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被未知名的人杀死了。
我死了。
作为未名的怪物死了。
我死了。
但我依然,也不得不活着。
这是悲哀的吗?这是值得可怜的吗?到底有何意义?
脑子里模糊地产生着这样莫须有的困惑,对于自己是否应该活下去的理由,对于自己为什么活下去的困惑,交杂着死亡的茫然感,浑浑噩噩。
如同掉入珈蓝,空虚无物,比睡眠更加无力,与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相比,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坠入谷底来的更加好受。
比起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彻底陷入死寂的安静。
这里是哪里无从得知。
让人安心。
让人安心。
真是——
让人安心呢。
“对啊,很安心。”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下午,阳光稍微有些刺眼,浑浑噩噩地醒来,还没能习惯。不过之前被洞穿的地方,莫名的荆棘都消失了。
好的,让我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变成了怪物,紧接着我发疯了,我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情景。
血色的月光下,那巨大的,不可名状的——
“醒了吗?”
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小丑少女坐在窗沿,完全忽略可能摔出窗外的危险,笑眯眯地看着我。
时机恰当,就像是提前知道了我就要醒来,故意看着一般。
我撑着身子,从床上起身。
“醒了?”
她忽然开口。
“你不是知道吗。”
“也是呢。”
我咂了咂舌,感觉自己被她玩弄于手掌,不由得一阵反感,同时看向了镜子,不再是那长满触肢的脸部,手也恢复成了正常人。
“我现在到底算什么。”
“既不是正常人,也不是怪物……大概。”
“你把我变成了怪物。”
“你本来就是怪物。”
又来了,这样的回复。
“才不是。”
我努力地去否认。
“所谓相由心生,得到的新生中,心灵的扭曲导致肉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精神的变化导致生理的变化,还真是唯心主义过了头。
“哎呀,说白了,你本来就是怪物啊,失败先生。”
她过来,用与我身体完全不相称的,纤细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我毫无情绪地望着天花板,
啊啊,我并不是一个偏执的纯种人类主义者,对于自己被评价为怪物,或者说自己已经变成怪物这种事情,我能够做的也只是忽略不计。
毕竟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不是吗。
“我感觉我被当作玩具一样。”
“玩具有什么不好?”
“毫无自我意识啊,到不如说,被人玩弄于手掌之间的无力感太过于难受了。”
“是吗?那你那被社会操弄了十七年的人生又算什么呢?”
“无形和有形还是有区别的吧。”
“当令人不悦,无法得到具体认知的事物在作为可作为认知的形体时,它就可以当作是失败品了哦。”
“那你很棒棒哦。”
我毫无情绪地为她鼓掌。
她看见之后,却是咯吱地笑出声,就像是看见了期待的场景。
“真是有够恶心。”
“不应该说看着让人安心吗?”
如果你能够把小丑的化妆给洗去,也许我还能够考虑一下。
“说起来,之前的“关照”如何?”
“……是指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吗。”
“不是用疑问,而是用肯定吗?”
“大概也能够知道吧。”
“因为早就猜到了哦,这样一来你大概就能够有一些自知之明——”
“比如我不算是人……或许说,只是披着人的皮囊。”
“嗯嗯!真是有自知之明了许多呢。”
“……是这样吗。”
“好歹能够明白自己不能算作人,不是吗?”
“……”
无意识地,望着那张被画着小丑装扮,仅仅只是能够看到那双如同蓝宝石般的,耀眼的瞳孔,除此之外无法窥探全貌的脸,我最终只能够叹了口气。
“饶了我吧。”
“那就饶了你吧。”
就像是听从了我的意愿,她从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推门而入。
“醒了吗?”
她眨了眨眼,似乎有点开心。
“醒了。”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
不过在更换提问人之后的心情是两个状态。
怪物的右臂被大衣和手套隐藏,之前的排斥和欺凌行为也得到了避免。
“……多谢关心。”
我补上一句。
“嘿嘿嘿。”
像是小女孩般的天真笑容,像是听话的小狗,她主动靠了过来,坐在了身边。
近距离的看着她,忽然有一种“这家伙也挺可爱”的错觉……不对,虽然长着右臂,但的确很可爱。
除却打败魔王这个奇怪的目标意外。
说起来,搞不好这家伙其实是犬系女子,虽然平时皮,但是十分粘的那种。
“对了对了。”
她忽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考。
“怎么了?”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她的眼中闪烁着疑问。
“没什么。”
“在树林里昏倒可不能算是没什么哦,而且周围还有血……”
“没什么。”
“但是……”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