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門口傳來了悅耳的女聲，凌雪葵走進了店內。
店裡還是和往常一樣只有幾個老人在聊天吃飯，看不到招待客人的店長，反而是由一個剛來的年輕人負責打理。
工作的趙一仍然穿着穿着便服，看起來似乎非常不習慣這種工作的樣子，手忙腳亂的把餐盤放在客人面前，還差點打翻了水杯。桌前的老人沒有對趙一的笨拙表現發表感想，甚至都沒有偏過頭來看他一眼，非常自然地抓起了餐具開始吃飯。
趙一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轉身準備去廚房，卻看到凌雪葵正注視着自己。
“有什麼好看的啊？”意識到自己的笨拙表現被他人注意到了，趙一還是臉紅了。
“你是那種非打工派的嗎？”
少有高中生會去打工，畢竟都上了高中了，為了自己的升學大業，學生普遍會犧牲掉絕大多數的娛樂時間努力學習，生活上的供給基本全都依靠父母。學校雖然沒有禁止勤工儉學，但少有學生會為了掙些小錢而放棄自己寶貴的學習時間。就趙一所知，晚自習補習班全都不去的，課餘時間全部都用來打工的就只有李璇辰一個人而已。
“打過工，和璇辰一起的。”
“怎麼感覺你好像是第一次端盤子似的？”
趙一伸出了自己綁着白布的左手小拇指，翹起一邊的嘴角說道：“因為這個啊！還有就是左肩還是漲的不行，整條左臂都使不上勁，翻個書都難更別提端盤子了。”
“這樣啊，抱歉沒注意到。”凌雪葵又環視了一圈店內，還是沒有找到那個破布麻袋一樣的身影。“店長是在廚房裡嗎？”
“沒有，他把飯菜準備好了之後，告訴我只要根據客人的要求上菜就可以，然後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趙一無奈地撇了撇手。
凌雪葵眉頭微皺，像是想到了什麼，捏了捏下巴但又沒有說出口。
“怎麼了？”趙一好奇地問道。
“雖然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店長第一次沒有親自接待客人......”凌雪葵伸出手指撓了撓臉頰。“好像是有點異常，不過他平時就夠奇怪的了，應該是不用在......”
“等一下！”趙一大聲打斷了凌雪葵的話，把她嚇一激靈。
“關於這個異常，有很多東西要向你請教一下......”趙一掃視了一圈周圍的客人，沒有人抬頭看他們，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等客人都走了找個地方碰頭。”
“碰頭......”凌雪葵對於這個詞彙似乎不太適應，但還是答應了。“那，跟昨天晚上一樣可以嗎？”
好不容易等凌雪葵寫完了作業，兩人又跑到了昨天晚上聊天的地方。
“到底發生什麼了？”
“店長他忽然就不糾纏我了。”
“那不是好事嗎？不過真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放棄了啊。”
“不是的，他還是......呃，怎麼說好呢......”趙一雙臂抱胸，不停的墊着腳，努力整理了思路。“我沒有對他展現什麼抗拒的態度，但是我一覺睡醒之後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完全沒有一點逼迫的意思，態度突然就變得開放了。我現在名義上還是他的徒弟，和昨天相比也確實學到了不少實實在在的知識。只能說是，變得像是比較常規的師生關係了。”
“哈？”凌雪葵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我沒聽錯吧，這種情況，是麻袋裡的人被偷偷調包了嗎？”
“我也有這種感覺......”
兩人沉默對視了片刻，凌雪葵先開口了：“雖然確實很異常，但是放在那個店長身上的話，還是不要過於深究比較好，想得越多就越是想不明白，你只要把在他身上發生的所有異常全部都當作是正常就好了。”
“你以前也碰到過這種狀況嗎？”
“那個店長本來就是喜怒無常的，我實在是不清楚你的這種狀況算不算是和我以前碰到的一樣，總之他確實偶爾會出現態度急劇轉變的狀況啦，只不過還從來沒有變成你說的那樣過。”
趙一的疑惑程度更深了，雙臂抱胸，不停的墊着腳，又進入了焦慮的狀態。
“聽我一句勸吧......”凌雪葵嘆了一口氣。“不要去思考那個店長相關的事了，尤其是態度、行為方式之類的東西，你不可能想通的。”
“他這種詭異的態度轉變經常會發生嗎？”
“都跟你說不要再去思考店長的事啦！”凌雪葵有些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回去了！”
“好吧......”趙一被迫停止了焦慮，甩了甩手，試圖呼吸些新鮮空氣好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股突如其來的刺鼻氣息與碎片中的空氣一同從趙一的鼻腔灌入了他的胸腔內，一瞬間他就感受到了突破承受能力極限的痛苦，肺部就像是被填充了點燃的火藥粉，劇痛幾乎讓他忘記了呼吸，意識也迅速沉入了深淵之中。
就像平時睡醒了一樣，趙一的意識在一片混沌中逐漸恢復了清明。呼吸沒有異常，即使非常用力地吸氣也沒有再聞到之前導致自己昏厥的詭異氣味，不僅如此，甚至有着非常好聞的奇妙香氣讓他感覺有些舒適，不過上肢傳來的異常拖拽感還是讓趙一不得不努力睜開了眼睛。
“呼——呼——”
恢復了神志的趙一聽見了貼身傳來的疲憊喘息聲。顯然是凌雪葵在他昏迷之後試圖帶着他回到店裡，不過趙一的體重對於這樣一個嬌弱的少女而言似乎是有些過於沉重了。
凌雪葵也注意到了趙一的蘇醒，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醒了！？你沒事吧，怎麼會突然就昏過去了？你等着，我這就帶你去店長那裡......”
凌雪葵已經體力透支了，那種搖搖欲墜的姿態，讓趙一感覺她才是需要休息和治療的人。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關她體育成績的傳聞，即便是那個雪女神也有自己不擅長的東西。光是把他從地面上拖起來就費了半天力氣了吧，到現在都還沒有走出兩人聊天的草地，雖然趙一併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先把我放下來吧，我休息一會兒應該就能走路了......”趙一故作虛弱，實際上現在的狀態就和平時剛睡醒的時候一樣，甚至稱得上是精神飽滿，只是怕凌雪葵發現他好像完全沒事誤會自己在有意捉弄他而已。
“我沒關係的，你可別勉強啊。”凌雪葵出言關切，讓趙一心裡十分不舒服。
“這話你還是對自己說吧，我真的沒什麼了，就是使不上勁而已。”
凌雪葵沒有說話回應，也可能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連帶着趙一往草地上一仰，躺到了趙一的身側，苦笑着道歉：“抱歉啊，我也休息一會兒吧......”
“為什麼不去店裡找店長，非要拖着我走呢？”趙一有些心疼眼前的這個女孩。
“......”凌雪葵突然屏息，然後深呼吸一會兒后，自己也面露困惑之色。“只是看你突然發出了好像非常痛苦的聲音，然後倒在了地上，一着急連最基本的變通都忘了......”
“你是不是沒有處理過類似的情況......”
“話說你怎麼那麼沉，重的跟豬似的！！”凌雪葵打斷了趙一的發言。“給我減肥啊，就算是為了自己好，體重輕一些以後碰到危險狀況的話，逃命也快一些的吧！”
第一次被女生當面說胖，還形容成豬，趙一着實有些受傷。剛準備再說點什麼，又被凌雪葵打斷了發言：“別跟我說話，讓我緩緩！”
碎片中的溫度比起外面溫暖不少，完全沒有冬天的感覺，一陣溫和的清風吹過，凌雪葵粗重的喘息變成了輕柔的鼻息。
“好吧。”趙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起身看着正在酣睡的凌雪葵。“權當鍛煉身體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