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画面。
只有黑白灰。
数道人影,在黑沉的底色下晃动,庞大的白色忽然出现,把人影折成两半,并涂上白色。
――好可怕。
站在画面外的少年发出无声的尖叫。
「住手――!」
幻想中的黑白灰消失,回到拥有各种色彩的世界。
床上的男子却未能从恶梦平复过来,气喘不休,连带扯动了腹部的伤口,他皱眉。
「醒来了吗?」
温醇的男声自右边传来,男子别过头,深浅不一的紫眸正俯视着自己,里头倒影着夺目的橙色。
「……是你救了我?你不是已经背叛了我们吗?」或者受伤令艾伦失去了平时的悠然,态度不驯挑衅眼前的人。
对方没有动怒,不卑不亢地解释:「在不抵触的情况下,属下并不希望艾伦阁下死去。」
「哼,我现在没心情理你,紫兰在哪里?」
「克里斯廷带走了她,暂时平安无事。」
「啧!」艾伦不悦地咂嘴,但很快想到另一件事,连忙问:「紫纫怎样了?」
「副廊主被参谋长以叛乱的罪名逮捕,现监禁于地下牢房中。」
「可恶!」
「阁下要去哪?」
艾伦听到后想揭开被单下床,托雷上前阻止。
「当然去救紫纫出来。」
「阁下打算如何救出副廊主呢?」
「这不关你事!」紫眸锁紧,渗透着压力,艾伦咂舌不情愿说:「总之向各部长问过究竟,没理由单凭参谋长的片面之词便把副廊主逮捕吧。」
「这样做没用的,现时画廊的所有权力都归于参谋长,阁下请其他部长帮忙也只会吃闭门羹。」
「畜牲!那我究竟要做什么?」
「请阁下等待,等到合适的时候,阁下现在即使想反抗也无能为力。」
「……我不明白。」艾伦以复杂的眼神看着木然伫立在前的托雷,他无法理解这人的思想。
「在你伪造文件让那群空跑进画廊后,把紫纫推到两难局面后,现在又为什么救身为他下属的我?你不是要帮那个自私自利的参谋长吗!少来猫哭老鼠假慈悲!」
「……不,并不是这样的。」
「闭嘴!无论你如何否定,事实就摆在眼前。」艾伦以极为严苛的眼神瞪住他,声音如冰般冷得尖锐:「就因为你的背叛,有很多人都牺牲了!那些因空来袭而死亡的警备和奉献者,还有碧,你要拿什么来赎罪!」
「……对不起,实在很抱歉。」
「说声抱歉有什么用,现在画廊,不,世界就要毁灭!」
「……对我来说,世界灭亡及不上少主来得重要。」
「你疯了吗?没了世界的话,他也不会存在的。」
「假如他只能痛苦地在这个世界活着,倒不如让他在世界灭亡前幸福地活过。」
「你──你真的疯了。」
「或者吧。」托雷自嘲地笑说:「我只想他活得像名十四岁的少年,做很多很多的傻事,而不是背负拯救世界的重担,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知不觉地,托雷没有再用到代称,而是直接使用「我」来表示。
「你或许不能明白吧,只能依附别人的人生才能生存的人,我自小就被教导为了某人而存在,那人却在十二年前被流色,之后我失去了所有感觉,形同丧失颜色的空,直到遇上莫罗才再被赐予了颜色、获得生存的资格。」
「这是什么的歪理!这个世界没有没资格生存的人!」
「果然艾伦阁下是无法理解的。」托雷微笑说,「艾伦阁下,请好好休息,切勿轻举妄动。」
「喂!喂!你不要走,给我回来!」
无视对方的叫喊,托雷踏出房门,脸色剎时换上漠然得冷漠的表情,和面对艾伦时截然不同,这是属于托雷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