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
“滚，正常点。”
“老苍？”
“说吧什么事。”
“我已经报名了，自主报名需要本人和游戏角色都去同一个地方登记，我们这个地区海选报名就在本市有一个登记处，报名地址和空间IP我转发给你邮箱了，你看见了么？”
“没看，在床上。”“……才起床？”
“不，想睡没睡着。”
“等等，你躺在床上还带着头盔用聊天软件，怕不是失眠了要装安眠程序吧？”
“没错，我边聊天边下载失眠治愈程序，现在还在跟妹子聊天。”
“你这个，有点严重啊。”
“是的啊。”
“我感觉在这么下去，我又要跳河了。”
“我感觉；你除了前段时间碰到的那些坏事，是不是经常通宵玩冷战服所以才是现在这个样的。”
“我觉得不是，躺在床上感觉很精神，我感觉就算现在磕真安眠药都不管用。”
“你的肝，是不是不好。”
“心慌么？”
“肝不知道，心慌，感觉胸口的跳动不是很正常。”
“你家最近网还稳不稳了。”
“怎么了，你要过来？”
“我觉得我该看看你了，你家长不在家吧。”
“早就出去了。”
“行，我过去，其实这次的比赛我想要筹备一下，我这边的空间只会刷新一些兔子鸟虫子什么的，我觉得我需要用到你那个能刷地下魔铠的权限。”
“……先说好你随便，我不陪你打，而且你得自己下地洞跟底下的刷怪点单挑，话说你又去跑到什么副本去捡一些奇怪的装备回来了？”
“没有，我先出门了,只是需要一些灵魂系的材料和金属系而已，对了，去你家的时候我会给你买鸭肉的，你等一会，我一个小时之内到。”
“等等，不用给我买。”
“宋？”
“……”
——
“我来了！”
门扉另一侧干涩充血的双目被渗人的黑紫浮肿萦绕着，防盗门外一脸贱笑的宋鸿昕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卤料肥鸭特有的腻味。
苍泽越驮着背，肩膀以上的重量似乎都已经交给门板和臂膀旁的门框来支撑了，漠视着对方的同时，自己还因为嗅到了刺激性的辣卤而做出打喷嚏之前的预备表情。
这样一来简直活脱脱的老头子。
宋鸿昕的小表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眼前这个打开铁门的人，就好像是一具积怨已久的活尸。
“我来了……”
“好……”
苍泽越愣了半天才缓缓答应宋鸿昕一声，接着就吊着自己的身骨子拐进了卧室。
宋鸿昕脱下运动鞋，双脚扎在了硬邦邦的塑料地毯上，环视一圈发现周围的瓷砖上并没有什么给自己准备的拖鞋，然后又脱了袜子，这才提着塑料袋进了屋。
床上的苍泽越半个脑袋顶进一部价值不菲的游戏头盔，双臂无力的抱着一卷没有拆开的床褥，一脸死灰色。
“我给你带来了……”
宋鸿昕揭开先前提在左手中的袋子，上下晃悠两下，让气味挤进房间中已经有点浑浊的空气，看看苍泽越还有没有点食欲。
苍泽越之前的眼睛好歹还是半睁着的，这下受到了宋鸿昕的刺激，反而闭上眼睛把脸转到冲着房间内侧的方向，让宋鸿昕看不见他的脸。
“我闻到了，你又从那个店买辣东西了，我上火了咬不动，还辣的不行，你吃吧。”
“不啊，这次是有甜卤的，我给自己买点鸭肠吃不奇怪吧？”
“好吧。”
苍泽越这才从床上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接过宋鸿昕手中的手提袋，开始咀嚼许久没碰过的肉类。
宋鸿昕则挨着苍泽越坐到了另一边，苍泽越就感觉到自己坐着的床褥上有什么东西“当啷”，响了一声。
吞咽下食物后才将自己的脸转向另一边的人。
宋鸿昕并拢的双膝上，放着一个已经被它主人所掏空的大包，他的的手中托着一个款式较老的头盔，连带着两条电源线，塑胶护套的外部还镶嵌着些许污渍，简直就像是从一个漆黑的物体中掏出了更加漆黑的内脏和肠子。
苍泽越倒不是不喜欢宋鸿昕带给他的吃的，而是一想到这货又要在自己家待许久就觉得有点……怪。
“为什么你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宋鸿昕尖锐的眼神戳向了苍泽越停止咀嚼的下巴，那种细小电弧一般的视线一直扫进了他的眼珠中，随后离开，蜻蜓点水一般。
“我，明白了，一会我就躺在你床和窗台间夹隙的地板上，你没意义吧。”
“你不怕着凉么，再说了，我连接之后，可能就已经不想睡觉了，我这边也不是没有想给你看的东西的。”
“不，你需要睡觉。”
宋鸿昕开始嚼那些不断向屋内喷射辛辣的鸭肠，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你不要管我。”
苍泽越揉了揉自己手中那个装满美好卤肉的袋子，回想起自己还躺在床上怎么睡也睡不着的感觉，突然觉得就这么清醒下去也还好。
宋鸿昕这时候突然停下咀嚼，用一种担忧兼并严肃的眼神看向苍泽越，然后才开始说话：
“不你必须得睡觉，今天我就是来监督你睡觉的。”
“好吧……不过既然你今天已经来了……”
苍泽越这才想起他那个已经连带着电线占领了大半个房间的游戏主机，从身后揽出一个比宋鸿昕的看起来要轻便的多的头盔来。
“我就给你看看我最近把我世界的建筑给改成什么样了？”
——
“哦哇——”
“怎么样，这种东西我很少给陌生人看的。”
尽管四周尽是狂风呼啸，耳稍的发丝沾雪之后立即被同化，像是凌冬的鞭子一般抽打着自己的面颊，宋鸿昕的内心还是可以无视这些寒霜buff的不良影响，带着兴奋而又向往的心情，直视面前经历过一场大翻修的宏伟建筑。
他记得几个月之前苍泽越曾经向他推荐过一部海战虚拟游戏，宋鸿昕当时就在想：“苍泽越之后会不会把那些帆船以及魔法炮舰的元素加进自己的游戏空间建筑里”，现在一看这建筑狂魔果然不失他所望。
铁链扎捆着精心刨削的寒地木，构成通向教堂式建筑的浮空陆地，踩踏上去，结着冰碴的铁链铿锵作响，声音跌入其下幽然的谷底，双耳接收到的回音仿佛就是某种龙息声。
情不自禁地踏出已经在冰盖上冻僵的双足，宋鸿昕这才发现铁索桥要比自己想象中的稳定太多了。
“氪金就是好啊……”
只是粗略地概括了一下全景的的视线，现在又开始往更细节的地方探索。
铁索桥通往的是一处位于冰盖岛屿上的浮空建筑，但是整个场景中的浮空物体并不仅仅只有那个东西。
由寒地木板建造的东西并不是只有宋鸿昕与苍泽越脚下的这座桥梁。
两艘鼓帆的战船漂浮在用镂空石柱简化过雕花的教堂建筑两侧，宋鸿昕能认出来其中一搜战船的船帆是另一个虚拟游戏的官方在解构世界中发行的成就物品。
冰盖和战船的下方全部有散发着微微蓝光的物件，那看起来就像是推进器一般的东西，负责支撑着这所有在视觉上形成立体冲击感的……建筑。
烧钱烧精力的玩意，每次都耗一堆燃料。
除了要将人耳朵刮下来一般的寒冷天气外，让宋鸿昕最没好印象的东西就是那些冒着蓝火的推进器了。
这样一来，意识到这些的宋鸿昕有些反悔自己没有把有关于氪金的那句话说的再讽刺点。
苍泽越仿佛料到他会有什么反应，当略微感叹的宋鸿昕再次将双目聚焦在他身上时，披着宽大法袍的苍泽越从背包栏中取出了同样的棉袍。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穷的连个御寒道具都没有？”
随着宋鸿昕接过了他垂吊在臂膀上的衣袍，苍泽越得以抽回他的手，在寒风中用单手托着这种重量的东西对于法术义体来说还是有点费劲的。
“你说那种东西，材料我不知道有没有，总之我都没做过，一般的那种交钱副本总会把他们的极端天气都给想办法调节好的……就算有高级材料怪也没有我这种穷鬼的份吧？ 那些嚷嚷着组队的玩家发现新手村门口的露珠有点不对劲都立马聚集在一起，看到我的装备只是些破烂，就把我当成免费的劳力看，话说，你造的战船可以飞行么？”
宋鸿昕在喋喋不休的途中把那身可以作为正装穿的法袍当成床单披在了肩上，他的目光还是聚焦在那些“战船”的船体。
苍泽越有些失望，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觉得宋鸿昕只能稍微赞叹那么一点点，但是他还是想让宋鸿昕被功能性拴住的审美观得到点改善。
“不能。”
苍泽越斩钉截铁的答到。
“所以说……”
宋鸿昕身上的织物随随着寒风无力的摆动着，依旧凝视着那个没有挂着纪念花纹船帆的战船。
“你每个月都要烧一大堆燃料系材料……这样真的好么。”
“不对啊？”
苍泽越突然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虽然在他那法袍的遮挡下，对方可能并不能将他的脸庞看的很清楚。
“你再仔细看？”
“哦……？”
宋鸿昕这才更加着重地去观察那些萦绕在建筑物底部的蓝色焰光。
“我明白了，可以啊，苍泽越。”
那些蓝色的焰状光雾，实际上是由封存在其他透明材料中的高效率发光液体制成的。
想到苍泽越藏在暗色法袍下的法术义体还有一部分是可以支持冰魔法的释放，建造这些东西也花不了他多少力气，宋鸿昕也没有什么担忧的话可对苍泽越说了。
一遍欣赏着沿途风景一边
高耸的木门被披着棉绒床单的宋鸿昕轻易的推开，两个人匆匆从门缝中挤进属于巨人的厅堂。
几片雪花在稍后闯入观察着室内光景的视界本身。
“啊，你这室内真是吓我一跳。”
宋鸿昕此时的表情不像是之前赏悦般拘谨，而是带着一种随意的神态大致扫视了一遍宽阔厅堂的内部结构，粗略地叠一下手中的披风，就在靠着火堆一张摇椅上坐下了。
进门就是座椅和暖火炉，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型客厅。
再向“教堂”的内部看去，延伸在走廊中的，也只是供某个法师玩家当成合成台使用的各种建筑魔法书输家和乱七八糟的朋克风格管线而已。
这分明就是生存者大本营了。
“哎呀……”
宋鸿昕在摇椅上闭上眼，叹了一口气，看着袖筒中隐隐散发着寒光的苍泽越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所以说你有按照我们的计划套到什么比赛相关的情报么？”
“没有，很难，就去报了个名，然后累坏了。”
宋鸿昕抬手，慢吞吞地调出他自己的背包栏。
“然后我就得到了这些……当然你别想多了，只是顺道的。”
一个大塑料袋被从宋鸿昕的物品栏中拽出来，随后被燃气火炉所蒸烤的空气就再次被填满了卤料的味道，似乎还混杂着一种碳烤过的肉类特有的脂味挥发物。
“报名？不是就在本地么？”
苍泽越的舌尖上似乎还残留有在现实世界接触香料食品的记忆，他下意识的就去抓藤织茶几上的那块神秘烤肉。
“唉唉唉，干嘛？”
宋鸿昕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把蒙着盐纱的塑料袋提溜了起来。
“原来你不是给我带的啊？”
苍泽越这才反应过来，恰巧他人物义体饱食度偏低才想着宋鸿昕可能就专门挑这种时候给他带东西吃。
宋鸿昕强行收回塑料袋的时候还顺带吓了苍泽越一下，脱离肌肤又弹回到骨架之上的法袍瞬间就起了无数的小褶皱，苍泽越整个人就像是皱皱巴巴的鼹鼠，缩在一边，分不清情况。
其实连着生了好几天的病，苍泽越已经不得不选择在虚拟世界中吃美好的食品了。
“喂我没犒劳你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么？咱们都要去海选了，你看看这块带皮肉。”
宋鸿昕提溜着那块硬如木板的熏肉培根，上下晃晃；“沙沙。”
“你看这块五花肉，又难消化又有嚼劲，工艺又细，小幅度提升全属性，不管是什么方式的竞赛，比赛之前每人分一块，美滋滋。”
听到这话之后，苍泽越才得以名正言顺的恢复到庄严的智者式沉着坐姿，他稍微拽拽帽沿，法袍上阻流温暖空气的褶皱少了些。
然后用鼻腔深吸气，又从口中慢慢吐了出来。
“你，刚才说提升全部属性。”
苍泽越的这一句话就带点颤抖的音调。
“嗯？对啊？”
宋鸿昕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保持着正常语气的时候还缩了缩脖子。
“你哪来的，那香料叫什么？”
苍泽越继续追问到。
宋鸿昕捏着袋子环扣的手略微颤抖，他先呼出物品栏，然后把肉食塞了回去，然后才继续说话。
实际上宋鸿昕应该明白苍泽越又要训斥他浪费材料的事情。
“这……就要从我报名的经历说起了。”
想到这里，就连说话也是一脸提防的神色。
“呼……”苍泽越叹息了一声：“说。”
——
你知道么，官网宣传页有个线下报名点查询引擎，似这次网页的兼容性还是和上次一样，如果你要报名的话就用我放在邮件里的那个安装包浏览器就行，咳咳，长话短说，总之一阵折腾后我还是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报名点。
所以我就发现了，他们的线下报名搞的跟他们线上一般神秘，奇葩域名断线不断，和各种通用插件互不兼容，很多东西会来干扰你进行报名的旅程。
就好像要故意考验你一般。
最终，我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说实话我没想到那个商场的地板能那么破旧，电梯门一开我仿佛就能从偏酸的气味中分辨出整个楼道向我涌来的陈旧感。
【办公区？】
对，办公区，如果不是我走出两步就能看到某些房间中那些崭新的印纸，我可能就会飞速退回到电梯里的。
然后我就找到了那个正确的位置，一个光头大叔坐在办公桌后修手机，他身后还有像是让人联想到电疗诊所的奇怪设备。
【所以说这跟你得到的那些熏肉材料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就要开始说这一届在刚开始就向我们展示的不同之处了。
你知道第一届那个神秘的官方玩的是纯粹的PVP，各种大小型擂台，但是好像效果对他们来说并不好，选拔出来的人不是隐退去干什么了，就是陪着别人家去做其他事的大佬，也就是说官方自己带起的节奏，但是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的好处。
所以这一届他们似乎换了一个方式来进行他们的选拔，我目前觉得这种选拔方式是挺适合这款游戏嗯……软件的推行现状的。
【怎么说？】
首先一个很明显的要素就是当时那个光头大叔并没有回答我关于选拔场地的问题，我故作兴奋状去问他不会是在家里就可以参赛吧，他也否认了。
这就足以说明了，思路上是没有第一届那样规整的比赛流程的，有可能大多数认为官方这样做是破罐子破摔，很随便，但是其实不是这样的。
【你知道么宋鸿昕，我听你说的这么乱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参赛了。】
你想想，没有指定的参赛场所和突然出现的线下报名场地，在这条报名网络铺设的途中留给了太多第三方可以操纵的空间，游戏的神秘开发商开始换了种方式带节奏；但是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不好的信号。
【我大概知道你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选拔方式是积分制，对抗形式不定什么的，依据各种分数来进行地区海选，之后才进入PVP战斗，情况很复杂。
【你报名的地方有个形状奇怪的虚拟现实浸入设备，那个干什么用的。】
考核用的。
我坐上去了。
然后发现那是个型号很老很老的进入设备而已，刚开始就以为是什么羞耻Play的的用具，实际上就是，按个光头大叔把我绑在椅子上……然后让我扣上头盔。
【哦这么GAY的，看来咱们市区的报名不会有女选手了……】
咳咳，测试的内容也印证了我刚才的推论，首先得用那些连接设备进入自己的空间，更换义体然后报告，那个原始机型上是有插件的，接着他会扫描你的义体数据，再打个分。
这个义体分数的评估就很有趣了，大概是看你各种装备想稀有程度，再根据属性读出一个分数来，我得了个很不及格的分，在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那个修手机的大叔正在背对着我，让我再连接一次。
然后我就重新连接了，插件弹射出一个新面板。
——
“然后……”
宋鸿昕慢慢仰躺在摇椅上，当他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托付给摇椅支配后，两只小腿也松弛了下来，没有被皮筋束缚住的小撮长发悄悄铺在耳稍两侧。
视界中的燃料灯将温暖的光芒匀盖在身体上，不断模糊的焰心亮班犹如圆月，昨日在游戏中大战蘑菇味巨人怪的困倦感再度显现，涨潮般溢了出来。
“那个插件给我指明了三个IP，让我去进行入侵，我选的那个有一只全身长满尖刺花藤的囊肿巨人，我打过了，然后就考核过了，它掉落的一个叫魔力恩赐的东西，看起来像朵花，查询合成表能做成料理材料，就用过了，说实话，挺难打的，或许……”
在宋鸿昕说这句话之前，苍泽越整体姿势还是挺放松的和惬意的，但是在宋鸿昕开始形容那个怪物之后，苍的神态和动作都开始越发的显现出僵硬感——那感觉于宋鸿昕来说，就是苍泽越在竭力地隐忍着什么的表现。
“……我今天是不是该给你想办法从你没完成的掉落表里刷点好东西出来，我知道那朵花是个魔力法杖的材料苍泽越……我错了！”
眼看着苍泽越对他言行的表现越来越淡然，宋鸿昕突然整一个人直接就从摇椅上滚下前，半趴在地上，请求宽恕。
苍泽越没有去直视宋鸿昕那服故意透支自尊的样子，只是继续硬睁着在游戏中还有些发涩的眼皮，望着天壁上的斜面大理石，还有被特殊蜡烛映为金色的铜灯。
“了了事啊……而且那个怪物肯定也挺难打的，答应你参赛其实是因为我最近实在是没事干而已……哎，我还是先试试装备评估吧，积分过不了入围线就算了。”
“这样么？”
宋鸿昕已经从地毯上站了起来，看着一脸颓然的苍泽越，看来现在的情况不如他想象的差，当然也没有宋鸿昕想象的好。
“你要不要先睡一觉。”
捂额间再看向苍泽越，他又调出了聊天面板，不知不觉已经和不知道什么人又聊起了天。
宋鸿昕挤挤下眼皮，显露一种吃了过期食物的表情：
“……你是不是已经把你跳河的事跟一万个人说过了。”
“……不知道。”
“你倒是快睡啊！”
苍泽越敲打着虚拟键盘的时候还用手拽拽巫袍的外沿，直到宋鸿昕忍无可忍担心的大叫出来，他才飞速打下一串字，关掉聊天栏，象征性的做一个要在虚拟世界中尝试睡觉的样子。
宋鸿昕这个时候已经在整理装备的过程中，先重新披上刚才的御寒衣物，然后又从物品栏中抽出一杆长的吓人的长刀；到这里宋鸿昕才听见苍泽越叹息了一声，再去观察苍的时候，宋鸿昕才在心中感叹：“苍泽越终于闭上眼睛了。”
躺在摇椅上的黑袍人，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躺着，就像是曾经受到过什么骨骼的损伤，然后昏在那里一般。
这对宋鸿昕来说就可以算是躺下睡觉了。
“那我先去你的刷怪点打巨人魔铠了？”
他说话的同时甩甩手中晾衣杆一般的长刀，提前感受着武器的分量。
“去吧，我迷糊一会……”
三小时后。
宋鸿昕回来了。
“哈……”
叹气声变得深邃而充满寒气，被地下冷冰空气洗刷过的所有物件都收缩团抱在一起，在被灯火烤暖之前，随着少年的脚步而争先恐后地发出得救一般的呼喊。
然而那些黏连在一起的声音还是渐渐的缩小下来，奇怪的是发出声音的源头物倒是越来越近了。
苍泽越只是因为疲惫和焦虑才选择坚持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廊厅尽头的摇椅上入睡，宋鸿昕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入睡的表情并不算妙。
穿戴着沉重装备人从冰洞通道的出口走了出来，站在还在被室外寒风微微煽动的寒地木大门前。
苍泽越的意识好像浸泡在睡眠与清醒边缘，燃料灯不断传来的粒子爆裂声不断的将沉重的疲倦从他身上蒸发掉，然而此刻他只想让自己再休息一会，如果宋鸿昕要开门从自主出入口离开自己的空间的话，那他可能很快就要被突然侵入的寒风和一串嘎吱声弄醒了。
但是那串脚步却偏偏要在门口逗留了许久。
然后又返回了摇椅前。
苍泽越模模糊糊地听到一系列藤编摇椅被挤压的声音，以及硬质金属断断续续磕碰与摩擦的声响。
宋鸿昕将那杆差不多已经快严重损坏的大长刀连带刀鞘送回了物品栏，然后再取出一个麻袋，选定了一种物品，把他们拖进麻袋的内容栏目里。
苍泽越眼皮另一侧的火光在不停的跃动着。
摇椅中间可以当做饭桌的茶几，实际上是有低级工作台判定的。
他听见一大堆软烂金属叮叮当当碰撞的声音。
那种声音作为世界主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附魔金属片，稀有但是低级的材料，通常在类似于巨人铠甲这种难以对付的怪物身上掉落。
二十出头的规模也就算了。
但是听起来怎么会有上百片这么多？
宋鸿昕是要给他打造一副铠甲好让他过第一轮么？
很惭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