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

在克里斯廷的引领下,紫兰来到飘散陌生气息的房间,恒久面对一片浓白的紫兰只能靠气味和声音来分办地方。

「妳是谁?」虽然无法看清楚,但她也能凭觉找到那名在两年来贴身照顾自己的人。

「在下是克里斯廷•萝丝•阿曼普,也是『神』的仆人。」

「『神』吗?」紫兰宛如哀叹地重复,双手轻抚袖边的白纱蕾丝,「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紫兰小姐,可能妳会觉得在下很夸张,但假如能得到『那人』的赞赏,即使要在下受到千刀万剐的痛楚也在所不惜,因为那是克里斯廷获得幸福的方法。」

「我不能体验妳的幸福,但明白妳的感受,每人都有各自认为幸福的定律,所以不要理会他人的批评,走想走的路就行了。」

「小姐,妳……妳不怪我吗?」

「克里斯廷,不能太贪心唷。」

「……小姐说得对,在下不能说这种任性的要求呢。」克里斯廷双手抓紧裙襬,「除了离开这里外,假如小姐有其他要求,请告诉在下,在下一定会尽所能满足小姐的。」

紫兰依旧背对克里斯廷,挺身小小的肩膀,像装上了无形的盔甲,由头至脚都在昭示她在拒绝克里斯廷。得不到对方的响应,克里斯廷只得默然退下,被黑框眼镜遮住大半的脸庞,被紫兰讨厌这事的冲击比想象中强烈,她要拚命咬紧嘴唇才能强忍迎面而来的伤感。

――为自己竟能狠心伤害承受无数不幸的少女。

 

天空团积浓密的白云,经过连日的晴天后,终于来到阴霾的天气,彷佛感应到画廊内部气氛的变化般,累积到极限的白云无法承受自身的重量,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地落下,沾染了站在露台的黑发男子,雨水的湿润感使陷入沉思的男子惊醒。

「可恶!」

右手一捏,掌手纸片皱起,纸上写有一字符串,似乎太赶急而写得草率,几约看不清,但紫纫却看得明白──那是迟迟未归的执行长所捎的信息。

他咬牙转身,却听到纷沓而至的脚步声,脚步一顿。

来到副廊主的门前,砰地一声,厚重的门扉被撞破,穿着军绿色制服的警备们包围入口,以防房内人逃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参谋长阁下。」

紫纫坐在办公桌,两手交握托地起下巴,好以整暇地询问,完全不像被数十名警备包围下所有的态度。

「哼,你这叛徒!还不快快投降!」

「叛徒?」紫纫挑眉,语调扬高,「请阁下谨慎发言,否则我不得不采取适当的行动。」

「哼,请不要担心,属下有准备充足的证据,在祭典上出现的『空』是你批准运送到画廊,这就是文件!」

参谋长把一迭纸扬高,页面上有醮了红泥的印――刻有紫纫名称的印章。

为排除非法人士的行动,所有运送到画廊的货物需盖印才获得通行许可,印章每位部长和副部长皆有一个,每个部门亦会有其所属印章,全部都受到严密的保管。

身为副廊主的紫纫当然有其所属的印章,平时他会锁在书房的抽屉内,离开书房时亦会锁门,钥匙只有他和莫罗持有。

「哇哈哈哈!」

「你……你在笑什么?」

「马基恩,你以为准备这种东西就能陷害我吗?」紫纫勾起嘴角,掩不住其嘲弄的笑意。

「假如我是犯人的话,为什么不盖上画廊的印台而要刻意盖上有我名号的印呢?这不是向所有人说凶手就是自己,你们以为画廊副廊主是愚蠢到做这种事的人吗!」

紫纫厉目扫视在场的警备,警备们被其锐利的眼神吓唬,举起的武器不禁松下来。

「你还在狡辩!假如你没有意欲谋反,那请叫廊主出来作判断,不然我有权怀疑你意图谋反!」

紫纫站起身,警备们立即再度提高警戒,但仍不敢对他进行攻击。

他逐渐走近马基恩,马基恩感受自己被这年纪少一大截的年轻男子的气势所压倒,畏惧地往后退,喏喏地问:「你,你你想怎样?」

紫纫没有回答,继续迫近,直到两人的距离缩短得一步左右时,他瞇起双眸,双手负背,势不可挡,要藉此把马基恩一口气势倒。

「我想问参谋长阁下为什么你会带着一队警备来画廊呢?执行内部刑法不应该是执行部的责任吗?阁下是假借逮捕叛徒之名,实为捉走画廊最高领导人廊主莫罗•甘迪•拉普拉斯!」

「胡说八道!你竟然想妖言惑众,执行部副长桑恩已经委任我全权负责处理这件事,作为证据的印台在这里。」马圭恩扬手,展示握在手中的红色印台,「不要受危言耸听影响,捉住他!」

虽然马基恩如此喝道,但在场兵士们不敢轻举妄动,始终要捉拿的对象是画廊副廊主,一众人面面相觑,迷茫和不知所措在他们脸上流露。

马基恩见状暗自咂舌,为警备们的懦弱而生怒,更暗自诅咒训练他们的埃米以。

形势陷入僵持状态,而出现在马基恩身后的人物成为让扭转局势的转折点。

穿着黑色女仆装的克里斯廷在警备退让下走进房内,两条棕色发辫一前一后晃动,本来是动人的事情,但紫纫却觉得那彷佛是死刑刀上的刀摆。

她双手交迭于胸前,态度依旧卑微,眼中的敌意却不容否定,她张开红唇,对紫纫宣布死刑:「副廊主阁下,请承认你的罪孽吧,否则神会降下惩罚。」

「哈哈哈!」紫纫被不可置信的事实吓得开不了口,但很快发出一连串狂笑,他笑不可抑,眼角甚至飙出眼水。

他想不到事端的种子在两年前己经埋下,而那颗种子强得打败了艾伦、胁持住紫兰。

伪造的文件、空的来袭、画廊廊主莫罗的失踪、执行部副长的投顺、得力人员的败北、人质的威胁,每件都足以颠覆他的地位,现在的情形如果用西洋棋局来比喻,就等同于失去除了国王外所有棋子的恶势局势。身为国王的紫纫唯一所能做的事就是成为敌军的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