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号,三等舱......右转,是这里?”

少女看着自己的号码牌,对照着面前的路线图,仔细地核对着。

“没错,就是这里。”

笃定地推开门,散发着怪异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里是三等舱室,位于客舱的最底层,脏乱狭小的房间阴暗寒冷,潮湿的地板铺着四张肮脏的床铺,低矮的天花板使少女只能微微弯腰才能站定。

点燃安置在一侧墙壁上的油灯,透过豆大灯光的微茫,她拿出阿伽门农交于他们的地图,再一次温习起来。

“哦,你已经来了。”

主君依旧冷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

“黎明女神从高贵的提托诺斯身边起床,把阳光带给不死的天神和有死的凡人......”

甲板上,伴随如泉水般叮咚流泻的琴声,吟游诗人在用柔和缓慢的声音吟唱着一个哀伤的英雄故事。

阿伽门农带着温柔的微笑远远避开,他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的英雄就要在这曲史诗中出场了。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阿伽门农,你将成为统领、战士,以及——英雄。”

还能记起荷马先生说这段话时的光景,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欣喜与不容拒绝的决然,使阿伽门农也被这份热情所感染,接受了这个名字。

“阿伽门农身先士卒,杀死了比爱诺尔,人们的牧者,又杀死他的御者奥伊琉斯......”

诗人还在讲述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故事。

......

“第一次坐船吗,斯娜拉?”

拉乌尔有些关切地问,倒了一杯清水递了过去。

“是的,这感觉实在是......”

斯娜拉勉强喝下几口水,面色惨白。

“还有最多两天的路程,尽量坚持吧,斯娜拉女士。”

荷马随意地接道,边擦拭着竖琴。

“哈?少啰嗦,要你管。”

恶劣至极的语气回应道。

荷马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理会无端烦躁的少女。

“啊啊,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我们坐马车好吗,马车不也是蛮不错的吗!”

斯娜拉缩在角落里,像病恹恹的猫般,发出痛苦的叫声。

“就算您这样说,现在已经是在海上了......”

阿伽门农微笑着劝解道。

“我不管!我要......”

“安静些,斯娜拉。”

借助微弱烛光看书的拉乌尔抬起头,冷冷地说道。

少女随即像是自暴自弃般,窝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

“啊啊,主君!”

“怎么?”

拉乌尔木然道,语气中蕴含着丝丝寒意。

“我听到奇怪的动静,好像是有人从水下在爬上船。”

斯娜拉耳朵抖动,宛如发现目标的猎犬。

“哦,我刚刚也感受到了些许怪异的气息,恐怕不是普通水贼那么简单。”

荷马也这样说着,将耳朵贴在门上。

喧嚣声越来越近,间杂着叫嚷声与冲突声。

“他们在找一个女人,貌似是某位戴罪官员的女儿。现在正在搜查,一会就会来到我们这一间了。”

荷马警惕地说着,看向屋内的其他人。

“既然和我们无关,那就不要掺和皇家的琐事为好。”

拉乌尔谨慎地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无法判定那位女士是否为无辜之人,我也就没必要施以援手。”

阿伽门农也微笑着,靠在墙边坐下。

“好难受,好想死......”

这是斯娜拉的回应,大可忽略不计。

“既然这样,我们就安心地待在......噗——!”

木门被人猛地撞开,一位银发少女宛如灵猫般跃入。

“额......嗨,你们好......”

少女礼貌地微笑问好,回身将木门仔细地装了回去。

......

借助昏暗的烛火,四人专注地观察着这位不速之客。

这位突然闯入的少女身材娇小,在斯娜拉都需要低头的天花板下依旧可以站直;一头银发梳成干练的马尾,如流光般垂下;双眼如同猫般灵动而静谧,容貌精致而可爱。裸露出的皮肤都被绷带所包裹,但在缝隙中仍能窥见如白瓷般的肌肤。

她就这样背着手,微笑站定在烛光下,毫不掩饰地露出所持的一柄短刀。

“这位女士,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解释一下。”

阿伽门农依旧友善地微笑说道。

“啊,说来话长,各位可以允许我在这里躲藏片刻吗?”

少女如此请求着,轻车熟路地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裹。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一位来历不明的人?”

拉乌尔合上书,用质询的语气发问。

“因为我们是‘同类’啊,在此的诸位。”

少女拿出挂坠般的物件,仔细地挂在灯下,一边解释着。

“被古神抛却,被贝丝特拉无情利用后丢弃,啊啊,我们都是可怜人呢。请挤一挤,谢谢。”

少女径直坐在了拉乌尔身旁,靠在墙上毫不在意地继续说着。

“因此我才杀掉了我的那个便宜老爸,又被古神教派的人追杀,最后才到一个奇怪的组织中寻求到庇护,他们在我临走时给了我这个东西。”

少女向拉乌尔展示了腕上的一个手表状的物件,表盘上的指针直直指向拉乌尔。

“这个东西可以勘测到周围有那些和我们的遭遇相同,方便我们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寻找到可以得到帮助的人。”

“你说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拉乌尔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唔,我想想,貌似是叫......‘魂匙’来着,奇怪的名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