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和米蕾娅小姐说话吧!!你也应该得到属于你的救赎!!”
很久,也没有过如此激烈的感情波动了,甚至可以说,是人生第一次这么渴望某个人能得到解脱;拯救了自己的人,这次就由自己去让她得到救赎。
亚兰的心情到底有没有传到羽无的心中,那是青年永远无法得知的事情,只是看着他那副激动的模样,少女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
如果自己不和米蕾娅直接见面,那又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我…我明白了。”
仍带着半分胆怯地点了点头,羽无才颤抖着拿起了那副眼镜并将它戴上。
有那么一秒,又或者是两秒,五秒,十秒…或许更久,蓝发少女都不敢张开眼睛,她害怕一旦睁开眼睛,看到的会是对自己的怨恨。
“不要紧的,不用害怕。来吧,慢慢张开眼睛…没关系的。”
然而,传进耳中的声音又是那么地让人感到安心,就彷如在小时候待在母亲的怀中一样,心中的恐惧感也随之渐渐消失不见。
如果是她的话,能够原谅如此愚蠢而懦弱的自己吗?
害怕终转为了疑问,说不定自己心中仍存有那么一丝希望?不管答案是什么,那都给了羽无缓缓张开了眼睛的勇气。
“终于能和你见面了…对你来说是初次见面吧,你好,我的名字是米蕾娅。”
映入她眼中的,是飘浮在空中,穿着完全不下于自己所穿的华服的金发少女的身姿。
理应是第一次看见的样子,羽无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
“…!”
明明有一大堆话想说,少女却发现所有的说话都卡在了咽喉之中,无法好好地说出来。
“首先该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
最想对对方说的话却被抢先说了,让本来已经稍微整理好思绪的羽无又一次陷入语塞。
“明明你那时那么痛苦,我却只是眼睁睁看着你被关在连天空也无法看见的地方…我选择了晨凛,而没有去帮助你,真的…非常对不起。”
其实不仅是羽无,米蕾娅自己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和眼前这孩子对话。
“然后是,谢谢你。谢谢你在一路上帮助了晨凛那么多,那些都是我无法为他做到,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没有你的话,晨凛肯定不能走到现在。”
内疚,抱歉,但又带有一点雀跃与解脱,复杂的感情于米蕾娅的心中不断乱蹿着,令她无法好好地捉摸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所以她只能将心里所想的全部说出来,小时候无法将羽无从地下拯救出来的后悔,对一路上羽无对晨凛的帮助的感谢,最后则是…
“还有…能与你在这个世界再次相遇真的是太好了,不管是我还是晨凛,肯定都是这么想的。”
能够将过去的所有遗憾都填补掉的,再会的喜悦。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直接对话,是以往的米蕾娅连想象也不曾想象的。
只要这样就十分足够了,明明只不过是普通地说着话而已,却让幽浮少女无法抑止住那股兴奋,挂在脸上的笑容亦越发地灿烂起来。
而这一切,都让羽无感到难以置信,是世界早就已经毁灭了,自己现在在做梦吗?
不是的,肯定不是的,只有这一次,蓝发少女不想否定掉自己现在的心情,米蕾娅说的所有话都肯定絶非幻想。
明明眼泪早应流光了,此刻少女却又想哭出来,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爱哭鬼吗?
看着犹如被抛弃的野猫一样,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再一次找到归宿,感情完全失控的羽无,米蕾娅十分清楚现在的自己该做些什么。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来吧,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就像当晨凛终于对幽浮少女完全解开心防,大哭出来的那晚一样,现在少女又将羽无轻轻拥入怀中。
亚兰制作的装置理应只能让人看到米蕾娅的身姿,听到她说的话,但这一刻羽无却清楚地感觉到,来自幽浮少女的怀抱,比起世间的一切事物都要更加地温暖。
“嗯…一起,全部人都…一起回去。”
自己还能被他人所需要,自己的存在对他人来说仍然有意义,让羽无重新燃起对生存下来的渴望,以手背抹去脸颊的血泪,再次握起纯白的枪械。
“唔…说服了我们的正确性吗,这可有点麻烦,她可不能被你们夺走。”
就算是在五人缠斗着,遥却还是注意到了羽无这边的情况,让它不由得砸了砸舌,正想赶到蓝发少女的身边时…
“果然你还是对人类不熟悉。”
“!”
然而,之前也说过了,遥以一人之力拖住了五人,那亦即意味着五人合力好不容易才能将它限制在这里。
绿发怪物只是朝着羽无所在的方向刚踏出了一步,闪着耀眼光芒的黑色刀刃便从下方以斩裂空气之势劈向它,逼得遥只能往后一仰避开这一击。
“这不叫夺走,是叫夺回啊,怪物。”
无疑,挥出这一刀的正是已经浑身浴血的晨凛,然而明明已经和濒死没有分别,他却仍扬起了一抹淡淡的自信笑容。
“…带她离开这里。”
仅在一刹那间,遥便明白到与其靠自己,直接命令陶瓷人偶行动会更加适当。
缠斗着的五人一怪无论哪一方也腾不出空余来阻止陶瓷人偶,亚兰和米蕾娅亦无力去阻止陶瓷巨人合上手掌。
手持着色染的羽无自然能靠自己解决掉这陶瓷魂兽,可是她本来就不是为了战斗而来,色染的子弹就只有枪里装着的一发。
如果用这发子弹解决掉陶瓷魂兽,那就无法用来攻击遥,无法去帮助已经接近极限的众人。
没办法了吗…还是只能…
“别用…你的脏手碰那丫头。”
然而正当蓝发少女无奈打算放弃时,却突然闪过一道闪光,竟将陶瓷巨人承着羽无的手臂一举切断。
“唔…!!您是…!”
“终于来了吗…”
趁着因突然发生的事态,遥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雫总算能得到一刹的歇息,将目光移向突然出现的响音身上。
在曲子遥打算引爆遥控炸弹的千钧一发之际,雫刚好及时赶到,仅在爆炸前的毫厘之差扑倒了她,才让她免于被曲子遥同归于尽。
尽管如此,响音还是受了不轻的伤,而且通往云母制造所的路也被炸塌了,不得已,她只能赶往管理塔的入口,中途又被涌进来的魂兽拖住,才会现在才到达这里。
就算手臂被切断,陶瓷巨人还是忠实地执行着遥的命令,将另一只手伸向因掉在地面的冲击而失去平衡的羽无。
可响音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见她往前一个箭步的同时手臂一甩,几乎是钢丝缠住了羽无的同一刻,借助前冲的力量,短发少女成功将羽无甩向了空中。
“喂!你的话就算在这种情况也能命中吧!!”
只有亲身接下过羽无射出的子弹的她才能对此没有半点怀疑,就算在如此突然的状况下,在空中失去平衡的状态下,她也仍然能射中遥,百分之百地。
“…了解。”
只在一瞬间里,蓝发少女便完全整理好现状,举起枪械对准了遥。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在突然被甩向空中的情况下射中在高速移动的目标?就算是世界最厉害的神射手也不可能做到。
纵使如此,响音,米蕾娅,晨凛,奈特…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遥在内,不知为何都觉得这一发子弹“绝对”会命中。
集中,集中,再集中;冷静,冷静,再冷静;预测,预测,再预测。
集中,不断地集中,集中到忘记周围的一切,甚至忘掉自己是谁。
冷静,极度的冷静,冷静到将自己当作机械,只是一台射击机械。
预测,无数次预测,预测到能看到对方行动,看到它未来的身影。
最后就是将一切交诸于直觉。
曾经,自己以为枪械只能用于杀戮。但不是这样的,枪不单只能用于杀害他人。
因为现在自己所击出的,是为了守护最重要的伙伴们,必中的一弹。
在少女扣下扳机的一瞬,纯白的子弹划破空气,以贯穿万物之势,准确无误地射向绿发的怪物。
那并非遥所无法捕捉的速度,假如是平常的它肯定能以些微之距闪开这一发子弹。
可是它在千份之一秒,甚至更短的时间内便发觉到了,无论往哪一方向闪避都会有人妨碍它的活动;要击飞他们也不是难事,可就算被拖延半秒,自己都会被纯白的弹丸所贯穿。
是偶然吗,还是羽无连同五人的方位与行动全都掌握在脑海中后才击出这一发子弹?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是比起魂兽,比起自己还要怪物的怪物了。
在扬起了一丝苦笑后,子弹便贯穿了它的脑袋,然后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倒下,尽管难以置信,却无疑是无可否定的现实。
“哈…!果然你这丫头的枪法还是那么恐怖啊!”
响音又完美地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羽无,虽然是她自己一时冲动的主意,可蓝发少女竟然真的能准确命中,实在让她抑止不住心中的兴奋。
“…!就是现在…传送门启动!!”
见此,一直伺机而动的亚兰亦启动了终于充能完毕的传送门;只见从湖底下传来一阵幽明的蓝光,神秘的色彩让人丝毫不怀疑跳进这湖就能穿越世界。
巨大的球状救生舱在他的一番操作后快速潜入了水中,透过清彻的某种液体,能看见救生舱没有阻碍地“进入”到发光的湖底中,看来是成功进到传送门里了。
“你们也快点,在你们全部进去之后我还要…晨凛大人?”
亚兰正打算让众人赶紧跳入传送门中,却只见已然浑身不见完肤的晨凛三步并作了两步走近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我明白了…那就交给你了。”
虽然众人都听不清晨凛对亚兰说了什么,可是隐约能看到在听见灰发少年的话后,亚兰的脸上闪过了一抹难色,不过很快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复到原来冷静的模样。
“已经结束了,各位,不用再战斗也可以了…回去吧。”
又在操作盘上按下了几个简单的按钮后,亚兰便为了证明传送门不会出问题而第一个跃进了湖中。
看着他和救生舱一样消失于发光的湖底,贝小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在和那样的怪物的战斗中存活下来。
“…反而,有点像在做梦一样。也罢,走吧,艾乐,放心,回去后只要你乖乖听我话,要我稍微陪一下你也不是不行。”
“…嗯!人家,会当个乖孩子的。”
语毕,两人牵起了手,便一同跃进湖中;虽然不知道艾乐的未来会如何,但有贝小米在,大概不会有大问题吧。
“那我也先走一步了。真是想不到还要回去那无聊的世界,要不还是留在这边战斗至死好了。”
尽管如此抱怨着,响音还是在朝还留下的四人挥了挥手后便笑着跳入了传送门,让奈特不由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最后也是那么麻烦的人…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但青年说完后却没有立即带着爱姬进到传送门中,反而是转头看向了站到操作台旁边的,扬着一副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同伴们一个个回到原来世界的晨凛。
“…谢了。待爱姬…待叶灵她恢复了后你也来看望一下她如何?她肯定会很开心吧。”
“谢谢你的邀请,有机会的话…呢。”
灰发少年只是又笑了笑回话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奈特便不再说什么,将爱姬抱起后便一跃进到发光的湖面中。
唔…果然还是瞒不过他吗。
大概奈特已经看穿了吧,毕竟他作为自己战友的时间就和羽无差不多,甚至可能更长,在他看来,自己的选择可能十分地愚蠢,才会在最后什么也没说。
如此想到,晨凛不禁叹息了声,转头看向还留在这里的雫。
“你要回去吗?”
“…蓝雨他,到了最后也只想我能活下去。”
在沉默了一会后,黑发少女才终于张开了口,却没有正面回答晨凛的问题。
“真是笨蛋,明明我的心脏早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比起我,他才是更加应该活下去的那个。”
“…”
早就疲倦得像是下一刻就会失去意识一样,目光中毫无神彩的雫只是像在自嘲一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如果让他知道了的话,肯定会愤怒地训斥雫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吧,不过晨凛并不是蓝雨,所以明知道黑发少女想干什么,他也没有作任何阻止。
说到底,自己也没有去阻止她的资格。
“我…再稍微,去外面多杀一会。”
雫握住已经快因崩缺而断裂的黑色太刀,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早就被破坏了的出入口。
看着她渐渐变小的背影,灰发少年心中那复杂的感觉越发无法压止。
想活下去的人,不能活下去的人,放弃活下去的人,活着和死去没分别的人,已经死去的人…到底“生存着”是什么意思,越是与更多人相遇,晨凛就越是搞不懂。
不过这也不要紧吧,大概,之后会有很多时间去慢慢思考这个问题。
正当少年如此想着,打算转身向最后留在这里的一人,一直沉默着的羽无搭话时,手臂却被人突然猛地往前一拉,一个失去平衡,便被拉至跌入湖中。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就像是全身浸没在水中,却又能够正常地呼吸,就算张开嘴巴也不会说有水灌入,硬要说的话,就是进入到气态的液态之中。
“对不起。”
将少年拉入水中的,除了羽无外还会是谁?
“事到如今才能跟您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晨凛第一次看到,羽无那不自在的表情,与其说是害怕,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担心,甚至可能有点害羞。
少年有点惊讶,原来羽无也会有这种表情,不过比起少女之前一直都紧皱着眉头,又或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这副表情已经好太多了。
所以,晨凛也不由得扬起了一抹浅笑回应说:
“…那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没在怨恨了,所以…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终于得到了少年亲口说出的原谅,多年以来一直纠缠着羽无的梦魇终于不复存在,比起射中遥,这更让羽无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虽然有很多话想对晨凛说,但就和刚才一样,全部话语都卡在喉咙中,无法好好道出,不同的是刚才是因为害怕,而现在则是因为喜悦。
好不容易才总算能挤出一点话语,少女便紧张地打算向少年提出邀请。
“谢谢…回去后,我还有很多话得和您说,所以…”
“我说,从认识到现在,好像都没有看过你笑出来呢。”
扑通。
晨凛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纵使没有理解到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可是直觉告诉她,少年绝非没有原因就这么说的。
最好的证据就是在自己说出“回去后”三个字后,少年的表情明显有一瞬间改变了。
“你还是笑起来会更好看?之类的话,果然还是不适合由我来说啊。”
不要。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露出那么为难的表情?为什么…一副像是要离别的样子?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您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是要一起回去的吗…?”
“抱歉啊,陪你一起去游乐园的约定,我无法实现了。”
然后,露出了无比苦涩的笑容的少年便将羽无推向了传送门里。
“等等…!!不要,不要抛下…!!”
就连最后的话语也来不及说出,即使拼命向少年伸手,却始终无法触及到他,再怎么挣扎亦只能任凭身体渐渐被传送门所吞噬。
血色的液体在“水”中凝成有如红宝石般的莹珠,或是浮向水面,或是染至少年的身上。
是羽无哪里受伤了吗,嗯,肯定是这样吧,不然的话,自己就是逼得已经无法再哭出来的她,又一次哭泣出来的最恶劣的人渣了。
“抱歉啊…抱歉。”
再怎么努力地想冷静下来,晨凛也只能不断重复着道歉的话语。
少年感觉自己有点理解羽无的感受,她肯定不会原谅违背了承诺的自己,而和她不一样的是,自己已经永远没有机会去补偿她了。
直到少女完全消失于传送门之中后,晨凛才怀着空虚的感觉浮上水面,拖着沉重的身躯,好不容易才爬回至陆地上。
而在岸边等着他的,是明明看着羽无将他拉进水中,却没有跟来,始终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彷佛坚信少年肯定会重新浮上来似的米蕾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我也不清楚吶,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而已。”
这么说着的米蕾娅,却像早就已经得悉灰发少年的想法一样,一点意外也没表现出来,但这只让他越发地感到难受。
“米蕾娅你回去吧,现在已经不只我能够和你交流,就算再留在这里也…”
“不行哟,虽然我能够和他们说话了,可是能够触碰到我,让我感受到温暖的,还是只有你喔,晨凛。”
“所以,如果晨凛决定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会陪你留下来,我永远都会待在你身边的”
幽浮少女只是一如既往的,轻灵地飘至少年的背后,温柔地抱住了他,令本来还想反驳些什么的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晨凛张了张嘴,可在尝试了数次后,他还是无法说出任何说服米蕾娅的话,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抚少女的头顶苦笑说:
“真狡猾啊,那样的话我不就什么都不能说了吗。”
“我一直都很狡猾的喔,晨凛现在才知道吗?”
米蕾娅露出了狡黠的笑容,闭上眼睛享受少年的抚摸;虽然这是两人以往常有的互动,现在却让两人感到莫名地怀念。
要米蕾娅陪自己留在这个荒废的世界,这样真的好吗?也许等待着自己的,是一场没有尽头,没有未来的旅途,让她也参与进这场旅途真的没问题吗?
纵然有点担心,不过那肯定是米蕾娅深思熟虑后的决择,自己没有权利去否定她的选择。
而且现在暂时,还有相对稍微紧急一点的问题要解决。
“喂,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什么?我还以为以现在的气氛,我该再安静一会才对。”
晨凛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遥,只见本应被射穿了脑袋的它,此刻却像是毫发无损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重新回复至人类的外表。
“真有趣啊,能够看见超密集灵魂聚合体的体质本来就已经很有趣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去到这种境界呢。”
绿发的怪物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上下打量着晨凛,假如是以往的灰发少年,这时肯定会被那股压迫力所压倒,但现在的他最多就只感到一点不自在而已。
“左右手臂各折断了三次,肋骨应该全断过一次了,内脏有十多处破裂,肌肉…撕裂的次数太多,就不算了。受了那样程度的伤,人类是不可能再站着的。”
仔细一看,与遥战斗时的伤,都已经不知不觉地痊愈了,就算污染让他的自愈能力提升了,理应也不会去到这种程度。
在那么短时间内就能治好伤口,那简直就像是…
“欢迎你,张晨凛,欢迎你成为了我们的同伴,没想到你竟然能跳过中间的过程,保留下意识和记忆,直接成为和我一样的存在啊。”
遥已经毫不掩饰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然而晨凛却丝毫没有感到半丝恐惧,就是他已经成为了它的同类…成为了S级魂兽的最好证明。
“说那么多干什么,我要破坏掉传送门了,你不会阻止我吧。”
“当然不会,比起他们,现在的你要有趣百倍啊,而且还有她在,我为什么还要在意那群逃走了的人?”
那是已经能称之为杀意的好奇心,好像只要两人一大意,遥就会将两人吞噬殆尽一样。
“敢碰米蕾娅一根指头我就杀了你。”
但灰发少年完全没有在意,将有点害怕的幽浮少女护在身后,朝遥警告了一句后,向着操作台的方向挥了一刀,竟隔空将操作台给从中砍成两半。
“哈哈,真可怕啊,那么我就先去和录会合了,你之后再来找我们吧。”
以毫无温度的笑容干笑两声后,绿发怪物便转过身去朝出入口走去;虽然它可能会遇上雫,不过…它大概会选择避开黑发少女。
会对自己设下那么多限制,并在最后乖乖装作被打倒的它,不是会那么不识情趣,让最终头目再次出现在拼尽全力才取得胜利的勇者面前的。
遥离开后,地下再次回归一片死寂,难以想象就在几分钟前,这里就发生过一场事关人类命运的死斗。
“…米蕾娅,我可怕吗?”
“生气时的晨凛很可怕喔,有什么问题吗?”
“是吗,那我得注意不要生气才行呢。”
即便外表一样,自己的内在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对着那样的自己,米蕾娅却仍能如往常一样地对待自己。
那样的话,就算在这个死去的世界,只要两人在一起的话,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湖底的蓝光渐渐消失,意味着两个世界的连接再一次被切断,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来往两个世界。
“我这么做真的没有错吗?”
看着关闭的传送门,晨凛又不禁产生了一抹犹豫,并非对自己不回去的决定,而是自己就这么将羽无扔回原来的世界,这对她是最好的选择吗。
“可能…确实有点不好吧,又抛下那孩子一人…不过,晨凛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吧?”
“我只是觉得,羽无她和我不一样,她好不容易才能从过去的后悔中解脱,我不想让她留在这么一个没有未来的世界。”
对那孩子来说,没有你在的世界,和这边又有什么分别呢…晨凛你应该也意识到的吧…
毕竟就连一起前往游乐园的约定都无法实现,米蕾娅很清楚,只能希望时间能渐渐冲淡她的这种感情…只是从她现在仍在介意当年的事来看,大概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自己竟会对于在某方面来说,晨凛选择了自己而不是那孩子而感到一点高兴,让幽浮少女也感到一点的失落。
“那孩子在未来肯定能遇到重视她的人的…肯定能。”
“嗯…一定会的。”
说白了,这只不过是心理安慰而已,晨凛的选择对羽无而言无疑是十分残忍吧。
所以,接下来的旅途,正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与永远不会结束的旅程,倒算十分相衬。
“要你陪我走这一趟了,抱歉啊,米蕾娅。”
“事到如今还道什么歉呢?晨凛所在的地方,就是我所在的地方喔。”
幽浮少女调皮地用手指点了点少年的脸颊,在空中一个转身,灵活地落在他的身旁,露出灿烂的笑颜朝少年伸出了手。
“嗯,走吧,只有我们两人的…没有尽头的旅途。”
就犹如当初一起步于无人的街道般,晨凛回以安心的笑容,紧紧握住少女伸出的手后,便共同往前踏出,于终末的乐园中,没有终末的旅途的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