭流涕的我也不顾忌此刻自己的形象痛哭道：
“爷爷不可以……我错了我错了，你还要训斥我，你不可以就这样倒下，爷爷，爷爷！”
“莱特……我，没事的……”
爷爷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弱。他的眼神不再锐利，严峻的鬓庞此刻却只剩下布满的皱纹。我搀扶着他，看着他无力的脸庞哭泣。当泪水渐渐滴落的时候，我才注意到鲜血已经悄然染红了爷爷的正装。
“托、托拉斯爷爷！”“托拉斯爷爷！”
此时，雷斯特与瑞丝塔也狂奔了过来。看到我痛哭的模样以及爷爷的状况，他们立刻明白了大事不妙。
轰隆！
不远处，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扑通！
远远的，一个血肉模糊的学生落在了雷斯特身旁。他立刻搀扶其他，而这个男生……只说了最后一句话。
“跑、他、跑了……”
“弗卡、他，那家伙跑了？”
瞪大双瞳的我，不愿接受事实地听着雷斯特说着这句话。
“莱特……莱特……”
爷爷的声音，在呼唤我。
“是！是，爷爷，我在，我在！”
“先……回家吧，莱……特……”
虽然紧紧抓着我的手，可爷爷的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不、爷爷，别，醒醒……我们醒着回去，现在不能闭上眼睛……爷爷……爷爷，爷——”
紧抓着我的那只手。
哒。
无声地，沿着身体垂落到一旁的地板上。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爷爷，闭上了眼睛。
砰砰！
一瞬间，我的呼吸止住了，周围一切的时间流逝……都止住了。
“啊……啊……”
嘶哑的声音，那是拒绝接受事实的最后挣扎。
最后，只有无数的话语伴随着懊悔与愧疚从胸口直涌了上来。
“爷爷啊啊啊啊啊！”
紧紧抱着爷爷，我仰天哭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