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不知为何，自己连一根手指也无法移动，只能睁着呆滞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混沌。
我在哪里？我在这里过了多久了？
脑袋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思考无法有序地组织在一起。
好困，就这样沉睡下去吧。
正当想要闭眼的时候，脸颊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捧住，背后紧接着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看，你这不是办到了吗？”
达里安猛地睁开眼，刚才的混沌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映入到眼帘之中。
这里是安洁莉娅的宅邸，我刚才是在做梦吗？
正想着，身旁突然传来了柔和的声音。
“醒了吗？”
达里安转过头，看见汉娜正微笑着坐在自己的身旁。
“汉……娜？”
“嗯，我在这里。”
“你，你回来了吗？”
“是的，你不是和我约定过吗？让我想通一切之后就回到小姐的身边。”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不在的日子里，宅子里的大家都很想你。”
“对不起，因为我的懦弱和任性，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了结了，弗里格尔的仇也终于报了，从今以后，我会一直留在小姐身边，哪里也不会去了。”
听了汉娜的话，达里安的意识突然间完全清醒了过来，刚撑起身子，却又被汉娜给轻轻按了回去。
“嘘，别吵着澜了，她一直陪在你身边，都没怎么合过眼。”
汉娜伸手指了指，达里安顺着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澜正趴在自己的床沿熟睡。
“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已经三天了。”
“三天？竟然过了这么久吗？”
“是啊，毕竟你被关押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还进行了那么激烈的战斗，身体早就已经超负荷了。”
看着达里安略显憔悴的脸，汉娜的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怜惜之情，伸手把达里安的被子往上稍微提了提。
“虽然你身体的外伤都已经被芙妮特大人治好了，但你现在刚醒，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对了，现在你有什么东西想吃吗？”
“没事的，还是先给我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不行，你三天没有进食了，我给你削个苹果，你一边吃一边听我给你说吧。”
汉娜拿起苹果削了起来，看上去似乎心情有些不错。
“你和巴洛德的所有对话和战斗，全城的人都通过飞行探测器看见了。芙妮特大人已经接管了整个支部，并且为你平了反，现在你已经成了大家眼中的英雄，等你出去之后啊，可就……”
达里安摇了摇头，打断了汉娜的话。
“我的事无所谓，那些喝了‘圣水’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听了达里安的话，汉娜的手停了下来，脸色也变得稍微黯淡了一些。
“他们大部分人死在了战斗之中，还有一些人因为‘圣水’的副作用成为了植物人。在被关押的日子里，巴洛德一直都在给他们继续服用‘圣水’，而且经过调查，那些‘圣水’中含有恶魔的寄生细胞，巴洛德就是利用这种细胞，来控制这些人的行动。”
“我的两个同学，名叫蒂娜和尤朵拉，汉娜你知道她们的消息吗？”
“她们……”
看着汉娜欲言又止的样子，达里安有些难过地闭上眼睛，紧紧拽住了身下的床单。
“她们……死了是吗？”
“是的，她们的身体被侵蚀的太深，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达里安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脑海里再次回忆起了蒂娜的笑脸。
“我会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能够坦然面对一切之后，我一定会重新站在达里安前辈面前。所以前辈，不管你和副会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一定要做到坦然面对，好吗？”
声音明明还那么清晰，可是那个腼腆而又坚强的少女却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了。
明明她们是无辜的，为什么会被卷进这样的事情之中？
所有人都认为，人类的最大敌人是恶魔，可是在自己身边死掉的那么多人，却都是死于人类之手。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许多像巴洛德一样的人，他们把恶魔当作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比起恶魔，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要更加可怕。
真是可笑，堂堂使徒，竟然也会这么卑劣无耻。
如果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那么人类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未来。
达里安猛地从床上撑起身子，接过汉娜的苹果大口嚼了起来。
自己的命，只有自己才能掌握。
要想保护别人，就只有变得更强。
达里安将嘴里的苹果咽下肚，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炬一般闪烁着光亮。
……
“芙妮特大人，关于支部现存的所有资料和人员名单，都已经整理好了，请你过目。”
雅博将手中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芙妮特伸手接过，拿起来细细翻阅了一遍。
“很好，难怪巴别曾经对你赞赏有加。”
“芙妮特大人过奖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的。”
雅博恭敬地弯了弯腰，芙妮特点点头，把文件放回桌上。
“支部接下来还会有许多事要处理，而正巧与恶魔的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在我离开这里之前，希望你能够协助我尽快把事情全部处理好。”
“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协助大人。”
“嗯，好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回去休息吧。”
“谢谢芙妮特大人，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雅博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刚转过身，就看见丽丝莉特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后。
“都已经这么晚了，还不下班吗？贤者大人。”
“丽丝莉特，你也到支部来了吗？”
“嗯，正巧来支部里办些事，既然碰见了，就一起回家吧。”
两人从支部离开，行走在傍晚的大街上。看着路上三五成群的学生，雅博的眼睛里不知为何露出了一起惆怅。
“还在为蒂娜的事介怀吗？”
丽丝莉特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雅博愣了愣，脑袋不由得稍稍垂了下来。
“她就在我面前，无论我怎么呼唤，都没法让她恢复机智。为了自保，为了活下来，我只有杀了她。我终于明白达里安亲手杀掉艾莉娜时的感受了，哪怕是巴洛德已死，我也仍然无法释怀。”
“已经很不错了，达里安当时可是把自己整整锁在屋里好几天，还是我强行把他拉了出去，才慢慢好起来的。”
“哈哈，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吗？那你能像那次一样劝劝我吗？”
“你可是贤者，是我们所有人的表率，所以就靠你自己打起精神来吧。”
“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就算是贤者，也是需要别人安慰的。”
“得了吧，你难道还找不到安慰你的人吗？这可不是学院收女生情书最多的人所说的话啊。”
丽丝莉特眨了眨眼睛，雅博不由得笑出了声，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感觉我们好久都没有像这样说过话了，明明以前还经常互相开玩笑开着。”
“是啊，毕竟后来发生了很多的事……”
丽丝莉特若有所思地眺望着远方的夕阳，两人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丽丝莉特驻足在了自己家的门口。
“好了，就到这里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再见。”
雅博挥了挥手转过身，刚走了两步，又突然间折返了回来，朝着丽丝莉特的背影大喊出声。
“等我忙完之后，这个周末找个地方坐坐吧，我想和你聊聊。”
丽丝莉特停在了门前，慢慢转过身，对着雅博莞尔一笑。
“对不起，这周已经和达里安约好了。”
“达里安？他醒过来了吗？”
“嗯，你抽空也去看看他吧，他还让我对你表达感谢来着。”
“好的，知道了，那你回家吧。”
“嗯，再见，你路上小心。”
看着丽丝莉特进了家门，雅博有些落寞地转过身，突然间身后再次传来了丽丝莉特的声音。
“下周末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咖啡厅吧，我请客。”
雅博转过头看着关上的房门，脸上浮出一丝释然的笑容，把手揣进裤兜里，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晚霞。
“从头再来一次吧，至少看起来，我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
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地平线，街边的路灯开始有了亮光。
“哥哥，已经到晚饭时间了，我们回去吧。”
达里安出神地望着前方，并没有回应澜的话。澜握紧了达里安的手，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担忧。
达里安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今天难得出来散散步，可走到河边之后，达里安就一直在这里坐着，默默地眺望着远处尚在修缮的支部大楼。
实际上比起身体，澜更担心的是达里安的精神状态。听说被关押的这么多天里，达里安一直在承受着巴洛德的折磨，而人类一旦精神受创，往往是不可逆的。
“哥哥，你怎么了？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澜实在忍不住问了出声。达里安的肩膀抖了抖，随即埋下了头，目光变得有些浑浊。
“澜，我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我似乎还记得我在根源之中找到你的时候，笑面人也出现了是吧。”
“是的。”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根源之中呢？还有那些恶魔也是。如果大陆上的那些‘孔’是连接根源的通道，那么这样一来，根源不就成了孕育这些恶魔的土壤了吗？澜，请你告诉我，根源究竟是什么？”
澜愣了愣，随即把达里安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对不起哥哥，我也不知道根源到底是什么。我的意识也只能到达根源的表层而已，对我而言，那里除了有无穷的力量，其余的只有一片混沌。”
“那有没有可能，人类的意识也能保留在根源之中呢？”
“根源的力量实在是太庞大了，哥哥应该也明白，人类如果潜入太深，意识瞬间就会被整个吞噬掉，所以要想在根源中保留个体意识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
“可是我仍然完好地回来了，对吗？”
“是的，所以我也开始觉得，或许根源中还有着许多超越我们常识之外的秘密。”
达里安点了点头，眼神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
“笑面人也是同样，他果然还没有死，迟早有一天，他还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一个坏消息。”
身后突然传来了人声，达里安转过头，看见凤天翎和凤星兰站在自己眼前。
“你们要走了是吗？”
达里安站起身，瞥了一眼停在几米开外的马车，凤天翎点了点头，朝着达里安伸出了手。
“能看见你身体康复真是太好了，感谢你这些天来对我和星兰的照顾。”
“不，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
达里安分别和两兄妹握了握手，凤天翎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开始所说的是真的吗？笑面人还活着？”
“是的，我在根源之中看见了他。”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就连席蕾娅大人都没能将他彻底杀死吗？和恶魔的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希望他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事端才好。”
看着凤天翎担忧的模样，凤星兰拉起凤天翎的手劝慰起来。
“天翎哥，现在腓烈大人和使徒大人们都集结在我们的首都，回去之后只要把这件事告诉给他们，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如果能知道笑面人的真实身份就好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不，真正可怕的并不是笑面人这个人，而是笑面人这个身份。”
达里安转过身，眺望着远处的支部大楼，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面具之下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任由心中的恶念肆意成长，那么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成为笑面人，就如同巴洛德一样。”
凤天翎看着达里安的侧脸，心里突然间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比起以前，达里安现在似乎褪去了往日的青涩，但凤天翎并不知道，这种变化对达里安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真希望能和他再好好聊聊。
怀着些许遗憾，凤天翎伸手按住了达里安的肩膀。
“我们要走了，希望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嗯，你们要多保重。”
“来，澜也一起吧，以后多来凤凰帝国玩啊。”
四人互相拥抱告别，凤星兰抬起头看了看另一侧，不知为何偷笑了起来，伸手拽住凤天翎的胳膊。
“好了，天翎哥我们快走吧，就不要再当电灯泡了。”
看着匆忙离去的二人，达里安不解地转头望向身后，看见安洁莉娅气冲冲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从家里出去了，我找了你大半天了知道吗！”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真是受不了你，身体都还没完全康复，就到外面乱跑。”
安洁莉娅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了远去的马车。
“他们走了吗？”
“是的，不过以后一定还会见面的。”
达里安转过身，对着安洁莉娅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次我和澜都欠你一个人情，我的身体已经痊愈，不能继续在你家里白吃白喝，从明天开始就让我重新开始管家的工作吧。”
“不，你还是再……”
“还有，我已经和公爵说过了，虚假的婚约就到此为止吧，从此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
安洁莉娅沉默着埋下脑袋，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开心。
从达里安苏醒之后，安洁莉娅一直都想好好和他交谈一次，可说不上为什么，两人之间像是多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一般，总觉得比起以前好像要生疏了一些。
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难过呢？明明和达里安说好了，获胜之后就会取消婚约的。早就知道会这样，自己究竟在伤心什么呢？
安洁莉娅抬起头看着达里安的脸，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感觉难以接近。
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为什么到了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呢？
安洁莉娅心里感到无比的沮丧，不觉间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而下。
“安洁莉娅，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眼里进沙子了吧。”
“是哪里不舒服吗？”
“别管我！”
安洁莉娅一把将达里安推开，抹着眼泪连退了好几步。
“什么啊，明明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找着你，你却给我说这种事。你就那么想取消婚约是吗？你就那么讨厌我是吗！”
“安洁莉娅……”
“你如果讨厌我，那就走啊，别在我家里呆着啊！你没有欠我什么人情，我也不需要你所谓的报恩！你走吧，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再管你了！”
看着泪流不止的安洁莉娅，澜咬了咬嘴唇，伸手拽住了达里安的胳膊。
“哥哥，快道歉。”
“澜？”
达里安有些惊讶地看了澜好一会儿，眼神跟着变得柔和了起来。
“是我错了吗？”
“是哥哥错了。”
达里安点了点头，突然走上前去把安洁莉娅紧紧抱在了怀中，吓得安洁莉娅一下子睁大了通红的双眼。
“你，你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对不起，我没有表达好自己的意思，让你误会了，向你道歉。”
“你道歉需要抱着我道歉吗！”
“我爸爸曾经说过，如果把女孩惹哭了，就要抱着她直到原谅自己为止。”
“你爸爸都教了你些什么啊！这，这里可是在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快点放开我啊！”
“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怎么连澜我抱过来了！好吧，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你们快点放开我啊！”
达里安松开手，安洁莉娅踉踉跄跄退了一步，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恶狠狠地朝达里安瞪了过去。
“简直难以置信，竟然在大街上对我做出这种无礼的举动！流氓！色鬼！”
“可是，我们之前不是有过婚约吗？抱自己的未婚妻没什么不好吧。”
“我们都已经解除婚约了！再说就算是有婚约，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搂搂抱抱的啊！”
“所以啊，像我这样的人，解除婚约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吧。否则我可不敢担保自己不会经常做出刚才那样的举动，毕竟安洁莉娅长得那么漂亮啊。”
“咕，可恶，你竟然敢套路我！”
安洁莉娅气恼地跺了跺脚，达里安哈哈一笑，眼神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
“安洁莉娅，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我在你这里工作也不完全是为了报恩。因为我喜欢这里，喜欢你家里的每一个人，所以请让我继续在你身边工作吧，拜托了。”
看着达里安郑重的模样，安洁莉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哼了一声，别过脸用手拨弄着自己的发梢。
“现在才这么说已经晚了，反正汉娜已经回来了，有你没你都一样。”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才没功夫生你的气，你不要那么自恋好不好！弄得好像是我求你留在家工作一样！你找你的丽丝莉特去吧，别回来了，哼！”
安洁莉娅红着脸从达里安面前快步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达里安抠了抠脑袋，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看来回去后，又得做一顿好吃的赔罪了。”
“哥哥，我以前一直不喜欢安洁莉娅，因为她老是凶你，对你发脾气。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她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关心哥哥而已。”
澜抬起头望着达里安，脸上露出了一丝放心的微笑。
“自从哥哥醒了之后，我一直都有些害怕，因为哥哥总是发呆，连笑容都少了起来，有时候哥哥看上去，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但刚才的哥哥终于又有了以前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我有了变化？”
“嗯，我不知道我描述的对不对，但安洁莉娅一定是和我一样有这种感觉，所以才会对哥哥如此担心。”
“是这样吗？”
达里安若有所思地抬起手，注视着自己的掌心。
自己是不是和澜说的那样有了变化，实际上达里安并没有那种感觉，但在那种地方关押了如此之久，或许自己真的产生了些变化也说不定。
但比起以前那个一事无成的自己，现在的这种变化，一定不是坏事。
“澜，因为我曾经的无能和软弱，让你差点被巴洛德毁掉，我在此向你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再经历这样的遭遇。”
澜连忙抓住达里安的手连连摇头。
“不对，是我没有保护好哥哥，才让哥哥被关押了那么长的时间。”
“没事的，虽然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但至少让我抛弃掉了以前的软弱。”
“哥哥……”
澜心疼地看着达里安头发里夹杂的白丝，有些难过地垂下了脑袋。
“哥哥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呢？如果是普通人在那样的环境下，一定早就疯掉了。”
“是啊，如果不是那个女的每天和我说话，我说不定早就失去理智了吧。”
“那个女的究竟是谁呢？既然旁边的房间没有人，哥哥又是怎么听到她的声音呢？”
“我也不知道，但不知为何，每次听见她的声音，我都有种怀念的感觉。我真的很感谢她，记得在有一次，我差点就要崩溃掉了，直到她对我说了一句话，才让我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说的是什么？”
面对澜的疑问，达里安仰起头看着日暮下的天空，那段记忆又再次浮现到了脑海之中。
“巴洛德说的没错，我是个没有澜就一事无成的废人。我所坚持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我这样的人对这个世界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有用的价值！”
“或许是吧，但价值这东西，并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你也是一样，因为……”
看着远方夕阳的余晖，达里安紧握住澜的手，喃喃地念了出声。
“只要有人还希望你活着，那么你就有了自己的存在价值。”
第四卷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