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如何?”郑清弦轻蔑地瞅了平南王一眼,“还有啊,你那傻儿子命悬一线也是我干的,那小子几年前见过我。话我都挑明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还有你,你也够傻的。”他指了指墨风,随后竖起了中指,“你可真是既傻又憨,嚷嚷着集剑却连身边这个追魂都发现不了,不光如此,你还指望着利用我?哈,这可真是给我笑掉大牙。自打见面时起,就全是我在单方面的利用你,傻东西!”

郑清弦哼着小曲把流沙和神使背在了身后,正当他想拿起追魂时,骤然间燃起的邪气将追魂死死的盖了起来。

“哟,都这会儿了还想挣扎一下?”

墨风喘着粗气,对郑清弦的挑衅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地释放着邪气。

如果说与凌儿的相遇让他学会了活在这世间,那么汐茗则用这短短数月的时间无数次的告诉他:“活着,便是妥协”,不管是与红线仙的相遇还是在地下与赤尻马猴的相遇,她都在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这一点。

但是,内心的挫败感与无力感却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墨风的大脑。

他很清楚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救回凌儿这种想法过于天真,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过如果失败,那他即刻便会自杀。

然而一路走来他却做到了以往未曾想过的事,这使他觉得原来那个希望看起来并不渺茫,尤其是汐茗的出现,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女孩已经成了他的挚友,他的伙伴。

所以当汐茗消失化而为剑的时候,他感到的不仅仅是对郑清弦无边的愤怒,对自己弱小的责备,还有一丝他自己不想承认的奇怪情感。

那是被背叛的感觉。

这种情感过于丑陋,甚至连墨风自己都不知道缘何产生,这让他更加自责,让他更加夸大了前两种情感。

于是,碎言穿透了墨风的身体。

“对不起…凌儿。”

那是被雪藏的招式,是碎言的真正用法,也是凌儿深恶痛绝的用法。

语言是身为灵长的尊严,而碎言则是将这种尊严完全抹去,化而为兽,为时间所不能容忍的存在。

邪气从疮口溢出,瞬息之间便裹住了墨风的身体,在一阵令人作呕的啃食声之后,它们开始凝固、脱落,最终剩下一具黑壳。

从看到那个东西的第一眼开始平南王就冷汗直冒,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那个东西绝不是人所应该染指的,那个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界,或者说,它不应该存在!

非人、非神、非仙、非兽、非魔、非鬼,那是个超出认知的东西。

它的双脚如同牛蹄,双臂形似螳螂,而头则是一团燃起的黑火,无眼无鼻无口无耳。随着黑火的抖动,它几乎是瞬移般的闪到了郑清弦面前,举臂便砍。

然而郑清弦居然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恐惧,更干脆地说,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感情。

平南王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如今的他已经无法下定结论这是人和非人的战斗,而是两个非人的生物在撕杀。

黑色生物如同疯子一般拼命挥舞它的镰刀,每一击都冲准了要害,每一击都是以无比迅猛的速度击出,那连绵不断的攻势甚至使得逸散的邪气在周围形成一团黑雾。

那不是人能躲过的攻击,但郑清弦却凭着流沙一次又一次地发动日晷化解着攻击,同时怒澜也在不停的用出反击,掀起的剑风使周围变得混沌不堪。

他似乎算准了只要自己不挪动位置,这个东西就会不停地用一种技俩发动攻击,因为这个东西根本没有思考,只是一个杀戮机器而已,那么拥有流沙的他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可以完美挡下所有攻击,稍有遗漏也可以用怒澜拨开。

那么,居于主动地位的其实是他,他只要利用好防御所造成的空档一次又一次地用怒澜发动反击,凭借着怒澜重达千斤的剑身所造成的伤害,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分出胜负。

坦白来说这是个极其危险的打法,只要他稍有不慎,这东西就可以把他一击毙命。但相对的,这却是最快的方法,也是他最需要的方法。

当被怒澜击中的地方出现一丝裂痕,郑清弦笑了。

是时候了。

果不其然,不知何方突然窜出一条黑色锁链,硬生生地把那东西从郑清弦面前拖走,而作为替换者,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一身黑色铠甲,脸上布满伤疤的壮汉。

郑清弦不禁捏了把汗:他之前猜的果然没错,不过面前这位来头可有点大,今天怕是得交代了。

“事已至此我能问个问题吗?”郑清弦拼命压抑着自己想要逃跑的欲望,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在死之前有些事必须搞清楚。

“说。”从壮汉口中传出的声音犹如低沉的雷鸣一般,仅仅是听着就有一种压迫感。

郑清弦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你们最终的目的,可是毁了这人间界?”

壮汉的眉头动了一下,他缓缓拔出腰间的双刀,青色的刀刃如同扭曲的冤魂般让人不寒而栗。

“我若说是呢?”

“那么,即使是飞蛾扑火,恐怕我也得让你好好恶心一下了。在下郑清弦,镇乱王之子,怒澜之主。”说着,郑清弦摆出了出剑的架势。

面前的壮汉扬起了嘴角。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你想做什么了。那么,狂魔翟戾,接受你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