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剧痛以及不适的粘稠感中,拉碧娅勉强缓了过来,女孩喘着粗气环视周围,1米以外的视野仍以模糊的点状还未形成图案,拉碧娅姑且认出了身下的顾淼以及与自己一同压在顾淼身上的真珠。

 她咬紧牙关,轻推了一下真珠,借由相互作用力让自己与另一位女孩从伤势一点都不比她们好的技术系执行官身上翻了下来,但就是这小小的动作,都让剧痛再一次如闪电般流窜了他的全身,凭借教院里还算是勤奋的学习,拉碧娅开始判断自己的伤势。

 多处的贯通伤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均匀分布在她的身上,几乎限制了她作为一个人的所有行为和行动。

 本应优雅的女孩像一个丧家的乞丐一般挣扎着爬到真珠的身旁,古洛文的攻击对特勤系的执行官尚且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而一个技术系的执行官无论是生物炎的使用还是身体的锻炼上比之特勤系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更何况真珠本身的体型,在女性中也是最娇小的那一类,一个已经能让自己几近残废的伤害,在她的身上完全有可能是毁灭性的。

 “心放肚子里......”

 “这个蠢货还活着......”

 忍受着每一下爬行都要折寿的痛苦,拉碧娅的耳畔突然听到了那瘫倒在血泊里半死不活的男性执行官的声音。

 顾淼勉强睁着充血到染红了整个眼白的双目,一字一字的挤出自己悬在鬼门关悬崖上的话语。

 “顾淼先生......太好了......”如释重负的拉碧娅微微吐出一口气,却差点把自己的命也吐了出去。

 “别太好了......快帮我看看岳昭安怎么样......”顾淼面露愁容说道,越是身处在危险的窘境,就越是需要一些事情来保持精神的活力,何况没有了视野,他的嗅觉似乎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弥漫的不安因子。

 直觉告诉他现在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顾淼催促着拉碧娅,应该说,这是他第一次以及唯一一次在这场行动中因个人缘由催促着某人帮他做些什么,可偏偏这唯一的一次,却显得是那么的没有意义。

 拉碧娅顺着顾淼的意思,定睛朝着岳昭安所在的方向看去,竭力对焦着视野中模糊的图像。

 分离的像素逐渐聚合起来,终于将一个清晰的画面呈现在了拉碧娅的眼中,可女孩却因震惊而迟疑了。

 望着向前被古洛文插住双肩,向后被贝利希穿过胸膛的岳昭安,对于应不应当告诉顾淼,拉碧娅内心泛起了低估,且在不久之后,当她在顾淼的严正要求下用沉重的心情将事实告诉后者之后,

 就如之前所说,顾淼发现,他催促拉碧娅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没有意义。

 毕竟,又有谁能帮助众人摆脱当下的窘境,又有谁能在这山穷水尽的时候,来帮助腹背受敌身陷囹圄的岳昭安呢?

 顾淼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那张天生适合那种没心没肺的面庞上,乌云密布,愁容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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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漆的长刀穿刺过主人的胸膛,让那有些范黑的献血在刀刃上滴答流淌。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他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但这一次面对绝境,岳昭安却显得更加冷静。

 瞥向身后的蓝黑色瞳孔停滞了半秒,他将视线重新放回了眼前的古洛文身上。

 此时此刻,那柄漆黑的拔刀就像是突然具备了自己的意识,拒绝着为贝利希贡献自己的锋利。

 否则,以【夜灯】之利,它如何不可能彻底撕裂岳昭安那羸弱的肉身?

 但从现实的角度上,这慢慢长路上的小小奇迹,不足以让岳昭安去思考其中的缘由。

 取而代之的事,

 接下来,岳昭安将对自己所面对的最终状况进行他最后的抉择。

 最后的5秒钟,最后的一份生命力,最后的一点力量,最后的一丝活力,就好像在博弈中最后所剩无几的筹码,此时此刻,他应该将宝压在何处的方向?

 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强弩之末了,以至于岳昭安又十足的把我,如果将自己最后的力量压在这双掐着他咽喉的双手上,那么就可以为齐途先生的在天之灵送上第一份祭奠的生命。

 但眼下的岳昭安,即便是目视着眼前的仇敌,思绪却转向了身后,穿过无法行动的顾淼、拉碧娅与真珠,牵在了通向山外自由的漆黑洞巷里。

 在被迫的放弃了好几次手刃仇敌的机会之后,这一次,岳昭安主动的,将最后的筹码,压在了他似乎从来信不过的希望上。

 蓝灰色的火焰徐徐在岳昭安的周身燃烧了起来,在最后的一个瞬间里,宛如窜天的烟火向四周扩散,彻底照亮的昏暗的洞间,哪怕是错综复杂的巷道线路,也似乎会因为这一夸张的爆发而被准确的定位。

 而那个用尽了全部力量的年轻人,则颓然的松开了原本掐着古洛文的双手,属于他的三分钟已经全部消逝,积累在他羸弱身上的疲劳,伤痕如冲天的洪水将岳昭安卷在其中,贝利希使役的【夜灯】此时轻松的划开了他的侧腹,几近将那瘦削的身子拦腰斩作两截,而岳昭安本人,则带着一股轻蔑的微笑走完了自己剩下的路,蓝黑色的双眸终于失去了神采,最终落在了通向蓝天白云的洞口方向,不知是在等待还是在期待。

 可无论如何,当事人却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动作。

 失明的顾淼似乎但从声音就判定了岳昭安的退场,他紧紧握着拉碧娅的臂膀询问着女孩现场的情况,可分明从那颤动躯体之中,他就能知道问题的答案。

 痛苦的古洛文大口大口的吸入着山洞里浑浊的空气,似乎那是什么多么干净与宝贵的东西,一边用狠狠的眼神对贝利希下达指令。

 “把这家伙的头割下来。”

 贝利希喘着气,狼狈的现状也让他没有心情和余力再去回答或是反驳导师什么,他抄着属于岳昭安的【夜灯】,踩着后者的胸膛,打算最后将脚下年轻人的脑袋割下来来为着闹剧做最后收尾的时候。

 一道橙黄色的光一闪而过,它从岳昭安目视的巷洞里飞窜出来,将贝利希打退了两步有余。

 紧接着,一道身影突然冲出,

 张未名半空越起重拾回自己的光子剑,借由重力的加速度猛地砍向贝利希。

 橙黄色的能量束与包裹着【夜灯】的紫色火焰开始起凶光与杀意四溅的鏖斗。

 古洛文与贝利希万万没想到,在依次给予了自己对手如此沉猛的打击之下,这只小小的队伍仍然有不乏勇气的微小力量,在早已尸横遍野的冲锋路上以你死我活的姿态,向他们展开披荆斩棘般的进攻。

 第33章 披荆斩棘的尖兵 04

 故事内的主人公,童话中的英雄,传奇里的救世主,他们的出场时常会伴随着最具影响力的戏剧波动。

 但这一切,绝不是张未名所奢求的。

 这错综复杂的坑道网路,这时才算是他第一次涉足,顾淼没有机会给他留信,昭安不具能力为他设局,他在这里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追寻自己的友人,却一会碰了南墙,一会又进了死路。

 最后若不是一股强大的生物炎爆发,他甚至无法快速锁定战场的方位。

 但当蓝灰色的生物炎好不容易指引他到了战场所在的地方时,他看到的是拦腰几近被砍成了两截的岳昭安,双目失明胸前飘逸着焦肉气味的顾淼,以及倒在血泊中呢喃的拉碧娅与真珠。

 作为一个情感正常的年轻人,愤怒理所应当的辐射到了张未名脑中的所有区域,那并非陌陆曾在教院所教诲他的,却在此时成了张未名货真价实的力量,甚至能驱使着他以一个凡夫俗子的力量去对标贝利希汹涌的生物炎。

 只可惜,那也仅限于一瞬,或是说更短的时间。

 逐渐找回了状态的贝利希开始调度在之前战斗中紊乱的生物炎,在绝对力量与技术的分界线面前,一道张未名无论如何难以攀登的高峰拔地而起。

 哪怕他愤恨的几乎咬烂了自己的嘴唇,也没法从中获得更多的力量,令人绝望的现实就是,无法使用生物炎的张未名,在力量的博弈中完全无法匹敌一个经验长于自己的恶毒、狠辣的执行官。

 盛怒之下,夹在他与贝利希中间的友人让张未名的理智瞬间有重新夺回首席。

 躺在血泊里的岳昭安在关键时刻提醒着他,哪怕弱小如自己,哪怕不会生物炎,哪怕面对贝利希与古洛文的双重组合他连蝼蚁可能都算不上。

 但就是这样,张未名仍然是建立在敌人与岳昭安、顾淼,乃至于拉碧娅与真珠之间最后的屏障,更是在敌对势力面前唯一的威慑力。

 他不能意气用事,因为哪怕他仅仅是存在,他的敌人就会稍有忌惮,而这似乎微不足道的忌惮,也是在此时此刻能够保护友人们最关键的存在。

 得先撤下去。

 张未名做出了判断,在敌人的【夜灯】彻底吞噬自己之前,他赶忙抽出光子剑退去。但这个结论也会在不久之后被当事人再度否定。

 临行前,他本想将躺在地上的友人拉走。

 可看到自己施力的瞬间,岳昭安那被【夜灯】几乎斩去一半的腰间似乎随时都会彻底将他的上下身体彻底撕裂,张未名触目惊心的同时只能放弃。

 他退开了几米,来到了顾淼的身旁。

 那失明的技术系执行官的听觉此时变得异常灵敏。

 “你这混蛋怎么才来!?”刚刚还在伤势的压力下几乎话都说不出来的顾淼用尽全力大声呵斥道。

 这确实不能赖张未名,战场瞬息万变之际,他没有丝毫的机会从顾淼或是岳昭安的口中得知一丁点关于这复杂巷道的信息。

 但同时,张未名也没有做任何辩解,毕竟,他两个友人——甚至说是今生今世的第一对可以用挚友来形容的两个年轻人,一个躺在血泊里死活难辨,另一个则双目失明且胸前巨大的伤口还在向四周扩散伤口的焦糊味。

 面对他们,张未名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为自己姗姗来迟的正当理由做出任何解释,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顾淼,自己没有能力战胜这两个哪怕在一波接一波的进攻中已经锐气骤减的敌人。

 经验丰富的齐途不在了,颇具胆识的岳昭安生死尚不而知,眼下,张未名确信他身边的顾淼相比于自己也无比的足智多谋,可“为之奈何”的话语就是卡在嗓子眼,让张未名无论如何都问不下去。

 如果眼下有一个人能够为自己指明方向该多好,如果眼下能够有一个人和自己并肩作战该有多好?

 然而自己奢求的,岳昭安与顾淼又何尝拥有。

 两位友人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不留遗憾的。

 现在,该轮到自己尽职了,该轮到自己独自扛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了。

 可这一个瞬间,压在这位年轻人身上的压力是空前的。

 若是选择进攻,无法使用生物炎的他与贝利希之间就有这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

 但张未名又不能选择原地拖延,因为假若无法给贝利希防守与警戒的压力,那么这个宛如魔鬼般的男人便会立即将杀手伸向倒在不远处的岳昭安。

 这还不是全部的坏消息。

 除此之外,古洛文也正在一点一点的从岳昭安给予的创伤中回复过来。

 届时,张未名还要面对一个执行官教院的二把手,而这个敌人对于年轻且缺乏经验的他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超纲的题目。

 这是一个自变量少得可怜的函数,少到让它的因变量一眼就能看出来,眼下似乎唯有进攻才行,甚至要在这短到可怜的时间里,在古洛文彻底加入战场之前,解决掉贝利希,才可能让乌云密布般的当下照进一丝光亮。

 张未名紧握着手里的光子剑,在极致的压力下,手中的汗水顺着剑柄流到了橙黄色的光子能量体上化作一缕缕青烟并随之发出滋啦啦啦的微响。

 重新得出了结论的张未名不敢拖延,甚至都没有去等待一下贝利希可能会分心的一瞬,就再度冲去,尝试着寻找【夜灯】防守的死角,像是一个小偷似的鬼鬼祟祟挥舞能量束去摸,去带,去碰,而高科技铸造的武器仅仅是这些完全没有进攻性的动作,就足以为使用者带来对敌人毁灭性的效益。

 但在光子剑的使用上,贝利希不知道高于张未名多少,他们一个是将这武器作为主修一直使用至今,只是偶然间才拿起了属于岳昭安的【夜灯】,一个更是机缘巧合才使用着光子剑作为行动的主要武装。

 对付虾兵蟹将的时候,光子剑的存在几乎完美弥补了张未名因为无法使用生物炎而导致的‘火力不足’,可面对一个娴熟的光子剑使用者,临阵磨枪的技术明显的开始不受用了。

 【夜灯】带着包裹着刀身的紫色火焰巧妙的将顶向自己腹部的能量束改变的了方向。

 这先攻的失败理所应当的将二人的互斗拉入到了技巧、速度与力量的综合博弈上,橙黄色的光束与【夜灯】你来我往,张未名拉紧了他全身的神经,勉强用肉体的极限去应接一个又一个来自生物炎强化的攻击。

 高科技光子剑这个时候就像是一个牙签,可张未名却不得不用他去挡带着千钧之力的进攻,每一下都让疲惫骤增,每一击都让筋骨酥麻。

 “你这连生物炎都不会的家伙,竟敢在这里跳梁?”贝利希露出轻蔑的表情,张未名对他的压力与之前的岳昭安或是更久之前的齐途相比已然有了地下天上的差距。

 他只是稍微施加着必要的生物炎,让优势绝对处于了自己这一边,像是戏耍菜鸟玩弄猎物似的将【夜灯】的刀刃一次又一次砸向那橙黄色的能量束,仿佛是在趁这个机会向已故的齐途宣泄怒火的机会。

 生物炎强化过的攻击每一下都似乎在对张未名耀武扬威,像是凶恶的群狼不断的在将羊群赶到更加局促的角落,又像是在向眼看下一秒就要爆炸的气球持续充气。

 绝望、狰狞、痛苦、咬牙切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张未名的面庞上扩散和弥漫,它们就像是纠缠的量子,在贝利希的脸上映射出截然相反的喜悦、快感与兴奋。

 于是,他一点一点的加强施加在【夜灯】上的生物炎,也就如他所愿似的,他每每增强一分,张未名的吃力与狰狞就要在脸上加上一分。

 一点一点,一次一次,贝利希享受着将猎物赶向绝境的那份扭曲快感,而张未名的后脚跟明明只与绝望有一线之隔,但这年轻的执行官却迟迟没有被逼越过崩溃的一线。

 被轰赶的羊群每每似乎都能发觉柳暗花明,濒临极限的气球次次膨胀似乎都在给自己补料。

 最终,羊群没能落入狼口,而气球也变得更为庞大。

 贝利希迟迟没能发现,仍然以自己的节奏施加着【夜灯】上的生物炎,可逐渐缓过劲来的古洛文则逐渐变得胆战心惊。

 姑且有过为人师经验的他一眼判断了出来,眼下并非是贝利希以逐渐加码的压力在玩弄他的猎物,而是那个叫张未名的年轻人,在骤增的压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在膨胀。

 他暗中呵斥着自己的学徒,那自大狂妄的家伙知道现在还不曾发现这一点,自以为在玩弄濒临极限的猎物,殊不知自己已经俨然成为了敌人的试金石和垫脚垫。

 在绝境中,张未名充分吸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并不知不觉间将它们化作自己的养料。

 令人不曾察觉的时候,那未经任何雕琢的力量,虽然急促,虽然慌张,却稳定了自己应对狂澜的防线。

 多么讽刺的,陌陆精心照料的原石,发觉它的第一缕光辉的,竟是作为敌人的古洛文。

 跟得上,有机会,但仍然不够。

 不知不觉间稳定了阵脚的张未名心中念叨着,守住自己的阵线可完全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得进攻,他得突破防守的窘境,他得在古洛文加入到战场之前,尽全力对贝利希以最大的损伤,甚至说直接将对方从战场清除。

 他深蓝色的双目一面清晰映印着【夜灯】凌乱的轨迹,一面将贝利希的头像紧紧锁死。

 应对之际,这个年轻人仿佛也在和掌司命运的神明进行谈判与交际。

 年轻人觉得,在已有的日常里,他以全无懈怠的姿态应对着每一天,如果那就像在为自己实力的银行中存款的话,那么,眼下他正急需应对眼前窘境的现金。

 所以,他向神明索要着,索要那份理应属于自己的力量,索要着命运迟迟不愿给予他的力量,索要着他急切需要用于战胜贝利希的力量。

 可他正对的神明却摆足了架子,他将对方的话语置若罔闻,完全不予回复,好像父母在掌管子女的存款以防他们乱花似的,又好似在拒绝着眼前的年轻人以一种充满杀意的姿态接管那份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能量。

 “磨磨蹭蹭,总是自以为是,你信不信,这么下去,你会死在陌陆学徒的手里?”

 骤然插入的话语打断了张未名与神明的谈判,也同时打断了贝利希与张未名的纠缠,重新让呼吸平缓下来的古洛文当即亮出深紫色的光束,以一种贝利希似乎这辈子都不会拥有的决绝与谨慎冲来,于一瞬间就锁定了张未名防线中最脆弱的那一缝隙。

 宛如鸡蛋里挑骨头似的刁钻与精准,深紫色的能量体削微带过张未名执剑的手腕,让他手中的武器随即脱落,并顺势将那剑柄于半空划作两截。

 橙黄色的能量体当即消散,在张未名瞠目结舌的表情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挡贝利希与古洛文两人的攻击。

 于是,贝利希迅速酿出一口气,猛得踢向张未名的胸膛,将他踹出数米有余的距离。

 几乎能够真切感受到肋骨在悲鸣似的,张未名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事态的走向已经当着他的面选择了最令人绝望的方向。

 他并没有发现,贝利希与古洛文这套看似连贯的组合技,实则已经是他不幸中的万幸。

 古洛文带着一丝斥责的味道看着贝利希,在他的计划里,其实自己的光子剑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回马枪,就能完全将张未名斩作两截。

 反而是贝利希那自顾自的一脚将张未名踹出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他已经目睹了陌陆培育的这颗原石所蕴藏的巨大潜力,无论是出于对陌陆的敌意,还是出于对一股潜在威胁的警觉,谨慎的古洛文已经暗下了彻底摧毁张未名的决心,而且一刻也不打算耽搁。

 这老奸巨猾的狐狸眼中,一边浮现着削微处于远处的张未名,另一侧则囊括着倒地不起的岳昭安。

 以后者作为筹码,古洛文迅速编制了一条毒计,他自信的认定,他将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施加在山穷水尽的张未名身上。

 紫色的光束赫然舞动起来,划过死亡的弧线朝毫无反抗能力的岳昭安袭去。

 见到这番景象,张未名连忙起身冲了过去,殊不知这是古洛文针对自己设计的一道简单却有效的陷阱。

 杀死一个将死之人何其容易,又何须着急,但被这个饵食诱导过来的张未名,才是古洛文真正的目标。

 他望着径直护在了依然毫无价值的诱饵身前的‘愚蠢’猎物,嘴角浮现着酷似贝利希的笑容,然后当即将手中的光子剑刺了出去。

 在古洛文的设想里,带着超高能量的粒子将会像是捅窗户纸一般将眼前的年轻人刺个通透的同时,再将其烧个外焦里嫩。

 而眼前这个傻东西,面对这等高杀伤力的武器所做的措施竟然是像街头的斗殴般架起双手做那种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防御。

 恐怕光子剑会贯穿他的双手,然后给这家伙的脑袋上留下一个从脸贯穿到后脑的窟窿。

 设想一下将这具尸体以及齐途送去给陌陆的场面,不禁让古洛文能够从超古代设施被彻底摧毁的阴霾中规避片隅的时刻。

 于是,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他享受着,体验着,也终于让人不难理解贝利希那过分扭曲的性格究竟源于何处。

 可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高能量兵器摧毁血肉之躯的那份嗅感与体感迟迟未能被这狡诈多段的执行官所捕捉。

 一股不安的疑云迅速在古洛文的心头聚起,他赶忙定睛注视张未名的情况。

 这才发现,不知从哪个瞬间开始,在这年轻人的双手上聚集了一股宛如火焰般的无色立场,竟将他手中高能量粒子汇聚的光束活生生压回了数厘有余。

 在保护挚友的迫切情绪之下,掌司命运的神明终于做出了让步,尘封在张未名身上的能量奇迹般的得以解放,最终汇聚成一股无形且无色的火焰,汹汹燃烧在他的双手上,并阻挡下了炽热光子所汇聚而成的剑刃,哪怕只有片刻,又或许转瞬即逝。

 理应压死骆驼的稻草非但没有压死张未名这头身处绝境的骆驼,却反而成为了他破茧成蝶所需的最后养分。

 也正是从此时此刻开始,贝利希与古洛文存在于世的时间

 进入了倒计时。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