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年前比......你的变化真是不能说小呀,岳空......”
罗贝塔站在楼梯的高阶,在给了3年不曾见到的下属一记闷脚作为见面礼后,这位将军才终于开始打量起岳空两年间的变化。
就算是和岳空的交集有限,罗贝塔有限的充当岳空长官的日子里,他也对这个年轻人有着深刻的印象。
他深刻的记着,很久以前的岳空吗,拥有的乌黑头发上没有那么多雪白的发簇,那个时候的队长,即便总是驰骋在最能夺人心智的战场上,蓝黑色的双目深处也依然闪烁着某种难以言表的光芒,而此时此刻,罗贝塔深刻感受到了,岳空瞳孔深处的光彩,黯淡了不少。
“算了吧......长官。”岳空靠在身后的墙上,随意的拍了拍罗贝塔在自己的胸前留下的鞋印。“我觉得您不是我的对手。”
岳空冷不丁的话语在罗贝塔听来好像有了几分挑衅的意思,这位富有血性的军人好像对这种说法有那么点适应不来,他头上暴起的青筋就已经说明了他对这种说法的不满。
“还真是敢说呢,已经不是那个偷偷摸摸想向我申请去找部下的时候了?”
罗贝塔的话让岳空回想起了几年前向罗贝塔征求出去寻找张海时候的情景。
可是那段回忆,却令此刻的岳空内心隐隐作痛。
“啧......”
那份隐约的痛楚,让岳空不禁啧了啧舌。
显然是仍想在罗贝塔面前保持一个矜持的形象,岳空尽力的隐藏起了那份痛楚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只是,罗贝塔数十载的人生以及那臂章上的将军衔,也不是白来的。
岳空的细微变化,还是让罗贝塔感受到了。
而看着岳空痛苦的样子,罗贝塔内心也泛起一丝负面的不自然。
他看着岳空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踢向岳空的那只脚。
就算是踢,他也感受出了,岳空的身体也在日夜的煎熬中,走着肉眼可见的下坡路。
那是现实给这个男人的伤痕,绝对得区别于自己这因为岁月与年龄逐渐不支的身体。
“这几年来,过得真不容易呢......岳空。”
将军的脸上多了一点年长者的慈祥,他用岳空无法听到的声音轻轻嘀咕着。
而那一瞬的慈祥很快又被将军遮阳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幅斩钉截铁的坚决。
“但是,没有办法,作为唯一城的将军,我没道理看你攻城而我不守,而且......”
罗贝塔停顿了一下,海蓝色的瞳孔中映印着岳空的身影,又是一瞬间,他的身影好像被几年前还活着的一个人所覆盖了......
“莫文特......”
罗贝塔痛苦的咂了咂嘴,猛的抬起了头。
“岳空!来吧!”罗贝塔用区别于之前的强硬声音喝道“你我之间的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的!”
“我不想......”
“那你在乎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也无所谓吗?”
即刻之间,岳空停止了还未说出口的话语。
罗贝塔看着分明,那对蓝黑色的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得闪动着。
第四十三章 诠释真心的精灵 04
飞向岳空的写字桌被他一脚劈成两半。
而当两半的写字桌将被遮蔽的视野还给岳空时,罗贝塔早已抬起高高的腿,以汹汹之势踏向岳空的头顶。
岳空当即开始应对,他赶忙抬起右臂,就像是在遮挡刺眼的阳光一般将它抬在面前,直到罗贝塔的腿硬生生披在上头,就连岳空的双脚都仿佛要陷入地板的情况下,岳空本人却纹丝不动。
既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的罗贝塔自然而然的打算收腿以防御岳空的反攻,然而当罗贝塔这么想的时候,岳空却已经开始了反击。
要是一般人吃了罗贝塔这一腿,就算是防御下来了也会感觉筋骨酥麻,但这个情况一点也没有出现在岳空的身上,他反手牢牢钳制住了罗贝塔的劈腿,径直朝着罗贝塔敞开的门户踢去。
当然,出于与罗贝塔将军的一些缘分,岳空瞄准的仅仅是罗贝塔的侧腹,而非男性的命根。
罗贝塔见状,嘴轻轻的一撇,就算是这么一下,罗贝塔也并不想碍。
他当即用另一只脚踩踏着岳空的胸口,借助那后坐力全力摆脱岳空的钳制从半空跳了开来。
又被罗贝塔蹬了一脚胸口的岳空微微退后了几步,只是轻轻地掸了掸胸口上的鞋印,就好像这一踢仅仅是一直丰满的家猫走过自己的胸膛,对于他本身几乎一点影响也没有。
看着纹丝不动的岳空,罗贝塔这回稍稍留下了一滴冷汗。
自己虽然没下死劲,可那一脚踩在穆林那样的高个子身上也就算了,但是在岳空这小巧的身子板上竟然一点效果也没有,这的确是让罗贝塔有些吃惊,甚至是自卑。
相比很久以前,岳空可是消瘦了,当然也是和很久以前作对比,这个男人的能耐和他的身体状况却形成了一个不科学的反比例对比。
也难怪开打之前,这个谦逊的岳空会说出那种话。
我觉得您不是我的对手......
“哼哼......我当然清楚我不是你的对手。”回忆着岳空的话,罗贝塔自嘲得笑着低声说“但这和我跟不跟你打......是完全独立的两个问题。”
不能说一人之下,却绝对是万人之上的将军毫不在意自己在一个普通士兵面前扮演一个挑战者的身份,他稳了稳身子,又朝岳空冲了过去。老将军修长的腿抡过一个半月弧朝岳空飞将而来。
这莫名具有威慑性的一脚让岳空赶忙侧身闪过,他借助着惯性想要下划铲掉罗贝塔的平衡。
而紧接着,老将军用行动证明了,即便自己的实力不如岳空,这位老人家也容不得岳空过分的轻视。
眼看岳空的下滑铲就要铲到罗贝塔用于支撑平衡的腿。
然而就在岳空觉得可以放倒这位老将军的前一个瞬间,在岳空狭窄的视野里,他的目标消失了。
没错,罗贝塔的那条腿,失踪了。
这位年过半百的将军,硬生生的在他一个动作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做出了针对岳空的回避。
不,那绝对不是临时的反应,是罗贝塔计划好的。
从一开始,那个高扫踢就是一个佯攻。
当岳空整个人的都处在罗贝塔的下方时,将军开始了他真正的攻击。
他通过早就获得的巨大速度,顶起胳臂肘攻向岳空。
这一下,成功的将岳空的脸和身子一同打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很少人能在被打得以头抢地以后能够迅速恢复状态的。
好在在这个恢复时间上,岳空比正常人稍微快了一点。
这短暂的时间让岳空赶忙翻过身来,撑起双手防下了罗贝塔乘胜追击的脚掌。
罗贝塔啧了啧舌,重新抬起脚掌打算强行撑破岳空的防御。
但就是这一抬一落的瞬间,岳空的双腿就宛如灵活的触手,朝着罗贝塔的腿反绞了过去。
失去了另一只脚作为平衡的支点,罗贝塔的攻击就如同开玩笑似的被岳空防了下来。甚至还被他轻轻的一拽,自己也被拉倒在了地上。
倒在了地上的罗贝塔,撑着地板让自己向远处滑行了几步的距离,才开始赶忙起身。
这是一个明智的举动,正如罗贝塔所料,当他刚刚起身的时候,岳空已经朝着自己攻了过来。
这是自二人对峙以来,岳空第一次主动的进攻。
罗贝塔堂堂正正的看着朝自己冲来的岳空,嘴角泛也起一丝微笑,在他看来,冲向自己的仿佛不是岳空本人似的。
“对!就这样!莫文特!来吧!”
那名字让岳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无奈。他没有在乎罗贝塔将军错误的称呼,抡起拳头朝着老上司的侧脸捶去,动作可以说是毫无美感与技术性。
面对直接的攻击,将军的防御也没打算绕什么弯子。
罗贝塔架起双手防下岳空的直击,然后抬腿猛踢岳空的侧身。
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然而当岳空的拳头刚刚接触自己双臂的那一刹那,罗贝塔理所应当的计划就泡汤了。
岳空拳头的力道称不上摧枯拉朽,也配得上势如破竹了。
这甚至让罗贝塔很难想象,如此力道的直击竟然能出自一位平凡的年轻人。
哪怕是一个穿上厚重防弹衣的士兵,胸口被来上这么一下子,恐怕也得打咳许久吧。
实话实说,硬吃下这一击的罗贝塔的双臂现在麻得都要失去知觉了。
只是从疆场上杀出来的将军,意志力相比成熟的军人还要更上一个台阶。
罗贝塔活生生得忍住了掺杂着无比疼痛的酥麻感,反手就去擒岳空还未收的手臂。或是说都没打算收。
那一下自己下了多大的劲岳空自己心里有数,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罗贝塔那老胳膊老腿挨了这么一下后竟然能即刻展开反击。
将军双手缠住了岳空的臂膀,顺势就施展出了一记娴熟无比的反擒拿。
他也十分清楚,岳空可不是一记反擒拿就能擒得住的。
出于被动状态的岳空不慌不忙,在罗贝塔施展擒拿的那一瞬间,他巧妙得顺着罗贝塔行动的方向迈出疾步。
本应绕到岳空身后进行钳制的罗贝塔却因此被迫与前者展开了往复的二人转。
这是倔驴与拧种的较量,两个固执的男人将劲较到一支臂膀上,相互转着谁也不愿意退一步。
直到一股恶心感同时涌上了二人的头上,他们才在无言的默契中各自放了对方一下。
纷纷放了对手一手的二人或是猛抽自己的嘴巴子,亦或是拍打自己的额头,尽可能迅速得将恶心感与眩晕感从脑中赶走。
暴风雨躁动的声音从高塔的各个缝隙渗透进二人争斗的战场,眼前的世界明明还在因眩晕而摇晃,求战心更强的罗贝塔却率先对岳空展开了进一步的攻势。
唯一城的军人腿功了得在岳空身上也好、莫文特身上也好、包括现在的罗贝塔身上都有着极其明显的体现。
老将军修长的腿在完全无法想象是中老年人的加速度下获得了巨大的动能。
伴随着一道完美月弧状轨迹,带着能够踢砖劈瓦力道的踢击朝着岳空的天灵盖疾驰而去。
空气中散发着的危机感被岳空警觉的细胞迅速捕捉,他半睁着的瞳孔极力颤抖着,尝试着与他眼中仍然晃晃悠悠的视野进行对焦。
“我不是莫文特!”
在应对的动作发生之前,岳空大喝得喊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这叫喊声对罗贝塔产生了什么影响,还是罗贝塔本身还未完全从眩晕中解脱出来。
这道牟足了几乎可以将钢铁打得变形得一踢终究是没有落在岳空的天灵盖上,但却让岳空搀扶得哪个精致结实的办公桌化作一摊碎块。
“莫文特上校已经走了!已经死了!”岳空再次叫道,此时此刻,他距离罗贝塔攻击的位置,也就是他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又远了几米“死在了你们设置的政治陷阱里!”
这是岳空发自内心的斥责,也是岳空非常不想说出口的叫喊。
“将军你当时都干了什么?该不会是踏着那些人的尸体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吧!?”
“住口!”
面对岳空的呵责,罗贝塔脑中钢铸的【冷静】发生了一丝震撼。
“你懂什么!?”愤怒的罗贝塔吼道“将他所留下的尽可能保存下来的人是我!选择了离开的!选择了逃避的是岳空队长你!”
既固执又寡言的二人同时开启了话匣子,他们一面不止得争执着,双拳两脚的互相往来也从来没有停止。
罗贝塔扭住岳空的一只手臂,另一只臂不断得朝岳空的太阳穴发起肘击,它的节奏与频率好似同步于他争执的话语。
“我留下来能怎么样?”另一边的岳空撑起另一只手臂被迫招架着罗贝塔的肘击“留下来让凯洛随便找一个理由把我送上必死的军事法庭?然后躺在土里看着你们对阿雅与昭音的所作所为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岳空反驳的同时,硬生生的钳住了罗贝塔的肘击,另一只胳臂做出了不惜脱臼的发力,猛地甩在罗贝塔布满褶皱的脸上。
被脱臼得胳臂甩在脸上并不能给久经沙场的罗贝塔什么直接的影响,岳空当然清楚这个,所以很快,他咬紧牙关,用自己好似生铁的脑袋猛的撞向罗贝塔褶皱的额头。
“唔额......”
年轻人在身体的硬指标上终究强于中老年人,就比如岳空的头要比罗贝塔更铁一些。
这一下,在岳空的额头上留下了一片淤青,而罗贝塔的额头却已经开始渗出了血迹。
老将军警戒得退后了几步,岳空并没有追,毕竟他需要重新接回自己脱臼的臂膀。
正常人需要第三者帮助都要疼得龇牙咧嘴的操作,岳空扔保持着警戒对手的铁面,面不改色心不快跳得便完成了。
一声嘎嘣的脆响,接回了自己臂膀的同时,巨大的疼痛在岳空看来如蜻蜓点水不值一提。
他一步一步得朝罗贝塔走去,不同于以往的杂鱼,罗贝塔的额头上即便是渗着血,神情也没有半点动摇。海蓝色的眼睛与那双锋利的蓝黑色目光似乎在精神与灵魂的层面上不止得厮杀与碰撞。
就好像象征着二人灵魂的两个光点,在进行着激烈的碰撞,每一次交锋,不留情面的二人都妄图彻底摧毁对方的世界与认知。
就在这精神的厮杀中,岳空优先杀出了一片新的天地。
一阵阵精神的碰撞中,罗贝塔的世界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他分明得看到,之前与岳空几乎完美融合的故人的身影,被一点点的剥离了。
最终,只留下了孑然一身的前队长。
“嘁......”罗贝塔愤恨的嘟囔了一声,抹了抹额头上的血痕,不甘心得朝岳空冲去。
岳空抬头挺胸,深呼了一口气,径直甩腿直迎将军的踢击。
两条硬邦邦的小腿猛地撞在一起,腿骨剧烈的碰撞声不禁让人双腿发麻。
而二人却都咬紧着牙关,将这几乎能让腿骨产生裂痕的碰撞当成蚊虫的叮咬。
“我也不想那样!可是事情就发展成了那样!我能有什么办法!姑且保护一下能保护的,就是我能做到的全部了!”
二人同时收回了腿,只是这一次的交锋,完完全全得暴露出了二人之间实力的差距。
岳空已然相安无事,可是罗贝塔的平衡却已经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
那一下沉猛无比的重击,已经让罗贝塔那每况日下的腿骨发生了龟裂。隔着厚重的唯一城制式军服可能不好看出,其实那里,此时此刻正红得渗血。
“我知道您不一样......”岳空看着有些抽搐的罗贝塔,安静的说“但对我来说......都一样。我不知道张海现在在哪里,至少莫娜夫人,已经睡在我那里了......”
罗贝塔坚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货真价实的痛苦。
的确,都一样。
自己当初特意保护的张海,现在还是没了。
“罗贝塔将军......”岳空冷冷的说“您的脚已经受不了,那一下能对腿骨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我心里有数。收手吧,我说过,您不是我的对手。凯洛既然已经死了,我没有再向任何人索命的意思。”
岳空一字一句的说着,就像是一点一点松开了罗贝塔紧绷的神经。
老将军终于还是颤颤巍巍得抚在了一旁,踮起了骨裂小腿的脚尖以减少它的压力。
“真是人不能不服老,年轻真好......”稍微松弛了下来的罗贝塔脸上瞬间就开始流淌起豆大的汗珠。可即便将军的面部肌肉松弛了下来,他的眼里,仍有什么东西没有改变,而那也令岳空难以收起自己的警戒与担忧。
“但是,我不能让路。”罗贝塔重新抬起脑袋,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汗珠就像是瀑布似的。
与岳空短暂的交锋,给这位中老年人带来的负担真的不是一点半点。他真的无法战胜岳空,老将军已经到极限了。
“谢谢你啊...岳空。”罗贝塔就像放下了一切似的,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我一直都想和莫文特那混蛋分出个胜负,只可惜,他走得早。厚颜无耻得把暂时的胜利就这么永远给带走了。”
“我不是上校......”
“我明白......”罗贝塔的声音既平静又低沉,有一瞬间甚至容易让人误会他与所罗门大将同龄。“但是如果有谁能够给我们,不......仅仅是我,如果有人能够给我画一个句号的话,那就只有你了,莫文特最出色的学生。”罗贝塔看着沉默又无奈的岳空,缓缓的说“结果,我还是输了。”
“请相信我......我很尊敬将军您。”
“在唯一城里经常和凯洛那家伙有交集的话,你尊敬的底线就会被自然的拉低呢。”罗贝塔苦笑的说“我输了,但是,我不能让路。”
摇摇晃晃的罗贝塔,在岳空的面前缓缓掏出了自己的配枪,径直指着他,
“我不能让路,我是唯一城的将军,你只能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岳空。”罗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无比有力,他毅然决然的只手拨动了一下手枪的击锤,表明一颗子弹已经在枪膛里待命了。
罗贝塔看着为难的岳空,看了看别在他腰间的那根黑色铁棒,说“我知道你有一个厉害的玩意儿一直没有用,谢谢你一直以人的姿态来和我对峙,但是现在,你得表面立场,不然我会扣动扳机。”
罗贝塔的表情出奇得平静,世间炎凉与战火共同铸造的钢铁就好像在那一刻融化了一般。
这样的表情以及他的所言,却让岳空的表情再一次狰狞了起来。
岳空握住了腰间的铁棒,手掌上的绷起了清晰可见的血管。
“你们一个一个......为什么都那么喜欢自作主张!”岳空发出了低沉的怒斥“张海和莫娜已经离开的当下,您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吗?”
那柄漆黑的铁棒被岳空摘了下来,随着岳空的手上如打火机般闪烁过一道蓝黑色的微光,漆黑的能量束缓缓得从铁棒的终端喷射了出来,就像它以往一样,吞噬着周遭本就昏暗的光芒。
这几乎能融化世间所有物体的能量束晃荡在罗贝塔的眼前,给人带来的却不是那种巨大能量的高温,而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厉寒。
而罗贝塔却笑着说“这就对了,关系文明走向的斗争,结局必须是你死我活的......”
说完,他紧紧盯着那即将带走自己生命的能量束,紧握自己得配枪最后挺直了胸膛,昂首挺胸的同时双目放光,打算以如此的姿态走完最后的路程。
岳空将漆黑的能量剑高高举起,它所到之处散布给周遭的寒流就像是冰渣似的在罗贝塔的脸上乱跳。
但那仅仅是乱跳,无数秒过去了,那黑漆漆得能量束都没有落下来带来更加汹涌的寒流,更没有夺走自己这条老命。
罗贝塔不耐烦得将视线从漆黑的能量刃转到了岳空的脸上。
那时他在发现,岳空的视线早早得不在了自己的身上,也不再他那柄漆黑的能量刃身上,而是转向了通向最顶层的楼梯。
“TF201......”沉静、缓慢、但是颇有质量的声音从那里传了过来,罗贝塔赶忙专过身子,撑着脚上摆着接见最高领袖的姿势,那份声音,不可能有人比他更熟悉了。“别来无恙,以及......谢谢你特意照顾我这老年人的迟钝,在下手前特意等着我。”
楼梯口前,所罗门大将打着吊瓶,在一位少女的搀扶下站在那里。
当然,岳空没有回话,更没有理会那不知多久都没人称呼他的作战行动代号,他的视线仅有短暂的时刻扫过了所罗门大将,随后就一直盯在他身旁的女孩身上。
那不是别人,正是薇欧露。
“空......”
女孩轻轻的呼唤着,与此同时,漆黑的能量束缩回了那杆铁棒,并被岳空重新收回了腰间。
他不再去在乎身旁的罗贝塔,或是正在面对唯一城的最高领袖,只是踱步朝着薇欧露走去,俯身蹲在女孩的身旁问道。
“没事吧。”
“没事。”薇欧露微微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那......”
赶在岳空说话前,所罗门就说到“那个电子精灵的数据格式化已经停下了。”
岳空看了眼所罗门,又朝着薇欧露看去。他不相信那个男人,只有从眼前的女孩口中说出的话语,他才敢真正意义上的相信。
“恩......”薇欧露点头说“在我上来之前就已经停止了,但是数据格式化已然进行了相当的部分。好在昭音没有大碍,现在正在顶层与新设备适配重启呢。至少,她本人没事。”
岳空的心中已经难以用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来形容了,好像整座巨大的山川都在他的心头沉寂了下来,他夸张得喘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还冷不丁得握住了薇欧露的手,将女孩娇嫩的小手从所罗门的臂膀上轻盈又强横得拽开,全部纳入自己的手掌里。完全不在乎薇欧露的脸上浮现出的一抹红晕,将她拉到了身后,而自己的双眸以千万倍警戒得眼神朝所罗门大将望去。
甚至......还有恐惧。
即便是与面对【全知】时相比,这份恐惧都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边的所罗门就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了。
失去了薇殴露的搀扶,他就静静的撑着自己那挂着吊瓶的输液吊杆,平静无比得看着岳空。他深邃的眼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情感也好,想法也好,全部被那层厚重的雾所隐藏,就好像所罗门根本没有所谓心灵的窗口似的。
对于这样的所罗门,知晓一切的【全知】能否通过所罗门的眼神演算出的他的所想,岳空甚至都要抱着怀疑的态度,哪怕最早的时候,那份确确实实的能力在薇殴露身上的体现都让他吃尽了苦头,要知道,薇殴露还是所有【全知】里演算能力最差的那个。
可正当岳空思索着千百种所罗门可能的想法时,唯一城的最高领袖的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它既不是转瞬即逝,也没有一直挂在脸上,但是却实实在在,就像是一位慈祥的老者对年轻人展露出来的笑容一样。
这让岳空感到有一丝不可思议。
而正当岳空的所有疑问都到达了巅峰的时候,所罗门大将缓缓的说话了。
“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对TF201你可是根本没有办法构成半点威胁。”
所罗门大将咳嗽了几声,正如他所说的,对于这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连持续的话语都已经成为了身体上的一种负担。
他清了清嗓子,尝试着用着平和和从来不用的幽默口味继续说道“对我这个太太历经走了十几年的老男人,你这个年轻人在我面前这么秀和女朋友的恩爱可不是个敬老的表现。”
所罗门突如其来的话不但让岳空噎了一下,就来一瘸一拐走到他们身旁的罗贝塔都吃了一惊。
薇欧露表现得还算镇静,虽然她还是没有隐藏住脸颊上的一抹红晕就是了。
岳空努力把这些他看来很不科学的情景抛开,他正打算开口尝试去弄清楚这个中枢塔最恐怖的老狐狸究竟在盘算着什么的时候,所罗门在他之前开口了。
“放了他,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你了,留着罗贝塔给我送终,他是现在唯一能做到这些事的人了。”
岳空听了愤恨的咯了咯牙,愤懑的说“你现在知道提条件了,在明明我已经没有什么条件好提的现在?张海和莫娜都死了!”
“你当然有。”所罗门的表情重新变回了那个岳空所知的如深渊一般深邃的样子“张海在我这里,而那位夫人正睡在你的车上,这里终究是我的地界,只有我能让他们的安眠不被打扰。”
所罗门指了指旁边的落地窗,示意岳空去看看。
岳空有些警戒得走到了窗边,他这才发现,恐怕也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中枢塔的广场又被一只武装到牙齿的部队包围了起来,只是不晓得他们为什么没有去碰那辆自己赫然停在广场的越野车。
岳空想要说话,但所罗门大将又一次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他之前缓缓的开了口。
“放心吧,这不是威胁,这是商量,我没打算再惊扰已经逝去的人的安眠。”
“那......”岳空颤颤巍巍的说,复杂的感情让他握着薇欧露的手不禁更加用力。那已经是令很多女孩感到疼痛的力道了。
薇欧露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温柔得看着动摇的岳空,轻轻转过身,抬起另一只手,两只手共同握住了岳空的手掌。好像在为他确认着什么,也好像在给予岳空勇气。
“你想要做什么?我这里可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不用,TF201你留我们一命就算是给我们了。”所罗门淡淡的说。
这份游刃有余的语气让岳空十分难受,谁不清楚他并不弑杀,也没打算要所罗门和罗贝塔的命了。可即便如此,所罗门的话语就像是在施舍着自己什么。
现在哪里还需要你来施舍?
岳空愤愤的想。
真有那份想法的话,把张海和莫娜还回来啊......
“我和罗贝塔,会亲自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所罗门休息了一下,轻轻调了调自己的吊杆。
“在这期间,张海和那位夫人的安眠不会有人打扰,而TF201...不,岳空,我将会告诉你......我所知晓的一切......”
知晓的一切......
还真是让人熟悉的说法。
岳空将视线转而看向自己身边的薇欧露,这个曾经知晓一切的女孩。
那么,现在还存在着,所罗门所知晓的,而自己也需要去知晓而不知晓的事情吗?
“当然存在。”
所罗门锐利的目光就像是能洞悉人心,那好比一把尖刀,冷酷无情的挑开心房去强行索取他人隐藏在心头的秘密。
岳空有些不解得看着他,而所罗门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的意思。
“就算是小姑娘已经知道,或是已经看出了很多东西,有些事情,不是还是得亲口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才有价值吗?”他重新清了清嗓子,片刻的休息之后,继续说道“且不说唯一城这些年来你不知道的事,何况也存在着小姑娘不知道的事,我记得,她的【全知】身份已经被另外两位做了个什么奇怪的法给夺走了吧。”
随着所罗门的话语,岳空看了看薇欧露,即便本人依然绷着认真的脸,但看着两只不停颤抖的异色眸子,以及想着那天的现场,岳空都仍在为身为全知的另外两人—奥尔加与爱丽丝对薇欧露所做的事情切齿三分。
“所以说,关于方尖塔,这个名词岳空你可能是第一次听,但你身边的小姑娘应该是知道的。”
“啊......”薇欧露点了点头“那座用上古的科技建立起来的能量塔,也就是我和岳空最后想要摧毁的东西。”
所罗门笑了笑,就像是在感谢薇欧露替他为岳空解释了一个很麻烦的名词似的,然后他继续说“关于方尖塔,以及你们即将面对的奥尔加,知道他们最新情报而且还能告诉你们的人,也就是我这个半死不活的老骨头了。”
“你会......轻易得告诉我们吗......”岳空一只手紧握着薇欧露的手掌,另一只手则攥紧了拳头,缓缓的问道。
面对岳空的不信任与纠结,所罗门轻轻的转过了身,朝着通向中枢塔最高层的楼梯以肉眼难见的缓慢速度走去。
“你就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古话吧,岳空。”所罗门说“我知无不言,甚至还会告诉你你可能一直都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不过在那之前。”通向下一层楼梯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吱丫吱丫的开门声与塔外的暴风雨共同组成了一股谐振“让我们去见一下......你守护了多年的电子精灵吧。”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