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寒雪席卷
在燃烧的牧场废墟之中，在一片肃杀的诡异寂静里头，人与怪物隔空地四目相对——
机上的女狙击手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一点感情波动也没有，她稳住犹如炮台般巨大的枪身，拉动枪栓换下弹来，眼睛却还紧紧盯着男人的头颅。
男人眼里满是猩红的杀意在沸腾，他注视着女狙击手年轻的面容，齿缝间溢出血液。
下头的叶夫根尼眼里满是担忧，不等女狙击手再次出手便朝着无线联络器吼了起来：
“冬日！不要贪心！不要想着击毙他！只要拖住他就可以，他只会对攻击者起反击心理。拖住他！远离他！掩护队友撤退！”
“了解。”
The·one顺势拉高机体，与男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在这个接近两百米的距离之下，即便是男人也不一定能一枪击中直升机。同样想到这一点的男人怒视眼镜王蛇直升机，把捂着肩膀的手放了下来。
那狰狞的创口已经消失，皮肉完美无损，但女狙击手‘冬日’借由瞄准镜的观测，却还是再清楚不过地看出了男人动作上的迟钝。尽管他很快就抽出手枪朝直升机这边开枪，但却因为这份迟钝而攻击落空了——
他确切地被‘伤到’了，那副骨头。
一想到这里，女狙击手的手指便有些发痒。尽管她仍然是毫无表情，眼神却不自觉地往男人头部瞄去。
“如果我击杀了他，能为我们联邦夺回一个白色死神的荣耀吗？”
“哼。”叶夫根尼捂着伤腿，一瘸一拐地靠到被废墟碎片压倒在下头的特工身边，为旁边还能在挖掘的特工搬起了一根木板来。听到了女狙击手的声音，他不由发出一声冷哼，但马上眼神就带上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啊，战士。如果真有那么一刻，你的名字会被铭刻在人类的历史之上，菲尼大陆的土壤都会敬畏你，你这射杀魔狼的复仇女神。但是，现在不行。”
“好。”
冬日静静应了声，看着又两发子弹从自己驾驶舱侧擦过。那两发子弹上带着黑雾，险些就沾染到The·one的机体上，但幸好飞行员经验老道，哪怕是操作直升机也灵活地避开了攻击——但是冬日却不这么认为。
那个男人受伤了。
自己的武器，确确实实地可以伤害到那个男人。
他不是无敌的。
地面上，男人已经把手枪交到左手去，但还没等他抬枪，直升机就非常敏锐地与他拉远了距离。尽管他的左手足够他瞄准，但子弹却射不中那么高的目标。
在他身后，是越发多被揪出废墟、伤痕累累的特工们。那些特工表情复杂地看着门口的男人背影，却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够抱着颓败的心往废墟后头去，追赶上快把圣柩带到运输机去的队友。
男人手上的黑枪打空了子弹，自动拆解成一堆白骨碎片融进了体内。而下一刻，新的碎片就从他腕部刺出，组成了一把突击者38冲锋枪。他握住枪柄，单手朝直升机开枪。但不管如何扫射，也追不上那架不怎么迅捷、却始终与他保持距离的直升机。
不应该是这样的——男人再一次把冲锋枪子弹打光，眼里闪过一丝惘然。
他当然听到身后的声音，可是，头顶攻击自己的敌人还没有被解决。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男人想回过头去看一眼，看一眼那副棺材如何就好——但就在他身体刚一转过去，还没看到什么，背部就再次被一发子弹射中！
“吼————————————”
男人的胸口被瞬间击穿，爆开了狰狞的创口，连骨头的碎片都飞落一地。他猛然捂住伤口发出怒吼，用力地甩过了头来。
还是那架直升机！
那架眼镜王蛇武装直升机！
像幽灵一样，浅白色的机体似显眼、又似融入云端，在空中死死盯住了他。
就像鹰隼捕捉猎物的死亡之眼！
“太远了。”冬日表情没有一丝波动，语气却有些遗憾。她抬起只着了白袜的腿踩住操作台一角，用力拉动枪栓把粗大弹壳褪出，那弹壳砸在机舱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还升起了些白烟。
“如果再近一些的话... ...”
冬日紧紧盯着男人的头部，用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拿起了一颗子弹。
“不行。”
叶夫根尼的声音猛然传来，粗暴打断了她的遐想。
“再靠近的话，你们都会出事。”
冬日浅色的睫毛颤了颤，闭上了嘴。她清楚看到那男人已经在往直升机这边方向走来，自己的掩护行动可以说是大成功了。
“可是... ...我好想试试狙杀他。好想... ...好想... ...好想... ...”
她轻声碎碎念着，咬住了手套的一角。用双腿紧紧夹住自己的左手，忍住了内心的战斗欲望——飞行员再次拉高机体，从男人的上空飞了过去，往木屋西侧的火场上方靠近。
看着直升机从头顶飞过，男人右手弹出一把银色手枪，顺势对着直升机连开三枪，却是一枪都没有击中，眼睁睁看着对方往另一边飞去。他咬紧牙关，眼中一片猩红的愤怒，冲着直升机的方向便冲了过去——他猛地穿过昔日牛棚的今时火场，身上的伤痕飞快痊愈，那双眼睛只死死盯住直升机，连火焰都在它的邪性之下黯然无光。
男人疯狂地飞奔着，一路追逐直升机冲碎沿路燃烧的木墙。那些火焰与碎片在触碰到身体的瞬间就被吞噬，全然化作他制服上的猩红与黑暗。他身上冒着黑雾，速度也快得几与马匹相近，但即便如此，也没能与直升机拉近到有效射程之中。
“白燕？”看着直升机飞远，叶夫根尼忙放下手头的救援工作，有些讶然地朝联络器喊了起来，但是——没有回应。
被称为白燕的飞行员看了一眼旁边的联络器，却没有把它拿起来。
“白燕？你想做什么？我不许你做！”
叶夫根尼一下子焦急起来，他若有所感，拖着伤腿越过了废墟的破门走了出来，看见直升机越飞越远。
“该死... ...所有人，赶紧救出队友，上运输机！”老人咬了咬牙，狠心地转过头，朝着在场的特工怒吼起来：“别辜负了... ...同志的一片好意。快！”
他催促地吆喝着，眼睛却开始发酸——他已经很清楚了... ...飞行员白燕... ...并不打算回来了。
想到这次任务的重大牺牲，想到同志的奋不顾身... ..想到那两人的年纪... ...叶夫根尼便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
不得不这么做啊... ...
咬牙切齿的叶夫根尼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回头就想继续帮手下救人。但他刚走两步，裤管就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叶夫根尼下意识低下头去，才发现是那个被自己牵连进来的老人。对方嘴皮动了动，却是发出了跟自己处境毫无关系的询问：“那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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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眼镜王蛇直升机正带着男人往牧场外离去——往白军的防线。
飞行员忧心忡忡地想着那些沙漠中其他区的白军，心中有些感伤。
下头的男人席卷黄沙，像沙暴中的鬼魂一样死死追赶着上头的直升机。可无论如何，他也都无法拉近到自己想要的距离。那些黑雾在他背上凝聚成翅膀，随风扇动——但那就像一抹鬼魅的幻象，不管多么用力也无法抬起这具沉重的身躯。
很快，直升机便越过一座大沙丘，溜着男人靠近了白军驻防的区域。
飞行员的想法非常简单——一旦有白国人对这只怪物开哪怕一枪，自己也可以马上掉头离开。
如果自己离不开，那至少... ...
至少自己也掩护了朋友们啊。
“冬日。”他低下头来，声音有些发颤。“如果等一下有导弹瞄准这架飞机，你就立马跳伞吧。”
“可是那样的话，落地不还是死吗？搞不好掉在白国佬手里，会比死还惨。”冬日双腿都放到操作台上、晃来晃去，两腿之间便是那把巨大的狙击枪。超长的枪身横越了她的身体，枪托刚好顶在她的下巴处。她面无表情，只悠然地把双手放到脑后枕着，声音清冷飘忽，就像她名字那般，如冬日的雪。“如果真要被瞄准了，那你就停下这种乱飞吧。给我三秒钟时间就好，拉低高度，我要打那家伙的头。”
“万一成了，这具‘雅利安人’不就落到白国佬手上去了吗？”
“那也不错哦。”
一边说着，冬日往上昂起头来，刚好能与白燕的视线对上。她眯起了眼，那双灰色的眸子里泛起了亮光。
“既然我们的祖国能养出能最大利用这把枪的我，那么... ...足以打败冬日的春日也会有吧？搞不好还会有夏日，秋日。那样的话，这种怪物来多少都不在话下。”
“你脑子里装的，难道只有忠诚与狙击枪子弹吗... ...”白燕幽幽发出轻叹，嘴角却不自禁地挂起一抹微笑。
“那就这样吧。”他伸手从肩膀上撕落白军制服的徽章，从怀中掏出了一片漆黑底色、绣着白色联邦语字母的勋章贴了上去。
“白燕。”
冬日看着白燕柔和的双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点弧度。
“能和你共事、死在一起，是我最大的荣幸。”
“哇喔。”白燕挑了挑眉，“我得说，这也是我的心声。”
他深深看了一眼冬日的面容，把那抹难以见到的冬之女神的微笑认真铭刻进灵魂之中——旋即，他便回过头来，眼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直升机猛然加快速度，朝着地图上标注的白军区域越发靠近。
男人仍在地上飞奔追赶。
他就像不懂得什么是疲惫一般，怎也不肯停下脚步。哪怕翻越沙丘，哪怕撞碎一块又一块的巨石，他也仍然没有停下。那双嗜血的眼眸紧锁着直升机，就像一定要把它吃进肚子里一般。
很快的，他便追着直升机路过了往日放羊的区域——附近停留着之前逃开的绵羊，在见到男人的瞬间，它们还‘惊喜’地靠近过来。
但下一刻，红了眼的男人就直接撞上绵羊，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吞噬掉了对方。几只来不及逃开的绵羊被男人从中‘撞碎’，残骸洒落沙面之上。剩下的绵羊瞬间便反应过来，四散而逃。
男人眼神颤了颤，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再次补充了‘营养’，他脚下的速度也越发快速，但与直升机的距离却依然没有拉近——他疯狂地追逐着，终于一头撞过了那颗孤单的白树。
只刹那间，白树被他的身体‘吞噬’，只剩下了一小节树桩露出沙面之上。一根枝芽掉落至沙面，上头还有挂录音机带子留下的小蹭痕。
男人吞噬掉路径上的白树，瞬间便飞奔出两百米外，但他跑着跑着，脚步却是一点点地慢了下来——最终，眼神茫然地停在了原地不动。
他抬起双手，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日光之下，眼里满是迷惘。
好像忘记了什么——男人的潜意识在悄悄说着，但他却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他怔怔站在原地，转过头去，看向了自己来的方向。
一路血迹斑斑。
数百米外，还停留着一地羊群的残骸。那些被扯断的内脏带着血液，跟随着自己的脚印延伸过来，好似死去的绵羊仍在被自己放牧一般。
看着那些脚印般细碎的脚印，男人逐渐瞪大了双眼。他的视线缓缓顺着痕迹移过，终于窥见沙面里的一截残白。
他还记得... ...那里应该有颗奇怪的、半死不活的白树，只能勉强遮一下凉。
而在那下头，那里曾经... ...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只为了你的歌儿。”
男人牙床突然颤抖起来，慌乱地朝自己身上摸去——双臂之上的锁链消失不见，背后沉重的分量也消失不见。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不——————————————”
男人撕心裂肺的长啸回响于天际，连逐渐飞远的直升机上两人都听见了那惨烈的呐喊。
意识到事情有变，白燕马上便操控直升机掉过头来，正好的——
见到往牧场奔去的黑色阴影。
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卷走了全部光亮，直接掏空了沙丘钻过，飞快逼向牧场！
“天呐——”
那真还是一个‘人类’吗？
而不是夜幕下的沙尘暴？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竟然掀起漫天的黑色沙尘，把一切的一切都毁灭殆尽，哪怕是拦路的砂石？？？
“白燕！”
冬日马上便反应过来，厉声喊起失神的飞行员。
“额、嗯，我知道。”白燕牙齿打着颤，却还是转过追向那团巨大沙尘暴。他眼球抖动着，越是靠近就越是害怕。
他早就见到了三架AH-1是怎么被灭掉的情况。
如果是这样膨胀的沙尘暴黑雾团... ...
如果自己不慎卷入哪怕一点点... ...
“别害怕，白燕！”
冬日已经彻底坐好了身体，把眼睛放到瞄准具前。她看着镜中的黑雾、在试图寻找男人身影的同时，还不忘跟自己的飞行员沟通。
“副队长他们应该快救出所有人，开始要离开了。就看我们了，白燕！”
“啊、啊... ...”白燕胡乱应着，眼神却不如之前那么平静了。他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心头全然是恐慌。
自己的抉择应该没有错吧？
他恍惚地思考道。
倒不如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男人会在最后关头转身回去？
他也全然不知道。
他只能凭靠自己出色的驾驶技术稳住直升机，在尽量近的安全距离下紧跟那团沙暴。
但是... ...太快了！
那沙暴的速度比男人的速度快得太多，仔细一听，其中还有像数百马匹齐齐奔腾般的恐怖声响。
那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任何生物，真有快到这种速度的吗？
根本就可以媲美白国人最新的跑车了吧？
白燕心头慌乱地想着，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远处的牧场废墟。
从他的高度，可以轻易见到队友们在离开废墟、往那架启动了的运输机上走。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被一个特工搀扶的老队长。
连他都出来了，那么队友应该是快要全离开了吧？
就快了，就快了啊——白燕看着那零散的几个幸存者，心脏激动地都快跳出胸膛。
只要在这里拖住那家伙！
随着与废墟越发靠近，远处的特工们也发现了这一异常，他们登机的速度也不由加快起来——而那地面上的黑色沙暴逐渐聚拢在一起，男人的轮廓终于若隐若现起来。
看着这一切的白燕心头一喜，有些阴郁的双眼都亮了起来。
“冬日。”
“白燕。”
两人异口同声地呼唤起了对方——白燕诧异地低下头去，正好见到了冬日冷静的目光。她手搭在枪托上，表情平静地就像冻湖一般。
“给我一枪的机会，你可以做到的吧？”
“我拉低高度的话，你可以打到头吧？”
“呵... ...”再次与冬日同时开口，白燕不由轻轻一笑，旋即——转化为热烈的大笑，眼角逐渐泛起晶莹泪光。
他的心头终于放下了那抹忐忑，只开怀地笑着，抬起了头来，锐利的眼神锁定了男人身影。他眼角的泪水顺势落下，却没有一丁点遗憾掺杂在其间。
“冬日，不论何时，我都深信着你。”
“白燕，你... ...”冬日咬住下唇，目光有些深邃。她刚想说些什么，直升机的高度便降低下来。
意识到自己错过探究机会，冬日眼里闪过一丝遗憾。但职责所在，她马上便调整好呼吸、平静下来，把眼凑到瞄准具前，握着巨枪慢慢往男人头部瞄去。
“这可能是最后一枪了，希望它能完美谢幕才好。”
随着男人的头部越发清晰，冬日喃喃低语着，手指轻轻搭上了扳机。
“为了白风格勒的春天，为了燕子能够归乡的那一天... ...”
她的目光一点点放空，用美好的愿望把杀意压在心底，那瞄准男人头部的眼眸没有一点杂质，纯粹无比的... ...
为了这最终的必杀一枪。
“我也想在春天穿一下裙子呀... ...”
高度已经即将降到完美的射程，也是与男人之间最危险的交火距离。‘冬日的娜塔莎’完美地锁定住男人后脑，就快可以重重扣下那扳机！
但是！
就在进入完美射程前的那一个瞬间！
“拇指骨、股骨、鼻骨，脊梁骨、腰椎、骶骨！”
地面上的男人猛然踩住地面，用惊人的腰力止住惯性转了个弯。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自己右手手指上点了几下，一把从皮下抽出正在自动组合的‘零件’们，用左手握住架在右臂上对准了头顶的直升机。
那些骨头不停拆解自己、再组合自己，在他的手上蔓延着像工厂流水线一样飞快把自己改造成了一把巨大的步枪！
它是那么那么的巨大！
那副模样简直活像男人右手扛着一个少年那么夸张，让白燕都惊讶得叫喊出声——
“狗屎！那是帝国的反坦克步枪！”
眼尖的白燕瞬间认出了那把反坦克步枪始祖——万万没想到那样巨大的武器也能被集合在下方的恶魔身上，他下意识想拉动操作杆避开那个恶魔，但当他眼角余光瞥到正聚精会神瞄准对方的冬日时，这一念头马上便被他打消了。他咬紧牙关，把心头所有恐惧都压制住，反而按住火炮按钮发动攻击！不退反进！
把所有一切都押在冬日的这一枪上！
“冬日！我爱——”
‘嘭——’
震耳欲聋的枪声犹如闷雷同时响起，湮没了一切的声响。
两颗巨大的子弹仅差了零点数秒发射而出，几乎擦肩而过，各自朝着直升机与男人的眼睛而去！
男人不闪也不避，眼睛直接被那颗巨大的14.5x114mm反坦克子弹射入，头部爆开一蓬夹杂黑色的血雾，几乎半个头颅都被打飞，整个人都因为后坐力而向后退了一步。但他马上便踩稳双腿，狞笑着看着面前失控的直升机——他所射出的子弹缠绕黑雾，就像撕开最轻薄的纸片一样轻易撕开了那架眼镜王蛇武装直升机的装甲，直截了当地穿过了狙击手的枪身、下颚骨、大脑、头盖骨，射穿了她的椅背，一路都变得粉碎，直至把后头的飞行员也给钉死在了驾驶座上！
直升机瞬间便失去控制，朝着旁边旋转着坠落——直升机上的机枪子弹在飞行员的断臂反射中胡乱扫射，却没有一发击中男人。
只剩半个头颅的男人眼中满是痛快的血意，眼也不眨地看着那架直升机坠落，没有一点后退的意图。那些子弹在他身边打出无数沙坑，却不能惊退他哪怕一点。
直升机失速落在沙面上，螺旋桨瞬间便在高转速中被折断飞出，防弹装甲板瞬间给砸坏，不停渗出深色的机油。它一点点摧毁着自己，最终失去了野性坠毁在沙面之上。
只是激起些许沙尘罢了。
